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常喜的寢房裏佈滿肅穆的氣氛,劉御醫一臉凝重的為躺在床上、老臉蒼白、雙眉間卻明顯發黑的老人把脈。

熾烈與月靈兩人面無表情的站在一旁等着,他們就算再不懂,也看得出來義父中了劇毒。

義父雖然年紀老邁,但是警覺性不弱,加上自己略通毒性,怎麼可能會被人下毒?!

到底是誰?難道……兩人兀自猜測的同時,劉御醫已經診治完,站了起來。

“劉御醫……”兩兄妹同時開口。

劉御醫看着他們,微嘆了口氣,“是“七步追魂”。”

熾烈與月靈皆倒抽口氣。

“中了這種毒,如果是一般人,早就命喪黃泉;公公能撐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劉御醫再度嘆氣。

“劉御醫,你能救義父嗎?”月靈連忙問道。

“我儘力而為。不過,目前我只能先幫公公壓制住毒性,至於解藥,我得重新調配才行。”

“劉御醫,拜託你,請你一定要救義父。”月靈說道。

“我會的,公公和我是老朋友了,我怎麼可能不管?”劉御醫微笑着安慰他們。“靈兒,你做事一向細心,我先開一份藥單,你要記着藥量還有喝葯的時間;只要能按時服藥,公公不會有事的。”

“我一定會記住。”月靈保證,認真的聽着劉御醫的講解。

等送走劉御醫,月靈才發現熾烈早已不見。糟了,大哥該不會……差人看着義父,月靈立刻趕往容院。

烈到底怎麼了?他的神情真的好奇怪。

在熾烈和月靈走後,水湄下床更衣,然後獨自坐在房裏沉思。烈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否則為什麼突然反常?

水湄百思不得其解。這時,房門被猛然拍開,她嚇了一跳,轉頭便看見熾烈一臉憤怒的走向她。

“是你做的,對吧?”他責問。

“什麼?”她滿臉不解。

“義父中了毒,是你下的,對不對?!”

“喜公公中了毒,跟我有什麼關係?”她更加莫名其妙。

“如果說,義父所中的毒是“七步追魂”呢?”

“七步追魂?!”她楞住。“不可能呀!”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他一步一步走向她,臉上滿是譴責與怒氣。“你就是“夜魅”,天綬門三絕之一,不是嗎?”

血色瞬間自水湄臉上抽離。

“你……你知道了?!”她一步步退後,跌坐在身後的椅子上。

“我不該知道嗎?”他反問。“還是我應該裝得更笨一點,讓你欺騙得更久,這樣就滿足了你的虛榮心?!”

“不、不是這樣的!”水湄大喊,急切的說道:“我不是故意瞞你,我從來都不想欺騙你呀!我……我也想告訴你實話,可是我怕……怕你一知道真相,會恨我、會趕我走,把我們之間的一切全部忘掉──”

“所以你選擇騙我?”他猛然打斷她的話,怨聲質問:“你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們就可以繼續嗎?事實就是事實,你永遠都改變不了、也掩蓋不了;我給過你機會,你為什麼不說?!”

水湄突然驚悟。

“原來……”她喃喃,“難怪你來找我的時候,臉色那麼不對、舉動也那麼奇怪;

難怪你一直問我,能不能相信我……”

是她太粗心了,以為自己可以掩飾得很好;誰知他不但知道、還一再試探她,而她卻一次次的忽略了。

“你說我可以信任你,結果呢?看着我被你要得團團轉,你是不是很滿意?一向不近女色的熾烈,終究敗倒在夜魅的誘惑里?!”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她喊着,“我從來沒想過要誘惑誰,在山西會跟着你,是因為我真的覺得你是一個可以信任的人,你正直、充滿俠義心腸,我想留在你身邊,這是真的。”

“是嗎?”他不信的瞪着她。“那為什麼一開始就隱瞞身分?!”

“如果我一開始就表明身分,你還會收留我嗎?”她反問。

“如果一開始就是欺騙,我們之間根本不應該開始。”熾烈凜然又厭惡地指責,“你故意獻出身體、說是關心我,其實只是為了更好操控我,根本沒有一點真心。我怎麼會那麼笨的相信你,還在義父面前為你說話?義父才是對的,你根本是一個心機深沉、擅於欺騙的女人!”

