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半夜裏,公司電腦當機,敖風在凌晨三點趕往公司,然後在早上七點──她應該已經起床並梳洗完畢的時間──打電話回家,要她替他帶衣物到公司。

夏盈盈這才知道他在半夜就跑出去了,不知道公司是不是發生嚴重的事。

顧不得早上九點有課,她到他房間拿了他平常穿的襯衫、西裝和皮鞋,做了一份三明治早餐后,就搭捷運到公司。

八點三十分,她跑進資訊部。

“敖風。”她沒敲門,直接走進經理室。

敖風從螢幕前抬起頭,“你來了。”

“嗯。”她走到他身邊。“沒事了吧?”

“沒事,問題已經解決了。”他笑了笑,接過她手上的提袋。“先幫我看着,我去換衣服。”

上斑時間快到了,他總不能一身休閑服的坐在這裏,那實在是不太敬業。

夏盈盈坐進他的位子,看着系統程式一個個被還原,這是主機被入侵後會做的還原反應。

“盈盈,你早上有課不是嗎?快去學校。”敖風換好衣服,又是一個衣裝畢挺的資訊部經理了。

“沒關係。”她作業已經交了,偶爾蹺一堂課老師不會生氣的。“我幫你做了早餐,你餓不餓?”

“餓暈了。”他做了個虛弱的表情,逗笑了她,等他開始吃三明治,她就出去幫他泡了一杯咖啡進來。

“昨晚發生什麼事?”她把一杯Latte放到他桌上。

“沒什麼,老問題了。”就說吧,防火牆還沒重新架構好之前,他們果然是不能太放心的。

“我可以幫上忙嗎?”望着他因睡眠不足而咯顥疲憊的雙眼,她的心有點疼。

“沒問題的,你認為我應付不了這種小問題嗎?”被自己的女人瞧不起,可會傷了他的男人自尊。

“當然不是。”她笑了出來,然後真心地說:“我只是不想你太辛苦。”

咦,他的小女人在關心他耶!

不管此刻門外職員是不是愈來愈多,也不管此刻是不是在辦公室,敖風伸手將她拉坐到膝上。

“敖風,這樣不太好……”夏盈盈掙扎着,很不習慣,也怕有人突然闖進來。

“我的懷抱你總要待慣的。”他握着她的腰,不許她亂動。“以後我抱你的機會多得是。”他量了量她的腰身,“唔,你會不會太瘦了?”他邊說邊以手測量起她的腰,引來她一陣麻癢感。

“敖風!”她急忙拉住他的手,雙頰紅艷,嬌嚷道:“現在是上班時間,你、你快放開我啦!”

“給我一個吻,不然不放。”他笑着與她談條件。

“別鬧了!”吻?為什麼是現在?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快!不然待會兒打卡鐘一響,隨時有人會闖進來。”他淡淡地催促,該讓這個小女人學會主動親近他了。

“一、一定要嗎?”掙不開他的手勁,她可憐兮兮地望着他。

要她主動吻他?她……

“你還有兩分鐘。”他瞄了時鐘一眼,提醒她。

沒時間了。

意識到這一點,夏盈盈立刻將唇笨拙地覆上他的,敖風只回應,卻不主動挑誘。然而這個吻,卻比以往都更令兩人心動。

打卡鐘聲一響,她驚醒過來,立刻後退。敖風也不為難她,讓她順利跳開他懷抱。

“你你你……你欺負我!”她指責着他,可惜臉上未褪的紅潮,完全呈現不出一點指責的效果。

“不然,我讓你欺負回來。”他站起來就要摟她入懷,再吻一次。

“才不要!”她低叫,趕緊閃到另一邊。“我、我要去學校了。”說完,她拔腿往門口沖。

但她才跑了兩步,手碰觸到門把,纖腰卻已叫人由背後摟住。

夏盈盈驚嚇地倒抽口氣。

“小心。”耳畔傳來他低沉的叮嚀聲。

她偏首回望着他。

“下課就過來找我,嗯?”

“好。”她點頭,他這才放手。

“快去吧。”她再不走,恐怕他會只顧着逗她,忘了還有一堆公事等着處理。

下午三點,當夏盈盈來到千峻時,整個資訊部門陷入低氣壓里,每個人對她打的招呼都很保留。

夏盈盈雖然覺得怪怪的,但還是走進經理室。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出問題,敖風又生氣了,所以大家的臉色才會那麼難看?

