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令人意外的是,方卿的再出發唱紅的不是主打歌「天使的羽翼」,而是專輯中收錄的一首「愛恨之間」,沒有以往如夢似幻的浪漫,「愛恨之間」是敘說一名女子彷徨地察覺到愛人的冷淡沉默,直至分手時仍抱着一絲期望,期望對方開口挽留。
敏感的人揣測方卿的轉變。無憂無慮的薔薇公主多了一分楚楚動人的哀怨,是博取同情的苦肉計呢?還是感情生波?
上電視、電台打歌受訪時,這是節目主持人最感興趣,旁敲側擊所想探知的內幕。
「別在意。」張玉菁隨侍在側,安慰她道:「當個藝人嘛!炒妳的新聞就表示妳紅,反之亦然——往好處想,新專輯的銷售量不是節節高升嗎?」
方卿心平氣和,張姊在長鴻公司的地位可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對她這麼殷勤體恤,若再不虛心受教,就太不知好歹了。
「是,我知道。謝謝張姊。」
張玉菁微笑道:「不早了!讓小郭先送妳回家。」
自從負責方卿的全部工作行程后,張玉菁便採取緊迫盯人的方法,和顏悅色地和方卿溝通過,便恢復由小郭開車接送兩人的責任。
將方卿送回李家后,張玉菁才繞路回住處。也因此,只要回家的時間太晚了,或者隔天一早有通告,方卿便不回去和陸皓倫共築的愛巢。
躺在屬於少女時期的卧室床鋪上,窗外月明風清,她的思緒慢慢沉澱,追求最單純的解答。
琪琪……
那一次,匆忙外出的陸皓倫直到凌晨五點才回來,他婉轉地向方卿解釋,琪琪的確是他的學妹,並不是外傳的撈金女郎,是的,她是小舞女,但本性天真善良。
不!自從我出唱片后,她從未再跟我聯絡。這一次,方卿,事關她的私隱,我只能告訴妳,琪琪她有麻煩,她的男朋友打傷了她,她求助無門,不得已才打這通電話給我……。
方卿相信他,只是仍然忍不住抱怨。「也不打通電話給我,害我擔心。」
「對不起,我怕吵到妳。」陸皓倫向她道歉。
徵得他的同意,方卿將他換下的衣物丟人洗衣機內清洗。口袋內掏出的硬幣、紙張令她一僵。
五、六、張提款卡的明細表,顯示陸皓倫總共提領了二十萬元。還有一張華麗燙金的名片。
玫瑰園汽車賓館
她瞪着手中的紙片,旋即推翻了瞬間的懷疑。
不會的!皓倫一定有理由,他不是那種朝秦暮楚的負心人。只是,她要如何得知答案?
她靜靜思索,隨即以行雲流水的從容收拾起屋內的書報雜誌、衣服雜物。
皓倫睡得很香甜,絲毫不知道方卿的心緒如萬馬奔騰,波詭雲譎。
陽台落地窗前餘暉斜照,落日熔金,一片光燦中映出方卿的娉婷倩影。
「早!」陸皓倫睡意猶濃,「該說晚安吧?」
「現在是日出,你睡了整整二十五個小時。」逆光里的方卿面目模糊。
「不可能!」陸皓倫半信半疑,馬上恢復清醒。「什麼時候太陽改打西邊升起的?」
方卿不答反問:「餓了嗎?」
「餓死了!」
「有沙朗牛排、水餃和蛋炒飯,任你選擇。」
「我想吃牛排也想吃炒飯。」陸皓倫希冀地說,眼睛一亮。
「好。」方卿輕盈起身,走向廚房。
八坪大的廚房井然有序,進口廚具炊具是每個家庭主婦所羨慕的奢侈品,烹飪成為享受與娛樂。
牛排以微波爐解凍、平底鍋翻煎,再澆上從超市買回來的牛排醬,就是一客色香味俱全的牛排。
