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公主愛流氓2
一眼情鍾
鏤心相思
難以忘懷的你
也是可望卻遙不可及的你……
俏麗的臉龐漾着甜美的笑容，伊萱寧一如往常，拎着裝滿糕點的小竹籃，走入雷明大廈。
「大嫂好。」
「大嫂，你今天看起來更漂亮了。」
「大嫂，你做的蛋糕好香哦。」
現在雷堂上上下下都認定伊萱寧是衛天雷未來的老婆，雖然衛天雷總是一臉彆扭，但大家都覺得伊萱寧嫁給他應該是遲早的事，因此她行經之處遇到的職員，每一個都會熱情的跟她打招呼。
伊萱寧逐一回以明媚的笑容，按下電梯鈕來到頂樓，筆直地走向衛天雷的辦公室。
他應該正在忙碌吧！不知道他有沒有好好地注意飲食，如果老是忙得忘了吃飯，一定會得胃病的。
別看衛天雷嘴裏老是說他自己是個大流氓，事實上，她從未見過比他工作更認真的人，經常忙到半夜不說，三餐也不正常，餓了就胡亂塞點東西填肚子，根本就沒好好吃上一頓飯。
作為雷堂的老大，他有鄉間公司要打理，加上幫派的事也要過問，每天雖稱不上日理萬機，但也足夠他馬不停蹄了。
哎，認真工作的男人最迷人。
想着他一臉凝重、蹙眉埋首於文件的情景，伊萱寧的唇角不禁微微上揚。
不知是已經習慣了還是別的原因，最近衛天雷見到她就像見到空氣一樣，完全當她是透明的，雖然她心裏有點難過，但至少比以前見到她活像見鬼似的表情有進步。
慢慢來吧。伊萱寧鼓舞自己。不管他有多麼冷漠無情，只要她堅持每天滲透一點點、靠近他鄉一點點，總有一天，她會進駐他心裏，讓他無法忽視她的存在。
踩着輕快的腳步，伊萱寧含笑推開辦公室大門。
「天雷，你看我今天給你帶什麼好吃的——」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辦公室里，衛天雷正和一名性感嬌艷的女郎靠在落地玻璃窗前熱吻。他緊緊地摟着女郎的腰，女郎的雙臂則纏住他的頸子，兩人吻得好深入，還不時變換唇舌的角度，發出嘖嘖的聲響……
他看到她了！
衛天雷微眯起眼眸，瞥了一眼目瞪口呆的伊萱寧，隨即視若無睹地摟緊了懷中女郎的纖腰，吻得更為激烈，霸道的深吻讓女郎發出滿足的哼吟。
啪的一聲，裝有鳳梨霜淇淋蛋糕的小竹籃自伊萱寧手中滑落，芳香的蛋糕頓時散落到地毯上。
「對、對不起……」伊萱寧顫聲說道，眼前香艷刺激的一幕，幾乎瞬間逼出她的眼淚。
她捂住嘴唇，倒退兩步，轉身飛也似地逃了出去。
聽見高跟鞋敲擊地面的清脆響聲逐漸遠去，衛天雷一把推開身前膩人的女郎，肅穆冷漠的臉龐上表情深沉。
「天雷……」女郎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麼，嬌滴滴地喊着他，希望能繼續剛才的熱吻。
「滾開。」衛天雷冷冷地說道。
戲演完了，人也逼走了，眼前這個香水味濃得讓他想吐的女人，他一秒都不想再看見。
知道沒人能違抗衛天雷的話，女郎再怎麼不舍，也只能哀怨地咬了咬下唇，乖乖地離去。
室內一片寂靜。
他到底在做什麼？
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衛天雷靠到椅背上，閉起雙眼，內心充滿了強烈的自我厭惡。
蕭尉明剛從辦公室出來，就看到掩面飛奔的伊萱寧，一瞥之下，她似乎滿臉淚痕，他不禁吃了一驚，連忙抓住她的手臂。
「萱寧，你怎麼了？被誰欺負了嗎？怎麼哭成這樣？」蕭尉明穩住她的身子，仔細審視她的臉色。
「我沒事……」伊萱寧顫聲應道，想要仰起頭止住淚水卻沒有成功，下一秒便無法控制地捂住臉哭了出來。
「好了、好了，哭出來會好過一點，不要憋在心裏，沒關係的，我不會笑你。」蕭尉明將她拉進懷中，上下拍撫着她的背，溫柔地安慰她。
「為什麼……喜歡……一個人……會這麼難？」伊萱寧在他懷裏抽抽答答地問。