咦?敖風不在。

經理室空無一人,猜想他可能又去開會,所以她在自己的位子坐下來,繼續做歸檔的工作。

她的手才剛放到鍵盤上,經理室的門就被推開,一群人走進來,以程勛為首,帶着幾名資訊部的同事、兩名警衛。

“你們有事嗎?”敖風不在耶。

“有,不過我們找的是你。”程勛一臉凝重的說。

“找我?”

“昨天晚上,公司的主機遭駭客入侵,你應該知道吧?”

她點點頭,“知道。”

“那名駭客知道公司的高層通行密碼,要不是值班的工程師及時發現不對勁,把那名駭客攔下來,公司的機密資料就全被偷走了。”

夏盈盈疑惑地聽着,不明白他為什麼要特地來告訴她這些。

程勛嘆了口氣,“學妹,你應該承認。”

“承認?”

“我沒想到你居然會做這種事。”程勛一臉沉痛。“你既然敢做這種事,就應該有被逮到的心理準備,我們都已經知道了,你再否認也沒用了。”

“學長,你到底在說什麼?”她完全不僅。

“昨天晚上入侵公司主機的人,就是你。”

夏盈盈面色突地刷白。

“敖風,這是怎麼回事?”看到昨天晚上的事件報告,陸向烽語氣凝重。

“我也很想如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從昨晚事情發生到硯在,敖風已徑從驚訝轉為冷靜了。

根據公司的危機處理程序,當資訊部門發生危機時,以保護公司資料為優先,並且在最短的時間內要恢復公司的正常運作,至於問題可以稍後再追查。而主機里,儲存着一切使用程序與讀取紀錄,只要在事後把主機資料調出來看,便可以了解事件發生始末。

從昨天晚上的紀錄資料看來,主機里的資料的確遭到竊取了。

“這種狀況不應該發生。”敖風累,陸向烽更頭疼。

如果公司最新推行的企畫或產品方案、報價單等質料流傳出去,那後果將會不堪設想。

“從上次病毒的事件發生后,我就將公司的資料全部加密,除非透過特殊的解密程式,再加上你親自授權的密碼,否則任何人都無法看見正確的資料,所以公司的機密應該沒有泄漏出去。”

“那些被讀取的資料呢?”

“只有舊的品名是真,但新產品、報價、企畫方案等,都只是一堆亂碼。”下載了那些資料,只是一堆垃圾。

聽敖風這麼說,陸向烽稍稍放心了。

“最近公司主機被入侵的次數未免太多了。”雖然有預先防範,但是這麼容易被入侵也太離譜了。

“這也是我的疑問。”敖風聲音沉了下去。

他已經特別加強過防火牆,就算有人想入侵,也不應該會這麼順利,但昨晚的那人顯然很厲害,因為他已經直接通行到高機密資料部分,要不是工程師發現不對,及時通知他,依那種入侵的逮度,等到今天早上,主機里的資料就要泄光光了。

“敖風,我很不願意懷疑,但是依這種情況看來,你必須徹查整個資訊部。”為了保護公司,陸向烽只好作出這種決定。

一旦徹查,整個部門至少癱瘓三十六小時,這對一家大公司來說,是很嚴重的損失,更別說珠實大展迫在眉睫。

“敖風,你在嗎?”桌上的電話閃着緊急燈號,傳來岳非略帶焦急的聲音。

“什麼事?”敖風皺起眉。

這傢伙怎麼回事,有事不會直接上來嗎?幹嘛待在他的辦公室,啟動直接通訊系統?

“小助理出事了。”岳非語氣難得的凝重。

“盈盈?”

“十分鐘前,資訊部大亂,要不是我收到消息趕來,小助理現在已經被送到警察局了。”

敖風臉色一變,“我立刻下去。”說完,人已經衝出去。

陸向烽拿起桌上的報表,看到最後一份送上來的貧料,突然知道了原因。

根據主機的紀錄,入侵主機的終端機,就在敖風的辦公室,而終瑞機的序號,正是敖風附屬的子機。

資訊部人員全停止工作,臉色凝重地坐在位子上。

岳非站在經理室門口,臉色蒼白的夏盈盈被他擋在身後,程勛領着人站在另一邊,與岳非對峙。

敖風從總裁室飆下來,一進門看到的就是這副情景。

“這是怎麼回事?”他非常克制才沒有大吼。

“經理,我們找到入侵主機的駭客了。”程動轉身看着他,臉上帶着微笑。

“哦,是誰?”