他恨她!

水湄一陣暈眩,幾乎承受不了這個事實。

他的眼裏只有憤怒、指責,充滿厭惡與鄙視,曾經有過的溫柔與感情,現在已經完全看不見。

“烈,你聽我說──”水湄想解釋,但是伸出去的手卻被熾烈無情的揮開。

“別碰我,你令我覺得噁心!”熾烈雙手緊握。他可以出手打死她的,她不是他的對手,為什麼他還不下手?

“我愛你呀,烈!”她喊,淚流了下來。“我的確是騙了你,可是我沒有做假,我是真的愛你,否則不會不顧一切的跟你回到這裏!”

“愛我?”他逼視着她。“愛我,所以騙我?因為愛我,所以不敢說出事實,就怕我不原諒你?夠了!你的愛讓我覺得廉價,任何事你都說愛,像你這樣的女人值得相信嗎?”

“烈,為什麼要這樣?”他的貶低刺痛了她。“我只是沒有說明身分,這是天大的罪嗎?為什麼你要連我的愛都否定……”

她傷心難抑的低喃,脆弱的模樣,熾烈差點就要相信她了;但一想到義父中了毒,他的心立刻冷硬起來。

“你不只騙了我,甚至潛進這裏,對義父下毒。”他冷冷地指控道。

下毒?她瞪大雙眼,“不,我沒有。”

“劉御醫說,義父中的是七步追魂,七步追魂不就是你成名的毒招嗎?”

“是,但是──”

“義父的武功修為與警覺性都不弱,要能接近他,並且讓他在不知不覺下中毒的,除了夜魅,誰還有這種本事?”

“我沒有對他下毒,我根本沒有見過喜公公,不信你可以問他。”沒有做過的事,她絕不承認。

“你若要對他下毒,何需露面?”他冷笑。

水湄看着他寫滿不信與氣怨的臉,他根本不相信她,也不會聽她解釋;他已經判了她有罪,她的解釋只成了狡詐的脫罪之辭。

她愛他,他卻不再相信她的愛,她還能說什麼?

水湄綾緩站了起來,最後一次說道:“我承認對你有所隱瞞,但我沒有存心欺騙,也沒有對你義父下毒。”

“你不必再說了,進府殺人,就是死罪!”他抬起手,掌心運足了內力狀似要朝她劈去。

水湄一看他的手勢,就知道他想做什麼,但他的手停在半空中。水湄望着他,一步一步移到他面前。

“想殺我,你隨時可以動手。”她停在他面前,緩緩閉上眼。“但我真的沒有下毒。”

她臉頰上猶有未乾的淚痕,神情蒼白脆弱。熾烈望着她的臉,抬起的手掌怎麼都無法揮下。

“你──”他的手猛然往身旁一扣,桌面應聲而斷。

水湄張開眼。“如果殺了我能讓你好過,為什麼不殺?”她靠近他,抬頭正視他的眼。“既然我罪無可恕,那麼就算了吧,我不會再解釋;如果你認為我真的能下毒害你的義父,你現在就替你的義父報仇吧!”

她就在他面前,她不會躲、不會反抗,一死百了,不必再為情所苦。

她愛他,甚至可以為了他放棄一切;可是他呢?對她一點點信任都沒有,也不給她任何解釋的機會,愛情……真的這麼薄弱嗎?他說過愛她的,為什麼就不能因為愛她而給她一點點信任?

她的眼裏明明白白寫着絕望與心傷,但是熾烈何嘗不痛苦?

他殺不了她,如何對義父交代?

水湄……夜魅……可惡!

