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星期一新系統正式上線,出了一堆bug,各單位電話不斷打進來詢問的結果,就是讓素來沒耐心的資訊部頭頭開始出現抓狂前兆。

明明測試時都已經OK的東西,為什麼上了線卻出現一堆問題?而且那些問題,有的根本是不應該出現的小bug。打到資訊部詢問的電話多到總裁差點親自下樓來關心,弄得整個資訊部的員工放下例行工作,卯起來解決問題,以期總裁別親自下來關心,進而留下壞印象,影響到眾人的年終考績和年終獎金。

這麼一攪和的結果,是讓快快樂樂休完三天假的程式員、系統師們一恢復上班,就面臨加班的慘狀。

可以預見這種結果,那位即將抓狂的上司會有多火,大夥心知肚明這種時候,只要還有點腦袋的人,都知道有事自己解決最好,非到生死交關、天災地變等不得了的大事發生,絕對不去打擾頭頭,免得被罵得狗血淋頭。

職場哲學,不自找罵挨,當然就要懂得明哲保身。

下午兩點半,一道小小的身影跨出電梯門,張望着忙碌不已的資訊部。

整個樓層以透明玻璃窗隔成五個空間,其中有一間只放電腦,裏頭沒有人,她猜那裏應該是主控室。造價千萬元的主機,是需要有專屬的冷氣房來散熱並保持低溫,免得主機因為過熱而當機。

另外,有兩間差不多大的辦公室,裏頭約莫各有幾十個人、幾十部電腦,兩間辦公室中間,還有一間看起來像是休息室的地方,擺着餐桌椅、冰箱、飲水機、微波爐之類的電器用品。

然後,還有一間比較小的辦公室,裏面有一張熟悉的面孔、熟悉的身影。

看到他,夏盈盈鬆了口氣。只是他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像正在發火。

昨天吃晚餐的時候,他明明心情還很好的啊,怎麼才過一個晚上加一個早上,他那張閻王臉就又跑出來嚇人了?

抱着隨身的包包,她不知道該不該進去,因為,她很怕他生氣的模樣。

她正在猶豫,辦公室里忙碌不已的員工們,終於有人發現了這個不速之客。

“你是誰?要找人嗎?”

看她的樣子,也知道不可能是公司里的員工,那是誰的家屬嗎?

“我、我找敖風。”她瞄了盡頭的經理室一眼,剛好看見他用力甩上電話。

好嚇人!她要不要待會兒再來?

“你找我們老大?”聽到的人一致停下手邊的工作,轉頭過打量着她。

難得有女人到公司指名找他們的火爆老大耶,叫人不好奇還真的很難。

但是──

一張清純面孔,一身簡單的套頭上衣、牛仔褲,一雙平凡的黑鞋,老大雖然有一個妹妹,但是絕對沒這麼小。

那麼,她是誰?跟他們老大有什麼關係?

呃……現在是什麼情況?

為什麼圍着她的人愈來愈多,三分鐘前──也就是在她開口以前──大家明明很忙的不是嗎?電話接不完,怎麼這會兒大家都放下電話,先是三兩個人,到現在已是一群人圍着她,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問話全往她身上兜,害她不曉得該回答誰,只能無助地抱着包包,不知道該怎麼辦。

天哪,請劈下一道雷讓這些人走開吧!

上天當然沒空理這種閑事,不過,身後突然響起的一聲低吼,聽起來很像打雷了。

“你們是太閑了嗎?bug都除完了嗎?上班時間圍在這裏做什麼!”

