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火之國已經兩年沒有新任武將產生了。
以往，火之國的武將都由試武大會中挑選出武德兼修之人，如其人願意投在朝廷之下，便薦任為禁衛軍。
沒有人會將到手的功名利祿推出去，因此，試武大會更成了一般人躍上官職的踏石，也的確由於此，火之國多了許多備用軍力。
然而，這世上顯然還是有不羨世間榮華、不慕富貴功名的人，而且這個例外還己經存在兩年了。
那就是始終沒將王室尊榮放在眼裏的羅剎門人。二十年前有個羅剎女，現在有個龍修羅。
在試武大會來臨之前，各地想一夜成名指着這一戰成為王室重用的人紛紛趕到翻成，而這也是都城最熱鬧的時候。
如意樓是都城裏最有名、規模也最大的店棧。如意樓分為膳、宿兩楝建築，膳在前，宿在後。膳樓又分為三層，光是收費方式就不同。一樓采開放式，普通人都習慣在這裏進食。二樓同樣亦是開放式，但在各桌之間以屏風相隔，距離略大，在這裏用餐要加收食膳費的一成，而三樓剛來完全隔開的方式，不喜歡受到打擾又消費得起的人才能上到這裏，費用是食膳費之外收三成。
因此，沒有一點身分與財勢的人是不敢上如意樓的，因為這裏的收費實在高出一般店棧許多，儘管如此，如意樓的生意還是好得令人咋舌。
自縹緲峰而下，龍修羅一行四人一路間適的遊玩至此，儘管不曾刻意趕路，仍在試武大會之前來到了都城。
此時在如意樓門口，三匹高大的駿馬停下。隨在黑馬之後的兩匹棕馬上的兩個人先下馬，並找人來安置馬匹。
“龍兒，餓了嗎？”黑馬上的主人抱下始終坐在他身前的小女孩。
掀起－－點點帽緣，他瞧見她微翹着唇的樣子。
“好多人。”一樓幾乎坐無虛席。
龍修羅微揚唇角，一個眼神示意，日影立刻先進人樓內打點，而他扶着小龍女的肩頭往如意樓里走，夜魅則殿後。
“無妨的，這不是我們要的地方。”一走進，如意樓的管事便親自出來迎接，領着他們上了三樓。
“請問日護法，是否要立刻上菜？”“先上點清涼的茶水及小點，其他的慢慢再來。”日影交代完后，管事立刻下去準備。
坐在桌前，龍修羅幫着小龍女脫下她一直戴着的白紗帽。
“謝謝。”她衝著他一笑。”明天我們要參加那個比賽嗎？”基本上她對這種比武的事沒有什麼概念，只知道那是這次離開鏢緲宰的目的之一一而已。羅修羅也從不認為她需要知道這些，她才十歲，所有的事都有他為她設想，她真的沒有什麼需要煩惱、也沒有事能夠讓她苦惱的。
“龍兒想去看嗎？”龍修羅笑着反問。
她蹙起眉，不認為那樣的場合有什麼好去的，但是，似乎就是有這麼多人喜歡湊熱鬧。
“為什麼會有那玄多人喜歡這種比賽呢？”她不解，抬頭望向龍修羅。他一直是為她解惑的好老師。
“龍兒不喜歡吧？”見她點點頭，他又道：“你只要記得，你喜不喜歡就好了，其他人的感覺你不必要了解。每一個人的想法都很複雜，龍兒要活得像龍兒就好了。”這些世間的俗事，他的龍兒不需要細究。他只要她快樂、覺得高興就好，至於其他的事，她不需要懂得如何理會、更毋需在意。
“嗯。”小龍女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不過我們還是去好了。”
“哦？”這倒令他不解了。
“因為我們到這裏來的目的不就是去參觀這次的比賽嗎？所以我們還是去吧。”她理所當然的道。
“這就不一定了。”龍修羅寵愛的看着她。”能令你快樂最重要，至於其他都只是其次。”“嗯。”她大大地應了一聲，挺起身在龍修羅的左邊臉頰印了一吻。”那我們就當去看看熱鬧好了。”來了兩次，該玩的都玩過了，就當作是打發無聊也不錯。
他眼申的疼溺末變，將她的注意力引往桌上美味的點心。
“出現了嗎？”
“是的，龍修羅就如以前一樣，帶着小龍女以及羅剎門兩大護法，一一行四人迸不都城。目前四人正在如意樓休息。”
“繼續盯住他們，記住，不要打草驚蛇。”
