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火龍傳奇」終於開拍了!夏凡投入他更忙碌的演藝事業,從拍片、歌友會到專輯出片的宣傳期,幾乎沒有一刻休息的時間。
程洛依然是他的經紀人,但是除了工作上的需要而出現之外,程洛其他的時間都在迴避他。
一種無形的阻力,在程洛有心的築防下,橫隔在他們之間。
「夏凡!夏凡!夏凡……」
在新歌發表會上,歌迷瘋狂的嘶叫着,聲音淹沒了整個會場,造成巨大的動蕩。
「夏凡!夏凡!夏凡……」
夏凡緩緩地走出銀色的布幔,一襲黑衣、長褲,俊美而白皙的五官,深遂、神秘,如深海寶的黑瞳,手中握着一支麥克風,沒有開場白,直接就唱起來了一首新專輯的歌——愛火紋身。
「錯愛一生,
愛火如碳紋上我的身,
涼唇如冰,
為你溫熱我的唇,
一生錯愛到來生。
愛火紋身、愛火紋身,
愛火如碳紋上我的身……」
台上,夏凡細膩的歌聲,唱出了自己最真實的感情,沒有矯飾、沒有掩藏,彷彿在訴說一段自己的心路歷程。
台下的歌迷被感動了,一片鴉雀無聲,有人甚至落下淚……
那是程靈,她說站在最角落的一個位置上,默默的拭去眼裏的淚水。郝文麗奇異的看着她。
舞台的一角,程洛沉默的看着夏凡的演出,一陣急痛掠過他的神經。
新歌發表會結束后,夏凡在離去之前,又受到了歌迷瘋狂的包圍。
程洛在這時候看到了程靈。
「靈靈!你也來參加夏凡的新歌發表會?」程洛走上前,看了郝文麗一眼。「跟你同學一直來的?為什麼不到後台來找我們?」
「我……只是來看看,」程靈小聲的說,看了夏凡的方向一眼。他被歌迷團團圍住,連人都不見了。
「我們要走了,我跟文麗約好去打保齡球。」程靈說,又看了一下夏凡的方向。「媽媽叫你這兩天有空回去一趟,好說你最近忙得都不見人影了。」
「我知道。」程洛點點頭。
「替我告訴夏凡,他的新歌發表會很成功。」
「好。我會替你轉告他的。」
「再見!程先生。」郝文麗對程洛揮揮手,又補上一句:「你是我見過的最帥的經紀人!」
然後他們一起走出去。
到了會場外面,郝文麗看到程靈還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就用手肘去撣她,問道:「怎麼回事?一整天掉了魂似的,是不是看到夏凡被這麼多女孩子包圍,吃醋了?」
程靈看她一眼,沒有作聲。
「你到底怎麼搞的?喜歡他就告訴他嘛!這有什麼好害臊的?」
「他不喜歡我。」
「什麼!」郝文麗停下腳。「你怎麼知道他不喜歡你?你告訴他了?」
程靈點點頭,「我告訴他我喜歡他,可是他告訴我他喜歡的人是……別人。」
「哦,這個夏凡真的沒有眼光。」
程靈又看她一眼,「你以前還是說我很土」。
「其實也沒有那麼土,長得算是滿漂亮的,尤其是你和夏凡拍的那支MTV,美得站我不敢相信。那支MTV現在很熱門呢!」
想到夏凡在MTV里吻了她,程靈的心又痛了一下,沒有再說話,默默的走着。
「其實你也不需要那麼難過,他不喜歡你,我們就拒買他的卡帶和CD,讓他的銷路不好,報復他一下,這樣不就好了!」
程靈瞥她一眼。她知道文麗想安慰她,讓她的心情好一點,但是她的方法也實在太爛了!
