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曲
唐威狂飆着汽車來到甫聿翔住的大廈,“你確定老大家裏住着這個女孩?”
羅胤點點頭,拿出自己上次放在口袋裏的大頭貼,“確實是她。我當時沒想起來,後來在電視上恰巧看見,覺得熟悉,拿出來一對照才發現是這陣子鬧得特別厲害的什麼超能力者。”
“希望是她就好了,我這兩天神經都衰弱了。”唐威怎麼都想不清楚那個小孩子是怎麼制服住老大,又是怎麼把他給帶走的。
通過保安的認可,唐威和羅胤迅速來到甫聿翔的家。用保安交給他們的識別卡打開門,沒想到迎面來的就是一個大大的擁抱。
“甫聿翔!你回來了!”小狸開心地抱着來人,鼻子的靈敏卻發現不對,立刻警覺地問了回去。
“是你們?”皺眉,她又看見那個想親聿翔的女人了。
不知道小狸是怎麼瞬間移動的,更不知道小狸為什麼一副認識他們的口吻,反正唐威不想問也不想知道。
“你就是金狸獸?”奇怪的名字,他沒見過誰當爸媽的給孩子取個獸字。
“做什麼?!”雙眼透着一絲火紅的妖異,把唐威和羅胤都嚇了一跳。
“我們沒有惡意。只是聿翔被一個小男孩帶走了。他要我們告訴金狸獸今天晚上去找他,不然聿翔就有生命危險。”
‘小男孩?!”小狸的雙眼大瞠,心中一絲了悟。
肯定是臭仙鶴乾的,為了在今天晚上引她出去才會擄走聿翔,拿他的性命來作為交換。可恨啊可恨!為什麼她要為了躲避今天晚上的月食而大白天的讓聿翔自己出去!
“是啊。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好像一陣風就不見了,也沒留下痕迹。”唐威開口,誰知道去哪裏找他啊。
小狸低着頭,手緊緊地握成拳放在兩側。好一個臭仙鶴,居然想一命抵一命……“麻煩你們兩位今天暫時守在這裏,聿翔今晚是肯定會回來的,你們一定要好好地照顧他。”像是把事情交代妥當之後,只見小狸雙手合十,驀然化為一團火光遠去。
“羅、羅胤……你剛才看見什麼了?”揉了揉眼睛,唐威不確定現在是不是在做夢。
“一團火帶着那個女孩消失了。”羅胤沉聲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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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皎潔的如同最純凈甜美的泉水。散發著柔柔的光芒,那麼的細膩而輕緩。
小狸站立在一座高樓的頂端,任風吹散她的髮絲。
她用渾身靈氣細心地去感應着仙鶴童子的氣息,然後腳尖輕輕點離高樓,如同落葉劃破了月影,奔向了她所尋找的地方。
“臭仙鶴!你給我出來!”身子佇立在河邊,她知道他為什麼選擇這裏。因為在這個世界上也就只有河水的邊緣才廣闊的沒有任何阻礙,而當月食到來她也逃脫不了失去法力的厄運。
“你果真為了一個人類來送死了。”尖細的童聲帶着一絲譏笑,“你身為妖魔竟然愛上人類,要知道人類對你們來說不過是食物而已,沒有任何的價值。”
“閉嘴。我的事用不着你這臭仙鶴來管!甫聿翔在哪?”
仙鶴童子單手一揮,只見甫聿翔出現在半空之中。
“聿翔!”小狸激動地看着他。
“你快走,誰讓你來的!我身上有生命之玉,他拿我沒辦法!”從仙鶴童子口中得知妖魔懼怕月食,聿翔現在整個心都懸挂在小狸的安危上。
見聿翔沒事,小狸不禁微微含笑,“你放心,他如今的法力並不在我之上,我一定會救你回去的!”
“你還想騙我,今天是月食之夜,你根本就不能恢復法力!你這是來送死你知道嗎?!”