火腿蛋炒飯、玉米濃湯灑上美國黑胡椒,味道絕不比坊間西式餐館差。
擺設好兩人的刀叉器皿,方卿揚聲道:「開飯了!」
皓倫一臉古怪地走入飯廳,垂在身側的左手拿的正是那些「如山鐵證」。
「卿。」他的語氣溫和卻顯得慌張。「妳看到了……」這是句陳述而非問號。
「嗯。」
陸皓倫掙扎在坦白與隱瞞兩種情緒中。
「我相信你一定有正當理由,可是我還是希望你能親口告訴我,免得我胡思亂想,好嗎?」
方卿誠懇平和的語氣令陸皓倫下定決心,源源本本地道出原委——
琪琪的運氣不好,交上了一個專吃軟飯的男友,不僅花光她微薄的一點積蓄、首飾,還倒欠舞廳十幾萬。為了錢的因素,琪琪被男友打過好幾次,這一次甚至連她肚子裏的胎兒也被「打」掉了。
陸皓倫臉色發青地說:「她流產了,那個混蛋卻逃之夭夭,方卿,我不知道她打電話來時已經在流血……我領的那些錢就是為了幫她還債,以及付醫藥費的。」
他沒有告訴方卿細節,琪琪被打得鼻青臉腫,嘴唇外翻、變形。為了掩飾流血還穿了三條褲子墊衛生棉,當醫生告訴他時,皓倫不禁興起一股殺人的衝動……太醜惡了!
方卿靜默,略一思索便道:「幫助人是好事,只怕你會惹禍上身。」
陸皓倫鬆了口氣,「不會的,我很小心。方卿——她現在住在汽車賓綰里,如果妳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一起去看她。」
方卿微笑,「不好吧!舊人哭,新人笑,不是很尷尬嗎?」
「妳會笑嗎?太沒同情心了吧?」陸皓倫勉強調侃她。
方卿搖頭,「你去就好了,小心那些記者。」
兩人原本緊繃的心弦鬆弛下來,開始靜靜地享用晚餐,各自沉溺在自己的心事中,除了偶爾有刀叉碰撞的輕響,室內一片寂然。
「方卿。」皓倫開口道:「我只想幫助她,絕不會和她糾葛不清,請妳一定要相信我。」
方卿放下刀叉,溫柔地微笑,「知道啦!哪來那麼多話……」
這一個禮拜來,方卿在家中住了五夜,倒不是她耍性子,而是彼此都忙。
陸皓倫透露公司有意要他進軍香港、東南亞,而方卿再出發的工作行程表也是大滿檔。
人隔兩地,也不過是數夜小別,方卿的心裏卻凄涼惶惑不安。
「舊人哭,新人笑」只是她的試探之詞,而皓倫卻沒有否認,難道他們真的有過一段情?
是怎樣的過去,讓兩人如此情深義厚?方卿胡思亂想。為了維護陸皓倫,她不惜出醜丟臉,讓記者批評得一文不值?而陸皓倫也不顧一切地伸出援手。
方卿不能了解,過去的皓倫和舞女琪琪……那似乎是另一個世界了。
不安的心情浮動着,長夜似乎漫無止境。
回到住處,迎接陸皓倫的是一室闇黑,扭亮了玄關處的燈光,暈黃的光線灑出一輪圓弧;是方卿的巧思、縴手為他佈置了一個家。一座少了女主人的舒適城堡。
看看時間,已經晚得不能再打電話去吵方卿,他仰躺在床上伸展四肢,才三天不見,皓倫卻感彷佛遺失了身體的一部份。啊!原來他早就習慣方卿無時無刻的陪伴。
皓倫想,她是我的靈感、心的歸依。他瘦削的身體在絲柔光滑的床單上延展,閉眼假寐卻始終難以入眠。
腦海中的樂聲俘現,皓倫掀被而起,振筆疾書,捕捉住跳躍的音符。
一樣相思,兩處閑愁;真正的試煉才要開始。
