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各位好，我們是一群經驗豐富的國產管家，成員都是身經百戰的家庭主婦，清潔工作絕對一把罩，菲佣印佣能做的，我們都能做，而且做得比她們更好、更仔細。價格雖然高一點，但沒有生活習性上的差異，沒有語言隔閡，最重要的，絕對沒有安全上的顧慮，對貴公司下班后的安全維護，我們有絕對的保證……」
循着熟悉的聲音，裴巨蒙在會議室門口停下腳步，不可置信地看着台上講得口沫橫飛的女人。
又是那個娃娃臉！她在這裏幹什麼？
還是早上那套可笑的套裝。她到底幾歲？十八、十九？阿嬤時代的套裝讓她看起來很可笑。
「這張圖片是我們公司的簡介，雖然是社區性的組織，但專業性絕對值得信任。」
那張自信的小嘴正滔滔不絕的解說著投影片中的內容，沒想到外表雖年輕稚嫩，做起講師來倒也架式十足，那張漂亮可愛的臉蛋一下微笑，一下嚴肅，讓人捨不得轉移目光。
難怪吳紫芳公司的男經理全支持她的Case，想必跟她的長相絕對脫離不了關係。
「以上是巧幫手工作室的介紹，不知各位有什麼指教？」
正準備接受提問的衛小龍，突然看到門口那尊雕像了。
「對不起，門口那位先生，這是私人會議，閑雜人等不能進來，也不能旁聽。」
這個走後門的傢伙，不會這麼巧又是這家公司的顧問吧？
他確實不是顧問。
既然被點名了，裴老大也就不客氣地走進會議室。「哦，是嗎？我還不知道在我公司里還有我不能旁聽的會議。」
「你的公司？」她突然覺得頭頂上的烏雲正在聚集。
「夏經理，你是不是該為我們介紹一下。」走後門的痞子驕傲地下令。
負責發包公司清潔事務的夏經理，早在老闆走進會場時就已經恭敬地隨侍在旁，一聽老闆指示，忙不迭地介紹。
「總裁，這是清潔公司代表衛小龍小姐。衛小姐，這位是敝公司的總裁。」
「總裁？他是你們總裁？」簡單兩個字，讓衛小龍鐵青了臉。
她的頭頂不僅烏雲蔽日，連閃電雷雨都來了。
「看來好像是。」得意、得意、得意，男人臉上唯一的表情。
「那……」垮下肩，身心受創的女孩開始收拾講桌上的電腦。「算了，我要回去了。」
她的智商還足夠讓她認清現在的局勢。有哪個老闆會把生意交給罵他爛人的包商？
她有自知之明。
裴巨蒙皺皺眉，疑惑地看着她的動作－－
「怎麼了？不戰而降啊！」這丫頭在幹什麼，怎麼說著、說著就開始收拾東西了。」
「何必戰呢，你不可能把案子交給我做的，留下來只是白白浪費時間。」
他的挑釁引不起作用，她認了，今天不是賺錢日。
「原來你都是這樣跑業務的，一遇到困難就臨陣退縮，難怪一事無成，永遠是個小業務。」
什麼！
他說什麼！
「喂，先生，你知不知道這種話很傷人？什麼叫一事無成，我不想賺你們家的錢，還得要聽你的教訓嗎？」那副鄙夷的樣子真令人討厭。
「哦！火氣很大嘛！你們先離開。」裴巨蒙揮揮手，支開會議室里的員工。雙手環胸，很嚴肅地看着趾高氣昂的女孩。
「我只是以自身的經驗給你建議，都還沒跟敵人交手就要撤退，跟對方談判動不動就生氣，這樣怎麼談生意呢？」
「我……」他說得沒錯，她好像太衝動了。
「我根本連句話都沒說，你就揣測我不會把清潔工作包給你們，萬一我要給你們做呢？你不就因為意氣用事丟了一筆生意？」
「你是說你要把工作給我們？」
「不是！」
「你……」裝孝維！這傢伙。
「我不打算把清潔工程包給你，並不是因為我們兩個人有什麼過節，而是你早上賣制服，下午賣台佣，我懷疑你到底夠不夠專業，你代表的公司又是幹什麼的，雜貨鋪嗎？」他挑眉問道。
「喂，裴總裁，不懂的不要裝懂，我的公司可是現在最流行的整合服務公司，專門協助各行各業解除疑難雜症……」