“屬下明白。”負責盯梢的人不敢怠慢，立刻返回崗位繼續自己的工作。
“諸葛兄，這……”胡劍生不明白，他怎麼掌握到龍修羅的消息的？
“只要有心想找到人，絕對有辦法可以查得到，除非他這輩子都不在人前出現。”對他的疑問，諸葛軍並沒有速露太多。”明天的試武大會上，除了尚無法掌握的龍修羅之外，胡兄可有把握將屬於武將的風采奪回？只要龍修羅不下場，一切都不是問題。”
“嗯”
“明天我會以禁衛軍之首的身分到場，以招攬新的守將為由加入評判，藉此會一會龍修羅究竟有多少能耐。”
“諸葛兄……難道你要親自下場？”胡劍生結巴地問道。
“不。飛兒今年正好年屆二十，我要他在試武大會上奪魁。如果正好能與龍修羅對上，就可以知道龍修羅的本事究竟有多高。”
“這樣不會太冒險嗎？”龍修羅的武藝深不可測，但諸葛飛可是諸葛家唯一的血脈呀！
“胡兄儘管放心，想打敗飛兒也絕非易事。”自己兒子的能耐，他十分清楚。況且，他不相信遠世上還有誰能應付得了諸葛家的不傳之技無極掌法。
辰時過半，試武大會正式開始了。所有火之國里稍具名氣的人全聚集在這兒，莫不寄望能在這一役中翻轉自己的身分地位，以期一舉成名天下知。一開始真的沒有什麼好看的，來參加的人雖然都經過各須城的選核。但層次不一的此試者到了此時才真正算有了應試的資格。第一回合的淘汰賽申先刷掉一半，漸次推進，只有真正有本領的人才能到最後。
隨着時間過去，眾人看得愈來愈專精，而有資格繼續比下去的人也愈來愈少，但眾人耳聞已久、好奇地想要見到的人物，卻遲遲沒有出現。愈到最後，比試者的名額就愈少，申時過半，仍在榜上的人名只剩四個了。
正當四人抽完順序，要下場繼續比試之時，兩道人影迅速竄人場中，一躍一起間來至廣場邊唯一空着的座席，這兩人正是日影與夜魅兩大護法。
日影、夜魅一出現，代表羅剎門主龍修羅已經到了。只見遠遠的人影漸趨漸近，不出所有人心中所想的，龍修羅拔塵的神采出現在廣場上，他帶着小龍女登上座位，日影與夜魅分立兩旁。
所有人愣愣地看着他們四人，一時之間竟忘了該如何應對。
“各位，繼續吧”諸葛軍開口喚回眾人的注意力。
光看日影與夜魅無聲無息的侵人場中而不被任何人察覺，如此上乘輕功，世上少有人能修為，況且他們才只是龍修羅身邊的兩名手下而已。渚葛軍暗暗心驚：龍修羅的武功到底有多高？下場的兩人回神后，立刻展開他們之間的比試，正式揭開試武大會的重頭戲第一之戰。
從進場到現在，龍修羅的注意力始終不曾停在試煬上，他所關注的對象，永遠只有那個他帶在身邊、美得不似凡品的女孩。
小龍女偎近龍修羅，舒服地靠坐着。
龍修羅一手攬過她，將小龍女護在披風內，雙眼不經意的掃向場中，唇角隨之揚起一抹述魅的弧度。
“為什麼笑？”小龍女抬起頭注視着他。他的各種表情，她都熟悉，只是，她還不能夠明白他每一個表情所代表的意思。
龍修羅收回視線，目光下移與她相交，“有人想打你的主意了。”他撫着她的發，語氣淡然的不甚在意。
“我也看到有好多人想打你的主意。”她學他的用語，然而口氣卻悶悶的，像是要不到糖的小孩。
廣場內的女性不多，但她們的傾慕眼神卻全在他身上。
龍修羅輕笑出聲。
“我的龍兒生氣了？”他低下臉戲譴地道。
“我才不生氣”她百分之百肯定的回答，雙手卻環上他，霸佔的意味十足十的顯露出來。諸葛飛以二十歲之齡，第一次露臉便未落敗到現在。他知道自己今天的目標是什麼，然而從龍修羅出現；之後，他的目光卻被那個才十歲的女孩勾去，不能自己的貪看那張玉。見到他倆親密的神態，他那熾狂的凝視瞬間染上了火熱的血腥。
“胡會主，根據規定，凡是進入‘第一之戰’的人可以向任何一個高手提出挑戰，前提是那個高手不在當次的比試名單之內，是也不是？”諸葛飛的聲音傳遍全場。
“是的。”胡劍生回答。
“那麼我向羅剎門主提出挑戰申請，這應在規定的範圍之內吧。”