「走吧!我們去打保齡球。」
程靈對她說,伸手攔下一輛計程車。
***
後台的休息室里,只剩下夏凡和程洛。夏凡正在整理他的衣物,程洛站在旁邊看他。
「靈靈跟一個同學來參加你的新歌發表會,她說發表很成功,要我替她恭喜你。」
「我知道,我看到她了。」夏凡回答。
「你等一下要直接回家嗎?」
夏凡點頭,看着他的眼睛。「我回去背劇本,晚上要趕通宵的戲。」
「需要我幫你背台詞嗎?」
夏凡把身體靠着鏡台,緩緩點燃一支煙。
「何必要勉強自己?」他點上煙之後,對程洛說:「你不是一直想逃避我嗎?幫我對台詞,豈不是讓我有機可乘!」
「夏凡!」程洛穩住氣。「我們談的是工作,跟其它事無關。」
夏凡凝視他的眼,半響才說:「我不需要別人幫我背台詞,我是個好演員,一個好演員知道怎樣演好自己的角色,不需要卑躬屈膝的去博取別人的同情和歡心。」
「夏凡……」程洛無奈的搖搖頭,「別逼我,夏凡,我現在只想做好我的工作,別再把你那些該死的問題加到我身上。」
「真的只是我的問題嗎?你沒有動搖過?那麼你在害怕什麼?」
「夏凡……」
程洛的表情陰暗了。
夏凡提起鏡台上的袋子,筆直的擦過他的身,走向休息室的門。
「我說過,我不會卑躬屈膝的博取你的同情和好感,同性戀也是有生命尊嚴的!」
「夏凡!」程洛轉過身,「說話最好小心點,龍其是在這些公開場合。你不想一夜之間上了頭版新聞吧?」
「如果這樣的話,倒是可以省下一筆宣傳預算!」夏凡嘲笑的說。
「我說過別拿你的演藝事業開玩笑!」程洛嚴厲的說,「還有一件事,我聽導演說你在拍『火龍傳奇』的時候,很多危險動作可以找替身,但是都被你拒絕了,你為什麼要冒這個險?」
「我只是想做到最好。」夏凡用平常的語氣說。「到底『火龍傳奇』是我的處女作,也許也是最後一部,我希望留給觀眾最好、最真的演出。」
「你說這話什麼意思?」
「沒什麼,我只是想拍完『火龍傳奇』之後,說退出演藝圈。」程洛深深的盯住他的眼睛。
「可是你跟電影公司還有合約!」
夏凡看他一下,把袋子甩到肩旁後面,往休息室出口走去,「讓他們告吧!」說完,他人也消失在休息室門口。
***
『火龍傳奇』已經拍了三個多月了,程洛依然極少到片場,為了增加忙碌的藉口,另外又簽下了一個剛出道的歌手。他比夏凡更年輕,也更熱衷於演藝圈的生活,但是程洛心知肚明,他永遠比不上夏凡得天獨厚的絕佳條件和演藝才華。
然而程洛也知道一點:與其控制一匹野生的難馴的野馬,不如訓練一隻溫馴的小綿羊。
片場上,夏凡總是獨來獨往,頎長的身影帶着一份孤傲。但是他的敬業精神和收放自如的精湛演技,是為所有工作人員讚許的。在此同時,夏凡那張專輯「冰凍時空之顏」,也因為那首「愛火紋身」的熱烈暢銷,成為白金唱片。
面對夏凡這些成就,程洛卻依然沉默。程洛對他刻意的冷落越來越明顯,程靈對他情感的執著卻越來越強烈。她常常在下課後,等待在片場外面,看着夏凡坐上那部黑色的跑車離開。夏凡無法阻止她對自己的追尋,就像自己無法停止對程洛的追尋一樣。他們都在為愛受苦,跌落深淵……頑皮的愛神射錯了箭,使這些有情男女全盤混亂了,情愛糾纏,成了最難解的一道謎題……
他們該如何自救?如何走出自己的天空?沒有人能夠回答他們,這一切只有靠他們自己去找尋答案了!