再一次復出,方卿發現自己的地位丕變,似乎每個接觸到的人都急着挖掘出她的醜聞以報效群眾。綜藝節目、電台訪問或者歌廳秀,主持人莫不明嘲暗諷地拿她的戀情大作文章。
最過份也最惡劣的是名節目主持人何光,皮笑肉不笑地問:「聽說尹方卿休息了一個月,是因為玉體違和呢?還是忙着談戀愛?」
方卿一怔,「不是啦,是因為忙着出新唱片。」她保持微笑,因為張姊說過,何光這方面已經打點好了。
「啊!對、對!我怎麼忘了?」何光一拍腦袋,「老是忘了早套好的詞——我們剛剛說到哪裏了?喔!興趣是吧?」他壓低聲音問。
「嗯!我最近在學烹飪。」方卿說。
「喔,不錯!三日入廚下,洗手作羹場——哎呀,尹方卿什麼時候當新嫁娘了?也不通知大家一下,這樣對嗎?」
現場觀眾有人爆笑,有人嘩然。
「妳看看,連歌迷都說妳不對了,真是!」
方卿臉色微變,牽強地笑道:「亂講!我嫁給誰了?」
「真的要我說?就是那個、那個什麼倫的……」
在鬨笑聲中,方卿漲紅了臉,生平第一次成了眾人虧損取笑的對象。她努力想將訪問導人正題——打歌、生活近況、興趣……等等,卻一再失敗。
何光的訪問一向是隨興所至,口語俚俗樣樣不按常理出牌。不管方卿怎樣謹慎回答問題,他總能冷不防地扯上陸皓倫。
「那,他也喜歡嗎?」
「誰?」
「就是那個皓什麼的……」
「何大哥!您怎麼老扯題外話,到底是要訪問我還是訪問其它人?」方卿搶白。
「咦!妳這是什麼態度?」何光皺眉縮肩,一副滑稽相。
「對不起,原諒我年幼無知,可以開始玩遊戲了嗎?」方卿笑問。
「是我主持人還是妳主持人?一點禮貌都不懂!」何光努着嘴問。
「上節目玩遊戲本來就是藝人應盡的義務嘛!」
「我還以為妳是來打歌的。」
「那也是目的之一呀!」
玩遊戲、作心理測驗,免不了又被調侃幾句;方卿都有驚無險地過關了,唱完歌以後,何光一臉正經地說:「非常感謝尹方卿為我們帶來這麼好聽的歌曲……」
「哪裏。」
何光繼續滔滔不絕,「雖然上一張專輯的銷售不太理想,被公司冷凍了將近兩個月呢!不過總算雨過天晴。」
方卿笑怒不得。「公司一向很愛護我。」
「是!是!開玩笑的,不過尹方卿也不用擔心,有時候藝人的緋聞不一定是壞事,妳看,人家松田聖子的身價本來是跌到谷底了,結果美國小情人一出書,紅杏出牆、精采香艷的內幕報導轟動日本,馬上鹹魚翻身,對不對?醜聞沒什麼不好嘛!」
方卿臉色一沉,「這玩笑太過份了!」
「是、是!聖子是什麼東西?怎麼可以跟我們尹方卿比?」何光嘻皮笑臉。
方卿立起身來,語帶怒氣,「是我沒有資格跟人比!我現在是未婚之身,有交男朋友的自由,這並不犯法吧?」
「是那個什麼倫、什麼皓的,是不是?」
方卿臉色鐵青,拂袖而去。
何光嘻笑從容,「廣告之後請繼續收看『天生好手』!」
禍不單行。
方卿受不了這種咄咄逼人、扭曲真相的訪問,動了幾次氣,報章雜誌的批評指責如潮水一般湧來。指她耍大牌、態度驕傲、不敬業、難伺候……
方卿哭了,好強的她不願讓家人看見,獨自一人躲在房裏哭泣。
群眾的情緒真是這樣極端嗎?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原本是被眾人捧在雲端的寵兒,現在卻落到動輒得咎、口誅筆伐的地步。
她實在不懂,自己做錯了什麼,招致這種待遇?!戀愛有罪嗎?
