第五章

第五章

二更天,長安城東方的宮殿燈火通明,所有的守衛以及宮人們全都盡責的守着自己的崗位絲毫不敢稍有怠忽,自從方才胡將軍送進來一名女子后,他們的精神更是緊繃到最高點,惟恐有任何差錯。

未霄官,是長安城中佈置最舒適、最豪華,也是皇上寵幸后官諸多佳麗的地方。此時,官殿內最醒目的大床上躺着一名昏述的女子,一身朴紊的衣衫與宮內奢華的擺飾一點也不相襯,而殿外的官人也沒人敢懷疑些什麼。

「呃……」

床上的人兒輕輕呼出氣息,緊閉的雙眸慢慢睜開,她眨了眨眼,一時之間不明白自己身處在那裏,又為什麼會在這裏。

她扶着猶有些昏沉的頭坐起來,仔細打量着四周;腦中回想着之前的遭遇,她記得自己在石生的營帳中,着好衣服后打算出去看看營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才剛走到帳門口突然聞到一股奇異的香味,然後她昏了過去,再醒來,便已在這兒了。

她走下床,漸漸恢復了思考的能力,望了里宮殿內豪華的裝飾,腦中浮現出些許的疑問,是誰這麼大費周章的要抓她?不惜深入營地施用了調虎離山之計,可以想見的這個人對整個左軍一定有相當程度的了解,難道石虎仍不死心嗎?但他應該不會在此有着如此奢華的府邸。莫非……

「皇上駕到!」

宮外忽然傳來高喊的聲音,她心中頓時了悟……是他,

她步往門口的方向,此刻她才注意到門外眾多的守衛及侍女,隨着來人的前進,她一步一步的往後退。

一踏入門口,他立即揮退了眾人。然後目光全鎖在門內那名女子身上。

他臉上充滿了驚艷與不可言喻的歡欣,「朕終於找到你了,美人,你可知道朕為你犯了多少的相思,朕想你想的心都疼了,快過來給朕好好的瞧瞧!」劉曜等不及要摟她人懷,好好的溫存一番。

「站住!」退到無路可退,背抵着了床柱,她急喊出聲,強自鎮定的看着他,「你究竟是誰,為什麼一再的要抓我?」

「我?」他笑了笑,一臉縱容的看着她,「原來你不知道我是誰,難怪會一再的逃跑,避開我所派出的人,你聽着,朕乃是趙國的劉曜,堂堂萬人之上的一國之君。」

他就近在椅子上坐下,不再接近她,他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然而她卻沒有如往常的女子一般飛奔過來,她臉上沒有預期中的驚喜,只有在聽見他名諱時浮現些許的戒慎與防備。

「我不認識你,為什麼你要再三的派人追捕我?」經過這段日子的調適,君心鎮定以對,不再如以往一般的只能任自己無助害怕、任人宰割。

劉曜驚異的看着她的反應,眼神中滿是新奇與——更多的佔有。果然不愧是他日夜思念想得到的女子,那日初見后,他念念不忘;而今再見,她依然是如此特別,不似尋常女子般貪慕榮華與富貴的直討好他,這女子——果真有令他不惜動用所有長安城兵馬也要找到她的資格。

「你叫什麼名字?是何許人氏?」對她的詢問他不予回應,只霸道地自我認定她該回答他想知道的。

君心冷然的看着他。「為什麼擄我來此?」

「哈……」他驀然大笑。「你不回答朕的問題已是不對,知道朕的身分也不行禮,大膽妄為的你,朕該怎麼罰你才好?」轉眼間他已欺近至她跟前。

君心吸口氣,勇敢的直視他。「放我走,我不想待在這兒!」

「你以為朕的宮廷是任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嗎?一旦進了未霄宮,你就只有一件事該辦好,那就是好好伺候朕、取悅朕!」

君心倒抽口氣!

