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鯊家堡!鯊家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強盜窩,是近幾年來在黃海、渤海沿岸一帶極為活躍的新興幫派,舉凡海上走私、劫掠,陸上攔路、截標無所不為,但是官府卻睜一隻限閉一隻眼,老百姓一提起這三個宇,更是豎起大拇指噴噴稱讚。
只因鯊家堡名為強盜,做的卻都是些劫富濟貧的義行,而堡主鯊擎天更是叱吒風雲、光明磊落的一代梟雄,就連九大門派都得禮遇三分的豪傑人物,是故,氣吞萬里都不足以形容鯊家堡在江湖上如日中天的氣勢。
但是,比起堡主鯊擎天,鯊家堡還有一個更傲更屁,更令眾人聞之喪膽的頭痛人物,那就是鯊擎天惟一的嬌嬌千金——神算鯊殺殺。
至於她令人聞之喪膽到什麼地步呢?唉!看看這些腳底抹油,試圖溜出“鯊鯊賭場”的鯊家堡手下,就可見一斑了。
“統統給我站住!”
嚴厲的嬌斥一聲,好比天皇老子的懿旨一樣,那些在作,每一個人的動作都可笑至極,有的人一腳懸在半空中,有的剛抱起桌上的賭金,有的則在後門擅成一堆,跌在地上卻不敢動彈。
動作各異,惟一相同的是眾人臉上的表情——衰尾!
“怎麼著?我才剛一腳踏進門廓,你們就作鳥獸散啦?”
嬌斥的主人終於踏進賭場的內室,柔美的嗓音和婀娜多姿的身段,不過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她就是鯊家堡眾人又愛又怕的鯊殺殺!
那雙絢爛如鑽的黑色眸子,嵌在一張古代美女的清艷臉孔上,不經意的偶爾眨動間,那抹耀人的靈黠和促狹便盡現眼底;而那雙有如玫瑰一般紅艷的菱形唇瓣,習慣性的勾勒出一抹深入嘴角的笑意,有點兒邪邪卻又彷彿天真不已的媚惑,風靡眾生亦不足以形容那樣傾國傾城的絕美之姿。
那雙善睞的美眸來回掃視眾人一遍,鯊殺殺嘴邊的笑窩更深,“統統給我回到原位繼續賭!”
不消半響,“鯊鯊賭場”又恢復了先前震天價響的吆喝和熱鬧,就連那位七十多歲替人倒茶水的老頭,都快如蚊龍般的飛回原先站立的樑柱旁。
鯊殺殺這才像是滿意了,蓮花般的腳步磨蹭到一桌又一桌的賭局,白玉的纖指像彈奏樂曲似的撥弄着胸前的玉珠算盤。
隨着白玉算珠清脆的“叮叮”聲,眾人的情緒也緊繃到了極點,深怕那聲音由遠而近,最後停在自己圍賭的那桌。
“你白痴啊!比大比小還看不懂?”突然又一聲嬌斥。
除了鯊殺殺面前的骰子桌,其餘眾人全都吁了口長氣,替死鬼出來了,好加在!
只見鯊殺殺冷冽的目光盯着高出她兩個頭不止,長相極為憨厚的壯碩男子,“你叫什麼名字?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
“二楞子!”他苦哈哈的皺着一張臉,邊回答邊摸着自己被算盤敲痛的腦袋,“我是海水堂新來的手下。”
“海水堂?”鯊殺殺微眯起那雙美目,“你到底會不會聽骰子啊?”
“聽?”二楞子瞪大眼,好不稀奇,“骰子能用聽的嗎?”
“廢話!要不然怎麼贏錢啊?”鯊殺殺瞪他一眼,隨即目光落向他桌上為數不多的碎銀,“輸了多少?”
“五十兩銀子。”二楞子一臉的垂頭喪氣,五十兩銀子在他的家鄉,夠討一個“水噹噹”的妻子了。
那雙大眼溜溜一轉+她突然露出一抹俏美至極的招牌笑容,“想不想贏錢啊?二楞子。
贏錢?!二楞子眼中綻出光彩,想也不想的就拚命點頭,“想!想!想死了!”完全沒注意到眾人投注在他身上的同情目光。
“嗯!”鯊殺殺滿意的點了點頭,“你身上還有多少銀子?”