「是老大對不對？」蕭尉明輕嘆。
一早，看到那個嬌艷的陌生女人走入老大的辦公室，他就料到了七、八分——果然，老大是想用這招趕她走。
真夠狠，對待這麼可愛痴情的小美女，居然也下得了如此重手。這一點，讓向來標榜「溫柔體貼」的他自嘆弗如。
「我是不是應該放棄了？」伊萱寧仰頭問蕭尉明。
她對自己的執着產生濃濃的疑惑。
這麼喜歡一個人，放開矜持，拋棄自尊，不管別人的眼光，不顧一切，努力想敲開他緊閉的心門，得到的卻只有寂寞空洞的回聲。
她已經很努力了，為什麼他還是不肯正眼看她？
是她自己的問題嗎？應該是吧！
討厭一個人和喜歡一個人一樣，都沒有什麼理由，就像她沒有什麼理由就喜歡上他一樣，衛天雷討厭她同樣也不需要什麼理由。所以，一味要他給出理由的她是否太過分了？
如果他真的這麼討厭她，那她又何必苦苦糾纏，令他為難頭痛？
她是那麼的喜歡他啊，她唯一不願意做的事，就是讓他感到不開心。
既然看到她會讓他的心情這麼惡劣，那她還有留下的必要嗎？
真的該放棄了。這世上並非每件事都可以順心如意，也許正因為她以前太過一帆風順，沐浴在父母和親友的愛護關懷中，從未受過什麼挫折，所以上天才會安排她學習這一課，讓她得不到他。
只是他到底知不知道，如果可以的話，她寧願放棄整個世界，只為換回一個他啊！
「別輕易放棄，老大很在意你，我感覺得出來。」
蕭尉明的話，就像一根救命的浮木，令伊萱寧心中燃起希望，抬起頭來看着他。
「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衛天雷的情景。」
見她的情緒稍稍穩定，蕭尉明才鬆開她，遞給她一條手帕，伊萱寧喃喃道了聲謝，接過來拭掉臉上的淚痕。
「那時他還不是老大，只是老大麾下的得力助手。由於老大重病，整個幫會亂成一團，不時受到其他幫派的圍攻。要是沒有他在，雷堂早就散了。那晚，他一個人對付七、八個其他幫派的打手，最後他打贏了，渾身是血地站在那裏朝我伸出手，說：「你願不願意跟我一起拚？但不是做違法生意，而是由黑洗白，走上正途，堂堂正正地做人。」
「我幾乎沒有考慮，馬上就答應了，從此死心塌地跟在他身邊。其實我的家世清白良好，完全可以繼承家產或是乾脆到國外發展，但我還是決定留下，因為我覺得，和衛天雷在一起應該可以闖出些名堂。果然，我的眼光沒有錯，短短三年之內，雷堂的全部兄弟都從刀口舔血的小混混變成有正當職業、可以挺胸抬頭的企業員工。大家都敬畏他、崇拜他，雖然他看起來很兇，經常把我們罵得狗血淋頭，但他還是我們眼中獨一無二的老大。」
蕭尉明頓了頓，看着伊萱寧繼續說：「你喜歡他，也正是因為他獨特的個人魅力吧。」
伊萱寧停止啜泣，靜靜地看着他，眼眸一閃一閃的，因為哭過而顯得格外清亮。
「你對他而言，就像陽光一樣，可是他在黑暗中封閉了太久，任何光明都會讓他下意識地抵抗。更何況，你和他身邊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樣，你什麼都不要，只是單純的喜歡他，這就讓他更想逃了。不過，這也恰恰說明了你在他心中是不同的，如果他真的一點都不在意你，又何必多此一舉，又何必刻意逃離？」
「真的嗎？」蕭尉明的一席話，挽救了伊萱寧瀕臨絕望的心。
「當然是真的。如果說這世上有什麼人真正了解他的話，那就是我，而我是絕對不會騙你的。」蕭尉明拍着胸脯保證。
「謝謝你，尉明。」伊萱寧感激地看着他。
「不客氣。」蕭尉明微微一笑，眼珠子轉了一圈，突然露出奸詐無比的狐狸笑。「不過，你們兩個這麼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他摸着下巴，故作深思狀。「得想一個法子來打破僵局。」
「什麼辦法？」伊萱寧忍不住問。