方卿原本燦爛耀眼的光芒逐漸消逝,明媚動人的微笑也愈來愈黯淡。
陳景風撒手不管,一切的行事計畫全由張玉菁安排;此間方卿和皓倫聚少離多,家人、同事努力為她打氣,只是效果不彰。
公司為她辦了一場歌友會,結果特別來賓——築霓、雲靈的鋒頭居然不輸方卿,甚至還有暄賓奪主的傾向。前排歌迷鼓噪的是築霓的名字。
張玉菁的臉都綠了,她質問築霓:「霓兒,這是怎麼一回事?」
築霓一臉無辜,「什麼事?」心裏卻冷笑,養迷千日,用在一時。這正是方卿失敗之處。
好事的記者不忘調侃,什麼「開倒車」啦!江郎才盡,尹方卿失色……方卿感覺到,她似乎是該告老退休的骨董級偶像。
憤怒、怨嗔、羞辱感正一點一滴地侵蝕掉方卿開朗樂觀的天性,她變得焦慮不安,卻又得身不由己地強撐笑容。
一個月後,方卿的怒氣終於爆發了!
為了拿一條搭配衣服的項鏈,她獨自回到皓倫住處,逗留了半個小時后,她才重拾平靜離開。孰料一出大門,便被喀嚓作響的鎂光燈照得睜不開眼睛。
「真令人意外,請問妳和陸皓倫同居多久了?」
「方卿,笑一個!」
「貴公司是否有幫妳隱瞞事實?」
「令尊令堂同意你們的交往嗎?」
方卿又驚又怒,她推開一個比她矮小的女記者,急急跑開。嗡然作響的追問令她頭暈。
「你們……走開!」方卿揮舞雙臂。
「據說妳銷聲匿跡兩個月是因為子宮外孕去動了手術……不知是真是假?」
方卿破口大罵:「住口!不要來煩我!」
所有的委屈辛酸如洪水潰堤,一發不可收拾。
「你們簡直是文化蟑螂、新聞敗類!除了含血嘖人、捕風捉影,就無事可做嗎?」
她轉身奔逃,將兩個記者推出電梯外,顫抖地靠着牆壁吐氣,不管那些記者憤恨不平的表情。
「媽的!她真以為她是公主不成?」
「也不想想,是誰搖筆桿千誇萬贊地捧紅了她?」
「難怪會走下坡,惹人厭憎。其實我今天會來是有人打電話提供密報的。」
「咦!我也是。」
「說也奇怪,對方也沒要求線人費,還匿名易聲。」
「看來,有人要整垮薔薇公主哩!」
眾人相視,無言地尋求共識。登?不登?
「這也怨不得我們,尹方卿一向不擅人際關係。」
「這陣子演藝圈內風平浪靜,再不交點成績給老大,我可能要回去吃自己了……」
「就怕得罪陳景風。」
「怕什麼?你以為她還是陳景風的寵兒?早被打入冷宮了。」
***
尹方卿與陸皓倫同居共築愛巢
看到報上綜藝版,黑色的巨大標題映人眼中,原本自認心如止水的陳景風勃然大怒,按下對講機咆哮:「玉菁!叫小郭給我進來!」
長鴻大地震來臨,陳景風的怒火波及所有員工,連張王菁都無法倖免。
方卿臉色蒼白地跨進長鴻公司,詭異的眼神及超低氣壓幾乎令她窒息。
「……宣傳是怎麼當的?竟然會出這種紕漏?」陳景風的咆哮傳到方卿耳中,她推門進人,準備承擔一切後果。
看到她,陳景風停止了對小郭的炮轟,目光深邃地望着方卿,表情深不可測。
這幾個月來,他頭一次和方卿面對面接觸。
「坐下!」陳景風努力抑制怒氣與感情,聲音變得低啞。
「方卿,妳怎麼會使自己陷入這種麻煩中?」陳景風沉痛地問。
張玉菁開口,「方卿,是真的嗎?妳和他同居?可是,這個月妳都是回自己家裏住的,怎麼可能?」
「是真的。」方卿倦極地回答,令眾人一愣;她以手支額道:「在發片宣傳前,我們就住在一起了;昨天,我只是回去拿我的私人用品,遇上了記者,前後也不過半個鐘頭,就是那麼巧。
張玉菁低呼:「噢!方卿,妳……」她的語氣有責備也有憐憫。
「妳的家人沒勸阻妳嗎?」陳景風怒聲問道。
方卿揚起手上的鑽戒,保持尊嚴。「我們已經訂婚了!」
陳景風的心糾結成一團——訂婚?
