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覺得陳穎嘉無趣的人，絕不只羅傑美一個，黑玄續就是另一個。

這半個月來黑玄續的脾氣一直很不好，那個安之毅竟然真的將所有事情丟給他，跑去玩什麼環遊世界一百八十天的鬼計劃。

氣死他了！

原本說好只要一個月的休假，現在卻成了半年，搞不好哪一天又會突然變成一年。

商場上，每個人都知道安氏是安之毅的，沒人知道挂名總經理的黑玄續其實目前佔有的股份並不比安之毅少到哪裏去；而黑玄續更是安氏的地下掌柜，收購併吞岌岌可危的電子公司是他的專長，他倆聯手，根本無人能敵。

但是，擁有股份不見得就需要坐鎮公司對外應酬，他只喜歡他的電腦，只喜歡埋起頭來賺錢，他不要應酬！他不要分攤安之毅的工作！

偏偏，那個不知死活的陳穎嘉，天天丟工作給他。

「總經理，你今天晚上跟網羅購物網總經理有飯局。」

瞧，才坐上他總經理的寶座，工作馬上來了。

「購物網總經理？我認識他嗎？」黑玄續皺著眉瞪着秦康洋，擺明了對這個約會很下爽。

「不認識，這是董事長上個月約的飯局，談合作企劃案。」跟在他身邊快一年，秦康洋頗了解老闆的性情，解釋得戰戰兢兢。

「董事長的約干我什麼事？」果然如他所料，又是那個女人惹的麻煩。

「陳秘書說你是董事長的職務代理人，所以今晚請你代替董事長出席。」他很想為未來的女朋友說話，但，情勢似乎無從幫起。

「陳秘書人呢？」那個白目女人聽不懂他上星期說的話嗎？他是職務代理人沒錯，但是，是個不工作的職務代理人。

「在外頭辦公室。」秦康洋憂心的指指門外。

「叫她進來！」

今天他一定要好好告訴這個呆瓜秘書，現在誰才是老闆！

只有他才可以決定要跟誰應酬。

秦康洋出去後，原本坐在黑玄續辦公室沙發上的女孩整整衣裙站起身，對著一臉臭臉的男人露出燦爛笑容。

「黑大哥，那你忙吧，我先走了，晚上一起吃飯喔。」

「嗯。」臭臉依舊，只是微微點頭。他已經氣得懶得說話。

面對沒有溫度的對待，這個打扮入時，全身名牌的女人毫不以為忤，艷麗的臉龐刻意裝出淘氣的鬼臉，盪到他面前。

「別生氣了嘛，生氣就下帥了，笑一個嘛！」

像是打定主意要逗他開心，就見她高姚的身體往桌上一趴，豐滿的胸部正好落在他視線內若隱若現。

黑玄續以目光回應她的「誠意」，臉部表情終於微微回溫。

女人笑得更燦爛。「這才對嘛，笑容可以讓你的魅力加分，等一下記得call我喔，我已經好多天沒跟你一起吃飯了。」

像是犒賞他的配合，她那雙塗著彩繪的青蔥纖指慢慢劃過剛毅的臉龐，最後落在厚實的胸膛上。

既煽情又挑逗！

這就是陳穎嘉進入辦公室時看到的一幕，一個熱情洋溢的女孩緊貼著一個冷若冰塊的男人，畫面有點感人，因為那女孩的舉動簡直像天使，正用誘人的身體解救一個垂死的重症病患。

這種解救的方式是她這輩子永遠學不會的。

她的心--有點沉重。

再次輕敲幾下門板，冰塊男人終於抬頭了，天使也看到她。

