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受封為上界正神的武星,終於在凌霄寶殿上見到自己的生父——屬那伽陀羅一族的摩多龍王。
摩多龍王有一頭漆黑的發,外形俊美,眼角飛揚,魔魅惑人,武星的模樣酷似摩多龍王,看上去父子兩人的年紀相若,但武星卻比摩多龍王多了些人味。
“摩龍,你可知自己在凡間私生了一子?”天帝端坐在凌霄寶殿上低詢。
“臣……不知道。”摩多龍王凝視着武星,眼神漠然,不露半點關愛之情。
武星心一冷,視線從淡漠的摩多龍王臉上調轉至碧玉石板,垂眸不語。
“你總該知道自己犯下什麼誡!”天帝冷哼一聲。
“臣知道。”
“你也一定明白武星危害遮須國的這一切因果,都該由你來背負吧?”
“臣明白,請天帝責罰。”摩多的臉色並沒有求饒的跡象。
天帝望了望武星微僵的面容,輕輕一嘆。“摩多,將你打下界歷劫四十九世再回來,有無異議。”
“沒有。”摩多龍王跪下磕了個頭。“臣謝天帝不殺之恩。”
武星怔了怔,歷劫四十九世的刑罰是輕還是重?他擔憂地望着摩多龍王,難掩對他的那一份父子親情。
多聞、廣目天王隨即將摩多龍王押出凌霄殿,摩多龍王只在出殿前一刻回首輕瞥武星一眼,那一眼中有着極複雜的情緒,有隱隱的放心,有塵埃落定的笑意。
武星目送他走遠,怔忡出神。
“武星,受封為天界正神之後,需要謹守天界誡律,破了戒,就會和摩多龍王一樣下凡歷劫,這——你都明白了?”
天帝威嚴的聲音響在他的耳畔,喚回了他的心神。
“臣明白。”他平靜地答。
“你現在心裏想什麼?”
“臣……什麼都沒想。”
“很好,放下萬綠,擺脫是非。”天帝點頭稱許,眯着眼看他。“若你犯了戒,就算能瞞過天地神佛,卻瞞不過你自己。”
武星心念一動,不知為何,忽然之間想起了紫霄。
紫霄的魂魄如今飄落何方?
※※※
在天帝駕前當差,身分除了是天帝駕下的守護神將,最重要的差使居然是“降妖伏魔”。
武星日日與修冥、朔日和釋穹相處,不過由於性子孤傲不多話,總是和修冥他們十分疏離,也不太愛與天界的神將打交道。
他一人獨來獨往,來去自在悠遊,在天界不知年月,無春無秋,寒暑無侵,生命不滅不生,地增不減。
一回,有隻修練成精的凶暴水怪在東海聚集了群妖作亂,位於東海中的晁東國因而災難連連,不少晁東國人民葬身水怪肚腹,日子過得苦不堪言。
四天龍領旨下界收妖,見東海龍宮遭水怪佔據,晁東國中惡氣遮漫,也都感到異常吃驚,四個人頗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收降了這群妖孽。
東海這場妖禍讓天帝心有所感,人間江河湖泊凡有水處,雖然都有龍神管轄支配,但應有法力更強之龍王鎮守統御,遂冊封駕下四天龍為王,賜姓襲,統管天地人間、四海水域。
一日,天帝聚集文武仙卿於凌霄寶殿,偉旨宣讀——
“敕封金龍神襲修冥為冥海王,執掌東海,賜一座步虛宮,侍女、使吏各三名;赤龍神襲朔日為日逐王,執掌司雨,賜一座巽雲宮,侍女、仙吏各三名;銀龍神襲釋穹為穹吳王,執掌天河,賜一座梭羅宮,侍女、仙吏各三名;黑龍神襲武星為星羅王,執掌人間江河,賜一座夭明宮,侍女、仙吏各三名;爾等永修厥職,毋忝新綸。”
四天龍各領封敕,正果了本位。
※※※
夭明寄宮位於北海中的冰島上,武星不喜群聚,夭明宮僻靜的住所正合他意。
自從受封為執掌人間江河的星羅王以後,各江水湖泊大大小小的龍王就紛紛向夭明宮送來邀請函,設下酒宴款待武星。
武星懶洋洋地靠在軟墊上,閉目凝神,漫不經心地聽着仙吏唱念請柬上的名字。太無聊了,他一點也沒有興趣跟這些人應酬。
當仙吏念到“洛浦龍君”的名字時,武星微微睜開深邃雙眸,仙吏見他終於有了反應,旋即住口,靜等他吩咐。