“還有……”二楞子取出腰帶里所的有碎銀,數了數,三十兩。”
“勉強湊合。”不甚滿意的點着小腦袋,鯊殺殺朝他伸出玉蕉般的小手,“都拿來。”
“為什麼?”二楞子聞言,一下子就把銀子全數擁在懷裏,一副深怕被搶的模樣。
為什麼?鯊家堡上上下下,只有一個人敢對她說這三個字,而這個人就是她的老子鯊擎天!
不氣!不氣!鯊殺殺在心裏告訴自己,這二楞子一定是今天才到鯊家堡報到的手下,當然不曉得他鯊殺殺是何許人也,不知者可以無罪。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她冷冷的睨着他,帶着些許的試探。
二楞子表情困惑地瞅了半響,很老實的搖了搖頭,
“不知道。”
不過,他猜得出她可能是什麼大人物,看看她身上那襲繡花極為精緻的皮襖,和掛在頸上價值不菲的白玉算盤,再想想剛剛眾位大哥逃命的模樣,嗯!他在心中點頭,這姑娘鐵定是個了不得的大人物。
“很好。”鯊殺殺似乎很高興他不知道自己的身分,笑容甜得可以溢出蜜地瞧着他,“你到底想不想贏錢?”
“當然!”二楞子毫不考慮的點頭,廢話!否則人為財亡這句話是打哪兒來的?
“那就把錢給我!”她又伸出了小手。
“為什麼?”他脫口說道,想贏錢就要把錢給她,這是哪門子的邏輯?
“你不是想贏錢嗎?”鯊殺殺捺着性子,看着他點頭又道:“那你不把錢給我,我怎麼會有賭本呢?
這下,二楞於終於弄懂她的意思了,她想用他僅存的三十兩銀子幫他下注,這……
他狐疑地瞅着鯊殺殺一臉自信滿滿又篤定的小臉,又想到她方才所說的“聽”骰子,難不成他真的時來運轉,遇上了送財仙子?
“這……保證會贏嗎?”二楞子還不大放心的瞅着她,要知道,這三十兩已經是他所有的身家了,冒險不得的哩!
“廢話?”那隻小手晃得更厲害了。
猶豫了一會,二愣子一臉惶惴的將銀子奉上給那隻神氣巴拉的小手。
“嘻!”鯊殺殺瞪着手中的銀子,頓時笑得闔不攏嘴。
不知怎的,盯着那張甜美得不像凡人的笑臉,二楞子突然從頭以腳的竄過一陣戰慄,老實說,他還真沒見過這種笑容——見錢眼開、很拜金的那種,真像妓院裏的老鴇欣見凱子哥的那副神情。
不容他多想,鯊殺殺已經笑盈盈的爬上他原來的位置,很不淑女的撐開兩腳,卻很有賭徒架式的“蹲”在板凳上。
“上!上!上!大小通吃啊!”
這麼嬌聲的吆喝,一下子卻招來了其他桌的賭客,二楞子暗自驚異,兩眼一瞟,又瞥見莊家那張苦哈哈的橘子臉,混跡賭場的日子雖然不久,但他卻十分明白莊家只有在遇到賭中之王,才會浮出那樣“霉氣”的神情。
哈!看來他沒跟錯人,這小姑娘果真是賭中之風,他命中注定的送財仙子。
這下子軍心大定,二楞子一掃方才的驚疑、憂心,笑冽了嘴的湊到鯊殺殺的身旁,等着一睹她的“聽骰”絕技。
不消多久,莊家已經在眾人的催促之下,開始搖動骰子了。
“咚……咚……咚……”骰子在木製的長筒時肆出沉重的撞擊聲。
“大還是小?”二楞子低聲的湊近她耳邊。
“別吵!”鯊殺殺小臉凝重的斥責,一邊蹙眉的側耳傾聽。
“咚!”木筒蓋到桌上了,骰子也在其中落定。
二楞子緊張的瞅着她依舊沉吟的表情,沒注意眾人也在一旁屏氣凝神的等待。
“大!”終於,這小妮子一聲大吼,五兩銀子擲在桌上寫着“大”字的標盤裏,氣勢煞是威猛。
二楞子立時浮出寬心的笑容,未料身旁眾人卻突然爭相叫吼:“小!”嘩啦啦的銀子全數砸在“小”字的標盤裏,有如一堆小銀山,二楞子這下真的愣住了,有沒有搞錯?