藍安琪慢條斯理的從黑玄續身邊抽開，仍舊保持着天使般的笑容。

「哈羅，陳秘書。」

禮貌上，陳穎嘉回應她一個笑容。

「藍小姐好。」

愛笑的女孩背起皮包緩步踱向她，聲如黃鶯。「黑大哥好像不太高興，你多擔待一點，別跟他計較喔--」

在擦身而過的同時，在她耳畔發出輕聲叮嚀。

果然很有老闆娘的架式，連說話口吻都像。

陳穎嘉點頭微笑。「我知道，謝謝你。」

才一個多月，藍安琪的身分從大學學妹、採訪記者，一躍成為安氏總經理的女朋友，這樣的改變全安氏的人都知道。

她也知道，因為，搬到總經理室這半個月，她天天倒茶給她喝。

「總經理，你找我。」

送走藍安琪，陳穎嘉按照慣例必恭必敬的站到大辦公桌前等候上司指示。

她從不否認自己欣賞他，但個性傳統的她絕對做下到羅傑美口中那種倒追男人的行為。尤其，看到黑玄續的新任女朋友那副趾高氣昂的德行，更令她膽怯。

那傢伙活像個被寵壞的男人。

今天這個被寵壞的男人心情似乎很不好，竟然罰站她許久後，才用一種凍死人的冷淡語調開口說話。

「那個什麼購物網總經理的應酬我不去。」

原來是這件事。

陳穎嘉鬆了口氣，罰她站這麼久，還以為新老闆對她的工作有意見，要訓斥什麼，沒想到原來是這種吃飯應酬的小事。

「總經理，你的行程歸秦特助負責，要不要更改行程表總經理應該直接交代秦特助就行了。」

「他說這是你丟過來的鳥事，既然是你的事情就是你要處理。」

黑玄續瞪她一眼，瞧她那是什麼表情、什麼態度，一副下關她的事一樣。

陳穎嘉被他斥責的眼光瞪得莫名其妙。「報告總經理，那是董事長出國前訂下-的約會，並不是我訂的。」

也就是說絕不是她的鳥事。

「哦？很好，既然是你們家董事長的約會，為什麼我要去幫他陪笑坐枱？不去。」

「報告總經理，購物網今年打算請我們更新一系列全球線上購物機制，總金額約五千多萬，算是我們的重要客戶，所以……」

還沒講完，話已經被無禮切斷--

「那叫業務經理去啊，干我什麼事！」堂堂總經理還要他去拉客啊。

什麼叫「干他什麼事」！陳穎嘉真懷疑自己聽到的。

「報告總經理，因為我們需要有這樣的生意進門才有薪水領，至於干你什麼事……那是因為對方來的是總經理兼執行長，我們如果只派業務經理去簽約，就顯得太不尊重對方了。」

沒生意就沒有薪水領。

多強而有力的指控！

一句話讓黑玄續像小學生一樣被訓得心虛。這女人，強悍的模樣不像秘書倒像老闆。

「那……那你就跟他說董事長不在不就得了，或者騙他說我們主管階層都出國了，半年後再談。」他就是不想像呆瓜一樣跟陌生人吃飯。

「不行，這是商業道德，何況哪有一筆生意願意等我們半年的，報告總經理，我建議你……」

「好了！不要再報告總經理了！」快煩死他了。「陳秘書，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死腦筋，什麼都不行，那你自己去好了，我就是不去。」