「各行各業？哦，我寧願委託專業公司。」他不以為然搖搖頭，又看到那張不服氣的臉，突然，靈機一動。
「不過也不是沒有合作的可能啦，我們公司每個月的清潔支出費用是八萬元，這不包括年中和年底的大掃除，整年度預算大概是一百多萬。」
「一百多萬！」一家公司清潔費一百多萬！
他頗滿意她的反應。「所以說，衛小姐，您剛才放棄了一百多萬的案子。」
「我沒有……」
沒讓她反駁。「如果再加上樓下我妹妹的公司，和樓上另一家委託巨盟處理的企業，我想想看……總共金額加起來應該有……」
「別再說了，我知道那是一筆大數字，至少三、四百萬跑不掉。」她無奈地道，不過，她知道這傢伙羅哩叭嗦一大堆的用意了。「說吧，要怎麼樣你才會願意把案子交給我？」
只要接到這筆生意，阿水嬸、吳叔叔他們今年過年就會過得很好，腰杆子就放軟一點吧！
「不走了？」大老闆帶著嘲諷的表情看着她。
「不走了，除非你直接封殺我。」能屈能伸是做業務的特質。
「很好，終於像個業務員了，不再像帶刺的千金大小姐。」不否認，她的反應讓他有些意外，也多了點讚許。
「裴先生，你可以停止諷刺了，要不要給生意做，一句話。」哪來那麼多廢話。
才暗地讚美，她強悍的口氣又讓裴巨蒙搖頭。「小姐，你也未免太強勢了吧！搞清楚，現在是你在求我，怎麼氣勢比我還要悍？」
「我只是不想浪費彼此的時間，而你也不用假裝我們的關係可以變得多好，要不是因為你搶我的生意，我現在也不用在這裏看你臉色。」
說穿了，要不是展勤的案子丟了，她現在也不用那麼患得患失。
「哦，說來說去都是我害了你。」裴巨蒙搖搖頭，有點為自己叫屈。「好吧，我可以給你清潔合約，不過有個條件。」
她就知道沒這麼好康的事。「什麼條件？」
裴巨蒙撇撇嘴，照計行事。「我說過，對貴公司的專業性我有些質疑，清潔工作光用說的是不夠的，得要實際操作才能看到真正的實力……」
「沒問題，我明天帶一批人來試做。」人家願意給她機會，她也不羅唆。
裴老闆微笑搖頭。「不，不用等明天，一個主事者都無法立即接受考驗的話，那麼底下的人大概也好不到哪裏去。」
「你到底要說什麼？」這傢伙怎麼說了老半天，她就是聽不懂。
「我的意思是，我現在就想做確認。」
「什麼！你叫我現在洗廁所？！」她沒聽錯吧，這傢伙要她洗廁所。
「沒錯，為表示對你的尊重，我辦公室里的專用廁所讓你試做。」
「先生，你不是說真的吧？」洗廁所還有分洗哪一間比較受尊重？神經病。
「當然是真的，走吧，我親自監工。」不容她質疑，他率先離開會議室，往大樓另一個角落走去。
今天，他就當個好人，親自教導這個菜鳥怎樣做業務。
微微拉起窄裙，她快步跟過去。「喂，你都這麼閑嗎？這種事需要總裁親自審核嗎？」
這傢伙腳真長，隨便跨一步她就得小跑兩步。
「不，你是第一個。」前頭的人丟出這麼一句。
「為什麼？」有種怪怪的感覺湧上心頭。
她很特別嗎？
裴巨蒙突然停下腳步回頭，澆了她大大一盆水。「因為我想知道你有什麼好驕傲的本錢，早上的展勤制服案，現在的清潔工程，你都表現一副很行的樣子，我真的很好奇，想親眼看看你的實力。」
最重要的，在她身上，他彷佛看見幾年前不服輸的自己。
「我是很行啊，但是……我的實力不在洗廁所。」她是業務，不是執行單位，這種考驗哪准。
「不不不，你的實力絕對跟洗廁所有關，既然你的清潔團隊能夠包下企業的清潔工作，那就應該包括洗廁所吧！」
「當然。」
「那就對了，今天你不妨表現一下貴公司傲人的清洗技巧，如果通過我的考驗，沒問題，馬上籤約，甚至這棟大樓其他四層都跟你簽。」
「真的假的？」金錢的誘惑應該可以激發她的潛能。
「我裴巨蒙說話算話。」