“開呀!開……”一堆人興奮的催促莊家攤牌,鯊殺殺更是其中叫得最大聲的一個。
莊家苦着一張臉,拉開了木筒,“最小點。”
一時間,眾人歡呼,二楞子則掉下了下巴,不能置信的盯着鯊殺殺。
“這……這……”他結結巴巴的問她,“你……你不是說……說你會聽骰子嗎?”
“我會聽啊?”鯊殺殺沒啥好氣的瞪他一眼,“你不吵我,我就不會聽錯了嘛!”
開始覺得有點兒不大對勁了,但是二愣子卻拚命安慰自己,告訴自己這小姑娘言之有理,所謂的“聽”骰,一定要全神貫注,千萬打擾不得的。
於是,第二回合的骰子也落定了,二愣子始終閉緊嘴巴,連屁也憋在肚子裏,不敢放出半點聲音。
“小!”鯊殺殺瞪着木筒半響,一古腦兒的將十兩銀子丟到標盤裏。
“大!”眾人競相將銀子投進另一個標盤,完全與她相反。
二愣子眼含恐懼的盯着自己白花花的十兩銀子,一口氣憋在心口,“你確定是小?”
“嗯?”鯊殺殺眼中也掠過一抹遲疑,隨即又將十兩銀子丟到大的標盤裏,“換大好了。”
一見鯊殺殺換注,眾人又忙不迭地將自己的銀子換到小的標盤。
原本滿面欣喜的莊家又垂下了嘴角,拉開木筒,果然又是最小點。
二愣子差點沒昏死過去,聽着眾人再次的歡呼,他卻頹頹欲倒的扶着桌角,喃喃道:“怎麼會這樣?三十兩銀子已經去了一半了。”
“早說過叫你別吵我的嘛!”鯊殺殺惱怒的撥着算盤,再一次的怪罪於他。
“我不吵!我再也不吵了!”二愣子哭喪着臉,看着莊家跟他一樣欲哭無淚的表情發銀子,不自覺的開口道:“我們可不可以不要一下砸那麼銀子,一次五兩就好?”
鯊殺殺考慮半響,“也好”。
接下來的兩局,二愣子像隱形人一樣安靜,但是結果沒變,一樣輸光。
“小!”她火氣也卯上來了,恨得牙痒痒的將僅剩的五兩銀子砸在面前,“姑奶奶就是不信邪!鹹魚都有翻身的時候了,老天又豈有絕人之路”?
盯着自己氧剩的家當,冰雪嚴寒的臘月天,豆大的汗水竟然滴落在眼睫上,二愣子一雙發紅的眼睛要哭要哭似的淚眼汪汪。
“開啊!開……”
隨着眾人的呼喝,二愣子益發覺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斃,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血汗錢在面前飛走,就在“買定寓手”的前一刻,他抄起那五兩了,丟進眾人堆起的銀山——買大。
“喂!你……”鯊殺殺挑眉的正想抗議,但是莊家卻已經掀開木筒。
“啊?”二愣子兩眼大瞪,霎時雙腿一軟的跪倒在地,小!真的是小!他白花花的銀子飛了,他所有的家當啊!“哼……哼……嗚……鳴……”
先是抽鼻子,再來二愣子已經開始哇哇大哭了,他終於明白自己真的遇上了“送財仙子”——把他所有的財產都送給別人了啦!難怪那些人一見這女子就逃,統統和她下反注,原來她不是什麼賭中之鳳,是賭中“衰”鳳啦!嗚……嗚……他真的是遇人不淑。
“哭!哭什麼哭!”眼見一個大男人跪地痛哭,鯊殺殺的火氣便益加高漲,“我明明買小,你就給我換大,願賭就要服輸啊!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麼話?”