他將怒氣再度發泄在房內的擺設上,但……就是無法放任自己真的去傷她分毫。熾烈氣她,更氣自己,傷不了她,只代表了一個事實──他還愛她。

愛她……哈哈哈……他瞬間凄厲的大笑,他怎麼會去愛一個擁有蛇蠍心腸的女人?!水湄捉住他的手。

“夠了,不要傷害你自己,如果你要恨,就恨我吧!殺了我,可以替你義父報仇,你動手呀?”她抓着他的手往自己身上打。

“湄兒!”他大吼,掙扎間,兩人同時跌坐在地上。

淚眼再度矇矓,兩人相視,再也沒有往常的親匿與歡樂;熾烈怒火仍在,水湄只有暗自心傷。

她伸手想再次撫摸他的臉,熾烈卻閃了開來;水湄的手和心再也沒有着處。

“為了能和你在一起,我願意放棄夜魅的身分;狂劍說我傻,可是我沒有後悔。因為有你,我只想當水湄。”她哽着聲音低語。

熾烈沒有說話,臉上的表情也沒有變。

“我以為,只要我不再是夜魅,就什麼問題都沒有了;誰知道上天就是這麼愛捉弄人,不肯給你我一個好的結果。我不怪你,也不怪任何人,一切都是命運;但除了身分我沒有告訴你之外,我沒再騙過你。”

“但是你卻傷了義父。”

“我沒有。”她再度否認。“如果我真的有意要被喜公公,我何必用七步追魂?那麼明顯的線索任誰都會猜到毐是夜魅下的。”

“如果我不知道你就是夜魅,自然不會懷疑你。”

“你……你還是不相信我!”

“我沒有理由該相信你。”他站起來,狂怒已然消失,但冰冷的神情並沒有軟化。

“交出解藥,立刻離開這裏。”

水湄抹去眼淚,也站了起來。

“我沒有解藥。”

“什麼意思?”

“從留在你身邊開始,我的身上就沒有放任何毒藥。你是我最親密的人,我所有的東西是你買的,我的衣服……你也脫過,我的身體沒有一處是你不了解的,你什麼時候看過我用毒?”水湄倔強的反問。

她不再解釋了,如果他不肯冷靜好好的想,她說再多都沒用;反正是在吵架,她才不管什麼文雅不文雅的用辭。

她大膽又犀利的言辭令熾烈皺眉。

“交出解藥。”

“解藥沒有,只有命一條。”水湄昂首挺腰,不再被動的扮演弱者。

“你……”熾烈再度抬起手,咬牙道:“你真的以為我下不了手?!”

水湄不甘示弱的瞪回去。

“那你就動手呀!”她嚷回去,存心惹怒他。

“你──”

“大哥。”月靈及時趕來,碰上的就是這劍拔弩張的一幕。她立刻衝進去將熾烈拉開。“別衝動。”

“除了她沒有別人。”他對月靈視若不見。

“殺了她也救不了義父。”月靈很冷靜。

“但至少可以替義父報仇。”

“大哥,別傷害自己。”月靈阻止他,低聲勸道:“如果你可以傷了她自己卻不痛苦,我不會阻止你。”

熾烈一愣,偏轉開身。

月靈看向水湄。“你走吧,這裏不是你該待的地方。”

“你要放我走?”水湄不相信。

“這是唯一的一次。”月靈清楚地說,“如果你再傷害了義父、或者大哥,東廠不會善罷甘休。”

“你……我會記住。”水湄再望了熾烈一眼,隨後毅然踏出房門。

“靈兒,不能放她走。”熾烈欲阻止,水湄巳離開。

“不放她走又要如何?”月靈嘆口氣。“大哥,你騙不了我的,你明明還愛她,真傷了她,你不痛苦?”

“我……”可惡!熾烈一掌再往身旁的房柱劈去。

“大哥,別這樣。”月靈拉住他,看着他自責的臉,她再度嘆氣,只能勸道:“大哥,劉御醫會有辦法救義父的,現在義父的安危最重要,其他的事……以後再說吧!”

熾烈看着她,好半晌終於點了點頭,跟着她回到常喜的房內。

月靈依劉御醫交代的方法要熾烈去煎藥,暫時轉移熾烈的注意力。

雖然一切的跡象都指向下毐者就是水湄,但毒真的是水湄下的嗎?她又哪裏來的機會?也許她該問一問“他”。

正直?哈!那個別名叫作“不知變通”。

耿介?哈!那個別名叫作“固執”。

出了那棟她住不到幾天的大宅院,水湄又生氣又傷心,她怎麼都沒有想到熾烈會說變就變。

她忿忿的走出宅院,一想到熾烈要對她揮掌的那一幕,她就想哭。他怎麼可以這麼傷她的心?!他愛她,不是嗎?為什麼一個口口聲聲說愛的男人,可以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就變得絕情,一點情面都不留?

