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姐。你在哪裏啊?小姐。”
白如月從懵懵懂懂的夢境中醒過來,聽見的就是小菊的呼喊。他猛地一下坐起身子來,拉開門就沖外面吼,“小菊!發生什麼事了?!”
婢女小菊一張清秀的臉蛋上滿是淚痕,和體的宮裝上滿是泥污,顯然已經奔波了好久。一看到他的出現,小女孩“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立刻就往地上跪下去,“公子,小菊對不起公子!小菊沒有照看好小姐,小姐她……小姐她不知到什麼地方去了……”
她話音還沒有落下,一道白色的身影就彷彿離弦之箭,猛地飛了出去,幾個起落就已經落在很遠的屋脊上。
“朝歌!你在哪裏?!朝歌。”
他運用內力,讓自己的聲音傳到四面八方,良久才聽到細細的聲響,“如月?”
在那裏!
白如月準確地找到了她的位置,身子化成一道白光,直直地向歐陽朝歌所在的地方飛掠了過去。他的到來激起一陣颶風,吹起淡紫色的桐花,迴旋着,飛舞着,糾纏着他和她一色的潔白,一樣的烏黑長發。
這樣夢幻般的景色再次出現,但人卻已不是舊人……
“朝歌?!你怎麼跑到這裏來了?”白如月一把抓住她的肩膀,關切地看着她的容顏,“你……怎麼沒有好好休息?”
“啊?我……我睡了好久,所以睡不太着……就出來走走。”歐陽朝歌有些心虛地轉過頭去,不去看他那炯炯發亮的眸子,怕他會看出來自己隱藏的心事。
“你……”還想繼續追問,因為她的樣子實在很不尋常,但是他的鼻子卻聞到了一種氣味,淡淡的香甜的花香的味道,雖然淡薄但是還是存在的。而且,是他再熟悉不過的氣味,“你……和紀青嵐見過面了?”
“噫?!”歐陽朝歌吃驚地看着他,為他敏銳的觀察力感覺到驚訝,而心臟也因為這個事實的被戳穿而停跳了一下。
“你身上有他的香味,那種甜甜軟軟的味道只有他一個人才有。”白如月看着她驚慌的眸子,心沉到了谷底。她和他私下見面?為了什麼?發生了什麼事情嗎?還是說……
“如月,你弄錯了,是這花的味道……”
“不必說了,我的鼻子我還不知道嗎?你和他見面了對不對?!為什麼?!他害得你如此慘,你為什麼還要瞞着我偷偷地和他見面?!你不知道他是多麼危險的人物嗎?你還……”
“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但是他是我師傅啊!”猛地揮開束縛着她手臂的手,她聲嘶力竭地辯護着,“他養育我十年,安慰了我十年,雖然為了控制我在我身上下毒,雖然把你害得如此凄慘,但是我從來沒有恨過他,他畢竟是我的師傅啊!”
白如月冷冷地看着她,看着她為那個背叛了他和她的男人辯護,心中悲傷到了極點。可是這又能怎麼樣呢?他對於這分無法解脫的師徒之間的牽絆又該如何斬斷呢?自己那麼全心全意地喜歡她,愛護她,沒想到卻是這樣的一種情況……
他,在她的心目中又是怎樣的存在呢?
山洞中互相安慰,她為他貢獻出自己的鮮血以及生命,這一切一瞬間居然變得如此遙遠,僅僅是因為一分師徒之間的牽絆,就將那被背叛的痛,被傷害的苦,因為這捷足先登的十年師徒情分,就被拋棄得如斯之遠……
他能說什麼?他還能說什麼?他的話遠遠不如紀青嵐的隻字片語,而她曾經抱緊他所說出來的“喜歡”居然也淡薄到了如此……
轉過身,他沒有再說一句話,只是翩然飛下那棵大樹,消失在一片花的海洋中。
“如月!”歐陽朝歌在身後叫着他的名字,他也充耳未聞,看着他消失的白色身影,她的淚再也無法忍耐地垂落……
為什麼?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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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一向是京城中人討論的冷門,但是這些天卻一反常態,街市上的人們個個議論紛紛,為的就是白家不同尋常的情況發生。
“你聽說了嗎?原來在城西那個‘白家’,就是天下第一神醫、宮廷首席御醫,白如月白大神醫的居所耶!我才知道……”
“哎呀!本來白神醫就不喜歡張揚,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而且呀,聽說他那房子除了他以外沒有一個人在耶!”
