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被囚困了一個星期之後,納蘭曄親自開車將顏言送進她的學校。

顏言的腳還沒有完全恢復,因此走路特別慢,即使上課,也必須坐着,免得壓迫到傷口。

在這一個星期里,納蘭曄一直不停地索取着她,而她目光中的火焰漸漸消弱下來,不再反抗、不再掙扎,也不再和他鬥嘴了。

這種變化讓納蘭曄開始覺得無趣,但一種不認輸的心理卻讓他無法丟開她不管,現在只好欲擒故縱,先給顏言松一松韁繩,然後再伺機抓緊她。

就某種程度上說,這次的較量,顏言贏了。

以往,沒有哪個女人可以這樣和他據理力爭,做皇的女人,就意味着順從,意味着要像他的影子一樣對他不離不棄,一切以他的意思為主。

顏言的優勢在於,她堅持了自己。

顏言除了身體淪為納爾嘩的縱慾工具之外,她的思維、她的言行,還有她的一切還都是原來的樣子,她不想為了一個不值得的男人改變自己,或者說,殺死自己。

但是她不得不承認,現在她的腦海里經常會浮現納蘭曄的身影,不是他健碩的身子,不是他非凡的氣度,也不是他那種唯我獨尊、氣吞山河的霸氣,而是他那雙幽深莫測的眼睛。

納蘭曄的眼睛很黑,不像普通人那樣泛着渾濁的茶色,而是像剔透晶瑩的黑曜石,深邃而孤漠。

顏言明顯的感覺到,那雙眼睛花越來越多的時間凝視着她。

自從腳受傷那夜,納蘭曄把顏言抱進了屬於他自己的卧室之後,顏言就一直睡在那個藍色的世界裏。

而納蘭曄會擁抱着她一起入眠,有時候三更半夜興奮起來也會糾纏住她,強取豪奪一番……

納蘭嘩則認為自己只要得到她的肉體,總有一天會得到她的全部。持續的拉鋸戰,依然進行着。

***

日子平靜的流逝,一眨眼己過了兩個多月。

那天,顏言意外接到一通電話,聽到對方的聲音時,她呆了一下。

(顏言?我是偉倫。)

顏言怔仲了一下,隨即對着空氣笑了笑。

“你好,好久沒消息了。”

(你快要下班了吧?我就在你的學校門口等你。)

“喂?”顏言大驚,急忙跑到窗口向下眺望,果然,在那棵法國梧桐的大樹下,有個熟悉的人影。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很想見你。”

手機中林偉倫的聲音昕起來有些疲憊,不似往常那種慵懶中帶點頹廢的聲調,曾經讓顏言如痴如醉的聲音。

顏言猶豫了一下說:“我們已經放學了,你等我,我馬上下去。”

(好。)

***

五分鐘后,顏言出現在林偉倫的面前。

林偉倫穿着一件蘇格蘭方格襯衫,米色長褲,原本瘦削的身材現在變得挺拔高俊,戴了一副平光眼鏡,讓他顯得更加斯文儒雅,多了份書生的氣息。

單就外表而言,他的確是個出色的男人。

顏言無言地看着他。

林偉倫率先露出笑容。

“是不是很吃驚?今天晚上請你去吃大餐。”

顏言看看手錶,納蘭家的車子應該快來接她了。“我不太方便出去。你有什麼事嗎?”

林偉倫似乎有些受挫地看着她,眼底慢慢浮現一層憂傷的光芒。“我想找個人陪陪我,真的不行嗎?”

那雙憂傷的眼睛,曾經讓顏言以為自己在那裏面找到了一生一世。顏言發現自己依然無法抗拒那對眼眸的魅惑,只好點點頭。“走吧!”

***

在一家法式餐廳,林偉倫看着專心吃東西的顏言。

“你變漂亮了。”

顏言抬頭。“有嗎?”

林偉倫的手指試探地撫摸她額前的散發,顏言立即閃避開,林偉倫訕訕地收回手。

“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林偉倫低下頭緩緩的說著,“我母親過世了,又遇上原來的公司裁員,我是其中之一,好不容易到別處再找了份工作,卻發現自己得了絕症。”

“絕症?”顏言詫異地看着他,“你在說什麼?”