“就是她,夏盈盈。”

“哦?”敖風忍怒的聲調,徘徊在失拄邊緣。

“這是我從主機里印出來,剛剛附上報表的最後紀錄。從這裏頭的資料顯示,入侵主機的終端機,就是夏盈盈的電腦。”程勛得意地道。

“哦?”敖風回應的聲音,像是從齒縫裏擠出來的。

剛剛才印出來?是故意不讓他看,然後直接來找盈盈的麻煩嗎?

“大家都知道,公司主機最近接二連三出狀況,身為值班工程師組長的我,當然必須多注意主機的狀況,所以我讓所有值班的工程師時時注意主機show出的訊息,這才在昨晚及時發現入侵的駭客。”

“就算終端機是夏盈盈使用的,這也不能證明駭客就是夏盈盈。”一名資料登錄員小聲地提出反駁。

“身為資訊部門的一員,每個人都知道自己的電腦只有自己能侵用,這是其一。再者,高階主管的密碼,只有主管自己才知道,昨天的駭客所用的密碼,正是敖經理所使用的通行碼。當然,敖經理不可能是駭客,昨天晚上他也不在公司,那麼,又有誰能拿到敖經理的通行碼?”程勛懷疑的眼光,很自然地落在夏盈盈頭上。

“只有她!”程勛伸手指着她。“因為她是最接近經理、也是讓經理最信任的人,只有她能知道經理的密碼。”

“是嗎?”敖風暗自咬牙切齒。

“經理,事到如今,你不能再袒護夏盈盈,請你公事公辦,將夏盈盈交給警方處置。”程勛說得合情合理。

“你所說的只能證明盈盈有嫌疑,但沒有直接證據證明盈盈就是入侵的駭客。程勛,在還沒有查清楚事情真相之前,你就帶着人在公司里鬧,還把警衛叫來,卻沒有知會我一聲,分明是不將公司規章看在眼裏。”岳非語氣很和緩,但眼神犀利無比。“如果駭客不是盈盈,她可以告你誹謗。”

“這……”程勛無言以對。

“論職階,你只不過是值班工程師的組長,上面還有課長、經理等人,而你卻沒有知會直屬上司一聲,顯示你目中無人,無視於千峻企業員工條款的存在。依公司規定,不經上司同意而妄行、引起公司混亂者,最嚴重的處罰是可以解僱,並要求賠償公司的損失。”岳非對公司章程十分清楚,因為修改條文就是他擬的。

“這……我也是為了公司好,才這麼做的。”程勛強自鎮靜。

“但到目前為止,除了引起資訊部門人員怠工、胡亂將別人定罪,並帶人起鬨外,找看不出你對公司“好”在哪裏。”

岳非這話說得眾人一致點頭。

是呀,沒事弄得大家一點工作心情也沒,簡直就是來搗亂的。

“就算我沒有證據好了,但密碼是從敖經理手上泄漏出去的,絕對沒錯。”眼見定罪不成,程勛立刻換另一種說法。

“那麼要負責的人,應該是我。”看完主機的報表資料,敖風冷銳無比的眼神立刻直射程勛。“這件事我會親自向總裁解釋。但你延遲交這份報表,沒有我的簽閱就送交總裁室是什麼意思?”

“經理,你別誤會,我沒有越級呈報的意思,只是報表比較晚印出來,所以我才比較晚交。”程勛答得誠惶誠恐。

“那為什麼只有給總裁的那份資料里有這張報表,給我留存的這份卻沒有?”

“呃、這……可能我少印了一張。”

“對自己分內的工作,你交代不清;非你分內的抓賊工作,你倒做得很勤。”敖風的笑容極冷。“看來,你比較適合待在保全部當警衛,留在資訊部未免跟你的志趣不合,我該寫份人事異動報告,把你調到保全部才對。”

“經理,你誤會了,我完全沒有想去保全部的意思。”程勛急急的辯解,“我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公司好,站在保護公司的立場,絕對沒有任何對經理不敬的意思。”

“廢話一堆。”敖風懶得再跟他浪費時間。“程勛,現在立刻回你的工作崗位,只要你再送錯一份報表,就革職查辦。”

“經理……”

“滾回去。”

“是。”程勛連忙帶着手下離開。

“岳非,把你家的警衛帶回去好好管教。”敖風看也不看杵在一旁的保全部人員。

“我知道。”不只資訊部,看來連保全部都需要好好特訓一番,居然有人瞞着他擅自行動,叫他這個保全部經理實在太難看了。

臨走前,他拍拍好友的肩,以示支持,還不忘對夏盈盈自我介紹道:“盈盈,我叫岳非,是保全部的經理,也是這傢伙的好朋友,初次見面……”

“快回去辦公,別摸魚!”敖風拎起好友的領子,往門口帶。

“好好好,我自己走就是。”岳非很識相,乖乖離開。

最後,敖風轉向資訊部的大辦公室,沉聲道:“全部給我開始工作,否則以曠職論!”