“誰說的?!前兩天還看見皇上御賜的宮女進去呢。聽說那裏來了一個貌若天仙的小姐。那個美啊……九天玄女下凡都不見得有她一半漂亮。”
“聽說,皇帝還想親眼見見這位美女呢。這不,看看,快點過來看哦,那不是宮中的公公嗎?那麼大的陣勢,應該是來接那位小姐的吧?”
人們跟在那宮中專用的軟呢小轎的後面,將白家的大門口圍的水泄不通。大門“咿呀”一聲開啟,一位年輕公子踱步出來,一身白衣翩然,滿頭黑髮隨意地挽了一個結,垂落下來的烏黑髮絲越發襯托的他面如冠玉,俊美不似凡人。
這……就是“小氣神醫”白如月?真是好俊的人品!
他一出現,一眾等着看戲的百姓們一陣驚嘆,更有大膽的姑娘家尖叫出聲,直稱頌居然有這等神仙一般的人物。
星子般的眼眸並沒有理會那脈脈傳情的眾多秋波,只是定定地望着那頂軟呢小轎,等着看對方搞什麼把戲。
在他身後,十個身着宮裝的婢女盈盈站立,從最後緩緩走出一個絕色佳人來。頭上的金步搖隨着窈窕的身軀晃動,一身雪白的宮裝更是讓她清麗脫俗。眉似彎月,眼如星子,瓊鼻櫻唇,站在白如月的身邊,好一對金童玉女,才子佳人。
轎簾一掀,身着太監服的公公尖着嗓子,拉開手中綉龍的聖旨,開始朗誦。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宣御醫白如月,三日後帶民女歐陽朝歌進宮面聖。欽此,領旨謝恩。”
“微臣(民女)領旨,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一起躬身行禮,心中卻同樣疑惑不安。皇上見白如月沒有什麼希奇的,但是這樣大張旗鼓地下聖旨見歐陽朝歌?這其中有什麼詭計?
送走了宣旨的公公,白如月捏着那聖旨,臉色陰沉地走回了府中,並不理會身後眾人的議論紛紛,和歐陽朝歌同樣詫異的眼神。
他……還在生氣吧?都已經過去三天了,他還氣那天晚上的事情對吧?
歐陽朝歌沮喪地低着頭,尾隨着他進人了白府,身後的婢女們輕輕掩上了大門,隔絕了外面的一片嘈雜。
看着前方飄逸的白色身影,她還真不知道應該如何和他重歸於好,而這一次也讓她深刻地認識到了他的小氣本性。看來不光對金錢固執,好像還很愛記恨,並且很不容易原諒別人,那自己將來要做的事情,豈不是會讓他恨上自己一輩子?!
手指捏緊,歐陽朝歌感覺到心臟跳動得很快,想起自己下定決心要做的事情,她就無法心跳不快。那顆葯她還沒有吃,是沒有決心吃。每次無人之時,她都會拿出那顆黃澄澄的丸藥把玩,但是都沒有決心和勇氣吃下去。
如果吃下去,她就可以報父母的血海深仇,那為了一個杯子就將她全家殺光的昏庸皇帝,就可以橫在她的腳下。她要用當今天子的鮮血,來祭奠自己的父母。
但是只要一吃下去,她就不再是以前的她,恐怕也就不再是白如月所愛的那個“歐陽朝歌”了……
是作為一個普通的女人留在他的身邊,還是作為一個刺客報自己的血海深仇?第一次,她感覺到自己多年來都不曾動搖的決心開始搖擺……
“你不要去!”
“噫?!”她猛地抬頭,臉上被駭得一片雪白,而說話的白如月緩緩轉過身子來,定定地看着她,彷彿可以從她的眼睛裏看出她的心事。
“我說……你不要去!”