適逢假日,凱撒林西餐廳賓客雲集,佈置浪漫、具有法國風味的優雅餐室大廳,幾乎座無虛席,連水晶扶梯蜿蜓而上的二樓雅座,也坐滿了人,而且都是華衣美服,美崙美煥。荻亞竹和程洛坐在這裏用餐。
吃完了一塊六盎斯的牛排,荻亞竹揭起雪白的餐巾,拭一下嘴角,無意間卻瞥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夏凡?」
程洛揚眼看她,再循着她的視線望去,看到正偕着一個年輕人走進來的夏凡。程洛的臉膛漸陰暗下來。
「你約了他嗎?」荻亞竹問道。
「沒有。」程洛回答。目光卻盯住正被一個待者領着朝他們方向走來的的夏凡。他來到他們面前,停一下。
「真巧,在這裏碰到你們。」他對程洛說。然後對荻亞竹點一個頭。
獲亞竹禮貌的站起,說道:「坐這裏吧!今天餐廳快滿了。你們也來用餐?」
夏凡點點頭,「我們訂了位置了。這位是我的朋友……尊尼。」夏凡替身邊的年輕人引見。「荻亞竹,名時裝設計師。程洛,我的經紀人。」
夏凡的朋友和荻亞竹、程洛一一握手。「
「不打擾你們了,走吧!尊尼。」
夏凡跟那個叫尊尼的年輕人一起走開,到侍者為他們預留的一張靠近玻璃窗的位置。程洛把桌上的灑杯拿起,灌進一口,他的面色有幾分敗壞。
荻亞竹看着他,「你跟夏凡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程洛搖搖頭。
「沒事!」他說完,又灌進杯底那口酒。
程洛不認為應該夏凡是同性戀的事實向荻亞竹提起,這關係到夏凡的私隱權。當然程洛還有一個私心,他不想在他們穩定下來的感情發展上,埋一顆隱形的炸彈。他相信他跟夏凡之間那份微妙曾經牽動過他的心緒狂亂的迷戀,只是一時的幻象產生的錯覺。而夏凡那張超乎尋常的美麗的容顏,正是所有事端的罪魁禍首!
侍者來收掉他們的餐具,退了下去。荻亞竹轉過頭,看了夏凡和那個年輕人一眼。那是個長得十分俊俏的男孩子,他正在跟夏凡談笑,織細修長的手指間夾一根煙,隨着他活靈活現的談笑神態,自然的擺動着。荻亞竹回過頭,對程洛說:「夏凡是不是因為你又簽下一個新歌手,對你產生誤會?」
「大概不會吧!」程洛回答。
「我看到一篇雜誌報導,說你現在力捧的這個新人,有意要做夏凡的接棒人。這個消息對夏凡來說,也許不是很好受。」
「這些只是宣傳上的策略。」程洛說,「夏凡還這麼年輕,只要他的才華受到肯定,還是會走紅下去。」
「說得也是。」荻亞竹同意他。「不過你還是找個適當的時間,把這些誤會澄清一下比較好,免得他造成他太大的壓力。」
程洛點點頭,看一眼夏凡的方向。
「我去一下洗手間!」他站起來,對荻亞竹說。「再為自己叫一杯咖啡吧!我馬上回來!」
程洛說完,往洗手間的方向而去。
程洛進入洗手間,看到夏凡正在解手,旁邊還有兩個人。
夏凡看到他,表情沉默的瞥他一眼,走過去洗手。潔凈的大理石洗手台,光可鑒人連黑色地板都光亮得可倒映出人影。
兩個上完廁所的男人走出去,程洛上前一步,瞅住鏡子裏的夏凡。
「你在搞什麼鬼?」他怒聲問他。「那個油脂傢伙是誰?你為什麼跟他在一起?」
「他是我的朋友。我剛剛沒有對你介紹嗎?還是你聽得不清楚?」
「你……」
程洛咬住牙,勉強抑住幾乎要迸裂出來的怒火。
「你是不是瘋了?你帶着這個傢伙四處露面,是不是存心想搞砸自己的事業?你知道這裏有多少人在看着你們嗎!」
「讓他們看!我只是跟朋友到這裏來用餐,就算要親熱也會回到家裏的床上去。兩個男人來這裏用餐不犯法吧?」
「你!」程洛額上的青筋暴跳了一下,手掌抓成一個拳頭,連手背都浮上青筋。
夏凡洗完手,扯下一張紙巾,把手拭乾。
「這裏是自由的國家,每一個人都有權力帶一個或兩男人上街,甚至吃飯!」他把紙巾拋入旁邊的垃圾筒。「如果你不介意,先失陪了!我的朋友還在等我。」