“鳴……你明明告訴我說你會聽骰子的,可是你每場都輸……”二愣子抽噎的指控她所育不實,“你騙我……”
“我……”鯊殺殺一張臉被微微臊紅,卻硬是強辯道;“我哪有騙你?只要你不聾子,誰都聽得見骰子聲的啊!”
“嗚……哇……”原來這就是所謂的聽骰子!二愣子哭得更加凄厲。
“你——”鯊殺殺被他哭煩了,火氣更旺,“你給我站起來!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樣子,輸了就把它給贏回來,這道理你沒聽過嗎?”
“贏回來?”二愣子被她一把拽起身,卻仍忍不住的嗚咽,“我的銀子都被你輸光了,還拿什麼來贏啊?”
說得也是!鯊殺殺頓了頓,忽地,黑白分明的眼睛又溜溜轉動的打量他,然後倏地掛起那抹招牌的笑容,“看我的”
說著,就拽着淚眼汪汪的二愣子回到賭桌上,大小聲的嚷着:“下注!下注!”
“下注?”好不容易才盼到鯊殺殺下桌的莊家,忍不住又將眉毛倒垂成八字,“拿什麼來下注啊?”
“他的褲子!”她的小手大刺刺的指着二愣子腿上的黑褲子。
“什麼?”二愣子近乎尖吼的甩開那隻小手,未料一步都還沒逃開,就被鯊殺殺捻花似的給兜了回來,“我不要!”他開始雞貓子的鬼叫掙扎,,“我不賭了!輸了就輸了!錢我不要了……”開什麼玩笑!寒氣逼人的臘月天輸錢尚可,輸褲子,那不就凍成冰棒了嗎?
“怎麼可以不要了?”鯊殺殺不能理解他幹麼要大呼小叫,“做人要有骨氣!怎麼跌倒的,就應該怎麼站起來,就算褲子也輸了,你身上也還皮襖可以賭啊!要是皮襖也沒了,也還有襯衣,內褲可以……”
不待她說完,二愣子已經再度哀嚎:“我不賭了!行不行啊?求求你放了我吧!我不賭了啦!求求……”
“大小姐、大小姐!”門廓那頭突然傳來“叮叮噹噹”的腳步聲,跟着探進一張惶恐至極的清秀小臉。
“小香?”鯊殺殺挑起那愈好看的黛眉,不會吧!這小丫鬟該不是又奉她老爹之命,要逮她回房學刺繡的吧?
“大小姐!”見着自己的主子,小香如獲大赦,忙不迭的快步奔來。
“什麼事這麼慌慌張張的”?鯊殺殺伸出一根食指接住小香差點撲倒自己的身軀,內力之渾厚令人咋舌。
“堡主他……”瞟了瞟臉上寫滿好奇的眾人一眼,小香頓了頓,湊近鯊殺殺咬耳朵。
“什麼?!”鯊殺殺突地尖叫,幾乎震破在場每個人的耳膜,也把二愣子滿眶的眼淚給嚇得縮了回去,“什麼時候的事?”眼前只剩小香的存在,二愣子已被她扔到骰子桌的桌腳旁,腦袋還撞了個大包。
“就在剛才。”小香連珠炮的答道,“我替廚娘送茶到大廳,不小心聽見堡主和劉師爺正在商議日期……呀!小姐?”!
不待她說完,鯊殺殺已像龍捲風般的飛出賭場大門。
“小姐?!”小香怔愣半響,跺了跺腳的連忙追了出去,留下死自猜疑的眾人。
望着兩雙飛出門廓的蓮足,二愣子縮在桌腳,兀自垂淚,“我的銀子……”
“別哭了!”差點破產的莊家竟然還能苦笑的安慰他,“沒輸掉小命,就算是你福大命大了。”
“她……她到底是誰?”二愣子擦試淚眼,問出盤桓心頭已久的疑惑,“為什麼她能在鯊家堡來去自如?”