“的確，但……“胡劍生看向一旁猶自與小龍女低聲笑語的龍修羅。”龍公子，你可否接受諸葛分子的挑戰？”他的問題打斷了他們之間的談話，小龍女不滿地將頭一偏，晶動的靈眸來回看着廣場的人。
“好吵。”她的一句話讓龍修羅漾開了笑。
“龍兒，我幫你把這些吵人的聲音去掉好不好？”他口中逸出愛語似的低柔聲，對小龍女親熱的姿態彷彿是天經地義。
他狂肆的不將任何禮教放在明裡。眾人即使有所不滿，但一想到神秘的羅剎門和龍修羅的高深莫測，卻也不敢輕舉妄動。
小龍女偏過頭看了看諸葛飛，再轉回到龍修羅身上。
“二十招，不要見血。”她看着他，無視於場上傳來的低呼聲。
“如你所願。”聞言小龍女站了起來，步至龍修羅身後，為他解下肩上的披風。
龍修羅氣息略提，輕易地掠入場中。
“你有十九招的機會。”龍修羅話一說完，眸光微斂，諸葛飛的第一式已來到眼前，他末擊的避開，而諸渚葛飛則不放鬆的繼續進逼。
一進一退間，龍修羅氣定神閑，從容的姿態始終不變，不過此刻的諸葛飛略一停頓，掌法一變，使出諸葛家揚在天下的無極掌法。
龍修羅嘴邊的笑意加深，十七、十八……
突然間，諸葛飛只覺雙肩一麻，雙臂已失去所有的知覺同時，龍修羅已使出了第二十招，隨即退回原位。
“飛兒！”諸葛軍意識到不對勁，他飛身下場，只來得及扶住兒子。
“雙手……廢了！”諸葛飛忍住劇疼，說出的話讓諸葛軍臉色一變。
全場一聽群起嘩然。即便所有人全緊盯着場中的任何一個變化，仍是沒有人知道龍修羅到底如何辦到的。
“龍兒，如你所願的，沒有見血。”龍修羅笑看着小龍女。
小龍女回他一個“我早知道你會這麼做”的表情。
“看夠了嗎？”龍修羅再問。
“嗯，夠了。還是和以前一樣，不好玩。”小龍女皴着鼻子，這些人的武功在她眼裏全不值一哂。從小，她便看着龍修羅練過太多絕世的武功，自然而然的，過於粗淺的武藝她根本看不上眼。無極掌法固然有它精妙之處，但由一個火候不足的人使出來，實在沒什麼好值得一提的，尤其他的對手又是龍修羅，以龍修羅較之於天下人，根本沒有人上得了小龍女的眼。
“回去好嗎？”小龍女問道。
扶着她的后，龍修羅的回答是宜接起身準備離開，日影與夜魅則跟隨在身後。
此時在遠處的一端，一個人影撫着鬢髮遙望着廣場上的一切。
“飛兒，你覺得怎麼樣？”回到別館，諸葛軍急急問道。
“爹，我的雙手沒有知覺了，就連剛才的痛也感覺不到了。”諸葛軍聽了，仔細的診過兒子的雙手。
“筋脈完好如初，也沒有任何異象，龍修羅是怎麼做到的？”最後那一招，連他也看不仔細，一切卻已結束。這龍修羅的確不能小看，他竟能這麼隨心所欲的傷人於無形之中！
“爹，我的手……有復原的希望嗎？”諸葛飛祈望的看着父親。
“飛兒，你不必擔心，爹一定想辦法讓你復原。你先待在這裏，等爹的消息。”諸葛軍安撫好兒子后便走到屋外，放出召喚的信號。
“主人。”
“龍修羅現在人呢？”
“已回如意樓。”
“請他來一趟。”
“遵命。”解鈴還須繫鈴人，最快的方式就是請龍修羅解開。
龍修羅和小龍女回到如意樓的客房裏，日影與夜魅，則退守至門外。
“我們回去好不好？在這裏一點也不好玩。”小龍主把抱住龍修羅，嘟着嘴提出請求。
龍修羅縱容的看着她，將她抱坐到自己腿上。
“想家了？”小龍女將頭靠在他肩上，“不是。只是不喜歡道里的感覺，好像有好多人都盯着我們，想看我們到底是什麼樣子……”她不甚完整的表達出自己的感覺。
龍修羅走到哪裏都是人人注意的目標，這就是人出了名之後必然會有的麻煩。
他輕撫了撫她。“龍兒，不必吉管別人怎麼樣看我們，他們誰也動不了你。在我身邊，你什麼都不要擔心。”
“不必管他們？”
“不必。”
小龍女笑開了臉，歡欣重回臉上。”這時，門口傳來了日影的聲音。
“諸藹家的人求見。”
“請他回去。”龍修羅直接拒絕。
“是。”