「好，我洗給你看。」有四家公司跟她簽約，那巧幫手今年的年終獎金就有着落了。
洗一下廁所，值得的。
「那開始吧！你要不要換一下衣服？」他瞄一眼她身上的襯衫窄裙。
「沒關係，這樣也可以。」要換她也沒衣服換。
就這樣，為了三、四百萬的案子，她撩下去，開始生平第一次刷馬桶的工作。
這個裴巨蒙真的很奢侈、很享受，只不過是辦公室休息室附屬的廁所，竟然比她現在的房間還大。
一間淋浴間，一個按摩浴缸，一個馬桶，外加洗手台以及化妝枱。
化妝枱應該是給女朋友用的吧？因為她發現一把女人用的梳子，抽屜里還有好幾個保險套。
那種自大狂會用保險套嗎？
衛小龍像碰到毛毛蟲一樣，將那些分散在各抽屜櫥子的銀色小袋，全部丟到同一個抽屜。可惡，在男人的浴室發現這些東西竟讓她臉紅心跳。
真搞不懂怎麼會有女人願意跟他上床。搞不好，連在床上這傢伙都趾高氣昂，不可一世。
最後，她拿出抽屜里的電動牙刷開始賣力刷馬桶，為了表現自己的「專業」，她還加了很多很多牙膏。
還好，馬桶看來應該有人天天打掃，很乾凈。
「小姐！那是我的牙刷。」不知什麼時候倚在廁所門口的男人發出揶揄的笑聲。
「我找不到馬桶刷啊。」不然他以為電動牙刷好刷啊！
「馬桶刷在柜子裏，」他好心幫她打開一扇雕著銅花的小門。
「哦。」
誰知道雕琢精緻的梳妝枱下的柜子裏，裝的竟是馬桶刷。
「我的天啊，巨蒙哥，這個女人怎麼又在這裏！」
才剛跪到地上擺出專業的刷馬桶姿勢，頭頂上就傳來誇張驚叫，嚇得她連忙抬頭。
吳紫芳！早上那個嬌里嬌氣的副總。
「她來跟我談公司的清潔工程。」
「怎麼跟你談呢？交給夏經理就行了嘛！而且談case就談case，為什麼她會在這裏？這是你私人使用的空間ㄟ。」
「因為我要親自監工。」
「你要親自監工？」
裴巨蒙就站在廁所門口跟她聊起來了，而衛小龍還跪在地上像個卑微的灰姑娘擦地板。
「巨蒙哥，她撞了你的車逃逸，你還給她賺錢的機會，不值得吧！」
「所以我還在觀察啊，或許她還是有可取之處。」
「巨蒙哥，你就是心太軟了，老讓一些人佔便宜。」
兩人繼續像看小螞蟻忙碌搬乳酪一樣，邊看錶演，邊討論着她的價值，聽得衛小龍真想拍屁股走人。
佔便宜？要她這個企管碩士幫他洗廁所是占他便宜？！
有種這女人再說一次，她手上的馬桶刷一定立刻塞進她的嘴巴。
「我們到外面談吧，讓衛小姐好好做事。」
應該是發現衛小龍抬頭殺人的銅鈴眼，裴巨蒙忍着笑將吳紫芳帶出浴室外，避開可能發生的命案。
雖是如此，衛小龍耳里還不斷傳入吳紫芳的聲音。
「蒙，你不應該給她機會的……」
可惡的三八婆，花痴！
一肚子悶氣無處發的衛小龍，用力拉下掛在牆上的大浴巾，泄憤般用力擦起馬桶四周和地板……
「裴老闆，好了。」用電動牙刷在水龍頭四周縫隙刷過一圈，再次檢查地板和牆壁后，她決定收工了。
憤怒中手腳特別快。
「好了嗎？動作滿快的。」聽到叫喚，辦公室里的裴巨蒙緩步踱來。
真是奇迹，那個吱喳婆吳紫芳竟然不見了。
「你確定我可以檢查了嗎？」他給她最後機會。
「嗯，確定。」她很自信的點點頭。
沒錯，她萬分確定，馬桶內外刷的晶亮，外緣還用他的浴巾擦得乾乾淨凈，所有的水龍頭都用牙膏刷過，連浴缸都是拿浴鹽搓得亮閃閃，地板更不用說了，一根頭髮也沒有，還用沐浴精油抹過，不可能有可以挑剔的地方了。
裴巨蒙仔細巡視浴室一圈，看到被丟在污衣簍里的大浴巾、搓澡棉，和已經開花的牙刷頭，見底的精油瓶及深海浴鹽，剛毅俊朗的臉龐沒有表情，只是來回梭巡著六坪大的浴室。
這個「專業」清潔工確實厲害，光打掃的工具就花去他近五千元的材料費，這樣的清潔成本還真重。
看到他的眼神在污衣簍停留片刻，她連忙解釋。「你沒告訴我什麼不能用，只說要乾淨，所以我就利用現有的輔助工具。」他的浴巾，他的牙刷，浴鹽、精油就是所謂的輔助工具。