火了！他是總經理，他說了算，不去就是不去。

「這怎麼可以……」她快跳腳了，怎麼會有這麼へてん的老闆！

「怎麼不可以？那是你主子的約會，既然他不在，你這個秘書就得代理，不然花錢請你來做什麼的。」

「總經理，這是您的工作，您這樣太不負責任了。」故意加重「您」的語調，希望他能聽得出自己身分的「尊貴」。

沒想到--

「我不負責任？你說我不負責任？那你可以告我啊！去法院告我啊，看法官判誰不負責任。」黑玄續竟然使出爛招。

反正他就是不去，跟陌生人吃飯是全天下最討人厭的事，吃都吃得不盡興。

「總經理……」

怎麼會變成這樣？

堂堂一個總經理竟然使出這種痞子手段。

「怎樣！還有事嗎？」

「……」當然還有事，只是她已經被他弄得不知道該怎麼接。

「既然你沒事了，那就……」沒聽到她回話，黑總經理竟然舉起手揮一揮，像趕小狗一樣要她走人，還擺出一個「你奈我何」的表情，存心氣死她。

又來了！為什麼每次跟他談事情談到最後都會上演這種痞子戲？

按捺住情緒，陳穎嘉識相的閉嘴，以最優雅的姿態轉身，她絕不讓自己做出有失專業秘書的舉動，雖然心底已經氣得想踹東西。

怎麼會有這麼耍賴的上司？這麼推卸責任的總經理？如果安老闆再不回來的話，她一定會快速老化，跟在這個幼稚總經理身邊她沒早死也早老。

隆哉！為什麼以前她會那麼欣賞他的工作態度呢？還認為他十分迷人？！原來他へてん起來這麼可惡！

負氣離開的女人還好背後沒長眼睛，否則當她看到背後那張笑得得意洋洋的嘴臉時，一定會吐血身亡。

黑玄續好樂，又一次，他惹惱了古板女秘書，讓那張向來單調無味的美麗臉蛋出現紅潤。雖然是氣紅的，不過，還真好看。

他這個原本氣急敗壞想砍人的職務代理人，突然間，覺得當職務代理人也還滿不錯的。

至少，多了許多機會戲弄那個古板女人。

漆黑的客廳，明亮的窗外夜景，隔着基隆河水門，松山機場機場跑道上一排排沉穩燈光，等著指引一架架飛機準備起飛。

黑玄續正在跟安之毅抱怨。他非常難得的在背後說人壞話，而且還是說一個女人的壞話。

「總說一句，安之毅你最好趕快給我回來，我真的不知道能忍受那個女人多久！」

為了不想讓自己有愧疚感，晚上他連跟藍安琪的晚餐約會也取消了，還讓藍安琪發了一陣嬌嗔。

「我真搞不懂你，穎嘉很好啊。」電話那端傳來安之毅好奇的疑問，在他印象中陳穎嘉是完美的秘書，怎麼會有上司討厭她呢？

「很好？哼！」黑玄續嗤之以鼻地哼一聲。「這輩子我沒看過比她更古板、固執、龜毛、無趣的女人，這個不行、那個不可，呵，訓起話來還驕傲得很，你說這樣的女秘書好在哪裏？」

玩弄着落地窗前的高倍望遠鏡，黑玄續對著空氣再抱怨一串，這麼無趣的女人，私底下的生活一定更無聊，要不是他好心地偶爾在辦公室里給她一點高潮，他敢打賭她的人生一定索然無味。

同一時間，電話擴音器里傳來安之毅爽朗的笑聲。

「哈哈哈，老弟，真難得會從你的嘴巴里聽到對女人這麼長的評語，不過，你知道的，穎嘉只是做事比較謹慎，要求比較仔細罷了，做的一切都是在保護公司，絕不是龜毛無趣，我覺得她真的很好。」

很好？！那你怎麼沒追她？

差點衝口而出的話及時打住。黑玄續也被自己發神經的衝動嚇了一跳。

雖然這是他一直疑惑不解的問題，但現在之毅已經娶了盼盼老妹，他可不要節外生枝。

「哈羅，阿續你還在嗎？怎麼突然沒聲音？」

「我在。」

「怎麼變得有氣無力的呢？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大事，是你那個完美的秘書一天到晚要我去應酬吃飯，我要她取消飯局，她竟然拿薪水的大帽子來扣我，你說天底下有這樣的秘書嗎……」快速地將白天發生的事說一次，黑玄續義憤填膺的尋求支持。

不過想到最後她離去時那副挫敗的委屈模樣，他又露出極端得意的笑容。

她一定氣死了，一定的！

他真的愛死了這種感覺，愛死了！

擴音器里再度傳來安之毅的笑聲。「她這樣說也沒錯啊，接不到生意就沒有錢賺，沒有賺錢我們怎麼養公司四、五十名員工。」

「安氏沒這筆五千萬的生意就養不起員工了嗎？笑死人了。」

「黑老弟，這就是你不對了，要知道就是因為我們把每筆生意都視為最重要的業務，所以才有今天的安氏科技。」

黑玄續同意。「我知道生意很重要，但是不見得談生意就得要應酬啊，為什麼不能到公司來簽約？非得吃飯才可以簽約？要吃飯她自己去，今天我就要她知道那種應酬飯吃得多討人厭。」

「等等，你說什麼！我是不是聽錯了？你叫我的秘書去應酬吃飯，跟誰？」

男人世界的應酬充滿黑暗面，他從不帶女同事一起吃飯談公事，怎麼黑玄續競然會……

「跟一個什麼購物網的老闆，怎麼了？你鬼叫什麼，那本來就是你的工作，她代你出力，理所當然。」他太崇拜自己想出這個主意了。

「喂，那你這個職務代理人做什麼去了，竟然叫女孩子去應酬！購物網？購物網……你說的不會是羅錦鵬的購物網吧？」

不再是嘻哈打屁，安之毅的語氣變得異常嚴肅。

「沒錯，就是他。」

「該死！那個羅錦鵬是業界出了名的色鬼，黑玄續，你怎麼讓一個女孩子替你去工作？！」

「色鬼？陳穎嘉沒說啊，我怎麼知道。」

剠耳的兩個字，蓋過欣賞夜景的興緻，黑玄續一把抓起桌上的話筒，終於正正經經地講電話。

「她怎麼會知道！這是男人圈子裏才會知道的事，一個女孩家怎麼會知道這些事情！」

電話中聽得出安之毅語氣中明顯的惱怒。「聽說那個羅錦鵬上個月同時包養了兩個女公關……欵，別人的是非我不便多說，你呀，如果因為偷懶而害一個女孩子受傷，你會一輩子良心不安的！」