「你休想!要不是你派人擄我來,我才不會到這裏,我才不要待在這兒!」

君心猛地推開他,拔腿就往門外沖!卻在踏出門口的那一步,被守衛用兵器攔了下來,」步步的逼回門內。

回頭一看,劉曜依然坐在椅子上,有恃無恐的看着她。

「朕要的人從來沒有得不到的,也從來沒有任何女人敢對朕不敬,你不會是例外;朕要的人絕逃不出朕的手掌心!」他起身揮退守衛,守衛們隨手關上宮門。

君心惶然的看着他,這重重的官闈,她逃得掉嗎?毅……

「你還是乖乖的服侍朕要緊,想想怎麼取悅朕吧!」劉曜不容她有任何逃避的時間,猛地出手制住了她的雙臂,君心驚呼出聲。

「放開我!放開我!」她劇烈的反抗,怎敵得過劉曜的力氣,拉扯中,她被拖往床的方向,轉眼間已被拋上床。

君心掙扎得要爬起來,但劉曜豈會讓她如願,他迅速脫去外衣壓向她。

「小美人兒,別再反抗了,你現在是朕的人了,還是聽話點兒吧!」他制住她的雙手固定在她的頭頂上方,一隻手已不規矩的開始脫去她的衣服。

「不要!你走開,放開我!放開我!」君心呼喊着,奈何雙手已被擒住,她轉動着身軀抵擋不住他伸來的祿山之爪,反而扯動了背後尚未復原的傷口,一時之間,疼痛與屈辱逼下了她難抑的淚。

「不要……」

「皇上,皇上,有人攻擊城門了!」

宮外胡將軍急急的大聲稟告軍情,劉曜因好事被打斷而震怒的回應。

「有人來襲,你們不會領兵抗敵嗎?還需要來打擾朕,滾!」

胡將軍在外頭聽得惶恐,但卻不得不繼續報告:「皇上,敵軍深夜突襲,我方大部分的軍隊都駐紮在東城外五里處,光靠城裏的守兵根本無法抵擋,想要召回在城外的兵馬回來,所有信道又全被敵軍給阻隔了,請皇上速下退敵之計,否則不必一個時辰,長安城就要被攻破了。」

「什麼?!」劉曜聞肓一驚,這才下了床步往宮門處,而被他制住的君心一翻身揪緊被撕裂的衣襟,渾身顫抖,淚流不止的立刻將自已縮在離他最遠的地方,猛烈的喘着氣,雙眼警覺的直盯着劉曜的舉動。

「軍師徐機呢?」劉曜此刻沒理會君心的舉動,他含怒的問。

胡將軍一見着皇上,立即誠惶誠恐的點膝着地,「皇」,徐先生自您擺駕未霄官后就不知去向,只留言說,他決意辭官離開這裏,還說……說……」

「說什麼?」劉曜大吼。

「他說皇上若要守住自己所打下的江山,除非您不再縱情於歡樂、眼中只有醇酒美人,整日不理朝綱;還有,請皇上以宮內的那名美人為餌,才能夠退敵。」胡將軍吶吶的說完,內心對自己必須承擔皇上的怒氣而擔憂不已。

「住口!」劉曜果然大怒,「朕乃堂堂一國之君,這徐機也未免太不把朕放在眼裏了,說朕不理朝綱,分明是指責朕是一名昏君,胡將軍,朕命你率領東城出口的守兵打開一條通路,傳朕旨意,要城外的竇將軍立刻領軍回城救駕,不得延誤。」

「遵旨!」胡將軍領命而去。

劉曜步回未霄官,君心的眼神立即變得戒慎,她雙手護在自己身前,掌心中緊握着一顆琉璃珠——她唯一找到可以保護自己的武器。

他有如貓戲老鼠般的逼她入死角,再也沒有退路。

「朕現在有事,不過你也別以為你能逃得出去,等朕擊退了來犯的敵軍,你就是朕的慰勞品,美人兒,你好生凈身沐浴好等朕吧!」

差人進來看住她,劉曜轉往前殿。

***

長安城一片烽煙,劉曜一看見這情形,才徹底明白自己的處境有多危險,而他所派出欲搬救兵的胡將軍也被狼狽的打回城內。

「皇上,微臣盡了力,可是依然沖不出城門。」胡將軍被攙扶進來。這模樣看得劉曜怒火更加高張。

「飯桶!全是一群沒用的傢伙,朕平日養你們是幹什麼用的,」出了事沒人能替朕分憂解勞、勇猛退敵,朕要你們這群人做什麼?」

所有的人士噤聲不語。

「稟皇上,是石勒座下的左將軍石生率軍來攻,他已經完全封鎖了我軍的求生之路,我們根本聯絡不上城外的責將軍,如今城門的守兵也擋不住多少時候了。」

話才說完,城外的守兵已緊急來報。

「皇上,西城門已經被攻破了!」

「什麼!」劉曜驚怒不已。

「皇上,您快由北城門出長安,只要能到得了竇將軍駐兵的地方,您就安全了;皇上,您快走吧,臣等願為您斷絕後方的追兵!」

劉曜此時才明白自己的過失,這些日子來的貪享安逸,居然讓他忘了身旁的危機;為了一己的私慾,竟然逼得對自己最盡忠盡職的軍師不得不離開以保全自己的生命,他——錯——了!