他走出去,冷然的背影帶着一份孤傲與沉峻,消失在男廁的那扇門扉。
程洛回到座位上時,整個人顯得有點挫敗的樣子,坐下來,就先抓起一杯酒猛喝。
「你跟夏凡談過了?」荻亞竹問。
程洛點頭。
「談得不開心?」
「他抗拒我,抗拒得比以前更厲害。」程洛看一看夏凡的方向。他們招來了侍者買單。
「他們要走了!」荻亞竹對他說。
程洛點點頭,抓起眼前的酒杯又喝了一口。
買完單之後,夏凡和那個尊尼經過他們時,停下來。
「我們要走,尊尼和我還有一點事。你們慢用吧!」
夏凡說完,跟尊尼一起走出去。
程洛把最後一口酒喝完。
「我們也走吧!我送你回去。」
荻亞竹點點頭。
回到荻亞竹那幢藍色的小洋房,程洛像一隻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的滑進那座酒紅色的沙發上,休息片刻。
荻亞竹端來兩杯咖啡。
「喝點咖啡提神吧!你今天喝了很多酒。」
程洛點頭。
荻亞竹把一杯咖啡遞給他,自己拿着另外一杯,坐到旁邊的沙發上。
程洛喝上一口,坐正身子,雙眉微微蹙起,像在凝思什麼。
荻亞竹靜覷着他,沒有打擾他,等到程洛終於發現自己手中點燃的一支煙,快要燒到手指時,伸手去彈落煙灰,荻亞竹才開口。
「夏凡的事真的教你這麼為難嗎?」
程洛怔了一下,看向荻亞竹,沒有即刻作答。半響,他吸一口氣,伸手去按熄那剩下的煙蒂,才對她說:「亞竹,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不是你認識的那個人,而是另一種人,你會恨我嗎?」
「另一種人?」荻亞竹露出困惑的眼光,「我不懂你的意思。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告訴我?程洛?」
「我……」程洛頹然地吐出一口氣,「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對你的心意,是真的!我對你的感情,也是真的!只是……有些事情我自己沒有辦法控制,我……不知道該怎麼應付……」
「程洛?」
「跟我結婚吧!亞竹!這是唯一解決的辦法,讓我們共組一個幸福的家庭,讓我們一起生活!答應我!亞竹!」
「你……是在向我求婚嗎?」荻亞竹輕顫的聲音問。
「是的!嫁給我,亞竹!」
程洛激動了,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一張面孔灼熱如火。
「現在說答應我,亞竹!我不想再等了,不想去分辯,嫁給我!亞竹,等我們結婚後,一切都會再回夏正軌的。答應我,現在答應我!」
「我……」荻亞竹無措的看着他。霎時慌亂了。
程洛站起來,焦急地問道:「怎麼了?你不願意嫁給我嗎?你不想跟我一起生活,是不是?亞竹」
「不,不是,我……我願意!我真的願意……我真的想跟你生活在一起……程洛!」荻亞竹奔上前,投入程洛的懷抱里,喜極而泣的說:「我真的願!我把心真的願意……」
「亞竹!」
程洛擁住懷裏的女人,托起她秀麗的臉龐,以一個灼熱的吻,膠着在她柔軟的玫瑰花瓣的紅唇上,再一次擷取那誘人的甘甜蜜汁……
說在這個時候,夏凡那張白皙的臉龐,和裸呈在黑色絲袍下的蒼白胸膛,瞬間閃現,配合他那雙深澈幽遂、又悲傷的眼光……
程洛的身體大大的振動了一下,退一步,喘息的看着荻亞。
「你……怎麼了?」荻亞竹不解的問。
程洛用力吸入一口氣。
「我……想時間太晚了!明天你還要工作,你還是早點休息吧!」他轉身走了出去。「明天我再帶你去見我的父母!」
「程洛……」