「我……我……我本來就說不要去的啊。」他哪有偷懶！

「不去五千萬的生意就泡湯了。」

「那你早點回來不就成了，都怪你這老闆太不負責任了。」

但……他眼前突然出現一隻咸豬手在雪白胸脯前游栘的畫面--

該死，怎麼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怎麼又怪到我頭上來了？好了，好了，別怪來怪去了，趕緊去看看穎嘉吧，你有責任保護自家員工的安全。」

「知道了。」

掛上電話，迅速拿趄茶几上的車鑰匙，黑玄續有些內疚，生平第一次用沖的衝出家門。

現在去來得及嗎？

都九點多了，咸豬手搞不好早已經得手了。現在才趕過去救得了她嗎？

該死！那傢伙膽敢動陳穎嘉一根寒毛，他一定宰了他！

購物網的委託案之所以備受安之毅的重視，除了那筆可觀的收入外，原因還有一個，因為那是陳穎嘉極力促成的案子，而且她直言不諱地要求領這筆業務獎金。

為他工作多年，這是第一次陳穎嘉逾越權責招攬生意要獎金，安之毅沒道理不給，因為他擔心她是不是經濟上有困難。

何況購物網這個案子市場上大家搶破頭，陳穎嘉卻能指揮設計部贏得競賽取得簽約權，她確實有理由得到獎金。

這也就是今晚陳穎嘉說什麼都不能不出席的理由，黑玄續幼稚地要脾氣但她不能跟着胡鬧，這個案子是她的小孩，她必須拿到簽約書：除此之外，還有另一個原因……

「嘉嘉，怎麼是你，安之毅呢？」乍見進門的女孩竟是陳穎嘉時，羅錦鵬露出意外表情。

「羅總經理好，我是安董事長的執行秘書，他人在丹麥趕不回來，今晚由我代表他出席。」陳穎嘉對著包廂里的男人一鞠躬表示歉意。

「真是意外！」雖然說是意外，但羅錦鵬的表情卻很興奮。

「來、來，過來坐這裏，張經理，李經理，你們先回去吧，我直接跟陳小姐談就行了。」羅錦鵬拍拍身邊座位，滿臉笑容的示意。

「謝謝。」陳穎嘉當真在他身邊坐下。

「總經理，那我們先離開了。」兩個跟班乖乖聽命離開。

揮揮手，沒再理會那兩個跟班，羅錦鵬的注意力全在陳穎嘉的身上。

「我沒想到採購部跟我報告的陳小姐竟然就是你，真是太意外了！嘉嘉，聽說美美現在跟你住在一起，一定是她提供給你這次標案的資訊的對不對？」羅錦鵬帶些精明的眼神看着她，開門見山問著。

陳穎嘉不想否認。「沒錯，是美美提供給我資訊的；但是，安氏是靠實力得到這筆生意的。」

「我知道，因為你們兩個丫頭了解我的喜好，知道我想要什麼……」

沒人知道，陳穎嘉是他在南部孤兒院認養的女兒，高中時被保送上台北，住到I他家和女兒成為莫逆之交，後來又考上同所大學，雖然大學時陳穎嘉便搬到宿舍住，但並沒有減少跟羅傑美的感情。

