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聞言，墨天下濃眉一皺，開始評估着自己符合哪幾點。

斯文有禮？他沒有。

溫柔體貼？他不板着一張臉罵人就不錯了。

帥又有錢？他長得雖不醜，但和大哥那種溫文儒雅的帥哥一比，很顯然就遜掉了。

至於有錢，這倒是他唯一符合的要點。

結果搞了半天，他只符合她擇偶條件中的一項……思及此，他一臉鐵青地瞪着她。

感覺一陣寒氣逼人，她疑惑地瑟縮着身子，怪了，明明還是夏天，怎麼突然覺得冷？

“你愛我嗎？”他再次丟下一枚炸彈。

“啊？”她瞪大眼，今天是愚人節嗎？否則他是哪根筋不對了，一直問她一些她難以招架的問題。

“你愛我嗎？”他非要她的回答不可。

感覺周遭陸陸續續聚集了一堆人，有病患，也有家屬，更有醫院的員工，開始對他們投以注目禮，盧傲凡只覺得尷尬不已。

這種事，回家兩個人關起門來說就好，他沒事是發什麼瘋，硬要在這裏問她一些奇怪的問題？

“天下，我覺得這裏不太適合談論這種問題……”她微微拉動着他的衣服，只想快點離開這裏。

“不準迴避我的問題！”他嗓音宏亮地對着她說。

“你……”不是說不再凶她嗎？沒事對她大吼幹嘛？

“快說！”他大聲催促着，一刻沒聽到她的回答，他就一刻無法安心。

一向心高氣傲的墨天下，獸幾何時有過這種擔心受怕的時候了？之前他以為他只是單純地對她感興趣，卻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她早已進駐他的心房，左右着他的情緒。

“你要我說什麼？”哪個答案才是他要的？

“說什麼？”他咬牙切齒地哼着，難不成他要她說什麼，她就說什麼？

“對啊！我說這個也不對，說那個也不對，你乾脆告訴我你想要我說什麼，我照實說不就得了？”她火大地揚着眉。

“你該死的就沒有自己的想法？連你愛不愛我也要我告訴你？”媽的，這女人是存心想氣死他不成？

“你神經病！我懶得理你。”看着周遭越聚越多的人群，她惱怒地掙脫他的手轉身離開，不想和他爭論這些無意義的事。

“因為我不是你心目中的理想情人嗎？”他沉聲說道。

盧傲凡原本舉步的右腳硬生生停了下來，她錯愕地回頭，看着墨天下全身散發出的強烈怒氣，那股氣勢，讓其他人都不敢接近他。

“你說什麼？”什麼理想情人？她怎麼聽不懂？

“就因為我不是你口中溫柔體貼的好情人，所以你連愛不愛我都說不出口，是這樣嗎？”他深吸一口氣，咬牙道。

“這根本是兩回事嘛！你到底在發什麼火啊？”天啊！她簡直快昏倒了。

兩人劍拔弩張的局勢，看得在場眾人屏氣凝神，傳聞在這間“墨氏綜合醫院”總會上演一些妙趣橫生的情事，包括墨齊家追回前女友，墨治國當眾和女友求婚，接下來又是眼前這一對，看來醫院是個挺適合談情說愛的好地方嘛！