笨蛋熾烈,他居然完全抹煞她的感情、心意。連一點點機會都不給她,還誤會她下毒;他去死啦!

去死?不、不行,他不能死,剛才的咒罵純屬虛構,現在重來。

可惡的熾烈,他討厭啦!

可是改了咒罵辭又有什麼用?熾烈不可能再相信她、也不想再見她,她以後要怎麼辦?再回去當夜魅嗎?

她曾經是風情萬種、媚惑眾生的,可是在接近熾烈后,她不知不覺受到他的影響,選擇樸素,不再華麗。熾烈從來不在乎她有多美或多不美,在他眼裏,她只是她,如此而已。現在也才知道“女為悅己者容”。如果沒有“悅己者”了,她打扮得再動人也是枉然。

熾烈,你真的不原諒我了嗎?水湄回頭,望着那座宅院。

只是隱瞞了身分,這是不可饒恕的罪?不,或者還加上一條──下毒。

但毒不是她下的,她和熾烈在一起的時候,根本完全違背了一個用毒者的戒律,那就是她身上根本沒有帶毒。喜公公所中的七步追魂是怎麼回事?會是誰用了毐想嫁禍給她?

她配製的毒有一些留在她住的地方,難道……會是誰到她房裏拿了,然後對喜公公下毒?

無論如何,她都得先回去一趟,至少要和門主談清楚。主意一定,她舉步走回天綬門。

夜魅回來了。

聽到下人的報告,傅鴻儒放下手邊的工作,與傳夫人一同來到夜魅房裏。

“夜魅。”傅夫人敲門。

水湄開了門。

“門主、夫人。”她退開讓他們進入。

“我聽狂劍說,你跟熾烈在一起,這是怎麼回事?”傅夫人關心地問。

“沒什麼。”水湄不想多談,只看向傅鴻儒。“門主,我要退出天綬門。”

“什麼?!”

“依門規,一旦退出天綬門,此後一切再與天綬門無關,夜魅會就此消失,我不再是三絕之一。”

“等一下,為什麼?”傅鴻儒壓下心頭的震驚。“為什麼無緣無故就說要退出?”

“我累了。”水湄垂着眼,平靜地說,“我想過平靜的日子。”

“是這樣嗎?沒有其他原因?”

“就算有,也是我個人的事,與天綬門無關。”她說得輕描淡寫,“門主,請你批准吧!”

“不行,”傅鴻儒拒絕。“天綬門已經失去鬼刀,不能再沒有你。”

“如果門主真的在乎,當初不會讓鬼刀犧牲。”這是自從鬼刀消失之後,水湄第一次正式談起這個問題。“鬼刀是受門主之命去執行任務,到最後出了差錯,卻要以自己的性命做為代價。恕夜魅直言,夜魅不覺得鬼刀有錯到必須付出生命的地步。”

傅鴻儒一震。“鬼刀的事……你以為我不難過嗎?你們都是我手中的大將,你以為我捨得放棄你們嗎?”

“不管舍不捨得,鬼刀已死是事實。”

“你……你居然這麼不諒解?”傅鴻儒驚訝的望着她。

“我的看法與夜魅相同。”狂劍突然出現在門口。

“狂劍!”水湄走過去,很想趴在他肩上大哭一場──希望狂劍不會嫌她煩。

狂劍朝她點了下頭,眼眸看向傅鴻儒。

“我不明白鬼刀犯了什麼錯,重到需要以生命做為彌補。”

“執法人員,知法犯法,罪加一等。”面對兩名愛將的責問,傅鴻儒第一次感覺到心痛。

“鬼刀真的罪無可恕嗎?”水湄看着他,神情冷漠。“鬼刀殺的全都是長安的通緝犯,而且當時鬼刀是為了救人,這樣叫“知法犯法”?!”

“鬼刀可以解釋,但他沒有。”

“因為你不讓他解釋。”夜魅反駁,“其實你真正怕的,是鬼刀夜探喜府的事被發現吧?一旦這件事曝光,而且查證是出自於你的命令,那麼不但會影響到你的官途,也會讓皇上不再信任你。這才是你不願救鬼刀的原因吧?”

“胡說!”

