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慵懶的自飄散着風信子暗香絨被中蘇醒,可蕾頃刻間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雪白的窗帘隨着絲絲微風飄冉,水晶花瓶插着幾株晶瑩的香水百合,明亮舒適的空間映入眼帘……須臾問的怔忡之後,意識緩緩的澄明起來……這裏是莫家別墅,而她—就是安可蕾;一個經歷飛機意外事故而失去記憶的吉田家女繼承人。
外面的天氣十分晴朗,紅葉點綴的莫家別墅宛如人間仙境。
她愉快的躍起身,梳洗完,又換上一件休閑長褲和棉質襯衫,肩上披着一件薄毛衣,神采飛揚的下樓。
「早安!檀嫂。」
走進餐廳,一股濃郁的香草杏仁味的咖啡香撲鼻而來,原來是檀嫂正在用那具骨董的咖啡壺煮咖啡。
檀嫂終於弄清楚了她的胃口,而且把她起床的時間拿捏得恰到好處。
「妳早!可蕾小姐,咖啡煮開了,我馬上替妳作早點。」檀嫂略顯福態的身子來回兜轉了一下,沒多久,就送上了一份色香味俱全的早點。
「謝謝妳,檀嫂,妳這麼用心,都快把我養成小肥豬了。」可蕾嘴饞的看着那份豐盛的早點,忍不住食指大動,卻又自覺饞相的吐吐舌頭,不好意思的說道。
「應該的—呃,我是說,我做這些事是應該的,而且小姐妳一點也不胖,正是那個、那個怎麼說?哦,對了……秾纖合度!」檀嫂得意的說,「我沒念過什麼書,可蕾小姐,我沒用錯吧?」
「沒有,但妳太恭維我了,檀嫂。」可蕾笑着說。
「是真的,妳真是又漂亮,又有教養,身材也一極棒,比莫先生以前那個未……呃,我老媽子太多嘴了,連正事都忘了,我還得燙衣服呢!」連忙打住的檀嫂,急匆匆的就想轉出餐廳,緊張得好象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似的。
可蕾啜了畷咖啡揚起臉,秀麗的俏眉輕蹙起,對檀嫂說了一半,又急忙打住的話很疑惑。
這莫凡莫非還藏着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檀嫂!妳等一下,我有件事想問妳。」
「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可蕾小姐……」像作賊心虛般,檀嫂脫口就解釋。絞莙腰際圍裙的粗糙牉手顯得有點不安。
可蕾狐疑的看她一眼,才說道:「我只是想問妳,莫先生一早就不見人影,是不是出去了?我剛剛好象聽到他的車聲。」
「莫先生?」
檀嫂怔了一下,隨即才胡亂又急切的點了點頭,「呃,是的!莫先生出去了,他是個大忙人,就算是禮拜天,也很少在家休息,他每天都忙得跟個陀螺似的停不下來。」
像松下心頭一顆巨石,檀嫂熱切的說道,連表情都自然了不少。
看來莫家大宅確實存在着什麼秘密,而它更被視為禁忌。
「行了,檀嫂,妳去忙妳的吧。」
不想為難檀嫂,可蕾打發走了她。
陽光朗朗的普照前院,層層疊疊如油彩塗抹成的紅楓木,在金色絢麗的朝陽下,更形繽紛亮麗,削減了蕭秋之際的那份空茫。
好天氣總是讓人心曠神怡,可蕾決定趁着這難得的假日,好好的充實自己。
她踱進莫家那間寬敞的藏書室,發現裏面藏書之豐,委實令人咋舌。
貼着櫻桃木的牆,有一份令人不容忽視的莊嚴,四壁書架上擺滿了排放得井然有序的書。
她不相信莫凡把這些書都看過,他像是那種飽讀詩書的人嗎?她很懷疑。
「肯定是是拿這些書來充門面。」她馬上下定論。那傢伙橫看豎看,全身上下沒半點書卷氣,說他像黑道大亨還差不多。
可蕾伸長脖子在那些五花八門的書上來回梭巡了一下,佛教與生態學、柏拉圖和蘇格拉底、企業管理和行銷策略……看得可蕾眼花繚亂。
她心血來潮的抽出一本精裝的佛洛伊德,想從這個心理學大師的精闢學說中,解出自己喪失記憶的部分原因,是否跟潛在的心理因素有關。
拿到書後,她環顧一下偌大的藏書室,踱到壁爐前的一張黑色的高靠背沙發。
才滑進那張柔軟的沙發中,正要翻開手中的書時,不意間瞧見壁爐上擺着一幀照片。一個酷肖莫凡的男人,眸光深邃的倚在一艘遊艇甲板上,在寥寥幾幀照片中,獨獨吸引她的目光。
彷佛受到一股莫名力量的支配,她移身向前拿起那幀照片,看到照片下角的地方被潦草的署名上—一九九四.莫倫。
莫倫?好陌生的名字,他該是莫凡的兄弟吧?為何莫凡從未提起?