“這裏是怎麼一回事？”一陣沉穩的渾厚嗓音傳來。

眾人紛紛讓出一條路，墨修身一臉疑惑地看着眼前對峙的一對男女，那女人是純然的生面孔，而那粗獷的男人，看來有點眼熟。

“我如果真的說愛你，我就是神經病。”她不想跟一個失去理智的野蠻人講道理。

盧傲凡負氣的話語，讓墨天下一時氣急攻心，大手一撈，將她牢牢鎖在懷中，低頭攫住她柔軟紅潤的粉嫩唇瓣。

哇哇哇——

此起彼落的口哨聲傳來，果然是一吻泯恩仇，瞧這對冤家不也是甜甜蜜蜜的啥事也沒有，看來這招得學起來，下回若是跟自己的男女朋友有任何爭論，就用力地給他吻下去吧！

正當大夥準備要散場時，一陣咒罵聲再度讓眾人停下腳步，只見墨天下咒聲連連地捂着唇，上頭的血絲令他眉頭皺得死緊。

盧傲凡喘着氣，雖然她很沉迷他的吻，不過哪能每一次都讓他這麼好過？

她也是有脾氣的。

“墨天下，你簡直是個不可理喻的野蠻人！”她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

“盧傲凡，你給我站住！”他咆哮着，無奈佳人連理也不理會他，逕自離開醫院，甚至還差點撞上甫進門的墨治國。

“哇塞，這裏剛才是發生了什麼暴動嗎？”瞧這群人不去做自己的事，全站在走廊中間做什麼？

“治國，你錯失了一場好戲啊！”花妮妮拍拍他的肩膀。

“什麼？你怎麼沒有通知我！”可惡！

“媽的，你們這群人是吃飽撐着沒事幹嗎？還不給我滾回去！”墨天下火大地怒吼着。

見到這個一向沒啥情緒反應的小弟，難得有着這麼“人性”的一面，墨治國簡直是大開眼界了，不怕死地硬是湊上前去，儘管其他人頻頻朝他使眼色，要他沒事別去惹一頭暴怒的獅子，不過很顯然有人不怕在獅子頭上拔毛。

“嘿，天下，你是吃了炸藥啦？”

“滾遠一點，少來惹我。”他冷眼警告着。

“會讓你這麼失控的，鐵定是為情所困了，應該是剛才那個跑出去的美女吧？嘖嘖嘖，你這副模樣，可是會嚇壞人家的，不是每個人都像如茵一樣可以忍受你的孤僻性格……”墨治國滔滔不絕地說個痛快。

“齊家，如果你不希望你弟弟死得太慘，麻煩去叫他閉嘴。”墨修身嘆了口氣，朝不知何時站在他身旁的墨齊家說道。

“爸，我覺得應該來不及了。”因為他看到墨天下的拳頭，已經毫不留情地朝墨治國臉上揮去了。

“你說完了沒？”墨天下看着被他打趴在地的墨治國，冷冷地開口。

沒料到自己的關心會換來一拳對待，墨治國低咒了聲，捂着右臉緩緩爬起來。該死的，這一拳還真是又重又痛，回去后他鐵定會瘀青，到時若讓傅維瑗看到，他要怎麼解釋？

“墨天下，你打我幹嘛？”他不爽地吼道。

“你自找的。”早就要他滾遠一點，他還在他耳邊碎碎念，活該被打。

“他媽的，你別因為被女人拒絕就把怒氣轉嫁到別人身上好嗎？反正如果你真的挽回不了人家，至少還有個如茵會等你。”

“你說什麼？”墨天下眉頭一蹙，冷聲問道。

嘗到嘴角的血腥味，墨治國俊眉微挑，該死的，三番兩次被這個小弟當沙包扁，久了他也是會火大的。

“你不知道嗎？我以為老爸有告訴你。”

感覺眾人目光又繞到自己身上，墨修身忍不住清了清喉嚨，這件事也不是什麼大事，再說最近墨天下也鮮少回家，他當然就忘了這件事。

“爸，怎麼回事？”墨天下看着父親。

“咳咳……如茵回來了。”墨修身緩緩說道。

聞言，墨天下有些詫異地瞪大眼，他記得他們一家人老早就舉家遷移到日本去定居了，十幾年來從沒回來過，怎麼會這麼突然就回台灣？

“那跟你說的有什麼關係？”墨天下轉頭看着臉上因他而挂彩的墨治國。

“你以為如茵回來的原因是什麼？還不是因為你。”這件事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好嗎？

“你話一次說清楚。”他實在懶得繼續猜測了。

“還不是因為人家對你念念不忘，這回隻身一人回台灣，就是要和你譜出一段戀曲，最好是成為名正言順的墨太太，這樣夠清楚了吧？”墨治國一口氣說完，而後不忘抱怨連連地走向墨齊家。