“可是……”雙手絞動,她垂下頭,不去注視那宛如星子般的眸子,“剛才的聖旨不是說明白了……要你帶我一起去嗎?”
“那是皇帝那傢伙實在太無聊了,所以想看一看我喜歡的人而已。”白如月懊惱地抓抓頭髮,無意間說溜嘴的話讓她目瞪口呆,也讓她身後的婢女們一片尖叫。
“煩死了!你們退到一邊去!”
“是……”婢女們躬身做了個萬福,盈盈退去,臨走的時候還不忘記偷偷看着白如月難得漲紅的麵皮,然後吃吃地偷笑起來。三天前,白公子和歐陽姑娘鬧翻的事情傳出來,大家就知道他一定憋不住先道歉,看來還真是如此呢……
一瞬間人走得乾乾淨淨的,只剩下他們兩個人相對兩無言。白如月將頭扭到一邊,視線盯在一邊盛開的桐花上,看着那高大的喬木以及被風吹散的花朵。歐陽朝歌看着他衣袂擺動,看着他的俊美容顏,看着他的沉思不知道應該如何說起,當然知道他想開口和好,卻不知道應該如何說……
和好嗎?可以嗎?“報仇”和“情人”兩個詞在她腦海中翻滾,真讓她無從選擇。
他……可以幫自己一把嗎?
“你……還不原諒我嗎?”良久良久,他才開口說了這麼一句,她呆了呆,還真不習慣他這種單刀直入的方法。
“應該說……你不討厭我吧?”白如月轉臉看着她,那真摯的眼光看的她心中一動,慌忙避了過去,而白皙的臉上也飛起了兩朵紅雲。
“我……我從來也沒有說過討厭你……”她的聲音又細又小,不仔細聽還真是聽不到。但是白如月是何等耳力,當然知道她嘟囔什麼。她的話音還沒落,他就一個箭步飛了過來,一把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裏。
啊……熟悉的藥草的清香……
“對不起,我想過了,確實是我無理取鬧……他養了你十年,對你當然有恩情,你是個講情義的女子,當然不會那麼恨他……我是嫉妒,嫉妒他擁有你十年的時光,也恨他如此欺騙我……所以我……”白如月緊緊地擁抱着她,擁抱着她柔弱無骨的身子,吸着她身上久違的香氣。
不過短短三天而已,對他來說卻如同過了三年那麼漫長……想念她的味道,想念她的感覺,才不過數日時光,情根居然已經種得這麼深……
“我……從來沒有討厭過你……要不然當初……也不會說出那個一直用生命死守的秘密來了……”歐陽朝歌臉頰紅透,感覺到心臟跳得極快,快得都讓她有點無法招架。環抱過他的身體,讓熟悉的清香安慰自己那過於興奮的神經,她確實是貪戀着他的……
“我……”美人在抱,能夠坐懷不亂那是神仙。尤其對方又是自己心儀的女子,當然無法抑制自己的衝動,白如月感覺到身體開始發熱,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裏,當下湊過頭去,輕輕地在她耳邊呢喃,卻換來她的臉色潮紅。雖然害羞,但還是輕輕地點點頭,當下那男人就欣喜若狂,將她緊緊地抱在懷中,然後嘴唇就迫不及待地貼了過來。
“……嗚……”
歐陽朝歌發出小小的嗚咽,伸手攀上了他的臂膀,接受着這個暌別多日的親吻。從來不知道人和人相儒以沫居然是這麼美好的感覺……她可以感覺到他嘴唇的廝磨,感覺到他舌尖的輕觸,感覺到他的興奮,感覺到他想表達的一切。
身體相擁,口唇相疊,頭腦發暈,雙腳發軟……她還是……喜歡着面前這個男人啊……
長長的一吻結束,他抱着她,良久無聲,她也倚靠在他的懷抱中,享受着這難得的溫存。
“我們……到廂房裏繼續吧……”他呢喃出聲,卻換來歐陽朝歌一記鐵拳——
“色魔!你去死吧。”
“噫!痛!朝歌你幹什麼?!好大的力氣啊。”白如月呻吟着,捂着自己可憐的鼻子,感覺到血長流。嗚嗚……他都忘記了,在這清靈的外表底下,隱藏的可是母老虎般的個性。這下子挨了正面一擊,而且還是在情慾最高漲的時候,什麼情呀愛呀,都被這一拳打到了九霄雲外。
“你你你你你你……登徒子!光天化日之下,你到底在想什麼齷齪的事情?!”歐陽朝歌漲紅了一張麗顏,叉着腰質問着那個該死的色魔。白如月一臉茫然和無辜,扁扁嘴,說出自己那麼做的理由。
“我想,只有‘生米煮成熟飯’,你才能完全地屬於我嘛!這樣也有錯嗎?”