小狸低下頭,不再看向聿翔,她怕再說下去她會忍不住哭起來。
“臭仙鶴,要打就打別廢話那麼多!”小狸隨手撿起地上的石頭,嘴裏隱隱念着法咒。只見那幾顆小石子被火焰牢牢地包圍,石子中間甚至放射出一股青色的焰火朝仙鶴童子射去。
恢復到自己原本的法力,仙鶴童子早已經將羽翼收進了身體,躲避這些帶着烈焰的石子更是不再顧及什麼。他現在並不需要打,而是躲直到月食為止,那個時候便是他將這孽妖打得魂飛魄散的時機。
月色已經開始帶着渾濁。
原本就和仙鶴童子法力不分伯仲的小狸開始感覺到微微吃力,可是她不能就這麼放棄,她拚死也要把甫聿翔救走。
“三昧真火!”雙手劃過唇角,小狸騰空飛上天,對準仙鶴童子噴出火焰。
仙鶴童子最忌諱的便是三昧真火,這火焰一旦粘身很難熄滅。咬咬牙,抬頭看了看那月亮,明明算準今夜便會有月食,可為何還不快來!
看着自己用三昧真火把臭仙鶴給趕到河中心,小狸立刻朝聿翔飛奔過去。口中迅速念着咒語,二指豎立朝聿翔身體上方一點,只見一束紅光至她指尖射出。
“放!”
“沒那麼容易!”仙鶴童子立刻甩開長袖,身子朝小狸快速飛去。
只見一股勁風打偏小狸的烈火,小狸不禁轉頭瞪住仙鶴童子。雙唇對準他一張開,只見烈焰猛然射出。仙鶴童子沒有辦法,只得急急又逃竄到河心中央。
沒有過多的時間耽擱,小狸感覺到身子已經開始隱隱起了變化。
“放!”二指照射出火焰破解了仙鶴童子的法術。
小狸快速飛過去抱着甫聿翔,以免他掉在地上。
“你沒事吧?’緊張地看着聿翔,小狸心疼地看着他。
“沒事。你快點走!別管我了!”聿翔怒吼她,她怎麼就那麼不聽話,明明知道這是個死胡同還非要鑽進來。
“放心,我沒事。”感受到自己的心跳開始迅速加快,連手腳也開始出現微微麻痹的狀況。
“聿翔,你緊緊抱着我。我要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去。”在天空中飛翔她不是臭仙鶴的對手,轉頭看到臭仙鶴正快速地朝她飛馳過來,小狸立刻扔出一枚火球,然後帶着甫聿翔便開始逃離。
仙鶴童子手指朝前方微微一劃過,只見一道戾風朝小狸緊迫襲來。
“妖孽,承受不住了吧。月食已經開始了……”揚着笑,仙鶴童子感受着自己體內快速增高的法力。這隻金狸獸今日必定死在他的掌下!
小狸忍受着自己逐漸沉重的身體,盡量往前奔跑,她至少要救出聿翔,她不能讓他受到任何的傷害……
旋身轉過那刀風刃,火紅的發尾給削掉了一半。
“小狸,你放下我,自己躲起來!我身上不是有生命之玉嗎,他肯定不敢殺了我的。”聿翔看着月亮已經被遮住了一半,而小狸滿身的濕汗和粗喘不止的呼吸都讓他心痛得難以抑制。
“你別說話,我可以救你。”小狸的臉色開始發青,月亮被罩住的時候她身上的法力流失得太快太猛了,再加上臭仙鶴在後面狂追亂砍,她幾乎快承受不住了。
“妖孽!倘若再不停下來休怪本尊下手無情。”渾身的法力似乎將他的精神力完全提高,仙鶴童子伸開手掌向前一推。
“噗!”小狸後背受了這一掌,一口鮮血猛然噴射出來。
“小狸!沒事吧!”跟着小狸一同倒下的甫聿翔立刻抱起那倒在地的身子,滿臉驚慌失措。
“沒事。”拭去嘴邊的血跡,小狸拍開甫聿翔,卻被他牢牢鎖在懷裏。
“放開我!你再不放開我們兩個部會被他給神魂俱滅!”小狸奮力掙扎開聿翔的懷抱,臉上都是眼淚。
“死就死吧,你不是說一起下地獄有個照應。反正都活不了,不如一起死了算了。”聿翔開口,他不願意看到她為了他和那隻仙鶴死拼。
“哼,你們兩個人獸殊途,還妄想一起下地獄。且不說本尊要消滅你們元神,即便你們下了地獄也不可能會遇見,更不可能還會記得對方。”仙鶴童子邁着小步朝他們走來,嘴角有着一絲得意。
“臭仙鶴,你不要以為我會就這樣讓你將我打得魂飛魄散。反正最終結果都是落在你手上,我拼了命也要和你鬥上一斗。”小狸渾身冒着冷汗,緊緊咬着牙關。
全身的氣力都隨着月食而逐漸的消退,而渾身的骨架似乎都散了,連動彈一下都痛苦萬分。
“不可以!我不許!”聿翔搖頭,他有預感,如果就此放開她,他將永遠都失去這具嬌軀。
“以你如今的模樣還想和本尊斗,怕是十個現在的你,我都能全部消滅。”
“那我倒要試一試!”小狸忍着巨痛,轉頭看向甫聿翔,火紅的雙眼盪滿了深情,“你放開我吧,如果有一絲存活的機會,我們都不要放棄。難道你就任這臭仙鶴將我們打得神魂俱滅嗎?我不甘心啊,如果我打不過,你遲早也要死,不如讓我試一試吧。”
遲早都要死……聿翔愣住了。手不禁微微放鬆,小狸立刻脫身而出,然後大吼:“聿翔你快點跑,不要轉頭!”