三句吼聲雄渾有力,頓時轟散了聚集在一起的員工,一個個快速回到座位上,繼續接電話、解決問題。

人牆消失的速度比海浪退潮還快,夏盈盈看得有點傻眼。

敖風兇惡的眼神,在掃過屬下們后,終於轉向她。

“跟我進來。”說完,他老大轉身就走。

夏盈盈連忙跟上去。

玻璃門的隔音極佳,就算外頭的人想偷聽,也絕對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

敖風把外頭好奇的眼神一一瞪回電腦螢幕前,然後放下平時不太用的米色百葉窗,擋住外面的視線。

“敖、敖風。”夏盈盈結巴地開口。

這是他自我介紹完畢后,堅持不准她叫他“敖先生”,而改直呼名字,可惜她遠沒習慣。

“你遲到了。”他口吻淡漠,依她下課後的行程時間來算,她應該十分鐘前就到了。

“對不起。”她立刻低頭認錯。

其實她是準時到達,只是在一樓迷路了三分鐘,然後等電梯,上來了又碰到外面的人把她圍住。

“為什麼站在外面不進來?”敖風任由桌上電話的內線燈號閃個不停,他老兄此刻不高興接電話,就讓那頭的人乾等吧。

“我……我不知道該怎麼進來。”站在辦公桌前,她依然抱着包包,表情更加無措,心情忐忑得像極了第一次見面時,她被他當場逮着偷玩他電腦的窘態。

外面的辦公室那麼多人,雖然腳上穿着拖鞋,但是身上的穿着,不是西裝領帶、就是套裝短裙,讓她一身的輕便平凡顯得格格不入。

“算了,你先在那裏坐下吧。”他指向一旁,今早命人備好的簡便辦公桌。“以後你就直接進來,別再站在外面了。”

“好。”她乖巧的點頭,然後問:“我該做些什麼?”

“先把這一櫃的資料弄整齊,你的電腦里有一個文件資料庫,如果有沒建檔的,就先建檔。”他指了下身後右邊快被各種文件塞爆的柜子,然後轉了下脖子,略顯疲憊地揉着後頸。

從早上踏進公司到現在,他就忙着處理新系統出現的狀況,到現在都還沒機會休息,就連午餐也沒吃。

她眼尖地看到擺在一旁完好如初的飯盒。

“你還沒吃午餐?”

“嗯。”隨意點點頭,他的注意力又回到電腦螢幕上。

不急着處理文件,她拿起飯盒,然後悄悄開門走出去,直接走向休息室,十分鐘后,她端着熱飯盒和一杯剛沖泡好的咖啡走回經理室。

“先吃飯好嗎?”她把飯盒放到他面前。

敖風回過神,這才發現她出去了一趟又回來,早已冷掉的做盒,在熱過後飄出一絲令人垂涎的香味,還有熱騰騰的咖啡。

“待會兒吧。”他更動了一些程式指令,然後再模擬檢查、執行。

“再待會兒就要下班了,你先吃,我幫你看着電腦,如果有問題,我再叫你。”她十分清楚他一忙起來的模樣,一臉堅持地望着他。

像上星期五發生公司電腦中了病毒,他也是放下晚餐先辦公事,隔天她去他家煮晚餐時,看到他在書房裏忙,她煮好晚餐便去叫他,等了一個小時,才看見他的人出現在餐桌上。

三餐不定時,很容易弄壞身體的。

敖風看了她一眼,挪到辦公桌右邊吃着遲來的午餐,而她則搬着椅子坐到電腦螢幕前,很認真地替他看着程式執行過程。

一分鐘后,程式中斷在第三千六百五十八行。

他瞥了一眼,開口下令,“叫出原始檔看看。”

她點點頭,下了幾個指令,找到中斷的那一行,不待他說,便找到一個錯誤,修改後,立刻再執行。

這回程式順利的跑完。

“把它update進主機。”他再道。

不必說明細部動作,她已經直接做完。

接下來的時間,她沒去整理檔案櫃,倒是替他找出不少系統里的錯誤,以及不少問題程式,然後一一修改,再update進主機。這段期間,他還忙着接電話,其他員工不時進來請示他,她就繼續替他修改程式。這樣忙到晚上八點,總算將問題全部解決,執行系統恢復正常。

“呼,完成了!”她欣喜地望向他。

“把東西收拾一下,我們該走了。”他皺了整天的眉頭,總算在此刻鬆開,神情也和善多了。

“嗯。”她將柬西收拾好,關掉電腦,背起包包時突然想到,“啊,我忘了回去幫你打掃了。”

今天是星期一,他公寓固定的打掃日。

“沒關係,明天再做就好了。”他不在意地回道。拉開百葉窗,發現屬下們差不多走光了。

他領着她下樓。“晚餐想吃什麼?”