「生米煮成熟飯，讓他賴也賴不掉！」蕭尉明握緊拳頭，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真的可以嗎？」伊萱寧睜大了眼睛。
「當然可以！來，附耳過來，我教你怎麼做……」
看着一臉純真的伊萱寧，蕭尉明內心突然湧上強烈的罪惡感，覺得自己彷彿是只誘拐小綿羊的大灰狼。
但不管怎樣，他可是為了自家老大下半生的幸福着想啊！
蕭尉明決定豁出去了。
「滾！」
蕭尉明才走到衛天雷的辦公室門外，就聽到一聲冷喝，然後傳來一堆文件散落在地面的聲音，最後出現的是業務經理冷汗涔涔、慘無人色的臉。
「又挨罵了？」他連忙走過去，笑着拍拍經理的肩膀。「最近老大心情不好，多擔待一些。」
「軍師……」業務經理吸了吸鼻子，狼狽極了的模樣。
最近一個星期，衛天雷化身為狂暴噴火龍，凡是敢接近他三尺內的人，不是被燒得灰頭土臉，就是被訓得面無人色，只想剖腹謝罪。
再這樣下去，請病假的人恐怕會直線上升——此刻，業務經理就已決定先請三天病假，避避風頭。
「好了，快點下去吧，沒事不要去見老大。」
「謝謝軍師。」
蕭尉明推開辦公室大門，滿室瀰漫的煙霧令他不禁咳嗽幾聲。
伸手揮開濃濃的白煙，他總算看到端坐在辦公桌后，一動也不動的高大男子。
「老大，吸這麼多煙，你該不會想慢性自殺吧？」蕭尉明走到他身後，將玻璃窗打開，清新的空氣一下子灌了進來，他貪婪地吸了一大口。
衛天雷不理他，彈了彈煙灰，繼續埋頭於文件中。
「既然這麼捨不得，當初又何必演戲逼她走？」蕭尉明倚在牆上，靜靜地看着他。
手中的動作倏然停下，衛天雷轉過頭看着他，輪廓深刻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我沒有捨不得。」
「你騙鬼啊！」蕭尉明冷哼一聲。「伊萱寧只不過一個星期沒出現，你就把整幢雷明大廈變成煉獄，你自己心裏不好受，還連累大家沒好日子過。」
乍從別人口中聽到「伊萱寧」三個字，衛天雷心中一震，壓抑已久的狂潮席捲而來。
自從刻意讓伊萱寧撞見他和別的女人糾纏的畫面后，她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他果然成功地趕走她，再也不必看到她嬌俏的身影、亮麗的笑容，再也不用看到她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搞得他頭痛不已……只要她不再出現，他就能把生活納回正常的軌道。
這不正是他要的嗎？可是為什麼他的心情卻這麼糟、這麼混亂？甚至一天比一天更暴躁，隨便一件小事就能讓他控制不住地大發雷霆，遷怒他人。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失控，可是他卻無法控制這種失常的行為。
一想到那天她因震驚而瞬間慘白的小臉、眼中隱隱浮現的淚花，他就心痛得難以自抑。
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自找苦吃。
嘴角不由得牽起苦澀的弧度，衛天雷輕嗤一聲，像是在嘲笑自己所做的一切。
「我明白你為什麼會這麼做，但是基於好友的立場，我只想告誡你幾句話。」蕭尉明盯着他。「天雷，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幸運。我們都很清楚，像伊萱寧這樣的女孩，就算你不要她，也有大把男人追在她的石榴裙后，等到有一天她心灰意冷，真的打算放棄你，到時候你可不要後悔。」
說罷，他便掉頭走了出去。
衛天雷一動也不動，良久，才撫上左眉骨處的傷疤。
輕輕摩挲，過去的記憶如潮水，一時之間，他竟似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