軍師曾交代,以那美人為餌!

「來人,到未霄官把那名女子帶上城門,聲明如果石生再不停下攻勢,就先殺了她。」

「皇上……」

「快去!」劉曜亳不猶豫。

來人不再遲疑的沖了出去,不久卻又慌慌張張的進來。

「啟稟皇上,未霄宮的守衛以及所有的宮女們全被迷昏了,而您要找的那名女子也不知去向!」

「這……怎麼可能!」劉曜急急的下令。「快分頭去找,務必要找到,以她一個弱女子絕不可能逃出去的,快去找!」

眾將分頭去找,劉曜提起久未使用的配劍也登上城門。

***

君心使用了最後一顆琉璃珠,讓散開的迷香迷昏了所有未霄宮的宮人,趁着沒人發現前離開了未霄宮。

她不知道該怎麼走才能出城門,卻一步也不敢停留的直往前奔,至少,她不要待在這裏讓人再有機會捉住她!

然而,就在她快接近長安城西面時,追尋而來的胡將軍發現了她。「在那,快圍住她,別讓她逃了!」胡將軍大喊。

君心尋聲回頭一看,心中驚駭的一步也不敢延遲的直往前奔。

「來人,快追!」

就在君心以為自己快要再度被擒時,攻破長安城西門長驅直入的金副將也率人一路打到這裏。

君心看見前方的一群人接近她,幾乎要認為自己失敗了,難道她真的逃不開這裏了嗎?但為首的金副將已先認出她,喜形於色的立即沖向她,「君姑娘!」

君心聞聲仔細一看,「金副將!」她奮力的奔向他。

「君姑娘,末將終於找到你了,你可知道將軍為了你失蹤的事有多着急!一確定你是被劉曜派人捕走,便不顧一切的下令攻城。」金副將扶住已快失去力氣的君心,話尚未完全離口,已注意到了君心身後的追兵。

「金副將,他們……」

「君姑娘不必擔心,將軍就在離這兒不遠的地方。」他安慰道。抬頭迎視急追而至的胡將軍。「就憑他們,休想從我手中再抓走你!」

胡將軍率人在他面前兩軍對峙,心中盤算着有多少勝算。

「原來是你,金副將軍,交出你身旁的這名女子可保你安然無事,否則,莫怪本將軍手不留情!」

金副將冷笑道:「胡大將軍,你認為你自己還有多少勝算?就算你今日毫髮無傷的與我兵戎相見,你都未必能贏我,更何況你方才在東門已被將軍打傷,現在還領着這些殘兵敗將的來跟我要人,你的確有氣魄;只可惜你忽略了一件事,君姑娘本來就是石將軍之人,你憑什麼要我交出她,休說如此,今日我主上下令攻城,長安城在明日破曉之前,必定會掛上我石家軍的旗幟。而你,只有俯首稱降的路可走!」

「好大的日氣!既然你敬酒不吃,本將軍也不再客氣了!」

話聲一落,胡將軍立刻舉兵動手,金副將也毫不遲疑的迎戰!一西吩咐後頭的幾位士兵:「立刻護送君姑娘去找將軍!」

士兵們隨即聽令的將君心帶離現場,而在場兩批人馬的戰鬥也隨即展開。

***

以區區幾千兵馬就冒然下令攻城,既要能牽制住對方城內的守兵,更要能阻斷對方往外求援,尤其援軍又僅在離城不遠的地方。

石生沒有多遲疑,若是軍機稍有延誤,君心隨時都有可能遭遇上危險,更何況劉曜的目標本來就是心兒,心兒一失蹤,石生心急如焚,就算冒着只有一分成功的可能,他也要試一試。

西城門一破,金副將立刻領兵進入長安城內,石生也由城門邊圍針對各崗哨守兵一一擊破。就在東城門上,他與劉曜正式對上。

「劉曜,你終於露面了。」

「哼!石生,你無端挑起戰事,朕要你為自己的魯莽行為付出代價!」劉曜手執長劍,一臉怒氣殺意。

「無端?劉曜,你也未免太會為自已脫罪了吧,若非你放縱下屬一再擾亂我方居民,又視我方的警告於不顧,義父也不至於忍無可忍的派軍征伐長安;就國家而言,你我之間原就勢不兩立,而現在你又擄走了心兒,劉曜,你我的恩怨就在今天做個了斷!」