洛浦龍君——武星沉吟着,那個曾遭他佔據水府並軟禁過的老龍王,居然也送來了請柬邀他赴宴。
“留下洛浦龍君的請柬,把其他的全部退回去。”他懶懶吩咐。
“是。”仙吏留下洛浦龍君的請柬,捧起其他的回身走出去。
武星起身整了整衣冠,回想大鬧洛浦江時,讓老龍王吃了不少苦頭,也是該赴宴向老龍王致歉的時候了。
御風駕雲來到了鞏額山上,才剛一落腳,山神便立即前來接駕。
“小神恭迎星羅王。”
武星聳了聳眉,淡淡一笑。“山神老頭兒,這些年不見,你可安好?”
“多謝星羅王關心,算算時日,大概……有一百二十年不見了。”
“一百二十年?”武星微訝,在天界不知年月,不知道下界已過了那麼多年。
“原來已經過了這麼久。”他感嘆,不經意又想起了紫霄,在悠悠歲月里,他努力讓自己不去想起她的聲音形貌,但一回到鞏額山,思念的浪潮便壓抑不住了。
“星羅王的受洛浦龍君之邀而來的嗎?”山神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
“是啊。”武星強行克制了雜念。“不如你陪我一同前去?”
“好,能與星羅王同行,是小神的榮幸。”山神撫髯頷首。
“我能有今天的際遇,最該感謝的人是你。”武星幽幽一嘆。
“小神曾經說過,一定發生的事就一定會來,但是不管如何,一切終會過去,引導星羅王的人其實不只小神一個人而已。”山神突然頓住,不再往下說。
“還有誰?”武星敏感地接口問。
“這……星羅王自會知道是誰,小神不能妄言,走吧,星羅王。”
武星發現山神知道不少有關於他的事情,正想逼問,身後的樹叢忽有異聲傳來,他警覺地急速衝過去撥開樹叢,乍見一個白影子閃身逸去,他正要放手去捉,山神立即扯住他的手臂,急喚“星羅王,別理會一個小小的妖精,咱們還是先赴宴去比較要緊。”
武星嗅到樹叢中隱約傳來淡雅的香氣,回頭瞥了山神一眼。
“你知道剛剛躲在這裏偷聽我們說話的是個小妖精?”他明明嗅到了花的清香,並沒有半點妖氣。
“不瞞星羅王,剛剛躲在那裏的是水仙花精,很乖巧玲瓏,並不是邪妖。”
水仙花精?武星半信半疑地看着山神,不過,方才鼻尖嗅到的其實是水仙花的香氣沒有錯。
“星羅王,瞧,洛浦龍君差人來請你了。”山神朝山谷方向指去,引開他的注意力。
武星順着山神的視線,見有兵卒十數人必恭必敬地候在那裏。
“有請星羅王。”
“走吧,星羅王,莫讓洛浦龍君久候了。”山神催促着。
武星暫時忘記追查水仙花精的身分,與山神一同赴宴。
洛浦江的龍君水府里,美姬歌舞,跳籌交錯。
武星雖然身在洛浦江把酒歡飲,但腦中昏昏沉沉,心思浮浮蕩盪,強烈思念如花少女的情緒細嚙着心胸,酒方過三巡,眾人仍在歡飲時,他已耐不住急躁的心緒,迫切地起身告辭。
“星羅王,多留一會兒。”老龍王極力挽留。
“我一向不喜歡飲酒赴宴,老龍王,你和山神老兒繼續,我不多留了。”武星逕自走出水府,他急着想去的是另一個地方。
縱身離開洛浦江時,鞏額山正浴在血紅的晚霞中,他沒有多想,繞到了鞏額山上的岩洞前,找到當初下葬紫霄的地方。
紫霄的墓旁雜草叢生,長得幾乎有半人高,把紫霄的墓都淹沒了。
他怔然呆站了許久,鐫刻着“龍紫霄”的白玉壓在他的心口上,彷彿像塊烙鐵,烙得他的心炙痛不已。
原以為這種思念的痛楚應該會隨着歲月的流逝而逐漸消淡,但是沒想到回到此處,想起墓中的人兒,心仍有如怞搐般地劇痛。
一百二十年彷彿沒有改變過這裏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他緩緩走進岩洞,漫不經心地望着四周的岩壁,驀地,岩洞深處掠過一道白影,他失神了一瞬,是幻覺?還是真實?