對上她挑釁的眼神，大老闆竟然沒生氣，微微一笑。
「你很有創意，也很懂得擅用工具，我不會在乎那些。」來回在浴室里東看西看，他的表情帶些笑意。
「那麼，我得到合約了？」那帥呆的笑容應該代表他很滿意吧。
「不！」迷人的笑容突然隱去。「你或許很有創意，很懂得使用工具，但專業清潔能力還有待加強。」他嘴裏吐出無情的批評。
「哪裏？哪裏不幹凈？」
怎麼可能，她打出生以來從沒這麼用功打掃過，不可能有可以挑剔的地方了。
「這裏－－你看水盆裏面。」他指指海貝造型的牙白色洗臉盆。
「水盆裏面？很乾凈啊。」她用搓澡棉刷過啊。
「但是有水。」
「先生。」勤奮灰姑娘拉下臉。「水盆里當然有水，只要開水龍頭就會有水啊。」這傢伙存心找碴嗎？
「所以我說你不夠專業。」他像抓到把柄一樣笑開顏。「先前的清潔工都會把水盆擦得滴水不留，整個浴室是乾爽舒適等着我使用。」
「這這……」
真是這樣嗎？嗯……好像是，每次住飯店的時候，裏頭的洗臉盆也都是乾的。
算了，做錯就該勇於認錯。
「對不起，裴先生，我比較笨，請相信我，我們公司那些媽媽的技術都很好，比我強上百倍，這些細節她們都懂，絕對可以把你的公司打掃得很乾凈。」
好想哭哦，半天的勞役竟然因為一個洗臉盆而功虧一簣，早知道，剛才大浴巾應該再往水盆抹一抹。
「我說過，主事者代表一切，我只相信我親眼所見的。」挑剔成性的裴巨蒙像是逮到惡整她的機會，嚴厲批判。
「不然你到底要怎樣，我被淘汰了嗎？」不是詢問，是挑釁。
男人看看她又惱又恨的臉，似乎起了惻隱之心。「也未必，如果你真的想要這筆生意，還有一個方法。」
「說吧。」事到如今，只要不殺人放火她都接受。
「我還要試用你一個月，這一個月我一樣算工錢給你，通過測試，案子馬上是你的。」
「怎麼試用？」不會要她天天到他辦公室洗廁所吧？
「到我的別墅做清潔工作。」
「什麼，到你家當女傭？我不幹。」洗一間廁所已經讓她腰酸背痛了，現在還要她洗一棟別墅。
「不是當女傭，你不用煮飯洗衣，只負責清潔工作，我連買個影印機都可以試用三個月，更何況這關係著三、四百萬的生意？不試用我怎麼放心付錢。」
「……」聽起來好像有點道理，但是拿她跟影印機比？好怪！
沒讓她有思考的時間，他直接下決定。「好了，就這麼說定了，這星期三早上到我的別墅報到，這是地址，以後每周三、六去打掃。」
「等一等，我還沒決定。」當一個月的清潔工，好久……
「等？衛老闆，生意是不等人的，要不要隨你。我會支付你今天掃廁所的工資，等一下你可以去會計部門領取，就這樣，失陪了。」說著，大老闆竟然走人了。
「喂－－」
洗廁所的工資？
為什麼她有種被污辱的感覺？測試還能領錢，這還是第一次聽到。難道說他故意找她麻煩，以懲罰早上對他的不敬？！
不過－－
衛老闆！
他叫她衛老闆。
嘿嘿嘿，這個頭銜聽起來還真不錯。
昏暗的室內，震耳欲聾的音樂，加上一閃一閃的輻射光，衛孋華看一眼盯着電腦螢幕的男孩，搖搖頭。
「阿軍，怎麼不開燈呢？這樣眼睛會壞掉。」
叫阿軍的男孩因為屋子裏突如其來的光亮眯了下眼睛。
「哦，我不知道已經這麼晚了。」稍微伸下懶腰，眼睛還是沒離開電腦，隨口問道：「阿姨，小龍回來了嗎？」
「還沒呢，你說小龍出車禍，不知道要不要緊……」衛孋華自責地嘆口氣。早該分期付款幫她買一輛車，今天也不會用肉身去撞鐵皮。
欸，這個好勝的女兒到底什麼時候才不會讓她擔心？
「她沒事，加冠說她中午還吃一大盤海鮮面。」
才說著，外頭就傳來開鐵門的聲音。
「瞧，回來了。」
果真，一個像遊魂的小身軀晃了進來。
「我回來了。」
