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她的聲音輕淡無波,卻教宇勛搭在她身上的手為之一顫。
“你說什麼?”他瞠眸駭然,瞅着她不敢置信。
解釋安撫了半天,她竟然宣告分手!
“我們分手吧。”季雨潔再一次強壓下欲泛出的淚水,平心靜氣的說出。“反正我要回台灣了,你也不用煩惱怎麼維繫遠距離戀愛。”她的目光穿過他的肩膀,落在他身後牆面上的大型畫框,其實卻是模糊對不上焦,看不清那絕美的藝術品。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宇勛驀地情緒激動,抓着纖肩的手掌搖晃着她。
“就因為我現在不能許諾將來娶你,所以你提分手?因為知道我的身份就急着逼我娶你?你這樣跟拜金女有什麼不一樣?”他一時失控,口不擇言。
季雨潔震驚地抬眸,視線怔怔地鎖着他,模糊的眼眶中不自覺滑落熱液。
“該死的!我不是那個意思!”驚覺說錯話傷了她,宇勛既懊惱又焦急。
“雨潔,我知道你不是那種女人,我道歉,我剛才說的只是一時氣話。”伸手輕揩她的淚水,她卻只是瞠眸瞅着他,任憑眼淚不斷滑落。
她感受不到他指尖的溫柔,只強烈意識到她的心好痛、好痛,痛得幾近破碎,難以呼吸。
她一直避免跟有錢人扯上關係,不想跟人有金錢上的往來,更不願成為別人眼中貪圖富貴的女人。
他是一時氣話也好,是出自潛意識的想法也罷,他都已經徹底傷了她,抹滅了兩人曾經單純美好的戀情。
得知他的身份后,她便有結束關係的打算,即使一度猶豫是否該告知他,她身體裏已有他的牽絆,然而此刻再清楚不過了,她絕不會告訴他真相。
她會離開他,從此再也不相往來!
季雨潔擺脫他的手,轉身便往大門外走去。
宇勛連忙跨步追上她。“雨潔!”他喊住她,伸手從身後拉住她。
“放手。”
她的聲音很輕卻很冷,她的身體彷彿罩着一層冰霜,讓他不禁鬆了手。
“再見,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以及金錢上的資助,將來我會想辦法還給你的。”她轉過身,向驚愣中的宇勛深深一鞠躬。
語畢,她再度轉身,踩着急促的步伐,逐漸遠離他。
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以及金錢上的資助,將來我會想辦法還給你的。
宇勛僵立在原地,她的話宛如子彈射進他的心,讓他一時震駭得無法反應。
他們的交往,他對她的感情用心,竟然被她用一句金錢資助來取代?
他握緊拳頭,身體微微發顫。她是他交往過的女友中第一個主動求去的女人,更是第一個否認他的愛情、他的付出的女人。
他體內血液奔騰,感到無比憤怒又痛心疾首。
他自認愛情歷練豐富,可以熱情大方、可以瀟洒放手,現在卻被個嬌柔的女人狠狠刺傷,還傷得體無完膚。
宇勛怔愣在原地,看着季雨潔的身影逐漸走近雕花大門,看着鐵門開啟,她走出門外,鐵門關上,她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對街。
怔愣了許久,直到蘇伯忍不住開口叫喚他,他才失魂落魄地轉身上樓。
失眠了一整夜,隔天在床上又躺了一上午,盯着天花板發獃的宇勛,終於忍不住翻身下床,出門找季雨潔。
他前往她的租屋處,敲了房門卻等不到回應,他再用力敲兩下,門開了,卻是對面的那扇門。
“你是宇勛?長合集團的小開?雨潔的前任男友!”驚見眼前的男人,詹茜茜瞪大眼,伸手直指着他。
“前面的話正確,但後面那句不對,我是她現任男友。”宇勛黑眸微眯,糾正道。
雖然昨天兩人大吵一架,雖然她的話令他受傷氣憤不已,但經過了一天沉澱,他已冷靜下來,決定要好好找她說清楚。
“你一定是劈腿被雨潔抓到了喔?她昨天回來哭得有夠慘的,我失戀那麼多次都沒她一次流的眼淚多。”她不免為雨潔心疼,甚至自責不該多事告訴她宇勛的身份。
“雨潔人呢?”既然她會傷心哭泣,那昨天對他說的一定是氣話。她其實很在意兩人的感情,怎會輕易捨棄。
“所以我才說你是‘前任’咩!她連提早回台灣都不讓你知道,可見她不肯給你機會了。”詹茜茜遺憾地搖搖頭。
如果不是她現在有男友,如果他不是雨潔的前男友,說不定她馬上會有遞補他女友空缺的想法!想到這裏,她內心竟有一絲絲的遺憾。
“她提早回台灣?什麼時候?”宇勛瞠眸驚愕。
“早上十一點的班機,現在不知飛到哪裏了?”順了順微卷的長發,剛睡醒的她一時分不清現在幾點。
宇勛內心再度一震。她竟然迫不及待就離開了!