“你去死吧!這全是為你好色所找出來的借口。”太惡劣了。你好色也就好色吧,找什麼借口?!你說謊話不怕,怕的就是你把別人當傻瓜。
“不是啊!如果只是好色的話,那什麼花魁閨秀,絕色佳麗的,我早就左擁右抱了,哪等得到現在?!”白如月揉着發痛的鼻子,澄清自己的名聲。他“小氣神醫”好錢,好財,好物,天下皆知,但是從來沒有一個人說他“好色”。
“你……腦子壞了吧?”歐陽朝歌擔心地向他的額頭探過去,卻被他一把抓住。同樣瑩白的手握在一起,別是一種賞心悅目的美麗。
“我沒有問題,只是最近……”說到這裏,他頓了頓,想了想,也確實不知道應該如何說。
“如月……你……”
“我只是最近感覺很不舒服而已……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覺得心驚肉跳的,那感覺就好像是我最珍惜的東西要離我遠遠的,永遠不會回來的樣子……但是,我卻沒有辦法阻止……我……”
最珍惜的東西?聽到這句話,歐陽朝歌不能否認自己的胸中猛地一緊,一種拚命想壓抑但是怎麼也壓抑不住的感覺油然而生,讓她不安……
“是……某樣奇珍異寶吧?”
“嗯。我這一輩子最心愛的東西……”
心臟狂跳,雖然早就知道他認為錢比自己重要,但是親耳聽到就是另外一碼事情了。還來不及讓她感傷,白如月猛地拉過她的皓腕,一字一句認真地說著:“聽着,別離開我的身邊。”
“噫?’這是多麼意想不到的答案啊!她有些瞠目結舌地看着他認真的表情,但是還來不及反應,就被重重地壓在他的懷抱里。
“這個天下只要我想要,沒有我得不到的財寶,但是我真心所愛的女人,只有這一個……如果你離開了我,那麼我……”
伸手回抱住那稍微有些顫抖的身體,歐陽朝歌感覺到最後一道堤防的崩潰。眼淚再也無法抑制地流出來,她作出了最後的決定……
拋棄吧!把那一切傷心的往事拋棄掉,然後和這個如此愛着自己,而自己也如此愛着的男人在一起……用一生的時間來證明彼此的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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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月色皎潔,歐陽朝歌躺在床上,輾轉難眠。
她手中捏着那顆大還丹,一點也沒有將它吞下去的念頭,而是思考着應該如何回復師傅的問題。她有了正確的選擇,但是師傅不一定會贊成……師傅,他現在究竟在哪裏?
忽然,屋中燭火搖動,一道黑影露在窗戶之外,讓她的心猛地一跳,一種感覺油然而生。
“師傅?”輕輕推開窗戶,仁立在外的正是紀青嵐。一雙眸子冷然地看着她,全然沒有當初在桐樹上的激情和迷茫。
“你……下定決心了嗎?”淡淡的口吻戳穿她強裝鎮定的偽裝,歐陽朝歌的心一凜,手中握着的丹藥再也拿捏不住,落了下去。
紀青嵐一抄手接了過來,看了看皺着眉頭低聲斥責,“你沒吃?!是決定不為你的父母報仇了嗎?!”
