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蔡秘書?
商業間諜綁架犯……竟然是蔡秘書?
顏瀚雅的話語證實了牧之芹的猜測,但她還是很吃驚,特別是在門一開的那一刻,帶着搶劫犯專用頭罩的蔡秘書拿刀抵着她脖子的時候,脖子上被人架了一把刀,那種刺激的驚嚇感可不是好受的。
「顏瀚雅,你選了個最糟的解決方式啊!」輕嘆,再無必要的面罩被摘下,雖然少掉一副黑框大眼鏡,但是那模樣、那長相,確實是蔡秘書沒錯。
「請你放開小芹。」顏瀚雅溫雅俊顏不見平日的溫柔笑意,取而代之的是難得一見的凝重,他重申他的訴求,「她是無辜的,別牽扯到她。」
「是你弟吧?讓你找來這裏……但是,你怎麼會發現是我的呢?」知道他們顏家兩兄弟交友廣闊,透過關係要找出一個人的落腳處並不難,但找人之前,是必須要鎖定目標,他想不通他們怎麼會將目標鎖定他?
顏瀚雅並不跟他啰唆,直接回答道:「你的味道。」
「味道?」
「你今晚進了我的工作室吧?」
「是。」蔡秘書承認不諱。
為了找尋配方紀錄,他進去了,只是很可惜,忙了一晚,最終什麼也沒找到。
就不知道這個跟他被鎖定的事有何關聯?
「我記得你的味道。」顏瀚雅冷道:「裏面殘留了你慣用的古龍水味。」
每個人的體溫不同,即使使用同樣的香精,隨着揮發不同、體味不同,會產生程度不等的小差距。
顏瀚雅與生俱來擁有着分辨這些微小差距的嗅覺能力,一般地方人多混雜,想分辨或追查一個人也許不容易,可是在他致力保持凈空,不許任何人進入的工作室當中,要他分辨出異常的氣味,並非難事。
因為能力是天生自然,他並不覺得有什麼,可是對這份已然不屬於人類等級的嗅覺能力,牧之芹吃驚得張大嘴巴。
「光是我在裏面待那麼一陣子,也能讓你認出?」即使是知他甚多的蔡秘書,親自聽顏瀚雅說出這樣的能力,也忍不住感到吃驚。
「過去我從來不跟人合作,一個人設工作室做研發工作,還嚴令禁止,絕不讓人進到我的工作室當中,就是為了精準掌握研發品的氣味,倒沒想到這樣的凈空卻讓我意外逮着了你。」這同樣也是顏瀚雅所料想不到的事情。
「是嗎?原來是氣味泄漏了……」薄薄的唇輕扯了一下,蔡秘書露出無所謂的表情,「無所謂了,既然事情發展成這樣,你又選了最糟的方式……」
「你放開小芹,要什麼配方,我寫給你就是。」不想啰唆,顏瀚雅直接給了交換條件。
「寫?」
「你找不到任何紀錄,是因為所有的紀錄都在我腦子裏。」
面對顏瀚雅認真又堅定的模樣,蔡秘書笑了,「難怪……難怪我什麼也找不到,不過這才像是你的風格。」
「其實你並不用做這種事,如果缺錢,你可以跟我說……」
「夠了!省省你的力氣,與其對我這種遊走法律邊緣的人宣揚神愛世人,不如趕緊把救命的配方寫一寫。」亮晃晃的刀子輕晃了兩下。
看着顏瀚雅二話不說,真的走到一旁座位,取過放置上面的紙筆就開始龍飛鳳舞的寫了起來,牧之芹急了。
「顏大哥,你別寫,就算你真寫出來,他也不可能放過我們,因為我們看見他的臉,知道他是誰,他一定會殺了我們滅口的,你趁現在還能走的時候快走!」電影裏面都這樣演,她可不想他死。
「妳閉嘴。」被認出身分的蔡秘書確實是在打這種壞主意,抵在她脖子上的刀子往那嫩嫩的肉上陷入幾分,斥道:「這裏沒妳廢話的餘地。」
「住手!你別傷害她!」顏瀚雅急了,因為她頸上微滲出的血跡。
「要我別傷她,還不快寫?」
「顏大哥,你別寫,那是你的心血,不值得為了我一個外人,拿你的心血出來換。」急喊,她不想要虧欠他太多。
「胡說什麼。」頭沒抬,顏瀚雅振筆疾書,「再重要的配方,也沒有妳重要。」
「你別這樣。」牧之芹咬唇,雖然感激他的心意,可她一顆心沉甸甸的,整個人讓鬱悶感給籠罩,讓她感到沉重無比,「真的,請你別寫,我不想……不想虧欠你太多。」
「虧欠?」這字眼讓顏瀚雅緩下書寫,俊顏流露出困惑的神情看着她。
「明明我只是個煙幕彈,讓你用來擋退那些愛慕你的人,你不要為我做那麼多,我沒辦法……真的會沒辦法還。」已經不只是悶了,蔓延在牧之芹胸口的感覺是更深、更重,已經近乎疼痛的感覺。
也許他只是當她煙幕彈,又也許,她一再的說服自己,她可以撐得住,可以把持住自己,甚至她還告訴自己,她可以反過頭咬他一口,讓他知道她不是隨隨便便可以讓人這樣利用的。
她打一開始就知道他對她並不是真的,也讓自己營造出可以勢均力敵的假象,但其實是騙人的,統統都是騙人的!