“我真的是胡說嗎?”夜魅不再保留,一次將自己心中的疑惑全部說出來。“你這麼處心積慮的調查喜公公是為什麼?真的是為了他可能對皇上不忠嗎?還是你想找出喜公公的弱點,再乘機扳倒他?只要喜公公在皇上面前失寵,東廠就無法再與天綬門抗衡,天綬門便成了天子底下最大的禁衛組織,對吧?”

“胡說!”傅鴻儒駁斥得有些心虛。

“如果我說錯了,那麼為什麼你要叫鬼刀去探查喜府?”夜魅緊緊追問,一點都不放鬆。

“放肆!”傅鴻儒斥道,“這是你對我該有的態度嗎?”

“你的回答。”狂劍的聲音冷冷的響起,毋需提高音調也能讓人明顯感受出他威迫的意味。

“狂劍!”傅鴻儒惱怒的喊。

“我與夜魅同進退。”狂劍將自己的態度表達清楚。

“你……你們……”傅鴻儒無法置信的看着夜魅和狂劍,他們居然選在這個時候背叛他?!

“狂劍、夜魅,你們……你們有話慢慢說,不要這樣子。自家內鬨,這傳出去像什麼話?!”傅夫人在一旁看得心驚膽跳。

“夫人,對不起,我既然問出口,就是希望門主能給一個合理的答覆,否則夜魅很難再留下。”

“你要離開和鬼刀的死是兩回事,你將它混為一談,要老爺怎麼給你答案?”傅夫人試圖緩和氣氛,“你才剛回來,先好好休息,等明天大家都冷靜一些了,我們再來談這些問題。”

“不。”夜魅拒絕。“既然已經開了頭,就一次說清楚,拖到明天一點意義也沒有。”

“夜魅!”傅夫人走到她身旁。“你不能聽我一次嗎?”

夜魅搖搖頭,她不要再等下去。

“好吧,既然你們堅持,我就告訴你們。”傅鴻儒示意他們坐下,四人面對着彼此。

“我會派鬼刀去探查喜府,是因為我聽說喜公公和寧王有往來,為了皇上的安全,我想查清楚喜公公究竟是不是漏網的一分子?”

傅鴻儒停了下,然後繼續說道:“鬼刀雖然沒有失敗,但在喜府他已經泄漏了行蹤,喜公公一直派人盯着他。鬼刀在長安惹上是非的時候,喜公公將這件事擴大,甚至面告皇上,我不得不對鬼刀做出懲處。”

“鬼刀為天綬門、為朝廷做了那麼多事,他罪不至死。”夜魅說道。

“是。”傅鴻儒點點頭。“但在當時的情況下我別無選擇,鬼刀不肯聽我的勸告去認罪,我只能對他下格殺令,否則所有天綬門的人都會受到波及。”

失去一個鬼刀,他何嘗不心痛?!

狂劍與夜魅靜默了好半晌。

“真的只能處死鬼刀嗎?”夜魅失望的看着傅鴻儒。“如果不是為了保全你在皇上面前的地位,你可以不必做得這麼絕。但是為了你自己往後的官途,你犧牲了鬼刀,這才是你心裏的真相吧?”

“夜魅──”

“你又要說我胡說了嗎?”夜魅打斷他,站了起來,一臉失望與疲憊。“門主,事到如今,你再怎麼解釋,鬼刀都不會回來了。我不想再追問什麼了,夜魅從此刻起消失,不再是天綬門的一分子。”

“你堅持退出是為了熾烈,對吧?”傅門主也動了怒。他已經儘力解釋,為什麼他們不能懂?!

“這與熾烈無關。”夜魅別開臉。

“是嗎?”傅鴻儒臉上閃過一絲冷酷。“女人的轉變通常跟男人有關,你敢說你不是愛上了熾烈?”

夜魅還沒反駁,狂劍的椅子突然發出聲響。

“狂劍──”傅鴻儒驚愕的看着狂劍也站了起來。

“保重。”狂劍沒看他們,扶着夜魅便離開。

傅鴻儒頹喪地跌坐回椅子上。

“老爺……”傅夫人趕緊扶住他。

天綬門三絕,難道就此消失?他永遠失去他們了嗎?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夜魅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台言古言 夜魅
上一章下一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