他凝神望進岩洞最深幽、也是曾經睡了兩百年的地方,沒想到果真看見一個白影子蜷縮成一團,躲在陰暗的角落裏。
“是誰躲在那裏?”他倏地朝白影子逼近。
白影子矇著頭忽然竄身而起,迅疾地朝洞外衝去。
武星的速度更快,伸手攫住白影子的後頸,另一手扳起臉來看了一眼,剎那間,他渾身劇烈地一震,那張臉攫去了他的心魂,他無法置信地看着“她”——
“紫霄!”
他驚瞪着那張與紫霄一模一樣的臉,儘管岩洞內深幽陰暗,他也能看得一清二楚,絕對錯認不了那張思念已久的臉龐。
他的指尖微微發顫地輕撫“她”柔潤的臉龐,那雙大眼睛盈盈地含笑帶怯地望着他,他不敢相信,上下左右端詳着,一陣淡淡的香氣撲鼻而來,武星怔了怔,捏住“她”後頸的手用力一抬,將“她”的臉抬高到貼近自己。
“不對,你是那個水仙花精。”他心神不定,視線一瞬不瞬盯着那張粉嫩的嬌顏。“說,為什麼要變成紫霄的模樣?”
紫霄微愕,看來武星不信俏生生站在他面前的人,就是早已魂斷在他眼前的紫霄,摩多龍王曾叮囑過她,沒有命令,不許讓武星知道她的存在。
“快說,為什麼變成紫霄的樣子躲在這裏?”武星怒視着她蒼茫的雙瞳,惡狠狠地逼問。
我在這個岩洞裏想了你一百二十年,渴望再見你一面,渴望再和你說說話,但是見了面卻不敢相認——紫霄心裏在吶喊。
如果……她眨了眨靈動慧黠的大眼,如果……就讓武星認定她是變成紫霄模樣的小花精,是不是就不算違背摩多龍王的命令?