兀自臆測着照片中人的身分,瞧得入神,直至檀嫂送進了一杯冰涼的菊花茶,才喚回她的注意力。
「可蕾小姐!喝點冰鎮的菊花茶吧,很降火的。」檀嫂熱心的說。
「謝謝妳,檀嫂,」可蕾微笑頷首,對檀嫂體貼入微的照顧,心中滿是感激。
「檀嫂,這張照片上叫莫倫的男人,是莫先生的哥哥,是吧?」晃了晃自己手上的相框,可蕾隨意的問道。
微微發抖的把菊花茶放到茶几上,檀嫂迅速的看了她一眼,期期艾艾的說「哎……是的!他是莫凡的哥哥。」
望着檀嫂那一臉如芒刺在背的緊張神色,可蕾興起了更多的好奇心。
「既然他是莫先生的哥哥,為什麼從沒見過他出現?」可蕾再問。
「莫先生的哥哥……死了。」檀嫂困難的迸出一句,臉色在瞬間顯得有些蒼白。
「死了?」可蕾略感吃驚,低頭再望向手中那幀擦拭得潔亮的照片,有半晌的時間愣在那裏,這麼成熟出眾的男人,竟會是這麼短命……真令人惋惜。
「莫先生的哥哥……是怎麼死的,檀嫂?」
也不知是從何而來的一股力量,驅使可蕾繼續追問下去。
檀嫂為難的看她,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莫先生的哥哥,他……是乘遊艇出海的時候,失事死的……」
「遊艇失事?」可蕾蹙眉再望檀嫂,又問:「除了莫倫先生,還有其它人遇難者嗎?」
「還有莫先生的未……」又一次打住差點溜出口的話,檀嫂機警的用眼尾餘光瞥了可蕾一眼,囁嚅的說:「還有……莫倫先生的新女友—」
檀嫂抱着胸前的銀盤,頭也不回的往藏書室外面走。「我還有很多事要做,妳慢慢看書吧,可蕾小姐。」
檀嫂慌亂的去下一句,兩隻腳飛也似的急急走出藏書室,隱遁在那扇門后。
轉頭望向那幀讓檀嫂舉止反常,神色大異的照片,可蕾的眉頭禁不住愈蹙愈緊。
******
莫凡悄悄地走進鋪着長毛地毯的藏書室,望着手裏還拿着書,沉沉睡去的女孩,莫凡臉上有一絲的動容。
是她的纖細扯動他的心弦,抑或是她那份嬌俏的輕狂擄獲了他的心?莫凡不是緣分吧?在他放逐了自己的感情多年之後,她卻像躍然從海上升起的一盞明燈,引導着他這艘飄泊的孤帆。
「可蕾,醒醒!小懶貓,妳睡在這裏會着涼的。」他輕搖她的身。
「唔,不要吵我……」睡得正香甜,她嚶嚀一聲,又沉入甜甜的夢鄉。
在濃濃的睡意中,她意識到自己的身子被抱起,那抱起她的是一雙粗壯的男人手臂,身上還傳來熟悉的男性古龍水的味道—一個危險的訊號迅速的落入她的腦子,她驟然間睜開那雙緊合的眸,映入眼帘的正是莫凡那副略帶高傲的下顎—老天,她竟躺在他的懷抱中!