他走進她的小套房,裏面除了原有的傢具以外,其他物品全收拾得乾乾淨淨,只剩下小冰箱上的一棵小聖誕樹。
那棵裝飾過的小聖誕樹,在他第一次進到這個房間時就看見了,去年的聖誕節便一直擺着,即使到了春天、夏天,雨潔都沒將它收起來或丟棄。
如今,這卻是她唯一遺留下的東西。
他伸手探向掛在樹上的小小飾品,記得自己被雨潔照顧收留那天,離開前,她拆下一隻小小的飾品送給他,微笑地向他道聖誕快樂。
只是用保麗龍加包裝紙包裹起來的小飾品,其實沒有任何價值可言,但她的溫柔照顧、她的單純笑顏,卻給了他最好的、最溫馨的聖誕禮物。
之後,她確實成了上帝賜給他的美好禮物,成為他想依賴的避風港,他想守護呵寵的天使。
而如今,她卻一聲不響的離開,在兩人第一次的爭吵不快后,在彼此心傷誤解之下,她選擇退出他的人生、他的世界了。
宇勛閉上酸澀的眼,感覺有溫熱的液體輕輕滑過臉龐。
真可笑,他竟也有為愛情落淚的一天!
季雨潔確實從他的生命中消失得無影無蹤,在她離開美國后不久,宇勛曾追查她在台灣的聯絡住處,卻意外得知她竟休學了。
在校成績一向名列前茅,且爭取到海外交換學生資格的她,在美國大學也保持A等成績,沒有任何理由選擇了中斷大學課業。
他曾間接問了她的同學、親戚,卻沒人知道原因,甚至沒人知道她的行蹤。
他一方面氣憤無比,她竟選擇跟他斷得那麼乾淨,一方面卻對她牽挂不已,無法將她的身影真正從腦海屏除,甚至將年少時那份愛戀鎖在心底一處,偶爾在夢中回憶。
一般女人都在得知他的身份背景后,心裏愛慕地貼近他,唯獨她,那個曾經佔滿了他的心的女人,在發現他有錢有勢后,選擇了逃之夭夭、斷絕往來。
宇勛坐在辦公桌前,突然想起過往,不禁苦澀一笑。
九年了,和她分離的時間夠久了,這些年他生命中也經歷了好幾個女人,他依然不花心,每段關係都只專註在一個女人身上,然而他卻再也找不回年少時曾經有過的一心一意、衝動激情。
也許歲月讓他歷練成長了,愛情不再是重要的唯一,無法輕易撼動他的心緒,只能在他的心裏佔據一小塊空間。
他的新任女友是新宇金控的千金,外表柔美,性格溫雅,雖然仍不免帶點千金女的嬌氣,但相處近三個月,他對她的評價還不錯。
昨晚吃飯時,她透露她父親有意讓雙方企業聯姻,他撫額思索片刻,沒有表示拒絕或接受,卻是勾唇微微一笑。
他已屆適婚年齡,她各方面條件都不錯,他對她頗有好感,更重要的理由是,她的笑容有幾分神似雨潔。
該死!驚覺佔據不自覺在腦海把兩人做比較,宇勛低咒一聲,那對現任女友並不公平。
他不應該又想起季雨潔的。
這時,桌上的內線電話響起。“副總,樓下有訪客,沒有預約,但是對方堅持要見你。”
總公司大樓的櫃枱小姐被難纏的客人盧了很久,不得已,只好通報副總辦公室的助理秘書。
“什麼人?沒預約的客人你應該知道怎麼處理。”宇勛對助理秘書道。這種小事怎會特地跟他報告。
“呃,因為這個客人很特別,是個小孩……”助理秘書頓住,才又解釋,“他跟櫃枱小姐說,若沒見到你,今天會賴在公司大廳過夜。”
“小孩?”宇勛黑眸一眯。他的人生中還沒有跟小孩纏產生過交集,怎會有小孩跑來找他?