眾人連一聲“是”都不敢應,立刻把臉埋回螢幕前,鍵盤與滑鼠答答答敲動的聲音此起彼落,表示他們非常認真工作。

敖風利眸一一掃過眾人,確定大家都在工作后,便拉着臉色依然蒼白的夏盈盈回到辦公室。

陸向烽待在自己的辦公室里,繼續處理每天都會堆積如山的公文。

已經一個小時了,沒有任何“災情”上報,那表示敖風沒在資訊部噴火,事情應該圓滿解決才是。

“總裁,敖經理求見。”對講機里傳來秘書的聲音。

“請他進來。”他回應。

不一會兒,敖風推門進來,遞上停職書。

“這是做什麼?”陸向烽望了停職書一眼,淡淡地問。

“通行碼是由我這裏泄漏出去的,所以我也有嫌疑,應該暫停職務,等待真相大白。”敖風平靜地道。

“你停職了,誰來抓這個內賊?”

“內賊也有可能是我。”

“如果內賊是你,那千峻的下場會是垮台,而不只是這種小危機。”陸向烽給他一個別開玩笑的表情。“我公事忙得很,展覽在即,實在沒時間欣賞你的幽默。”意思是停職免談,有話快說。

“不管你同不同意,我明天不會來上班。”敖風淡淡道。

陸向烽蹙眉,“別告訴我,你會對這種拙劣的陷害伎倆認輸。”

“確實如此。”敖風居然還笑得出來,差點讓陸向烽掉了下巴。“暫時認輸。”他追加一句。

“怎麼回事?”

“內賊是程勛。”在他搞出這麼一出陷害大戲的同時,也證明了他就是那個搗亂的人。

“你肯定?”

“第一,如果他問心無愧,不必隱瞞最後一份報表。第二,他太急於將罪名冠在盈盈身上,讓人不得不懷疑他的居心。”一個人如果不是要遮掩自己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怎麼會作賊的喊捉賊?

程勛的推理說詞,自以為天衣無縫,但在剛剛與岳非的幾句對談上,早已漏洞百出,他沒有當場揭穿,只是不想打草驚蛇而己,否則就憑那種別腳的演技,還真以為騙得了人?別傻了!

“既然肯定是他搞的鬼,為什麼不拆穿?”升向烽不解的問道。

“因為,我手上沒有任何證據能定他的罪,也因為,我想知道究竟是誰指使他這麼做,目的何在。”在事情剛發生的時候,敖風就已經想到這一眉,所以他才沒有立刻噴火,並不是因為礙着對夏盈盈不利的舉證,他才心虛不罵人。

“但你又為什麼堅持要自請停職?”

“我不在,主機里屬於我的權限就不能使用,那麼程勛就再也陷害不了我和盈盈。離世紀珠實大展開展的日子剩沒幾天,如果他的目的和這有關,那麼只要我不在,就是他行動的最好機會。”憑程勛值班組長的權限,有權隨時開啟或關閉防火牆。

“你想設陷阱讓他跳?”

“如果他夠聰明,就不會中計。”但看程勛長成那種貧血的模樣,連陷害人都用這麼別腳的方法,就知道他很笨。

“萬一他的目的與珠實大展無關呢?”

“那更好,一旦我不在,對他想偷公司的任何資料,或做任何破壞都是最佳的機會,他更沒道理會放棄這種機會。”

“好吧。”陸向烽點頭同意。“我會簽下公文,資訊部敖風經理泄漏通行碼,即日起停職一星期,閉門思過,如年假、全勤,以及休假薪資,待下個月董事會召開時,再議處分,如何?”

“很好。”敖風很滿意。

“那你不在的時候,資訊部怎麼辦?”群龍不能無首吧。

“就讓岳非兼着做吧。”是好朋友,替他分憂解勞是應該的。

“這樣岳非會不會太辛苦?”陸向烽掏出身為老闆應有的體恤屬下的良心,擔憂地問道。

“不會,憑岳非過人的能力,不過是兩個部門,他絕對能夠勝任,而且遊刃有餘。”敖風替好友打包票。

“好吧,那就這麼辦。”

此刻,在保全部處分完兩個擅作主張行動的警衛的岳非,莫名其妙打了個寒顫,心頭浮上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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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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