「你……你幹什麼?!」
身上的瞌睡蟲在剎那間驚醒,她大驚失色的問。
「妳看書看得睡著了,我送妳回房間休息。」
簡單扼要的回答,他將一切視之為理所當然,邁着步子走向藏書室的門。
可蕾覺得糗死了,可見她以前念書的時候。一定不用功,不然也不會看書看到一半,連睡著了都不知道。
難怪佛洛伊德沒有給她任何關於她喪失記憶的解答,因為她是個不用功的學「你……你可以叫醒我的。」她提出抗議。
「我試過了,親愛的。只是,妳好象比較喜歡我用這種方式叫醒妳。」
他俊逸的唇畔,隱着一抹戲謔的笑,輕托她身子的手臂,絲毫沒有放下來的意「好,現在我醒了,你可以放我下來了。」她半帶命令的指示他。
這裏雖然不是安培機構的辦公大樓,可是被他這樣雙臂摟抱在懷,肆無忌憚的穿過長廊,登上二慺房間,還是讓她禁不住臉紅,羞得不敢抬眼望他。
誰知莫凡根本不理會她,抱着她輕鬆的踩上紅木階梯,逕往她的「閨房」直闖。
「既然都抱出了藏書室,我不介意再『護送』妳回到妳的『香榻』。」他的語氣中帶着一點邪邪的笑意。
「你根本就是在乘機揩油!」可蕾噘嘴抗議。
他輕鬆的一挑眉,出其不意的俯在她粉頰上「香」了一個,惹得可蕾一張小臉無處躲藏,然後他才壞壞的說:「這才叫揩油,明白嗎?小懶貓。」
「色狼!你快放我下來,我有腳,自己會走。」她想掙脫他的手臂,躍身下來。
隨即聽到他的警告說。「妳最好別亂掙扎,除非妳想讓我們兩個在這樓梯口摔個四腳朝天。」收緊臂膀的力道,他恫嚇道。
沒想到那句話收到了成效,被托在他懷中的可蕾頓時安靜了下來,為了安全起見,更不得不把雙臂環上他的脖子,以免一個不慎,兩個人真的在樓梯口滾做一團,鬧出更大的笑話。
那間潔凈舒適的卧室,因為住進了可蕾這個「嬌客」,而多出了一份屬於女性的溫柔。窗口的香水百合亭亭玉立;原來的墨綠色闊葉植物,換上了輕巧的玉羊齒和鴿蔓草,呈現玲瓏雅緻的巧思……檀嫂總是善於更換應景的花卉盆栽。
「回到妳的「香閨」了!」
進入卧室后,他輕輕的用腳踢上門,走到她的床畔,似笑非笑的調侃她道:「這情景有點像我們的洞房花燭夜。」
可蕾聞言心口上跳連連,急忙鬆開環住他頸子的手臂,趁他鬆手之際,跳下光滑的栗色地板。
在莫家這幢大宅,唯有這間明亮色調的卧室,是她真正秘密的空間,讓她可以毫無拘束,今天卻因為突然闖進了他這個輕浮男子,而使得可蕾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應對。
她低眉拉整斜落在肩膀上的墨綠色毛衣,卻在眼波流盼之間,發現他眸光貪戀的梭巡在她身上,一隻手漫不經心的輕滑過那具水晶床架。
「也許我該考慮以這間卧室作我們的新房,尤其是這張床鋪,看起來挺舒適的。」他別有深意的對她眨一下眼睛,唇畔微揚起的是挑逗的輕笑。
可蕾輕橫他一眼,對他有意無意的言語挑逗,假裝渾然末覺。
天知道她早已經被他弄得芳心大亂!
「謝謝你「好心」的送我回房,現在已經很晚了,你不介意我「請」你出去吧?我明天還要上班呢。」她搬出一套冠冕堂皇的借口,想請他「滾蛋」!