不消多想，他也猜得到諸葛軍的用意。敢動龍兒的主意，諸葛飛必須付出代價，何況如果龍兒沒說不見血，諸葛家唯一的血脈將就此斷絕。
因為任何人也不能有動龍兒的念頭！
“什麼！他拒絕？！”諸葛軍慍怒地道。以今日諸葛家胸身分地位，就算龍修羅本領高深、是羅剎門之主，終究也是一介平民，竟妄想與他斗？
“是的。而且，他並沒有見我們，只由日影護法代為傳話而已。”
“龍修羅，你未免太不將我放在眼裏！”諸葛軍咬牙道。既然如此，他也不必再客氣，“今晚潛入如意樓小將小龍女帶回來。”
“這…可是，龍修羅與小龍女一向寸步不離，若要帶走小龍女必然會驚動龍修羅，恐怕不易得手。”
“他們總有分開的時候吧。”
“據屬下觀察，他們兩人可同行、夜同寢，根本無機可乘。”
“找出空隙，無論如何，一定要將小龍女帶回來。”
“是。”
奔走了一天，小龍女有些睏倦的躺在龍修羅懷裏，半眯着眼的姿態像是要人陲。
夜魅悄聲走進，龍修羅抬頭掃向他。
“少主，卜先生有事拜訪。”
“請他到偏廳稍候。”夜魅依令退下，龍修羅抱着小龍女走向床鋪。
“龍兒，你在這兒休息，待會兒我就回來。”他輕柔的將她放在床上，蓋上薄被。
“很久嗎？”她突然睜開眼晴，雙手扯住他衣袖。
“不會。”他笑着安憮她，低頭在她額上輕輕吻了吻。
“乖，閉上眼休息一下，等你再睜開眼晴，我就回來了。”
“嗯。”她聽話的閉上眼睛。
將她雙手放在被上；見她休息了，他才轉身離開。
“幾年未見，公子武藝更上層樓了。”神算於是龍修羅推算的啟蒙人。因為他的指導，龍修羅對卜算也有一些研究，他雖沒有真正拜師，但由於這層關係，使得神算子成為唯一能夠進出羅剎門的外人。
“卜先生不也相同？”龍修羅淡淡一笑。“會選在這個時候來訪，相信也不是巧合，卜先生何妨直說來意。”
“龍公子快人快語，那老夫也不多費言其他。公子對自己的身分應該十分清楚，老夫此遭是受人之託而來。”
“那又如何？”龍修羅淡揚起眉。
“王上年邁，希望公子回宮繼承大業。”神算子直按說出來意。
“若我拒絕呢？”
“天命不可違，公子可是為了所重視的人而猶疑？”神算子猜想，卻換得龍修羅的大笑。
“卜先生，你想太多了。我能視世閑一切如糞土，也從來不曾重視過世間的一切。王位的尊榮或許人人求之不得，然於我而言，它什麼也不是。”
“公子乃天子之命，無可更改，請公子三思。”
“先生毋需再言。”
“就算是為了小龍女，公子也不肯改變主意嗎？”
龍修羅凌目一掃。“什麼意思？”
“記得老夫曾說過，小龍女一生三劫，歷過這三劫后，她才能免去一切的災難，也才能真正自過去的陰霾中走出來。相信公子也不願見小龍女因過去的牽扯，而無法自噩夢中掙脫，終至受毀吧。”
“卜先生已知道龍兒的身世嗎？”龍修羅追問。
“公子肯回宮承繼王位了嗎？”神算子一派氣定神閑。
小龍女是天下間唯一能令龍修羅在乎的人，也是唯一能令他改變心意的人，扯上小龍女，龍修羅絕不可能袖手不管。
不過，三兩下又把話題兜了回來，還設下一個餌等着龍修羅上勾，全天下大概也只有神算子敢在龍修羅面前這麼放肆了。誰教他們的關係非比尋常，還有着師徒的淵源呢？龍修羅想了想，“我可以答應你回宮見他一面，但接不接王位再說，如果非要我繼位不可，我也有我的條件。”
“可以。”神算子知道這已是龍修羅最大的讓步了。
看來還是小龍女的影響力比較大。他早知道龍修羅絕不會將王位放在眼裏，更不可能因為他的身世或者天命之說而回官，除非能有更強烈的原因出現，否則龍修羅一生都不可能承認自己是王室的血脈。
還真不愧是一家人，他那個唯一的妹妹在這一點上，跟他一樣的難搞。幸而他僅是順天而行，天意註定的自是不需強扭。
得到了龍修羅的應允，神算子這才放下了心。才想約定在王城見面的時間，內室里卻突然傳來一聲大喊，讓在場的人全變了臉色。
“修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