“你是真的不知道?”莊家面帶驚異的瞪着他,隨即又露出一抹苦笑,“你沒聽見剛才那丫鬟稱她為大小姐?”
二愣子點點頭,臉上卻依舊是一副“莫宰羊”的表情,本采嘛大小姐的稱呼可以有很多種解釋,更何況他新來乍到,不了解狀況是很正常的事。
“你可知道‘鯊家堡’只有一個大小姐?”莊家好笑的覷着他,“而那個大小姐就是咱們鯊家堡主惟一的獨生女。”
“你是說那個女娃就是……”二愣於活像吞了個大雞蛋,“她……她就是‘神算鯊殺殺’?”
莊家臉上的微笑,證實了他的答案,二愣子的下巴幾乎脫臼,真的!沒輸了褲子,算是他祖上積德!
方圓百里內,沒有人不曉得“神算鯊殺殺”這五個鼎鼎有名的大字,“神算”本來是堡主夫人於遮月的金宇封號,而這所謂的“算”,並非是占卜測卦算命的那種。
“算”,而是算牌、算骰子的賭國之算”。
“神算於遮月”這美名源自她精湛的賭技,而這位堪稱“一代賭后”的鯊家堡夫人,原本打算將她畢生所精傳授予惟一的愛女,故將女兒取名為“殺殺”——通殺、一殺再殺、殺得片甲不留之意。
未料,於遮月卻在女兒臨盆后即撒手人寰,抱憾而去;然而鯊殺殺卻承襲了母親好強的賭性,矢志不讓她娘九泉難笑,誓言在賭國風光。
但是這“風光”似乎並不不怎麼容易彰顯,更讓眾人聞之喪膽,怎麼說好?通常一個人的賭技爛,“爛”到自己也就罷了,但是還要波及到旁人的器官,這罪過可就很難讓人接受了。
“聽說……”二愣子困難的咽了口唾沫,求證的盯着莊家,“大……大小姐上回賭……賭一個男人的命根子?”
“別懷疑”!莊家毫不猶豫的對他點頭,“他已經進宮服侍皇上了,兄弟。”
什麼?!比武招親?!這種“丟人至極”的事情,怎麼可以發生在她頭上?!
“大小姐!”身後的小香追得氣喘吁吁,卻已來不及制止莽撞、衝動的主子。
“砰”的一聲,大門被鯊殺殺踹了開來,小香機伶的連忙躲到大廳外的樑柱后,以免受到波及。
“我想下個月的十五……”劉基的聲音被“砰”的開門聲打斷,愕然轉頭的望向來人,霎時心頭也起了一陣疙瘩。
端坐上位的鯊擎天則攏起劍,“都快十八的大姑娘了,怎麼一點禮數都不懂?沒見到我和劉師爺正在商議……”
“比武招親的日期!”鯊殺殺怒氣沖沖的接口。
鯊擎天、劉基兩人驚異,這事情才剛有個譜,怎着這丫頭消息這麼靈通?
鯊擎天雖貴為一堡之主,人稱大英雄的一代領袖,但是面對愛女那副不可饒恕的眼神,卻仍然不自在的清清喉嚨,“你是怎麼知道的?”
“別管我是怎麼知道的。”鯊殺殺那張酷似母親的面孔一派冷冽。“總而育之,比武招親這檔子事,打死我也不會答應的。”
“住口”!鯊擎天虎目一瞪,“婚配之事豈能由你作主!”
“爹!”鯊殺殺心有不平,“你和娘不也是沒有經過媒約之方言,就逕自私定終身的嗎”?
“你——”
不待父親駁斥,鯊殺殺又噘起了紅唇,“再說,放眼鯊家堡,除了爹以外,其他男人都是些狗屎殘渣,我一個也看不上眼。”
被列為“狗屎殘渣”之一的劉基,不自覺的拱手苦笑,“大小姐,堡主打算廣下英雄帖,不僅僅是鯊家堡,武林各路英雄豪傑也都在受邀的範圍之內……”
“那又怎樣”鯊殺殺蠻橫的睨他一眼,“我就是不想嫁!管他什麼狗熊豪傑,姑奶奶一點興趣也沒有。”她才不信什麼“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句話冽咱幼在龍蛇混雜的鯊家堡中長大成人,她篤信依賴自己的哲學,靠男人!哈!靠邊站吧!