「笑話,你以為朕會怕你嗎?心兒?朕根本不知道誰是心兒,你攻打朕的城邑、傷害朕的臣民、現在又污衊朕搶了你的人;石生,就算你想善了,朕也絕對要你用命來賠償,否則難消朕滿腹的怒氣!」

石生唇邊只噙着一抹冷笑,對劉曜的惡言恫嚇絲毫不加理會,整個人宛如一尊戰神般的緩緩步向前。

「君毅……」

突來的聲響震散原本一觸即發的氣氛,眾人的目光全轉向聲音的來處。

「心兒!」石生驚喜的望着來人衝進他早已敞開的雙臂。

「毅、毅……」她在他懷中頻頻低喚着。

「心兒、心兒……」

離散后重逢的兩人緊密相擁互喚着彼此,有些無法置信卻又無比慶幸着他們終於能再相見,然而待石生看清楚心兒有些狼狽的模樣后,他的怒氣完全被引發,他脫下披風披在心兒身上。然後將心兒重新攬入懷中,眼神冷肅的瞪向劉曜,肯定不會瞪錯人。

這一連串的景象看在劉曜眼裏,更是刺紅了他已沾怒的雙眼。

「放開她,她是朕的人!」他怒喊着。

「你的人?」石生冷笑着,完全不將他的怒氣放在眼中,現在心兒已經回到他的身旁,他再也沒有顧忌;冷凝的氣息自他口中疾射而出。「來人,攻下長安城!」

石生一聲令下,身後的將士一致拔起武器向前沖,準備一舉殲滅敵人。石生本人則護着心兒退到安全的地方。

劉曜這一方的人馬也在主帥的帶領下全面迎戰,劉曜手中的劍一路見敵則殺,他全無後退的前進,目標是退至人群之後的石生。

石生早料到劉曜的目的,他讓君心待在安全的地方,「心兒,待在這兒,別擔心我,我很快就回來!」低聲交代完,石生也舉起創迎向劉曜的挑戰。

雙刃相交,點點金光在其中閃爍;一個怒意橫揚、新仇舊恨難抹平,一個為保護自己的心上人、軍令在身也難違背,恩怨夾雜在兩人之間,相視之間殺意滿盈,手中的兵刃揮動更是招招毫不留情。

劉曜自從稱帝后,整日縱情於酒色之中,對於帶兵作戰、手執武器與敵人一較長短已然生疏,不若石生重於平時的演練,因為身為武將之首,長年在外征戰,故而兵器鮮少離身,一出手、一揮創皆帶有相當的準確度與力道,不多時,劉曜漸漸露出頹敗之勢,雖是因狂怒而使得手中兵刃多了些許的殺傷力,但對石生而言,這只是敵人臨敗前的掙扎罷了,左將軍自成名以來,從來沒有吃過敗仗,他已看出劉曜攻勢中的缺失,他一轉守勢為進攻,出手之間乾淨俐落;劉曜心中一驚,疲於隔擋其招式而使得自己的狂猛在瞬間弱了氣勢。

城門上兵對兵、將對將,兩方打得如火如荼,另一方面,金副將已搶下胡將軍拘在一旁,趕到這裏。

「君姑娘!」金副將來到君心的身旁。

君心聽話的待在一旁,雖然明白石生不會輸給劉曜,但仍是為他的安危懸心不已,一看到金副將趕來,不禁鬆了口氣。

「金副將,你快想辦法幫幫君毅擒下劉曜!」

金副將站定后,仔細觀看交戰中的兩人,他原本的擔心轉為微笑,「君姑娘請別擔心,將軍一定會打勝的,憑劉曜的實力要贏過將軍根本是不可能的,君姑娘只要待在此地好好看着就行了,不用多久,將軍一定會擒下劉曜的。」