「下逐客令?」
莫凡將眉一挑,搖搖頭,「這個借口還不足以打發走我,妳何不幹脆說妳害怕跟我獨處一室,妳是害怕吧,是不是?怕我突然發了狂的侵犯妳?我看起來是那麼淫惡不堪嗎?或者我根本就該如妳所預期的採取行動。」
他向她邁近一步,逼得可蕾後退無路的跌坐床鋪上,而他順勢單膝跪上床,俯身向她,唇際還隱着一抹獰笑。「我現在該怎麼做?撕開妳的衣服,來個生米煮成熟飯的劇情發展?嗯,妳看來比較喜歡被施暴的快感,這的確有助於我們夫妻日後的性生活樂趣。」
「你……下流!」
被他身上那股野獸般的氣息逼迫得逃竄無路,又聽他如此放肆的大發謬論,可蕾情急之下,揚手就是一個清脆的耳光,摑在他那張令人又愛又恨的俊臉上。
清楚的感覺到那五個指印,麻辣的烙印在自己的臉頰上,莫凡先是狼狽的一怔,而後才伸手摸向那火辣的臉,莫凡的眼睛頃刻間微瞇成邪惡的縫隙,直落在可蕾那副纖弱的嬌軀上。
「這是第一次有女人敢動手打我,光是為了這個理由,我就可以剝光妳的衣服,吊起來用皮鞭毒打妳一頓,不過,既然妳是我的小未婚妻,我想我可以網開一面選擇另一種較溫柔的懲罰方式—例如一次巫山雲雨。」
他說著,邪惡的就要撲上她的身。
「下流!」
也不知道是他皮癢,還是她手癢,一種反射行動下,可蕾揚手又是一個巴掌準備送上他的臉頰。
這一次莫凡早有應變,眼明手快的從半空中攫住了她的手腕,反而將她反制在自己的掌中。
「咦,妳好象是打上了癮了,小野貓,沒人教妳要懂得疼惜老公嗎?」他嘻嘻笑問。
「胡說八道!我們還沒結婚,什麼老公不老公,你就算要鬼扯,也該等放開我后。」她氣得咬牙,只想在他那張可惡的俊臉上,連續揮上十個八個響亮的耳光。
「我有那麼蠢嗎?放開妳,我豈不是又要慘遭妳的「毒手」,再說,我還沒聽到妳說「請」這個字呢。」
她改變主意了,她現在想在他的臭臉上揮上一百個耳光。
「請你放開我,莫先生。」
「叫我莫凡。」他俯在她的耳鬢旁,嗅着從她髮際和香肩傳來的陣陣幽香;他感到下腹有股熟悉而原始的衝動,這股蠢動迅速的流竄過他全身,幾乎使他剋制不住的從喉間溢出一聲呻吟,渾身起了一陣戰慄。
為什麼她總能勾起他的慾望?只是輕觸着她的雙頰,嗅着她的氣息,他就有如置身天堂的曼妙感覺,使得他對她的渴求愈來愈烈,胸口也為之揪緊。
天,這個女人會是他命中的劫難,且已經讓他嘗到「心痛」的感覺了。
這個壞痞子在耍她!他只是逮着機會戲弄她、吃她豆腐,真是個王八蛋!
更令她羞憤的是,他正以粗野無禮的動作箝制她的行動。而他似有意又似無意胯問的「異物」,雄赳氣昂的直頂向她的下腹處,搞得可蕾心慌意亂,面紅耳赤,他就不能控制一下自己的「東西」嗎?這個該死的王八蛋莫凡,可惡!