更何況……鯊殺殺嘴角挑出一抹不屑,放眼當今武林,想要找到武功能與她匹敵的男人,只怕是屈指可數,到時還不知道是誰靠誰冽?
“胡鬧!”鯊擎天被女兒激起了火氣,“你已經過了及笄之年,要是再找不到好婆家,你要我下黃泉之後怎麼跟你娘交代?”
“要是娘知道爹枉顧女兒意願,硬逼女兒嫁給自己不愛的男人,娘才真會生氣呢!”鯊殺殺也咄咄有聲的逼向父親。
“你——”鯊擎天不敵女兒的利嘴,當下氣極的吼口氣:“少拿你娘的帽子來扣我!”
“是你先拿娘來壓我的!”鯊殺殺不畏的吼的回去。
“你——鯊擎天氣得快要高血壓,“反了!反了!你!”
又不是第一次反了!一旁的劉基泛出微微的苦笑,印象中,剛牙牙學語的鯊殺殺就和其他同齡孩子極不相同,每個孩子學會的第一個字不是爹就是娘,惟獨鯊殺殺是:“不”;後來慢慢增加到兩個字:“不要”,充分顯示了這個女娃兒天生反骨的脾氣。
“爹!不是女兒故意忤逆,而是婚姻這件事茲事體大,更何況……”鯊殺殺頓了頓,腦海中浮現“鯊鯊妓院”那些鴛鶯燕燕對她的諄諄告誡,以及她在窯子裏碰巧撞見的親熱畫面,於是那雙好看的黛眉微微一蹙,吐氣如蘭,“更何況,女兒才不想和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男子,在床上嗯嗯哎哎的過了輩子。”
“什麼?”鯊擎天被女兒露骨的描述嚇得震碎了身旁的茶几,嗯嗯哎哎?!這是一個尚未出閣的閨女孩該有的言辭嗎?老天!
一旁的劉基則駭然的捧住自己快要停擺的心口。
“你……你……”鯊擎天氣得結巴,就連指着女兒的食指也氣得拚命打顫,“你的……四書五經……讀到哪兒去了!”給我跪下!”說著,怒氣沖沖的拿起了供在桌上的家法——黃藤條,為時已晚的想要懲治這個早被自己寵溺過頭的嬌嬌女。
“堡主!”劉基忙不迭的攔阻主子。
“我為什麼要跪?”那廂的鯊殺殺卻不明白父親正在氣頭上,兀自不平的嚷嚷,“我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你和娘當初就可以自由嫁娶,我就只能比武招親?”
“你——”鯊擎天手上的藤條揮啊揮的,卻礙着劉基,怎麼也揮不到女兒身上,“你這個不孝女!”氣得他只能怒聲咆哮,“你想自由嫁娶,等我踏進棺材再說!”
“你不公平!”鯊殺殺也卯上火了,“好!你要比武招親,我就離開鯊家堡。”
“你敢?”鯊擎天眼中噴出刀子,鼻息咻咻的。
“我為什麼不敢?”鯊殺殺性子得自父親真傳,一樣猛不可擋,“你只要發下英雄帖,我馬上就走給你看。
“堡術!”夾在兩人中間,劉基兩邊為難,又急急轉向鯊殺殺,“大小姐,別意氣用事啊!?
“是我爹先不講理的!”鯊殺殺孩子氣的對他指控。
不講理!鯊擎天忍無可忍的大吼:“把她給我關進地牢!”
霎時,在場的兩人怔愣住了。
“立刻發下英雄帖!”無視鯊殺殺幾近殺人的目光,鯊擎天拿出為人父的威嚴,“下個月十五之前,不准她踏出地牢半步。”他和她卯上了!然而,鯊殺殺凌厲得幾乎冒火的眼神中,也透露出和父親一模一樣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