“都可以。”

“中餐、西餐選一種。”直接下到地下停車場,他示意她上車。

“我……”她可以回家吃。

“一起吃,快選!”他截口命令。

“西餐。”不敢結巴,她立刻選一種,他忍不住笑出來。

夏盈盈訝異地看着他,心頭惴惴不安。

“我很可怕嗎?你好像很怕我。”

“沒有,呃……有一點點吧。”她小心的瞄着他,準備在發現他變臉的時候,就打開車門跳車。

“為仆么?”他真的長得很兇惡嗎?

“因為……你皺眉的時候,很嚇人。”儘管實話不中聽,但她還是老實回答。

“皺眉?”他心裏有疑問的時候,自然地又皺起眉。

“像現在這樣。”趁着等紅綠燈時,夏盈盈掏了一面小鏡子,遞給他看。

好吧,他皺眉時看起來比較威嚴,也似乎有點凶。

“這只是習慣,沒什麼好怕的。”他為自己辯解。

這時路口的燈號轉成綠燈,他踩下油門往前駛去。

“但我就是會怕呀。”她小小聲地嘀咕。

“什麼?”他耳尖地聽到。

“沒有。”夏盈盈連忙正襟危坐,加重語氣,以表示她剛剛什麼都沒謊的。

愈掩飾就愈有鬼,她不明白這個道理嗎?敖風看得好笑。

“到了。”他將車停在一家西餐廳門口。“你先下車,找把車停好就過來找你。”

“哦。”她解開安全帶,乖乖下車站在路邊等。

見她一個口令,一個動作,他看得又是一陣搖頭。

愈和她相處,愈發現她的性子是這麼單純又膽小,別人說什麼她就照做,真令人懷疑她是怎麼平安長大到現在?

不過,這也是很可愛的性子呢!

出了社會,他看過太多複雜的人際關係,太多鈎心鬥角的人性,為名、為利,竊取別人的成就佔為己有的事時常發生,相形之下,她不爭名、不求利,只想單純過生活的想法,更顯珍貴。

從另一個角度看來,她不求上進的想法很沒出息,但是她何必要有出息?在他的保護下,她只要安心過她想過的生活就好──

咦?在他的保護下?他哪來的這種奇怪想法?

把這個想法甩到腦後,他停好車后便下車走向餐廳門口。

他遠遠就看見有四個人圍着她,而她微低着頭,一副挨罵的模樣,這種情況讓他火大了起來,立刻飆過去。

“盈盈?”

“媽!”聽見有人叫她,她直覺回頭,看見母親和繼父一家四口,從餐廳里走出來。

“你怎麼會在這裏?”婦人一看見她,立刻走過去。

“我來吃飯。”她笑着回答,然後禮貌地打招呼,“叔叔,欣欣,小龍。”他們是她的繼父、繼妹和繼弟。

“你有錢來這裏吃飯?”何欣欣懷疑地看着她。

“是我的老闆請客。”

“男的?”

“嗯。”她點點頭。

“該不會是個糟老頭吧?”何欣欣瞄了她一眼,一副她做了什麼不好的勾當一樣。

“爸,我聽說有的老闆會對年輕的女性員工“特別”好哦,不但會請吃飯,還會額外給薪水,要女職員做一些“特別貢獻”。”故意加重的語氣,把她會出現在這裏的原因,引到最糟的那一面去。

“是這樣子嗎?”婦人眼神驚疑的看着女兒。

“不是這樣!”夏盈盈還沒解釋完,話就被打斷。

“一定是這樣。“上園”是很高級的西餐廳耶,一客西餐就要兩千多塊,有哪個老闆會這麼闕的請員工到這裏吃飯?再說,為什麼老闆請客只請盈盈一個人?想也知道有問題。”何欣欣涼涼地補充。