聿翔一愣,卻轉過頭來,只見一團巨大的火光中小狸的身影逐漸地扭曲、膨脹、變化着……
“嚎嗷!”隨着一聲響徹雲霄的嚎叫,一隻渾身張揚着金紅色毛髮的巨大妖獸從那火光中跳躍出來,那火紅的眼睛漲滿了怒氣,那長至下頜的鋒利犬齒一上一下地張合著,那尖銳的利爪則隱隱透出銀色的光芒,閃耀得人心發慌。
聿翔摹然震住,這究竟是……
“妖孽,你不惜恢復真身來和本尊一斗,你可知即使我不殺你,你用盡精力也會自取滅亡、灰飛煙滅。”
仙鶴童子冷笑。
“嚎!”小狸沒有多加理會,猛然朝仙鶴童子撲了過去,銀色的利爪籠罩着一層烈焰。
仙鶴童字單袖一扇,只見那小狸迅速跳離開,轉而攻擊他的後方。
“沒有用的,如今的你怎麼樣都敵不過本尊的!”
仙鶴童子飛上天空,雙手結印、對準小狸。
“裂!”隨着仙鶴童子的法咒,只見一股強大的壓力朝小狸襲擊過去。
“嗚嚎!”小狸想跳離那壓力的範圍,可是她完全動彈不了,只能任着那強大的衝擊力撞向她。
巨大的身子驀然垂倒在地,那金紅色的毛髮像是失去了生命的源頭,不再有那金亮的色澤。
聿翔呆愣地看着那完全不同於任何動物的獸類,這……就是小狸……
“嗷嗚……”小狸感覺到身子已經開始沒有力氣,頭腦也開始混濁,她低低地鳴叫着。聿翔害怕了嗎……害怕她這個真正的妖獸身軀……
“看吧,我早說過異類是不可能在一起的。金狸獸,你今天全是毀在你自己手裏。”看着甫聿翔滿臉的愕然,仙鶴童子譏笑着。
緩緩走向小狸,仙鶴童子雙眼江出一絲銀光,“留着你也是痛苦,不如讓本尊將你打出三界,從此再無還生之力。”只見仙鶴童子提起佛指,口中喃喃念出法咒。當手掌開始出現銀白色光芒時,它驀然朝小狸打了過去,“萬念俱灰!”
“不!”似乎在這最後一刻才清醒過來,甫聿翔快速朝小狸沖了過去。
“噗!”那一掌剛好打在他的胸口上,一股猩紅的鮮血噴在了仙鶴童子的臉上。
“嗷!”小狸震驚地看着栽倒在自己身前的甫聿翔,心中似乎被千萬支箭射穿。好疼好疼啊!疼得讓她想一口咬死自己!