談話間,石生已一劍揮開劉曜手上的兵刀,須臾間已將創抵上劉曜的脖子。

金副將一見此勢立刻趨向前押下劉曜,大聲說著:「長安城的兵士們聽着,你們的皇上劉曜已在我手上,各位要想保住性命就丟下兵器投降,否則別怪我等手下不留情!」

長安城的守兵們個個面面相觀,一時之間投降不投降的私語充斥整個城門。

一會兒后開始有人丟下手中的兵器表示不再抵抗,漸漸的有人陸續放下兵器,不久,所有的守兵已全部棄械投降。

石生滿意的看着這情形,交代着,「眾將士聽着,長安城上的標幟換上我軍的旗幟,所有人開始整理方才一戰後所造成的破壞,將戰俘全部暫時押入大牢中;除了繼續駐守長安,將軍營移入城內之外,不許打擾到城內居民的日常作息,違令者一律以抗命處置,絕不寬待。金副將,將劉曜單獨關入長安城的地牢中,等義父來時再行處置,派人巡守各城門,慎防城外的趙軍趁機反攻。」

「末將遵命。」金副將明白自己該做的事。

見各人員大致依令行事後,石生這才放心的帶着君心步下城門,善後的事則交由其它各部的領導負責。

***

雖然攻城的決定下的匆促,但幸好早在這之前石生便已掌握了所有長安城內的部署及守兵的位置;再加上趙國軍師徐機的出走,剩下的其它人根本不足以為懼,所以這一仗能贏得順利。

隔日一大早,同樣駐守在長安城外準備攻城的石虎、以及紮營城外守護長安的趙國竇將軍全得知了長安已被攻下的消息。

「昨夜石生下令半夜攻城,不到三個時辰已搶下劉曜、拿下了長安城!」石虎得了消息驚愕不已,這……這怎麼可能?!駐守在城外這麼久,石生不但沒半點兒動靜,甚至對戰事避而遠之,而長安城中又有個可媲美諸葛的軍師徐機,再怎麼說,徐機都不可能讓長安這麼輕易的被攻下呀!

「這怎麼可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稟將軍,聽說在左將軍下令攻城之時,劉曜一向仰重的軍師徐機已提出辭官返鄉之事,雖然劉曜並沒有正式同意,但徐機卻堅決的在留了口訊之後,毅然的離開長安城,讓劉曜連阻止都來不及;爾後沒多久,左將軍便下令要拿下長安城。」

「喔!」石虎仔細推想着,自語似地道:「石生一向不打沒把握的仗,這次沒道理這麼反常,不但沒知會我,甚至倉卒之下就發動戰事;這其間是不是有什麼我所不知道的事發生了呢?」

「將軍,左營里還流傳着一種說法,但是沒有人證實,小的不知道該不該說?」負責留意前方消息的探子試問着。

「說。」

「聽說在攻城之前,左營的糧倉附近發生了一起火災,雖然火勢很快就被控制下來沒再蔓延,但是左將軍最重視的君心姑娘卻在此時被捕走,左將軍得悉自己中了他人的調虎離山之計后非常生氣,一查出是誰搶走了君心姑娘,立即不多遲疑的便下令救人,以奇襲包圍之計在最短的時間內,便救回了君心姑娘,並且攻下了長安城、生擒趙國的皇上劉曜。」

「君心被擒!」石虎腦中浮現了一張清艷的面孔,想起了那一天的情景,心中對石生的恨意又加深了幾分。「難怪,難怪石生會不惜一切代價下令攻城,做出了他從來不會做的事。」

石虎身旁的副將提醒道:「將軍,左、右兩軍同時受命攻打長安,如今左軍已順利在沒有外援的情況攻下了長安;王爺若知道這件事,一定會對左軍有更多的榮寵、對左將軍更加倍任,這對您而言,可是大大的不利呀!」

這一番話提醒了石虎,義父曾經允諾過,若是誰能搶先攻下長安城,便可以任意向義父要求一件事;雖然義父有一個親生子,但義父從不曾對他有任何偏愛,至今也尚未決定將來接任他王位的人選,對三名愛子他平等視之,反而是石生能力屢受義父肯定,這對他而言,的確是一大威脅;一思及此,他不禁想起上回他讓人傳消息告知義父石生違亂軍紀之事,義父卻一點動靜也沒有,這不是間接表示了義父對石生確實是有所偏愛,否則怎會對這件事不聞不問、不下任何裁決呢?