即使他不夠精明、不夠強悍,又即使她再怎樣的剋制自己,努力說服自己,他並不是最適合自己的人,但這種事沒得控制,在不知不覺間,她還是深受溫文儒雅的他所吸引。
興許是因為警訊到這訊息,她才會焦急的,想做點什麼來反擊,要他收斂、要他有所忌憚,別再漫不經心的對着她放電,害她迷失自己。
可是那並沒有什麼效用,並、沒、有!
要不然她不會因為一個親吻就讓腦子糊成一團,甚至意亂情迷到推倒他,一口吃掉了他。
如果她的個性能有姊姊那樣十分之一的坦率,她也許該正視自己的心,其實,她早已經,喜歡上了他。
但極其可悲的,就算她現在願意承認也沒有用。
因為對方打一開始,就只當她是煙幕彈跟擋箭牌,即使不久前才讓她吃掉,但那並無損於事實,他對她並沒有那個心的啊!
現實讓她感到痛苦,打心底深處的痛苦,而顏瀚雅的回應,卻是一臉的困惑。
「妳在胡說什麼呀?」他是真的不懂了,「什麼煙幕彈?」
「……」她咬唇,不想說得太明白,她好歹也是有自己的尊嚴要顧。
「芹,我活到這年紀,第一次……是第一次像現在這樣喜歡上一個人……」顏瀚雅的俊顏微紅,有些靦觍,但絕對真誠的說道:「我並不知道怎麼追求女孩子,是不是我哪裏做得不好,讓妳誤會了什麼?」
「顏大哥,這裏已經沒有別人,你不用那樣……真的不用……」她好難過。
「怎樣?」顏瀚雅困惑不已,隱約覺得兩人之間似乎某些部分的認知出現了嚴重失調的狀況。
「你不用再裝出真的很喜歡我的樣子,而且也沒必要,拿你重要的研究成果來換我,不值得,那太不值得了。」
「是誰說我對妳的喜歡是裝的?」顏瀚雅很努力回想,想不透是誰給了她這樣的印象,還有,「研究的成果又如何?我要是連妳都救不回來,要這些配方做什麼?」
「……」她困惑的看着他,隱隱覺得好像哪裏不對勁。
「我對妳一直就是真的,所有的心意都是真的,到底是誰告訴妳,什麼煙幕彈不煙幕彈的?」
俊顏染着薄怒,說明了顏瀚雅對這件事的認真,才會如此氣惱着造謠的,誤導她的人,這讓她震驚,因為認知受着極大的衝擊,讓她吃驚到說不出話來。
「不、不是嗎?」她有一點的錯亂了,「你弟叫我接下助理的工作,你要我陪着你工作,不是因為想利用我,來斷絕外界那些、源源不絕的愛慕之意?」說她從頭到尾自以為是的認知。
「當然不是!那是因為我想跟妳在一起,想要妳陪在我身邊,但我又想不到其它的辦法,才會讓瀚君出面,請妳待在我身邊,名義上是陪我工作,實際上是幫我鋪路,給我一個好好追求妳的機會。」顏瀚雅慎重澄清。
「追求?」她太錯愕了,腦袋瓜子就快要跟不上這樣的變化。
「嗯。」他點頭,一臉認真。
「不是煙幕彈?你不是拿我來擋那些桃花的嗎?」她一直以為是這樣。
「當然不是!」再次的鄭重否認,而且困惑的問:「到底是誰給妳這種錯誤印象?」
他不解的表情實在太過真實,讓她知道他是認真的,整個人的知覺也因此更加的錯亂了。
她懷疑天地可能倒反了,怎麼可能剛剛那麼樣的悲傷與沉重,這一刻會來個九局下半再見安打的大逆轉?
「你在追求我?真的追求我?」牧之芹問,懷疑自己是在作一個美好的夢。
「妳感覺不到嗎?」如同枯萎的玫瑰,清逸爾雅的俊顏透着濃濃的挫折感,「怎麼會這樣呢?」
她才想問他,怎麼會這樣呢?
她更想問問他,為什麼他不從一開始就告訴她這些?竟然讓她一個人想東想西,把自己當成一個被徹底利用的悲劇角色,一個人痛苦好久。
這真是……真是……會不會太烏龍了一點啊?!