「請你放開我,你這個混帳!不然就請你「管好」你自己的東西,你頂得我很不舒服。」她終於忍無可忍的提出抗議。
莫凡低眼看看自己「蠢動」的胯間,只有莫可奈何的聳聳肩,「抱歉!這是自然的生理反應,我也控制不了。」他裝出一臉無辜的表情。
「那你就快點從我身上滾下來!你這個混帳王八蛋。」她氣極羞極的對他吼道。
莫凡五指緊拗的扣住她的兩掌,俯身狡搰的對她說:「放開妳也行,不過,妳剛剛賞了我一個巴掌,我總要討回一點,不然我多吃虧啊!」
聞言大驚,可蕾一張小臉都嚇白了。
「你想幹什麼?你……你如果敢亂來,我、我就殺了你這個王八蛋,再自殺。」
她着急了,聲音都隱着顫抖。
「放心吧,我不會給妳機會作烈女的。我只是想在妳的身上留下一個愛的記號,提醒妳別再亂賞男人耳光,以免哪天我「抓狂」了,真的剝光妳的衣服。」他說著,俯下臉,咬開她襯衫上的鈕鈤,露出她雪白的酥胸,然後像品嘗一顆成熟的小蜜桃般,一口一小啄的逗惹着她直至可蕾的激烈掙扎,慢慢化作無力的嬌吟,他才驟然間收緊那兩片如磁鐵般的唇瓣,在她胸前的嫩膚上,深深的烙下一個斑紅的印。
那一陣如針刺的痛,讓可蕾渾身掠過一陣戰慄!她咬緊嘴唇忍耐,最後才倒抽了一口冷氣。
然後她看向莫凡那張熾烈的臉,毫無設防地,她跌進了他如墨的黑瞳里,所有的意志,彷佛在那一瞬間被緊緊的吸附和吞噬……可蕾的心,不由自主的狂跳起來。
「妳知道嗎?品嘗妳,是一種絕佳的經驗,我期待真正洞房花燭夜的到來。」
語句輕佻放肆的掠過她的耳畔,莫凡鬆開她的兩掌,躍身跳下床畔,哈哈大笑的走出她的卧室。
她又被他調戲了一次,而該死的,她竟然還忘情的暈醉在他假意的柔情里……掩起那張紅透耳根的滾燙麵頰,可蕾羞得連自己都不敢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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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蕾沮喪的自醫院走出來。
在這進入蕭秋的紐約,潮濕寒冷的天候總是令人心情低落。
她步下醫院的台階,看到那個西班牙裔的司機利奧已經把車停在那裏等她。
「可蕾小姐,您現在要去哪裏?」
利奧替她打開車門,用流利的英語問她。
「麻煩送我到萊諾斯山醫院,我想去看看我爺爺。」
「是的,可蕾小姐。」
坐進那輛加長型的履車,可蕾把頭枕進舒適的椅背上。
莫凡這個禮拜總是在忙着楊克斯那塊上地的開發案,還有那間海沫夜總會的大型秀場。投入工作中的他,好象着了魔一般,每天總要到深更半夜,才聽得到他那輛「積架」駛進別墅車道的聲音。
「好蕾兒,妳今天早上看起來雙頰紅潤,像一隻酣醉紂小野貓,昨夜是不是夢到我了?」
早餐桌上,他總愛逗逗她,然後留下困窘難當的可蕾兀自氣着,他才滿意地夾着財經新聞匆匆的出門。
明知道或許那些半帶訕笑的言辭里,根本沒有真心的成分,甚至可能只是對她的愚弄,可蕾還是每每隨着他不經意的笑而芳心淪陷。
當車子駛過紐約街道時,陷在一片車陣中。
她從窗口望向灰藍色的天空,忽然發現自己實在不喜歡這個過度文明的冷漠城市。
「可蕾小姐,您今天的診斷順利嗎?」
利奧趁着車子陷在車陣時,刻意的回過頭來跟她聊。他那張黝黑英爽的臉龐,帶着西班牙男人的豪邁英氣。
可蕾沮喪的搖搖頭,「沒有多少助益,利奧,那些醫師替我作催眠治療,可是還是沒有辦法讓我恢復一些記憶。」
「也許是妳太心急了,還是慢慢來吧,可蕾小姐。」利奧安慰她。
前頭的車子慢慢疏通后,利奧把車穩穩的開出去。
可蕾把頭重新靠回椅背。
醫師說她在被催眠的時間,一直提到聖羅蘭之家幾個字,還有幾幕女童追逐嬉戲的生活片段,而陽光普照的尖頂小教堂,和偌大的院子,正是那群女童嬉戲玩耍和生活的地方。
聖羅蘭之家?