他的眸子中閃現出強烈的恨意,雖然不知道他在發怒什麼,但是現在還不是退縮的時候。歐陽朝歌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睜開眼睛,看着他的容顏,一字一頓地說著自己的決定,“我想忘記那仇恨,和我所愛的人一起生活下去。”
“所愛的人?是白如月嗎?”
“是的……我愛他,他也同樣愛我,我們彼此相愛,我想和他一直在一起。”她鼓起全部的勇氣,第一次可能也是最後一次這麼堅決地反抗師傅。
“哼哼……你以為你們能幸福嗎?你以為你們可以幸福嗎?背負着那麼大的冤屈,我就不相信你能吃得香甜,睡得安穩!你自己看看吧。”紀青嵐一揚手,拋給她一樣東西,歐陽朝歌下意識地伸手一接,原來是一本絹做的小冊子。翻開裏面,只看了幾行,她的臉色就全然改變。
“你明白了吧?這是我從‘九轉銀龍杯’開啟的洞穴中找到的東西……那筆跡你應該熟悉吧?是你娘。當初的第一美人許朝蝶親手寫下的皇帝的罪狀。你以為皇帝為什麼要滅你全家,真的是因為‘九轉銀龍杯’守護的歐陽家的寶物嗎?開什麼玩笑?!這遼闊疆土哪一寸不是他的?這個天下還有誰能夠比他更富裕?他為的不是財,而是為了搶奪你母親,為了搶奪許朝蝶,才殺了你爹爹。”
晴天霹靂……
她發抖的手再也無法握緊那東西,裝訂冊子的線繩突然斷裂,那絹紙飛揚,白色表面上寫下的一個個熟悉的蠅頭小楷,正是那罪惡的表徵。
就是為了搶奪她的娘親,所以殺了歐陽全家上下一百多條人命?!
天……
“你娘因為不願受侮辱,所以自盡以保清白,追隨你爹爹而去……當時我趕到的時候,就只剩你了……我將你帶回唐門,那麼想知道‘九轉銀龍杯’的秘密,就是知道她一定會把真正的原因寫到那秘密里……你是她的孩子啊,你就甘心這樣讓你爹娘死得如此冤屈?!你就能忍心讓那狗皇帝如此逍遙自在?!開什麼玩笑?!”
是的……開什麼玩笑?!
自己居然還這麼懦弱地想要放棄這血海深仇。居然就是為了這樣的理由草菅人命?!這樣的帝王……這樣的天下,全是污穢不堪的。讓人噁心。
“這樣……你還是猶豫不決嗎?”紀青嵐冷冷地看着她,刀鋒一般的目光毫不留情。
“不……我絕對絕對不會放過這樣的仇人的。”歐陽朝歌大睜着眼睛,淚珠再也不受控制地向下掉。她絕對不能軟弱,她要堅強。伸手抹乾凈那淚珠,歐陽朝歌着向一直看着她的紀青嵐,“師傅,幫我!我一定要殺了他!”
“好……皇帝不是宣旨要白如月帶你三天後去見他嗎?那你就趁那個機會殺了他好了。”
如月……這樣做的話,如月一定會制止她的……就算不制止反而幫她的話,那如月也就惹禍上身了……不可以!這是她自己的事,絕對不能扯到如月身上。
“師傅,不可以的……白如月他一定會阻止徒兒的……徒兒不能通過他的關係去……”
一聽那顫抖的語音,紀青嵐就明白了她真正的心意。也好……乾脆就這樣辦吧!反正也和他的計劃無損……
“好,為師來幫你……就在明天三更,尚書府的后花園裏,我等你來……然後,幫你製造機會……”
紀青嵐甩甩袖子,如同來的時候一般突然消失。他那和白如月不相伯仲,大概還要高明的輕功,並沒有讓任何一個人發現到他的到來。
夜越深,夜色越濃,濃得讓那惟一的光芒也看不清楚。前面,似乎有人挖好了陷阱,等待着獵物自動的向下跳,但是那可憐的而又可悲的東西,卻連逃跑也做不到……
命運,早已經鋪好了前進的路,就等着那雙將帶給她厄運的腳踩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