林偉倫苦笑着,“我打算和婉婷結婚,可是身體健康檢查出來,卻是個噩耗。”

顏言緊張地問:“到底怎麼了?”

“我可能得了愛滋病。”林偉倫聲音低啞,沉悶地說。

顏言手中的刀叉掉落在盤子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複查的結果還要等一個禮拜才能出來,可是我覺得自己已經快崩潰了。”林偉倫懊惱地抓着凌亂的頭髮,神情中帶着不知所措的慌亂。

“婉婷拒絕見我,也不接我的電話,公司那邊一切剛剛起步,壓力大得讓我直泛胃病。”林偉倫繼續說著。

林偉倫看起來真的一副快崩潰的樣子,連說話都那樣顛來倒去的,沒有重點。

“加上又舉目無親,到現在我才發覺自己身邊竟然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林偉倫繼續自言自語着。

“這段時間,我總是會忍不住想起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你的笑容、你的聲音,還有為我做便當、幫我整理房間的樣子,一起逛街,一起談天說地,一起看着星空說一生一世。”林偉倫突然回憶起以前的事,忘情得說著。

顏言依然沉默着。

“我知道現在再回過頭來找你太任性,但是,也許這是我在人世間最後的時光了,我想再看看你的樣子。”林偉倫終於抬起頭,雙眼凝視着顏言,“你會拒絕我嗎?”

顏言苦笑,她怎麼拒絕他?

高中時候的林偉倫是學校的風雲人物,學業突出,外表又相當的俊帥,自然頗受矚目,連顏言都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注意到自己。後來林偉倫告訴她,是因為有一次她訴說了自己對於愛情的嚮往,讓他坪然心動。

顏言永遠都會記得自己並不奢侈的愛情理想:邂逅一個自己喜歡的人,成家、過日子,養一、兩個孩子,不要大富大貴,不要轟轟烈烈,只要兩人細水長流、同甘共苦就夠了。

和林偉倫談戀愛的時候,是顏言認為自己最幸福、最快樂的一段時間。但是後來有一次被她撞見林偉倫和何婉婷親熱,才發現這一切都只是可有可無的青春遊戲。

何婉婷有着水蛇一樣的腰,豐胸俏臀,是在大街上走着都會引來一群人回頭的那種尤物,林偉倫最終也是受不了身體的誘惑而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

但是,這一切對於現在的顏言來說,都已經成了陳年往事,她不想再回頭去想那些事了。

她衷心的說:“不管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快樂。”

***

很巧,那幾天納蘭曄飛到美國去了。

顏言盡量抽出時間陪着失魂落魄的林偉倫,她不太確定他是不是真的得了絕症,但她知道自己不想看見他難過。

儘管昔日對他的迷戀早已蕩然無存,但是那種類似朋友般的溫暖與感情還是存在的。

正如林偉倫自己所說,現在的他是孤家寡人,如果她再不給他一點點溫暖,也許他晚上就會去撞車自殺。

這個世界太冷漠,人們應該皆惜一點點的溫情。

然後,林偉倫的檢查報告出來了,確定檢診無誤,所幸只是發病初期,只是他需要一大筆現金來進行治療。

***

在納蘭曄回國的當晚,顏言第一次主動找上他。

“能不能借我一筆錢?”

納蘭曄伸出大手,把她拉到自己的懷中。“這是你第一次開口跟我要錢。為了什麼?”

“我以後會還給你的。”顏言很認真地說。

納蘭嘩微微一笑。“要多少?”

“三萬美金。”

三萬美金只是治療愛滋病一年的費用,如果再加上基本的生活費用,這筆錢根本不夠用。

但是顏言不想多用納蘭嘩的錢。

納蘭曄托起她的下巴,凝視着她。“做什麼用的?在我這裏,你不缺任何東西吧?”

顏言垂下眼帘。

納蘭曄的手指忽然加重力道。“是為了男人吧?”

顏言的睫毛顫動了一下,算是默認了。

納蘭曄的手指招在她纖細的頸項上冷冷的說:

“背叛我的女人,只有一條路,你知不知道?”

顏言低聲回答:“我沒有背叛你。”

其實,他們之間根本就沒有任何關係,既不是夫妻,也不是戀人!何來背叛之說?