那是什麼地方?
這會跟她從前的生活有關嗎?
也許爺爺可以替她解開這個謎。
車輛熙來攘往的紐約街頭,處處是車陣,利奧的車又堵塞在一片混亂的車陣中。
可蕾百無聊賴的抬眼望向車窗外,看着動也不動的車陣。
不意間,一張似曾相識的嬌俏面龐,躍入她的眼帘,讓可蕾莫名的心頭一陣抽緊。
那個開着一輛白色奔馳敞篷車的俏麗女孩,也一同時捕捉到了她的眸光,那女孩迅速的轉過身,興奮異常的對她揮手高叫:「雪璃!噢,老天!想不到會在這裏遇見妳。」
「雪璃?」
可蕾怔愣了一下,滿臉困惑。
「我是夏琳,老天,妳在搞什麼鬼?妳不會連我也不記得了吧?」她把雙眉挑得高高的抱怨。
夏琳?夏琳又是誰?
可蕾極力思索,還沒剝離出一個頭緒,利奧前頭的車子已經開遠,而接在利奧後面車子正不耐煩的猛按喇叭催促他們行進,利奧只好把車子繼續往前開。
「記得跟我聯絡,雪璃!千萬別忘了。」那個穿着皮衣的女孩,從那輛拉風的奔馳敞篷車上使勁的向她揮舞着手。
可蕾攀住車窗,略微迷惘的看着那輛仍陷車陣中,離她愈來愈遠,最後模糊成一團白色,和一抹纖細的影像。
雪璃?夏琳?這兩名字,跟她失去的記憶有關聯嗎?
她空白的一段生命,就像一塊膠布,全無一點附着力。
來到萊諾斯山醫院,纏綿病榻的爺爺伸出雙臂,迎着她,佈滿老人斑的臉上,流露出一份實在的滿足感。
可蕾陪着爺爺在萊諾斯山醫院的陽光廳消磨了一個下午,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使祖孫倆更加契合。
只是,她先前在醫院進行的催眠治療,和開着奔馳的女孩,依然緊緊的縈繞在可蕾的腦海。
她決定從爺爺那裏問得一些蛛絲馬跡,拼湊那些亂無頭緒的謎夢。
「爺爺,你知道聖羅蘭之家嗎?」
將坐着輪椅的爺爺推到那面攬景大玻璃前,可蕾蹲在爺爺面前問道。
「聖羅蘭之家?」中風的爺爺行動遲緩的搖搖頭,交握住一把銀把手杖的手,微微的顫抖,「沒有,我沒聽說過,妳問這個幹什麼?可蕾。」
可蕾握住爺爺不住抖顫的手,「是這樣的,爺爺,今天醫師替我作催眠治療,他說我在催眠中曾經提到聖羅蘭之家,我想這或許跟我的童年生活有關。」
「妳是我的孫女,就算妳一直喪失記憶,妳還是我最疼愛的孫女。妳不需要從那些醫師的什麼催眠治療中印證什麼,只要我們祖孫相依,爺爺看到妳有好的歸宿,這樣就衍了。」
老安培經拍可蕾的手背,忽然輕咳了起來,可蕾替他拍順了胸口的氣。老安培拿下掩口的格紋手帕,說道:「好了,爺爺累了,妳送爺爺回病房休息吧。」
「是的,爺爺。」
送爺爺回到病房,可蕾協助特別看護把爺爺送上病床,又為他蓋好了被子,可蕾俯身在爺爺臉頰上親吻了一下,才依依不捨的離開萊諾斯山醫院。
「可蕾小姐,現在去哪裏?」
坐上車后,身為司機兼保鏢的利奧問道。
可蕾迅速的在心中盤算一下。
「去—海沫夜總會。」
「海沫夜總會?」利奧好象有點意外。
「是的,利奧,我們去海沫夜總會看看。」可蕾說。
她要去看看莫凡究竟在搞什麼鬼,這傢伙最近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神秘兮兮的。
既然他投注了那麼多心血和時間在那家夜總會上,她更要去看看他葫蘆里究竟賣的是啥膏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