月食將過,朦朧的月光逐漸透射了出來,帶着一絲血腥的味道……
如同沒有理智而瘋狂的獸,小狸猛然朝仙鶴童子撲了過去,在他的眼睛還來不及睜開的時候,長而深銳的利齒一口咬住他的脖子……
“去死吧金狸獸!”仙鶴童子用狂風緊緊地包裹住他和死命咬住他的小狸。
天空中隨着這股氣流開始傳出雷電的聲響,一道閃電在上空驀然劃過,照出了那金狸獸尖利的牙與要撕碎的那口中之人,而這一神一妖的血混合著滴在了地面上那已經渾身僵硬的人體上。
倏然,只見那地上的人影開始散發出一陣紅光。一顆玉石漸漸從身體裏浮了出來,帶着腥紅的血色驀然沖向糾纏着的金狸獸和仙鶴童子。
如同來時一般,血紅的光亮籠罩着這兩個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異類,漸漸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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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繁星點點的夜空,那彎如一把鐮刀的下弦月正在宰割着甫聿翔擔憂的心,握着手中的大頭貼,看着那裏面被拉扯得樣貌怪異的自己以及那嬌笑着的人兒……
“大師,她真的能夠回來嗎?”像是要得到保證一樣,甫聿翔不放心地看向身旁的老和尚,黑亮的眼眸透露出心碎和焦躁。
他記得自己當時為了小狸擋下了仙鶴童子的一掌,然後他驀然失去了意識。緊接着身體裏似乎有什麼東西溫暖了他的全身,他感受得到這就是小狸所說的生命之玉。可是當他再次醒過來已經是幾天後,卻是羅胤和唐威分別照顧着他,直到他完全好了為止……
為了找到小狸的蹤影,他立刻派人四處打探哪裏有能夠通靈的神人,最後終於在四川這一帶找到了這位主持師傅。師傅告訴他,在下個月的十五號時,小狸便會從遙遠的歷史中重新回到他的世界。
可是……如今子時快過,為什麼他依然什麼都沒有看見。
“施主不要心急,你手中握有你們互相牽連之物,只要你牢牢地想着她便會有奇迹發生。千萬不要走神,否則你可能會害死那隻金狸獸,阿彌托佛。”那老和尚閉上眼繼續接着在院子裏打坐,口中緩緩念叨着什麼,可聿翔完全沒有聽懂。
想……只要牢牢想着她就行了。聿翔緊閉着眼睛,雙手禱告似的放在胸前。
小狸……小狸……小狸……
在院子的中心,老主持設置了一個五芒星法陣,五個角上分別有五支蠟燭燃燒着,中心撒滿了黃豆。隨着時間的推移,只見夜色中的雲彩開始浮浮沉沉,滾滾而動,一聲響雷從天際傳來。
“轟隆隆--”隨着雷鳴閃電的交加,一聲響雷打了下來,剛好打在五角法陣的一隻角上,燭火熄滅了。
緊接着又一道雷電劈來,打在另一隻角上,燭火也隨之熄滅。
“施主不可心慌,如今是最關鍵的時刻。金狸獸是否能夠安然歸來全看施主的鎮靜與愛人之心。”老主持緩緩開口,穩定下甫聿翔隨着雷電更加恐慌的心理。
鎮靜……愛……小狸……小狸……聿翔再也不注意其他的身外之物,一心一意地想着小狸的一顰一笑。
雷電交錯着逐一打下了那五角陣法的五支蠟燭,只聽天邊開始發齣劇烈的顫動。
“轟!”一道火光伴隨着雷電的交替,一個嬌小的身影出現在五角陣法的中心,一粒粒黃豆被打得粉碎。感覺到原本昏眩漂浮的身子突然沉了下來,小狸漸漸張開了眼。
眼前的一切都是陌生的,除了那張熟悉而俊朗的臉龐……含着淚,如果這是夢,那麼她希望一輩子都不要醒來……
看着自己等待了猶如上萬年的人兒,聿翔壓抑着那份狂喜,僅僅只能夠張開自己的雙臂,艱澀地開口:“歡迎你回來。”
再也忍不住淚水的滴落,小狸猛然撲過去,緊緊地抱着他,“聿翔!”
兩人使勁地擁抱着,似乎要把對方深深地壓到自己的體內永遠不再分開,互相低喃着對方的名字,心中的痛和空虛終於能夠填滿了……
淚水自兩人的臉龐落下,滴落在腳邊一株剛出頭的綠草上,綻放着點點的晶瑩。
那是喜悅、愛戀與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