紫霄痴望着他,成為四方天龍的武星變得不一樣了,束着九雲冠,身穿黑檀甲胄,有着不同以往的懾人氣勢。
“我……是水仙花精……”一見武星,她早已心魂俱醉,如果這樣就能無所顧忌地靠近他,她願意不相認。“你葬她的時候我見過。”她仰望他,眸中波光瀲灧,躍動着奇異的光影。
連柔細的嗓音都極像——武星怔忡地凝視着她,唯一分辨得出不像的地方,是那雙紫霄大眼中所欠缺的靈黠,以及笑容中的多情和挑惑。
“你喜歡紫霄?”她柔聲輕問,替自己問。
“你變成紫霄的模樣出現在我面前,有什麼居心?”他不回答她,戀戀不捨地鬆開撫着她臉頰的手,刻意放冷了聲調。
“我沒有居心——”唯一的居心是想多看你一會兒,多聽一會兒你的聲音。“紫霄是我見過的唯一一個女人,覺得她還不難看,便幻成她的模樣來玩玩。”她嫣然一笑,不自然地拂了拂身上軟綢般的白衣。
武星無法把視線從她臉上移開,他信了她,因為他的確不曾見過如此高潔脫塵的紫霄,嚙人心肺的感覺回來了,眼前的紫霄如真似幻,把他的心撥亂了。
“你躲在這裏做什麼?”他勉強定了定神,下意識地想多聽她說話的聲音,多看一會兒嬌美的容貌。
“這裏是無人的岩洞,只要山神不管,任誰都可以來的,我才沒有躲。”她的確不是躲,只是像傻瓜一樣留戀在這裏想念他。
她有着紫霄所沒有的伶牙俐齒,武星收懾心神,起了懷疑之心。
“你變成紫霄的模樣,躲在這個岩洞裏,果真沒有企圖?”他冷寒地逼問,眼中卻燃燒着隱隱烈火。
她仰頭痴痴凝視着他的眼,似笑非笑地搖搖頭。
“你難道不是想藉機親近我,好助你修練?”他好心地“提醒”她。
“這倒是個好法子。”她圓睜了雙眸,格格笑出聲。“如果我變成了紫霄是不是就能親近你?”
武星凝然痴望着她的笑容,彷彿一瞬間失了魂。
“你叫什麼名字?”
“我沒有名字,不如你就喚我紫霄好了,我也挺喜歡這個名字。”她很用心把“紫霄”從自己身上怞離,像地上陰暗的影子,用冷眼來看待“她”。
“為什麼躲在草叢后偷看我?”他捧起她的臉。
“因為……我想看看……星羅王……”她的眼睫輕顫,不由自主說出了心中的話,隨即輕巧地解釋着:“常聽山神提起星羅王,所以……慕名已久了。”
武星貪婪發看着她臉上每一寸肌膚,她身上嬌柔的香氣迷離了他的思緒,和紫霄相處的記憶彷彿鮮明如昨,對她的思念再也忍受不了一絲折磨了,一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明白紫霄在他心中佔有的分量,竟然足以徹底惑亂他的意志。
紫霄靜靜打量他迷惘的神情,痴望着他眼底的掙扎,下意識地抬起衣袖拭了拭他額上的細汗。
“你喜歡紫霄?你想她?”問這話時,她的整顆心都在狂烈震動,她了解長久思念一個人的痛苦,不自禁地輕輕握住他的手,環向她的纖腰,把額頭靠在他的心窩上。“那就把我當成她吧——”
武星猛地一震,瞥見她髮絲下雪白無瑕的頸項,若有似無的幽香撩撥着他,他霎時忘了呼吸,心臟停頓了一瞬,意志被徹底摧毀了。
她的模樣分明就是紫霄,那幾日,他抱着紫霄漫無目的行走在山林間時,她就是這樣靠在他懷裏。
“紫霄——”他猛然抱住她,緊緊地將她柔入胸膛,強烈的思念一觸即發。
紫霄喜歡武星,好喜歡……
反覆在他心底呢喃的這句魔咒,此刻嘆息般地拂盪在他耳際,撫彈成奪人心神的樂音。
他迷惑了,是水仙花精,還是紫霄?是一個人,抑是兩個人?他已分不清了。
如今活生生站在他眼前的甜凈可人的容顏,是他唯一放在心底的女人,他怎能抗拒得了。
他埋進她柔細溫香的頸窩,猛然吻上她豐美的紅唇……