“不、不是……”她沒有辯解的機會,何父嚴厲的眼光已經掃射過來。

“盈盈,你長大了,要懂得約束自己的行為,別做出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讓家人跟着你丟臉。”他的眼神一副她做了不知羞恥的事一樣。

“我、我──”夏盈盈辯解的聲音再度被打斷。

“盈盈,你沒忘記媽媽告訴過你的話吧?我們可以窮,但絕不能窮得沒志氣、沒人格?”婦人一臉痛心的表情。“如果你缺錢用,可啾來找媽媽,媽媽會幫你的,可是你不能跟人家有什麼不清不白的關係,讓媽媽為你傷心。”

“媽,我沒有……”她搖着頭想辯解,但是家人早把她定罪。

除了小弟外,其他三人臉上的表情不是苛責,就是幸災樂禍,目光嚴厲地逼視着她,可是她又沒有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只是來這裏吃飯而已,這也算犯了哪條天大的罪過嗎?

“這是在幹什麼!”

一聲雄性威嚴的低吼,立刻震得站在她面前的四個人轉身看去。

敖風誰也不看,伸手指着她,“你過來。”

“敖風。”她拔腿跑向他。看見他來,她不自覺地鬆了口氣。

等她站到他身後,確定她可以被他妥妥噹噹的護着后,敖風的炮火立刻轟了出去,“你們是誰?”

“我是夏盈盈的母親。”婦人先開口。“你是她的老闆?”

“對。”敖風眼神掃向一旁的人,“你們又是誰?”

“我是盈盈的妹妹何欣欣。你……真的是盈盈的老闆?”何欣欣自我介紹,目光上下打量着他。

“是妹妹就要叫姊姊,誰准你可以直呼姊姊的名字,沒禮貌的小鬼。”敖風懶得應付,接着轉向那個中年男人,“那你呢?是這個小鬼的爸爸?”

“我是欣欣的父親──”何父一開口,就被打斷。

“請你把你的女兒帶回去好好管教,等她學會了禮貌再放出來。”敖風不客氣地道,然後問:“你們為什麼會在這裏。”

“我們剛吃飽,從餐廳里走出來,就看見盈盈──”何父的話再次被打斷。

“你們可以來這裏吃,找們就不行嗎?這也值得你們一家子人圍着審問她?”

“我們……”何父還是沒機會把話說完。

“閉嘴,我現在沒空聽你說話。”他牽起夏盈盈的手,“我們進去吃飯。”

“哦。”從頭到尾,夏盈盈只有這句話,舉步跟着他走進餐廳,放母親和繼父一家人愣愣地站在外面,連句再見都來不及說。

何家人傻眼地看着敖風充滿霸氣的舉動,而他傲慢的態度根本沒將何家人放在眼裏,等何父想到該反駁的時候,敖風的身影早就不見了。

一看到他進門,餐廳的服務生立刻上前迎接。

在固定的位置坐下后,敖風只說了句:“照舊,加一份。”然後她連菜單都還沒看仔細,東西就被服務生收走了。

幸好服務生還記得送來兩杯檸檬水,不然她的手真不知道該往哪裏擺。

她邊小口地喝着水,邊偷瞄他。

他看起來火氣很大的樣子,夏盈盈只偷瞄了一眼,就趕緊把目光垂下。他沒出聲,她也沒開口,就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唉,她可不可以回家吃飯?

“盈盈。”他突然喚道。

“有。”她立刻回應。

她的模樣活像被針刺到,立刻挺直身子,敖風差點笑出來。

“你又在怕我了。”

“我、我我我……沒有。”她結結巴巴地說。

“你結巴了。”她只要一怕、一緊張,說話就會結巴。

她閉上嘴,不敢再開口。

“奇怪,我沒罵你,也沒凶你,你在怕什麼?”他幾乎要嘆氣。她的膽子真的很小,小到讓他開始注意自己的眉頭,切切不可以隨便皺起來,以免嚇壞她那顆愈長愈小的膽。

她就是怕嘛!誰教他不笑的時候,看起來那麼有威嚴,連一向愛倚老賣老的何叔都被他嚇住了。

“你會排斥吃鱈魚排嗎?”見服務生送來餐前酒,他才想到該問:如果她不喜歡,應該還來得及換主菜。

“不會。”她又小心地望了他一眼,他看起來好像沒那麼可怕了。

“剛剛是怎麼回事?”