“八歲大的男孩,背着背包及一個長畫筒,他說出了您的名字,堅持要跟您見面。”她轉述櫃枱小姐的話。
“沒有大人陪嗎?”他仍是納悶。
“沒有,他一個人走進公司大樓,先跟警衛報告,警衛帶他到櫃枱處詢問,他只說自己來的,有一封信和一幅畫要當面拿給您。”她其實也很狐疑。
“帶他上來。”原本該拒絕的宇勛不禁有些好奇,剛好現在午休過後,離會議時間還有半小時空閑。
片刻,助理秘書敲了門板,推開深色原木門。
“副總,小孩帶來了。”她身後,一個小男孩大剌剌的走進他的辦公室。
坐在辦公桌后的宇勛抬眸看了一眼剛進門的孩子,身高約130公分上下,穿着橫條紋POLO衫,搭穿一條墨綠色休閑褲,腳上一雙藍白色球鞋,背了一隻運動風背包,還有藍色長畫筒橫背在後。
“你有東西要給我?”他看着長相可愛討喜的小男孩,一頭黑短髮,微卷的劉海覆蓋額前,有着一雙圓亮晶燦的黑眸。
“媽媽說,不能有其他人在場。”小男孩完全不畏懼陌生的環境,一雙眼大膽地看着陌生的叔叔。
“你先出去。”宇勛對他身後的助理秘書道。
他站起身,走出辦公桌,走近小男孩。
“你媽媽是誰?為什麼沒跟你來?”他半彎身,和顏悅色地問。
小男孩沒回答,拿下身上的畫筒及信件,將畫筒贊放一旁的沙發,先拆開信件。
驀地,他瞠眸驚詫,迅速閱讀完信件,訝然怔望着八歲的小男孩季海安。
他拿過沙發上的藍色畫筒,打開倒出裏面捲起的畫布。
攤開畫布,只見厚厚一層油彩,深藍、淺藍、灰藍、寶藍,胡亂塗抹佔滿一整張畫布,上面兩個小小的黑影是點綴海洋的眼睛。
這幅名為“海”的作品,是他生平第一幅畫作,左下角還有潦草的簽名。
當年當作宣洩鬱悶情緒,恣意隨性畫完后,他原準備當垃圾丟掉,卻被雨潔討了去,還要他簽名做為紀念,當成寶貝般收藏起來。
沒想到這麼多年後,會再次呈現在他眼前,甚至成為她要說服他的證據。
宇勛將畫布隨意擱在沙發,轉頭盯着季海安。
他,是他的兒子?雨潔竟為他生了一個八歲的兒子!
“你……”他開口,聲音竟不自覺有些顫抖,突如其來的消息太過令他震撼。
“你的答案是上面的Yes或No?”季海安仰着小臉,神情鎮定,瞠大一雙眼看着他要答案。
“啊?”宇勛張口微訝,一時做不出反應。
“媽媽說,如果你答應幫我,我就要留下來,如果不要,我就回去。”他完全沒有求人幫忙的禮貌,一張小臉趾高氣揚的。一副要就幫他,不要就拉倒的樣子。
而他其實並不希望留下來,跟這個令他討厭的男人相處。
宇勛原想激動地彎身緊緊摟住他,但他人小鬼大且目中無人的模樣,卻教他怔愣住。
“Yes或No?”眼前的叔叔一臉呆樣,讓他感到不耐煩,於是再問了次。“不要就算了,我回去了。”
季海安轉身拿起沙發上的畫,把半攤開的畫布重新再卷上,努力塞進畫筒里。
雖然看不懂這張畫是什麼碗糕,他幼稚園時就畫得比這個好,可是媽媽很寶貝它,他還是帶回去比較好。
其實他根本不想拜託陌生叔叔幫他,如果不是媽媽哭着要他來,他才不要見這個可惡的男人咧。
眼看季海安已將畫布塞進畫筒,再度背上長畫筒轉身便要離去,宇勛這才回過神,連忙叫住他。
“等一下,我沒叫你走。”這個小孩態度不太好,他懷疑溫柔體貼的雨潔怎會教出這麼沒禮貌的小孩。
“那你要幫我嗎?要多久才可以治好我的病?我要快點回去媽媽那裏。”季海安有些不情願要被留下來。
“你媽媽在哪裏?”比起父子相認,他更在意、更想見的人是雨潔。
“不能說。”他答應媽媽,絕對不跟別人說。
“你知道我是誰嗎?”難道雨潔沒告訴孩子他的身份?