顏言苦笑。納蘭曄猛然把她扔到床上,最近這段時間他一直保持着冷眼旁觀的態度,是想讓自己發昏的肢體與理智冷卻一下;同時也好好的觀察觀察顏言。

沒想到,只要給她一點點機會,她就會挑戰他的忍耐極限!

她居然和其他男人廝混在一起。而且幾乎是每天!

當初她堅持要繼續工作,恐怕也不是因為真的單純想工作,大概就是想逃脫他的視線,進而與其他男人勾三搭四的吧?

反正。這個小女人的心裏是完全沒有他的。

他捏住她的下巴說:“錢我不會給,那個男人你也休想再見了!”顏言陡然瞪大雙眼。“你要幹什麼?”

納蘭嘩濃眉一皺。

“我看不順眼的人,通常只有一個下場。”

顏言猛然尖叫一聲,抓起枕頭砸到他身上。“你敢!”

納蘭曄一把握住她益發瘦弱的雙肩,吼道:“為了他,你竟敢對我大吼?”顏言氣得在他身上又咬又啃。

“王八蛋,他都快死了。你居然還這樣過分!你如果敢傷害他分毫,我會變成怨靈詛咒你一輩子的!你不要碰我!”

納蘭嘩在床上一翻,將顏言壓在自己的身下……

納蘭嘩把她緊困在自己懷中,霸道的對她說:

“你的胡鬧該結束了!”

***

這次,顏言徹底失去了自由。

她收到了幼稚園的解聘書,其實用腳指頭想也明白,這肯定是納蘭曄威脅幼稚園效的。

顏言甚至不能跟郁秀通電話,想見母親一面更是難如登天。

她被困在納蘭家的別墅里,像只籠中鳥,只能無助地仰望着鐵柵欄外的天空,眼裏滿是失落。

她嘲諷自己成了職業情婦,閑散到令人發慌的白日時光,她總是一個人在偌大的庭院裏漫步。

她需要運動,必須讓自己的大腦保持着轉動,否則真的會淪為那個邪惡男人的附屬品。

她依然有些擔心林偉倫,真的想知道他還好不好。

這一天,她被納蘭嘩帶到了縱橫道的總裁辦公室。

她有些詫異地看着一臉嚴肅的納蘭曄和齊冕軒。

“什麼事?”

齊冕軒丟給她一個牛皮信封袋,沉甸甸的。

她狐疑地打開,結果裏面滑出一大疊照片,上面全部是林偉倫和各色女子親熱的畫面。

顏言面不改色地翻了一遍,然後問:“怎麼了?”

齊冕軒微笑道:“他不是你以前的男朋友嗎?看他和其他女人親熱,不難過嗎?”

顏言依舊面無表情,好似一切都與她無關。“我們早就分手了。”“那還和他藕斷絲連?”納蘭嘩的聲音充斥着火藥味。

顏言回答道:“我只是盡自己的心意而己。”

齊冕軒把另外一個紙袋丟給她,裏面竟然是些商業機密和黑道秘密。顏言有些不懂了。

齊冕軒走到她面前解釋道:“你真是太天真了,以為林偉倫真的得病了嗎?一切都是在作戲,他只是為了接近你,為了接近縱橫道。”顏言頓時感到一陣愕然。

她真的不懂這個複雜的世界,而心裏對林偉倫殘存的一點點好感也終於灰飛煙滅。

納蘭曄點燃香煙,將打火機拋在桌子上,然後沉聲對齊冕軒吩咐道:“做了他!”顏言突然失聲地喊叫一聲:“不要!”

納蘭曄的目光如炬。“你還在念着他?”

“他罪不致死。”顏言有些瑟縮的說著。

納蘭曄忽然把她拉進自己懷中,逼近她的眼睛。

“該死的!你的心裏到底有沒有我?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無心,可能害我慘死街頭?”

齊冕軒詫異於他的爆發,可是又有些理解,畢竟,能對一個女人忍耐這麼久,對於納蘭嘩來說,已經打破記錄了。

納蘭曄捏着顏言益發纖細的腰肢沉聲道:

“我再重申一遍,從此以後,你的心中只能有我!只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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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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