「方卿!妳到底將妳的演藝事業當作什麼了?」
萬般皆休。
「景風,我們得趕快想辦法補救!」張玉菁急道。
「補救什麼?大不了出個台灣版的松田聖子!」陳景風嘲諷道。
話一出口,四人皆驚。
方卿已經麻木了,無恨亦無痛;她迅速「逃」回家中,面對的卻是一室死寂。
祖安和雯華受不了記者們的電話訪問,將話筒擱置一旁。
父母和方卿相對無言,良久,方卿才開口。「爸、媽,對不起。」
雯華緊擁女兒,喃喃安慰道:「傻丫頭!」
皓倫打了兩通電話都是佔線中,他知道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勉強熬完「歡樂今夜」的錄像通告,他恨不得插翅而飛,一路飛車前往李家。
一下車,皓倫馬上被三、四個新聞記者包圍住,其中也有對他頗為照顧的林淑萱。
面對亂烘烘的問題,皓倫停下腳步,很誠懇地說了幾句話。「我和方卿的交往是誠心的,一段戀情能否開花結果除了男女雙方的緣份外,時間、環境也是重要因素。因此,請諸位高抬貴手,給我們一點發展空間,好嗎?」
「我無所謂。可是方卿是女孩子,鬧不得緋聞的,各位大哥大姊,拜託!拜託!」
皓倫低聲下氣的模樣令記者們有些不好意恩。
「戀愛是好事嘛!男未娶女未嫁,又不犯法。」一名記者訕然開口。
「是嘛!好消息跟歌迷分享沒啥大不了的!」另一個幫腔。
「祝你們幸福甜蜜!」
記者們紛紛散去,說長道短各憑心證,不過倒也沒出現什麼抨擊言調;只是宣佈了陸皓倫和尹方卿好事將近、誇張祝福罷了。
皓倫進入李家玄關,恭恭敬敬地叫了聲;「爸、媽。」
看到方卿沮喪的表情,皓倫欲言又止,換盡枯腸也找不出適當的安慰之詞。
「真是不小心。」祖安搖頭嘆息。
皓倫沉穩地開口,「爸、媽,我想和方卿儘快結婚。」
「啊?那太好了!也免得無聊人亂嚼舌根。」雯華又驚又喜。
祖安還不及開口,方卿便倔強地表示,「我不要!」
雯華轉頭看她。「為什麼?」
「我不要這樣匆匆忙忙地結婚,落人話柄,好象我做了什麼錯事!」方卿強自振作精神,心中暗想,更何況,皓倫正要向韓國、香港、星馬等地進軍發展,更不能為了她而功虧一簣。
「妳這孩子……怎麼這副牛脾氣?」雯華怨道。
祖安緩緩開口,「婚姻是終身大事,急不得。我贊成方卿的想法,與其閃閃躲躲或忙亂結婚,倒不如正式宣佈訂婚,從容而行不是很好嗎?」
皓倫不語。
「你們能結為夫妻,我當然高興,不過方卿和公司還有一年多的合約,是不是該從長計議?以免產生不必要的糾紛。」祖安若有所恩的望着准女婿。
一語提醒皓倫,他連忙開口:「我們可以提前解約……」
「我反對!」方卿斬釘截鐵。「我不願意半途而廢!」
雯華忍不住提醒女兒,「恐怕也由不得妳——妳難道忘了嗎?上一次公司小題大作地把妳冷凍了近兩個月,這一次難保不會再懲戒妳。」
「有差別嗎?反正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鐘,冷凍也罷,呵護也罷,隨公司定奪——我們沒有賠錢去解約的道理。」方卿抑鬱微笑。
方卿一語道破父親未出口的顧慮。
藝人主動要求解約,要付出多大的金額才能讓東家點頭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