“媽的，動不動就拿我當沙包練，我也是人生父母養的，也有老婆要顧的，自己的女人顧不好就找我出氣，有沒有天理啊？”

“你如果不要那麼多話就沒事了。”墨齊家輕笑道。

“大哥，你說這是什麼話？”被打已經夠悲慘了，他還在落井T石。

“沒什麼，我讓花護士替你上藥吧！”墨齊家淡淡一哂，步伐沉穩地走向仍僵立在原地的墨天下。

“她回來了。”看着大哥，墨天下輕聲說道。

“不管她回來的目的是什麼，都不會影響你和傲凡的感情，如果我是你，我不會選擇用這種方式和她鬧翻，對待女人，總是需要多點耐心。”墨齊家輕拍比他高大的小弟。

“我有時真的很討厭你。”看了他好半晌，墨天下冷不防爆出這句話。

“哦？我可以知道原因嗎？”墨齊家也挺好奇自己惹人厭的原因。

“沒什麼，我先走了。”墨天下不理會他的詢問，頭也不回地離開。

他死也不會告訴墨齊家——因為他嫉妒他！

“搞什麼飛機？他居然這樣對我。一想起墨天下那毫不講理的野蠻行”徑，讓她一肚子火無處宣洩。

“唉，我說你們還真是一對寶。”明明就在意對方，卻又三不五時喜歡激怒對方，尤婕穎萬般無奈地嘆了口氣。

眾人都看好這一對，偏偏這一對又是屬於激進派的，明明有了那麼一點眉目，然後下一秒卻又翻臉不認人，這其中的高潮迭起，比起八點檔連續劇還要精采萬倍啊！

“他明明答應我不對我大吼大叫，還要對我溫柔體貼，結果咧？過沒一個小時耶！我居然會愛上這種男人？”她好想去跳河。

“傲凡，愛情是沒有道理的，如果今天墨天下變成你口中的理想情人，你確定你還會愛他嗎？”畢竟是過來人，尤婕穎直接切入問題核心。

聞言，盧傲凡頓時啞口無言。

是啦！她承認她在愛上墨天下時，他就是這副死樣子，就算他今天脾氣還是一樣古怪，一樣難搞，她也不會因為這樣就不愛他，可是……他在醫院那樣對她，分明是讓她下不了台嘛！

不是只有他要面子，她也是個極重視顏面的人耶！莫名其妙在醫院凶她，讓她覺得好委屈，她喝着桌上的咖啡，愁容滿面地嘆了口氣。

“對啦、對啦！你說的對，可是他就是不該那麼凶我嘛！”

“我也知道他那麼凶你是太過分了點，不過你就這樣一走了之，會不會太鴕鳥啦？”不戰而逃，真是太窩囊了。

“我哪有！”她忍不住抗議，她只是需要時間好好沉澱一下，再說墨天下如果真的有誠意，應該要主動來找她吧？怎麼可能還要她拉下臉去求他？

“隨便你怎麼說，不過我有聽到一個消息，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她眼睛直視着她，漫不經心地說著。

“什麼消息？”該不會是有關墨天下的吧？

“嗯，我先問你，你和墨天下還有沒有可能複合？”

“我……我哪知道！”她口是心非地低垂螓首，打死也不承認自己早就心軟了。

她就是不爭氣啦！明明當時走得很瀟洒，結果前腳才剛離開醫院，馬上開始想念着他，若不是靠着一股傲氣硬是撐着，只怕她真的會馬上回頭和他重修舊好。

結果這一個僵持之下，又被她拖了一星期，加上公司企劃案又要開始執行，就算她想拖，也沒時間讓她這樣耗下去。

馬行舜知道她成功說服了墨天下，眉開眼笑地要她拿着合約快點找他簽一簽，好讓這件事塵埃落定，以利後續拍攝工作的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