“知道。可是我不會叫你,而且,我討厭你!”季海安說得斬釘截鐵,教宇勛再度錯愕不已。
“為什麼?”
“因為你是壞男人。”他理直氣壯的回答。
“你媽媽說的?”宇勛微蹙眉頭,一臉納悶。
“不是,媽媽是好女人,才不可能說別人壞話。你是拋棄我們的有錢人,可惡的壞男人。”季海安說得氣憤,早想過如果來見他,一定要替媽媽罵罵他。
雖然媽媽告訴他,因為大人世界的問題,他的爸爸不能跟他們在一起,甚至告訴他,即使找到爸爸,也不能在別人面前叫他。
其實媽媽的擔心根本是多餘的,他從沒想過要承認這種爸爸,他也許年紀小不懂大人的世界,但他看過電視,聽過周遭小朋友的家庭狀況,他知道爸爸媽媽不能在一起,一定是有一邊做錯事,他的媽媽是全世界最好的媽媽,所以做錯事的人一定是素未謀面的爸爸。
他對爸爸心存成見,所以就算見了面也不會感到喜悅,只有替媽媽抱不平的憤怒。
“不是我拋棄你們,是你媽媽拋棄我,我根本不知道有你的存在。”不管他是否能理解,宇勛急着為自己申冤。
季海安抬眸望着他,然後道:“壞男人最會找理由,絕不會認為自己做錯。”
他用小鼻孔冷哼。
宇勛霎時眼角抽搐。這個討人厭的小鬼,他一開始怎麼會認為他可愛?他真的是他跟雨潔的小孩?
“你媽媽沒教你,要拜託比人幫忙應該有禮貌嗎?”他試圖機會教育一番。
“有。可是只有你不用,因為我討厭你。”季海安好惡分明,而且主觀意識強烈。
“不告訴我你媽媽在哪裏沒關係,你有她的電話吧?我直接問她。”
“媽媽說,不可以給你。”他果斷拒絕。
“如果不問清楚我怎麼幫你?”宇勛從沒想過跟孩子溝通會這麼累人。
“媽媽在信上已經寫清楚了,她說如果你不相信,我就可以回去了。”媽媽交給他的信他沒有偷看,只是是在出門前、在計程車上,她不斷叮嚀告訴他許多要注意的事項。
媽媽陪他坐計程車到這棟大樓樓下,然後要他自己一個人進去找爸爸,如果看完信對方不相信他,或不願意幫他,他便要趕緊離開,再打電話給媽媽,她會來接他回家。
“我沒有不相信,不準走!”宇勛從背後拉住他的背包,他已經快速走到門邊了,一副完全不想留下來的模樣。
雖然只有一封信、一張畫,沒有DNA證明,但他完全相信雨潔所言,就因為相信才讓他更心生焦慮,急着想要當面問她細節。
她申明讓海安來見他,是萬不得已的決定,如果不是她能力不足,無法可想,她絕不會讓他知道海安的存在,所以只能萬分不舍的必須將比她性命還重要的海安暫時託付給他。
她說海安罹患慢性骨髓性白血病,且原本就有先天免疫不全症,醫生建議要儘早做骨髓移植才能保命,若找不到適合的骨髓捐贈,則必須長期靠藥物治療。
她就算再拚命工作也沒有足夠的經濟能力能救這孩子,唯一的希望只能求助於他了。
希望他願意做骨體檢查試試看,或者能從他的親屬這方尋找到合適的配對,即使運氣不佳,一時找不到捐贈者,以他的經濟能力,也絕對能給孩子最妥善的醫療照顧。
她並不打算要他認孩子,更不會拿孩子當理由對他提出任何要求。
她只懇求他在孩子的醫療上伸手援助,一旦孩子痊癒或身體狀況穩定,便將孩子歸還給她,他們會遠離他,絕不會打擾他的生活。
信中她最後的再三強調,根本是多此一舉,令他看得氣憤莫名。
他當然知道她不可能利用孩子來要脅他給名分或分財產,否則當初就不會瞞着他懷孕的事,選擇休學了。