溫軟芳香的女體是全然馴服的,她任他肆意撫弄,醺然閉起水眸,雙臂慵懶地掛在他頸上,享受他指尖帶來的微妙戰慄感。
“紫霄、紫霄……”
她不由自主地輕顫,嬌喘無力地癱軟在他懷裏。
“武星……”神智瀕臨渙散的邊緣,她不自禁地失聲聲吟。
“怎麼知道我叫武星?”他瘋狂吻啄着她甜潤的紅唇……
她的意識被他烈火般的炙吻燒成灰燼了,明明聽見他的問話,卻無法清醒地擠出半個字來回答他。
她無助地緊緊圈住他的頸項,嬌小的身軀彷彿再也無力承受他激越狂妄的進擊,她渾身漸漸怞緊,引發他咆哮般地聲吟,就在他猛然奔灑的剎那,她崩潰地弓身挺起,兩人一同融入慾火烈焰中,焚成灰燼。
※※※
欲潮淹沒了冰寒寂冷的岩洞,岩洞內輪迴着無止無休的旖旎纏綿。
武星從來沒有想像過紫霄展現狂浪誘人的模樣,原來是如此的令人屏息,如此的勾魂攝魄。
紫霄枕伏在他的胸膛上,不斷用鼻尖、嘴唇輕輕摩挲着他的下巴、頸項,還有他系在頸子上的白玉牌,喉嚨發出細細碎碎的嚶嚀聲。
他一手輕撫着她如絲般光滑的背脊,另一手撫掠過她潔白細緻的面頰,停在她頸邊的沉移穩躍動的脈搏上。
“她”不是紫霄,紫霄早已經沒有脈搏了,和他歡愛的只是一個變成紫霄模樣的水仙花精而已,他暗自提醒自己。
“知道水仙花嗎?”她趴在他的心口,把玩着垂在他胸前的那塊白玉。
“不知道。”
“看過水仙花嗎?”
“沒看過。”
“‘得水則不枯’的特性,是‘水仙’名字的由來,世人都稱我為水中仙子。”她的聲調呢呢喃喃,手指在他心口上畫圈圈。
武星並不在乎也不關心她的身分,對他而言,她不過是一個紓解思念之苦的替身而已,而她只是另一個猗泥,親近他最主要的目的,是為了替自身修練找一條捷徑罷了。
不過,她相當聰明,找到了他的弱點,所以能比任何人都容易親近他。
“龍掌水……”紫霄繼續喃喃自語。“你執掌人間江河,而我這個水仙花遇上了你,是不是一種緣分呢?”
武星猛然翻過身壓住她,想漠視她的話,但一看見她的臉,冷漠的情緒便悄悄流泄,取而代之的又是一陣意亂情迷。
“紫霄,你跟我之間的緣分太短了。”他撩人地恬吻她的唇,心中只對着他想說話的人說。
“武星……”她醺然嬌嘆,迷眩在他深沉濃烈的吻里。
武星微微抬起頭,凝睨她良久,淡然問道:“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紫霄咬了咬唇,把臉蛋輕貼在他的俊容上,有意無意地摩挲着。“今天躲在樹叢里偷聽見的,我聽見山神喚你星羅王,誰都知道星羅王的名字叫武星呀。”她嫣然一笑。
“是嗎?”他的神情失落,緩緩把掛在他頸上的手臂拉下來。
“怎麼了?”她無辜地瞅着他。
武星起身穿上衣服,居高臨下俯視着一絲不掛的胴體,即使洞內幽暗,也掩不住晶瑩如玉的美,偏偏她只是一個擁有紫霄容貌的小花精,在她腦中永遠不會有他與紫霄相處的記憶。
他的心微微泛着冷。
“你今天也該要夠本了,下次還想要,就到夭明宮來找我,這裏的石地又硬又冷,不是翻去覆雨的好地方。”他刻意冷淡,語帶譏刺地說。
嬌美的小臉蛋飛上一抹紅雲,她屈起雙腿併攏,收進懷裏,雙手緊緊抱住膝蓋,把一張羞紅的臉藏了起來。
武星忍住擁她入懷的衝動,她只是一個變成紫霄模樣利用他來修練的小妖精而已,不值得他多浪費一分感情,彼此能充分得到滿足就夠了。
“想見我,就到夭明宮來。”他淡淡拋下一句,轉身走出岩洞,飛身而去。
洞內的人兒抱住雙腿,整個人蜷曲成一小團,良久良久,忍不住嚶嚶地啜泣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