張加軍第一個沖向前。「小龍小姐，你可回來了，摩托車要撞為什麼不選一下，撞個大Ｂ存心要我倒是不是？」
聽到一陣連珠炮似的臭罵，本來已經快爆炸的頭更痛了。
「軍哥哥，我如果有那麼神會選的話，今天就不會委屈當個小業務了。別吵了，我好累哦。」拖着疲憊的身體走進客廳，現在她只想癱在沙發上。
「懶蟲，不准你躺下去，你知道因為那麼一撞，我得損失兩個月的薪水。」
可惡的奸商老闆竟然要他自己理賠所有費用，理由是沒有一個正常的保險營業員會去保那種爛摩托車的險。
「哦。」癱在沙發上的女孩沒反應，當他在唱歌。
好累，原來刷馬桶這麼累人。
「小龍！」張加軍快氣死了，他憋了一個下午的氣，竟然碰上一攤爛泥，發都沒得發泄。
才剛上班半年的他，比鬼還窮，少掉一個月的薪水都會要他的命，更何況兩個月？
不過，看到那個癱在沙發上的女人疲憊的模樣，他這個表哥倒也有點心軟了。
「喂，你今天到底忙什麼，怎麼累成這樣？不就是去談案子嗎？」
「不只是談案子！」她連瞪人都沒力。「下午那個客戶要我做現場清潔示範，考核我們有沒有資格接他們的生意，所以我刷了一下午的馬桶。」
「你連碗都不會洗，怎麼可能會洗馬桶。」衛孋華笑看女兒，搖頭不信。
「媽，我會洗碗！」現代灰姑娘發出鄭重抗議。
「好好好，你會洗碗。可憐的女兒，怎麼會有那麼無聊的客戶要你當場洗廁所呢？」
「他說要給我一個很大的案子，但要先知道我們公司服務的品質怎麼樣，所以我就洗了，沒想到最後他竟然說我不夠專業。」
想起遭受的非人對待和吳紫芳的嘲諷，她越說越氣。
「這種考試應該找李伯伯他們去才准啊。」可憐的女兒，才出社會就挫折連連。
「那個變態老闆說我是公司代表，應該也要很專業。」
「哪有這種事，那我們服務中心也接制服訂做，你會踩裁縫車嗎？」張加軍敲下她的頭。
「對喔。」她怎麼沒想到不合理的地方。
「笨小龍，你被整了。」張加軍咧嘴大笑。
「真的嗎？」怎麼他的想法跟她先前的一樣。「當時我也有這種感覺，因為那傢伙就是被我撞破車燈的人……」
「什麼，這麼巧！哈，那准沒錯，你被整了。」
「但是，他給我二千塊洗廁所的工錢。」
「二千塊洗廁所的工錢？！」張加軍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龍龍小姐，有人考試還會給錢的嗎？這下我更確定他真的是在污辱你的人格。」偉大的表哥鄭重為她上一堂職場教育。
「阿軍，講話不要這麼刻薄，不要把人性看得那麼壞。」聽著年輕人講話的衛孋華，露出不認同的表情。
「媽，阿軍講得很有道理，那個人是加冠表姊公司的顧問，今天上午他公然走後門搶走我的制服生意，把案子轉給他妹妹仿。」
不管加冠怎麼說，她就是認定裴巨蒙靠關係走後門，圖利自己人。說穿了就是一個靠外表賺錢的小白臉。
不過，他長得很好看是事實。
「真有這麼壞的人？」
「就是這麼壞。他還要我去他家當一個月的女傭，才考慮把他公司的清潔工程包給我們。」光這一項就凸顯出他的惡質本性。
「那怎麼辦，你要去嗎？制服生意沒接到，阿水嬸跟李媽媽會很失望，如果連清潔工作都沒有了，那大家今年的過年怎麼辦？」
講到社區鄰居的慘狀，張加軍最清楚。「對了，小龍，胖哥被裁員了。」
從小在這裏長大的他跟所有鄰居交情匪淺，對鄰居的狀況更是瞭若指掌。
衛小龍一聽肩膀瞬間跨了下來。「胖哥也被裁員了，那胖嫂不就哭死。」
胖哥胖嫂剛生了一對雙胞胎，沒了工作，未來生活怎麼辦？
「沒錯，所以他們現在都成了我們公司的基本成員了。」
「哦……怎麼這麼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