“其實……也沒什麼。”

“如果今天是你們的家庭聚餐,你該說的,我會讓你早點回去,不會拖着你加玖。”

“沒關係,聚餐是他們的事。”她一點都不介意加班。

“你是說,你媽跟你繼父、繼弟妹出來吃飯,這種家庭聚餐不包括你?”他聽出不對勁,不可思議地問道。

“呃……對。”夏盈盈硬着頭皮點頭,身體悄悄往後挪:離他遠一點,感覺比較安全。

“你也是這個家庭的一分子,為什麼聚餐不包括你?”他的眉頭再度很可怕地擰起。

“我很早就搬出來住,沒和他們住在一起,他們聚餐的時候沒有我,也很正常。”

“你們這家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低吼道,不意外她差點跳起來,身子直往寬大的椅子裏縮。

“我……我……”她無助地捧着杯子,嬌小的身子縮進椅子裏,看起來更加脆弱。

敖風深吸了口氣,緩和心裏的怒氣,決定一次問清楚。

“你和你的家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親生父親呢?”

“我父親很早就過世了,我跟着媽媽嫁進何叔家,何叔有兩個孩子,就是欣欣和小龍。”

上高中前,她是住在家裏,但是何叔並不喜歡她,所以在知道高中有宿舍,就要她搬到宿捨去住。在她高中快畢業時,何叔說家裏負擔重,弟弟、妹妹還要念書,所以他不再供她上大學。

但她還是去考大學,考上后,學費是靠助學貸款繳納,而生活費則靠她打工、和偶爾領來的獎學金。

上大學后,她找到一個租金便宜、環境還算整潔安全的地方住,很少回何家。

“你媽完全不幫你嗎?”

“她只是人家的妻子,又沒有工作,家裏的事通常是何叔決定了就算數,媽媽就算想幫我,也無能為力。”她的語氣很平淡,沒有任何的怨懟。

“你怨過何老頭嗎?”敖風的語氣里有明顯的厭惡。

“不怨。”他嫌惡的語氣,讓她忍不住笑出來。“至少他照顧媽媽,讓媽媽開心、有個依靠,那就夠了。”至於她,可以照顧好自己的。

果然不出他所料。

他認識她才幾天,但已經足夠他了解她,因為她的個性實在太好抓了。像剛剛那種情形,換成是別人早就反諷回去,而她卻只是張大着眼,被人家明眨暗諷地說不出一句話來。

供不起她念大學?

笑話,一個有錢到可以上這家餐廳做家庭聚會的人,會供不起她讀大學?不想把錢花在她這個沒血源關係的繼女身上才是真的。

偏偏她一點都不以為意,被人欺負了,也只是把吃苦當吃補的不在意,真是的,“寶島養女阿不信”的時代應該已經過去了吧。

真沒想到世上還有這種個性軟到任人欺負的人,以前他不信,現在是不得不信,因為他眼前就有一個。

他不過才離開她一下,她就被人圍着挨罵,他不禁再次懷疑起她到底是怎麼能平安活到現在的?

“剛才,謝謝你。”她忽然想到,連忙向他致謝。

“謝什麼?”

“謝謝你替我說話。”第一次有人保護她、反駁何叔他們,令她好感動。

“傻瓜!”他笑瞪了她一眼,粗聲命令道:“快吃,不準剩下。”

“哦。”生菜沙拉、濃湯、麵包、鰭魚排……菜好多,她只能低頭猛吃。

她努力吃食的模樣,逗出了他愉快的心情。

這麼單純、令人一眼就看透的性子,實在很可愛,讓他非常非常想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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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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