「既然你在安氏，那我沒什麼不放心的，契約書在哪裏？我先簽了，我們再好好聊。」

「謝謝羅伯伯。」拿出公事包里的契約書，陳穎嘉將正本遞給他。

雖然他是法律上的父親，但陳穎嘉習慣叫他羅伯伯，而不是叫乾爸。一來覺得怪，再者也是對美美的尊重，「爸爸」應該是美美的專屬稱呼。

「嗯……美美好吧？」

在厚厚一疊契約書上籤著名字，羅錦鵬的心底惦記著另一件事。

「還不錯。」陳穎嘉笑了，這對父女吵架時鬧得天翻地覆，其實私底下互相關心。

「真的不錯嗎？你告訴美美，不回家就算了，千萬別在外頭給我丟人現眼，我丟不起！」才說著，羅錦鵬又露出嚴厲表情。

「羅伯伯，美美很潔身自愛。」

「你就別幫她說話，我知道她現在在做什麼，你說模特兒那個圈子裏能有幾個潔身自愛的女孩？沒有一個好東西！」

「羅伯伯，美美是攝影師兼模特兒，她靠能力賺錢。」

「能力？她會有什麼能力？除了會氣死我之外。」說起被寵壞的女兒他就有滿腹的牢騷。

「美美不是存心要氣你，她只是對未來恐懼……」

「什麼恐懼！她根本是看不起我，她媽媽過世得早，我很寂寞啊，交幾個女朋友有什麼不對？我也想找一個不錯的安定下來，但是，你以為好對象那麼好找嗎？」

喝口酒，羅錦鵬生氣地繼續說：「你知道有多少女人是看上我的錢才跟我在一起的，她害怕，我也擔心啊，所以才會一個換過一個。為什麼她就不能貼心的給我點意見，反而要用對抗的方式氣我！」

說到憤怒處，羅錦鵬又斟滿一杯酒灌入口。

「喝慢點，羅伯伯，身體要緊。」幫他將酒瓶和酒杯分開，沒想到沒一會兒又被拿了回去。

「嘉嘉你說，我真的錯了嗎？前半輩子沖事業，後半輩子卻要忍受孤單的折磨，唯一的女兒還這樣對我，這麼不信任我，你說，這樣公平嗎？如果今天我要不是為她着想，我會這麼謹慎選擇未來的老伴嗎？我還不是擔心她會被欺侮……」

「羅伯伯，我會勸她的。」沒遇過這樣狀況的陳穎嘉，第一次在談公事上顯得手忙腳亂。

「順便幫我勸美美要她到公司來上班，我真的想退休了。」

「你知道她的，她原本就對繼承你的事業沒興趣。」

「瞧，又不幫我，又不准我找老伴，天底下有這樣的女兒嗎？算了，我不指望她了，嘉嘉你過來，安之毅給你多少年薪我加倍給你，我需要一個信得過的人。」

「謝謝你，羅伯伯，我在安氏工作得很好。」

「我是真心想找你進來，從小我就知道你能力強、又獨立，這次的案子更是做得精采，採購部經理早跟我提過挖角的事。」

從大二之後，陳穎嘉就不再拿他資助的錢，她將錢轉給另一個更需要的孤兒院童，自己則靠打工和獎學金念完大學。他很欣賞這個養女。

「我……」突如其來的挖角舉動讓陳穎嘉不知該如何是好，照常理來說，她應該報恩的，但是……安氏讓她放不下。

「你考慮看看吧，我不會勉強你，聽說安氏現在由黑玄續當家，那個黑玄續在市場上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唯利是圖。對員工從來沒有好臉色，你自己要為往後好好想想……」

「我……」該怎麼說呢？她就是喜歡他在事業上的狠勁。

「算了、算了。」看出她的為難和遲疑，羅錦鵬只得道：「說實在的，以私心而論，如果美美未來真的不想繼承我的事業，有你照顧她我會比較放心。」

「羅伯伯……」

這就是天下父母心，明明被兒女氣得半死，但心裏還挂念著兒女的未來。

就這樣，一頓飯在陳穎嘉感動、羅錦鵬微醺的狀況下結束，陳穎嘉為他叫來司機，送他上車。

而一路飆車飄到餐廳門口的黑玄續，沒想到竟然會看到這樣的畫面。

一向中規中炬套裝打扮的陳秘書，今晚改穿一襲合身的長洋裝，不僅展現出他從未見過的姣好身材，更暴露出一雙雪白臂膀。

重點是，暴露著玲瓏有致好身材的女人還自動自發的撐著羅錦鵬，任由他的咸豬手在她身上亂摸。

黑玄續差點沒衝上前去一拳揍醒那個老色鬼。

「羅總，您慢走，真的不用送您嗎？」

她還想送他！

被吃豆腐的女人還想送色狼？！

這太明顯了吧！

「Shit！」

看來安之毅太小看這個秘書了，而他--

也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