感覺不出她的無語問蒼天,顏瀚雅很認真的和她打着商量,「芹,如果我追求得不好,妳告訴我,我再想辦法改進,這樣好不好?」
「在那之前,你可以先告訴我……」因為太沒真實感,她需要再三確認,「你的追求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事?」
因為她問,所以顏瀚雅很認真的回想……
「慢着!慢着!」她喊,因為思緒倒帶一遍,發現應該先問前一個問題,「先說喜歡,你什麼時候發現喜歡我?」
「這個嘛……」個性認真的溫雅男子開始用力回想。
她因為太過急切,忍不住上前一步,沒料到並沒有意想中的被反抓回去,相反的,架在她頸項前的那隻持刀的手,因為她的前進跟着往前倒去,就連緊貼身後的挾持者也跟着倒了過來。
若不是顏瀚雅眼捷手快的過來幫她撐架起癱軟在她後背的人,她就要被壓扁了!
前一秒還是肉票的人,這下子當場傻眼!
「他怎麼了?」實不相瞞,這一晚的意外太多,她的錯亂感愈來愈嚴重了──難怪剛才她和他在「閑聊」之際,蔡秘書都沒盡責的阻礙。
「我找了朋友,瀚君也找了朋友。」將昏迷過去的蔡秘書放倒地上,顏瀚雅攬過她,細細審視她有無受到其它的傷害。
「所以?」她弄不懂這當中的邏輯在哪裏,整個腦袋都快打結了。
「我的朋友對藥草很有研究,手邊有很好的麻醉藥劑,可以在三秒內迷倒大象的那種。」擦拭她頸項上的血漬,他心疼不已,邊分神解釋,「瀚君則是認識拿過射擊金牌的選手……」
「叫金牌選手拿迷倒大象的麻醉針射他?」瞪着蔡秘書手臂上的一根長針,再看看窗戶上被射出的一小洞,她懂了,懂了這當中的邏輯。
不過,卻有一點點的小不明白,那麻醉針是何時射進來的?
怎麼她一點感覺都沒有啊?
不過那並不是重點!
踩着昏死過去的人,她問着真正的重點……
「是什麼時候的事?你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哇~~」拿着望遠鏡,位於天台上的牧之柔朝着對面大樓看得津津有味。
剛送走朋友的顏瀚君一臉沒好氣,不耐煩的催促,「走了啦!」
「再看一下嘛!」牧之柔才捨不得離開,「我從沒見芹那樣子耶!一副戀愛中小女孩的樣子,真是……好、可、愛、喔!」
最尾聲高八度音的讚歎讓顏瀚君抖落一身雞皮疙瘩。
「妳一定要那樣子說話嗎?」讓他很想朝她的頭巴下去。
「是真的啦!我從來沒見芹那樣……喂!顏小二,你做什麼?把我的望遠鏡還給我!」抗議,她要嚴重的抗議。
「妳真是變態,是沒看過人家談情說愛嗎?」真是的,顏瀚君好想往她的腦門上用力的巴下去。
「你別把我講得像偷窺的變態狂,換成別人談情說愛,我才懶得看,是因為那人是芹,是我妹妹耶!」
「變態!」兩個字,他就能戳得她哇哇叫。
「你才變態啦!我跟你這種戀兄情節,見不得哥哥談戀愛的人不一樣。」察言觀色的功夫差了一點,牧之柔絲毫沒發現面前的人沉下了臉,還一徑的說道:「我是關心妹妹的好姊姊,我當然……喂,你做什麼?耳機還我!」
為了以防萬一,顏瀚君讓兄長身上掛了竊聽器,而他們這頭接聽的人就可以準確掌握臨場動向。
早在危機解除時,顏瀚君就把身上的接聽器給拿下來了,這會兒拎着從她身上扒下來的接收器,他一臉的鄙夷。「不止偷窺,還有竊聽癖,妳病得還真不是普通的嚴重。」
「你還我啦!」顧不得計較他的難聽話,牧之柔哇哇大叫,「顏大哥問了很重要的一個問題,我要聽芹怎麼回答他啦~~那可是事關我妹妹一生幸福的事情耶!」
「神經病。」顏瀚君懶得理會,轉身就走。
「你才神經病。」邊罵,牧之柔邊追了上去,「是真的很重要,如果顏大哥的技巧不好……」
「技巧?」做人家弟弟的那一個頓時停了下來。
「是啊!顏大哥很害羞的在問芹,他有沒弄痛她?還問技巧會不會太差?」牧之柔心無城府,而且超級沒神經的直接轉播。
某暴君外型,但實際上比她敏感一百倍的男人再次轉身就走。
「喂,你回來,顏小二,你回來。」急忙追了上去,但腿短人一截,終究是被遠遠的甩在後邊。
皺皺鼻子,她沒好氣,不過她已經想好了,為了妹妹的性福着想,有空時她要去多買幾本書,或是光盤片之類的影音教學片回來,好送給顏大哥研究研究。
沒錯!就是這樣!
打定主意的同時,前方暴君的跑車也揚塵而去……
「啊~~」是牧之柔超級凄慘的慘叫聲,「顏、小、二~~你別丟下我啊!」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