「依你之見,本將軍現在該怎麼做呢?」石虎問着身旁的副將。

「依屬下之見,將軍不妨先寫封信給左將軍,恭喜他旗開得勝、順利拿下長安城,然後探探左將軍的口風,伺機也將右軍移科城內駐紮;如此一來,若王爺前來這裏,我們也有協助防禦長安的功勞,王爺不會只注意到左將軍的勝利,同時也會發現將軍您的配合;屆時如果要論功行賞,至少也有您的一份。」

「這倒是個方法。」石虎邊點頭道。

「將軍,屬下尚有軍情稟告。」

「還有什麼沒說的,一次說完。」石虎不耐的說。

「將軍,劉曜尚有一支持兵駐紮在長安城之西,為首的竇將軍也是個戰功記錄輝煌的人,他已經知道長安城落在左將軍的中,似乎有意發兵反擊,奪回長安並救回他們的皇上。」

「有這回事?!」石虎沒多做考慮。「繼續注意竇將軍的一舉一動,有任何消息即刻回來報告,另外,傳令所有將士,隨時進入備戰狀態,不可稍有疏忽。」

「是,屬下立刻去辦!」

待那名探子下去后,石虎隨即着手寫信。

「副將,我們開始吧!」

***

長安城外的竇營里,因為長安的失守而一片嘩然。

「將軍,我們可要攻回長安城以解救皇上呢?」

面對軍人的疑問與慌亂,竇何將軍手一抬示意罩人稍安勿躁。

「就算長安城中守兵僅一萬人,但也不該這麼輕易就被攻陷,軍師呢?為什麼沒聽說他的消息,他到那裏去了?」

竇何一問之下,眾人你看我、我看你,沒人注意到這件事。

帳內諸將均無言以對,直到一名士兵匆匆來報。

「稟將軍,軍師徐先生在營外求見。」

「快請他進來!」竇何起身走出座位。

「徐先生,請進。」在眾人皆落坐后,竇何才問道:「先生為什麼會任意離開皇上身邊,你可知現今長安城已被石生攻下,皇上也落入他的手中。」

「我知道。」徐機心中有着感慨,他早知會有這一劫。

依着多年相交之誼,竇何明白徐機表情下隱含的意思。他揮手要人退下,「你們全到帳外去,留意外面的動靜,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任何人進來。」

「是。」

待閑雜人等全退下,帳內只剩下竇何與徐機兩人。

「徐兄有什麼難言之隱,現在盡可直言無妨。」

竇何畢竟是有些了解他的,徐機感慨的一笑。

「在戰事開始之前,我已向皇上提出辭官之事,隨後,我便離開了長安城。」

「什麼?」竇何一時愕然。「為什麼,好端端的為什麼你要辭官?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你要在此時匆匆離開長安?」

徐機一嘆。「竇兄,我並非故意選擇在這個時候離開皇上身邊,置皇上的安危於不顧,你該知道數十天前,皇上在城郊遇見一名女子,一見傾心之餘,下令找了她許久,一度因為遍尋不獲而差點遷怒眾臣民的事嗎?」

「記得。但這跟我們現在說的事又有什麼關係?」

「那名女子的來歷並不簡單,在她出現的那一夜,我夜觀星象發現原本的排列因她的出現而重新排列過,皇上的劫難註定是避不開的;在她與石生相遇之後,原本應該漸漸隱滅的石生,他的本命星卻反而更加閃亮,我百思不解其中的原因,只知道我無力扭轉天命歸象,而皇上又因為一些小事而遠離了那些可以幫助他的人,對我也漸漸起了不滿與不信任……唉!這一切,全是天意呀!」不得不離開他傾盡數年心力扶持的王朝,怎能不教他心生遺憾與感傷;這份無奈,又有誰能了解呢?

[真的沒有方法可以挽救了嗎?」

「若有方法可解,我何嘗願意放棄!」

竇何一震,面對這樣的情境,他也不禁茫然了。究竟該繼續為主盡忠反攻長安、救皇上,或是讓一切只到此為止,那麼其它將士們又該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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