更可惡的是,她一個人把孩子藏了那麼多年,現在讓他得知真相,卻完全不讓孩子認他,甚至一旦他將孩子治癒了,他們便要再度遠離他的人生。
他急着想見她,想跟她說話,想責備她的痴傻錯誤。
年少的她竟會選擇一個人生下孩子偷偷撫育,因為懷孕不得已休了學,放棄原本光明前程的未來。
他腦中清楚回想起多年前兩人分手前的爭吵,得知他的身份令她心生不安,當時的她也許已知道意外懷孕的事,所以才會試探他是否曾想過要娶她。
她並非急着想綁住他,只是突然發現到兩人的身份懸殊,她內心太彷徨、沒安全感。
而他並沒有察覺她內心的惶恐,甚至情緒失控地說出刺傷她的氣話,所以她選擇狠心斬斷對他的情感,卻又痴傻地將對他的愛戀全放在孩子身上……
想像她這些年辛苦的生活,他心疼且自責歉疚不已。
“喂,要不要接電話?”桌上電話已響了好幾聲,季海安忍不住輕拉一下宇勛的衣角提醒道。
他為什麼一直盯着自己發獃失神?他嚴重懷疑他不僅是個壞男人,還是個笨男人!只是媽媽這麼聰明,怎麼會被他騙了?
宇勛從深沉的回憶中回過神,然後才走向辦公桌,按下內線。
“副總,開會時間到了。”秘書提醒道,其實已遲了十分鐘,因為他辦公室有小客人,所以猶豫着該不該敲門打擾。
“你進來一下。”
他按掉通話鍵,不一會兒秘書便敲了門走進來。
“幫我顧好他,我開會回來要在這裏看到他安然無恙。對了,叫助理去買份麥當勞套餐。”宇勛交代着,視線卻是落在小男孩身上。
“我不吃麥當勞。”季海安不客氣地拒絕,讓兩個大人同時愣了下。
“還是你喜歡肯德基,或者摩斯漢堡?”他微彎身,耐着性子詢問,一般小孩應該都喜歡速食。
“我不吃垃圾食物。”踐小孩一副不屑一顧的口吻。
“那你想吃什麼再告訴阿姨,我等一下就回來。”雖然眼下私事比公事重要,但會議室一干高層幹部正等着他主持會議,他只得先去應付公事。
兩個小時候,宇勛步伐匆匆的返回辦公室,卻見季海安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秘書坐在他對面的沙發看報紙,見他進來,她起身朝上司點點頭。
“他沒有想要吃的東西,我拿了我的Nootbook讓他上網,沒多久,他就說要睡覺了。”
“嗯,謝謝你。我今天先下班,有什麼事交代給郝特助。”宇勛走近沙發,彎身便要抱起熟睡的孩子。
被一碰觸,季海安便醒來了,他揉了揉惺忪的雙眼,再看着手上的電子錶,思考了兩秒,然後有些不滿地道:“原來你的等一下是兩個小時二十二分鐘。”小海安不禁吐槽,在心裏又替他畫上一個大×。
沒料到他會細數等待的時間,宇勛不禁愕然,一方面卻對年紀小小的他的心算能力感到佩服。
“真抱歉,下次我會說清楚時間。”對於虧欠八年的兒子,宇勛採取包容的態度。“現在你要先跟我回家,然後我們好好談談。”
面對一副小大人樣的海安,他只能先帶他回住處培養父子情,再想辦法套他的話,讓他說出雨潔的所在。
另一方面,他也必須儘快安排海安到醫院接受詳細檢查。
“不用抱我,我自己會走路!不用牽我,我自己會走。”季海安完全拒絕他的親近,逕自快步走着,心不甘情不願地跟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