荻亞竹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心裏有一點疑惑,但是想到程洛灼熱的吻,還在她的唇瓣上殘留着,荻亞竹不禁伸出手指輕輕的去觸那尚有餘溫的唇印,臉也驀地泛起了一抹如火的紅雲。
***
程洛駕着車在那條僻靜的公路上狂飆着,雙目是充血的紅!他的情緒極端不穩定,胸口澎湃着一股怒潮,連神經都要跟着那顛狂錯亂的情緒,崩裂、扯斷了!他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夏凡那張揉合著天使與魔鬼特質的臉,會帶給他那麼大的錯亂,使他整個人都要發狂了,人也快要失去理智!他的情緒越來越狂亂,雙目凝聚着一團烈火,在那為狂怒而扭曲、發青的面目上,竄燒着!腳下油門越踩越緊,彷彿疾走在黑夜的一條流光。車子離開了那條僻靜的公路,轉上另一條路。那是程洛回停息必經之路。
通過一個紅綠燈,程洛依然把車速加緊,他正在藉着開快車紓緩自己的情緒。這不是么聰明的方法,程洛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失控的情緒命他無視於自己的安全。在一個岔路口,程洛突然把車急煞住,他深深吸入一口氣,把方向盤一拐,掉轉車頭,車子又疾速的開往另一條街。那是通向夏凡公寓的方向。程洛瘋狂的敲着夏凡的門,眼中依然迸爆着怒火。
夏凡冷靜的看着他,沒有開口,也沒有現出絲毫的詫異。
「他在哪裏?」程洛在門口問,用力推開他一把,走進屋裏。「他在哪裏?那個叫尊尼的!」
他走進房間,又到浴室,然後抓着一條披落在浴缸的墨綠色浴巾,走出來,怒容滿臉的質問道:「他在哪裏?你們幹了什麼好事?!告訴我!」
「他走了。喝完兩杯白蘭地,就走了,你晚了一步。」
程洛鐵青着臉,牙齒咬得咯咯響,厲聲再問道:「你們幹了什麼好事?告訴我!你這個笨蛋!你們是不是幹了什麼好事?」
「你很在乎嗎?」夏凡問。「你很在乎我是不是跟他上床?」
「你……」程洛猛力吸進一口氣。「我是你的經紀人,我有義務維護你的名聲,和知道你在幹什麼該死的、危及你演藝事業的事!」
夏凡深深的望進他的眼睛。
「你只在乎這些嗎?你不在乎尊尼是不是用他的身體和手指碰觸我的肌膚,也不在乎他是不是用他的嘴唇碰觸我的唇瓣,你也不在乎他是不是用激烈的喘息聲,把口中的熱氣一遍遍的呼響我發燙的臉,對我訴說著令人臉紅心跳的愛語……」
「住口!住口……」
程洛狂怒的嘶叫起來,然後他突然揮出盛怒的一拳,把夏凡的臉頰打得往後一偏,踉蹌退了一大步。
他再轉回頭時,鼻角和嘴唇邊沿已經掛上了一絲殷紅的鮮血。
程洛喘息的看着他,臉色在瞬間轉白了!緊緊的握起了揮拳的那隻手掌,氫得手指關節泛了白而發出聲響。
「你……為什麼要逼我出拳打你?」程洛戰慄着聲音問他。
「為了解脫自己,也為了替你找到解脫。」夏凡說。伸手抹掉鼻子和嘴角邊沿的血跡。
「你到底想得到什麼?要我陪着你一起下地獄嗎?夏凡!」
「我要你的實話。」夏凡說。
「別逼我!夏凡,我不想跟着你跌進地獄,我沒有你的勇氣,我也沒有那份韌性去對抗輿論、道德和傳統。我是個懦夫,我要循着常規生活,我害怕被定類在一小撮人之中,我不是鬥士,我不想去對抗整個宇宙的生存法則……我只想做個別人眼中的正常人……」
「所以你要背叛我,背棄你自己,只因為你想做個別人眼中看來『像是』正常的正常人?」夏凡悲哀的笑了起來,身體隨着幾分顛簸的腳步,搖搖晃晃走到一邊去。
「這就是我用一生去追尋的至愛?這就是我日夜渴望、全身等待的戀人?我好蠢!我應該跟尊尼上床,讓他的手指撫過我全身的每一寸肌膚,享受着他的溫情和狂烈的做愛……可是我卻為了你在守身……」
夏凡笑得更諷刺了,聲音高亢而尖銳。
程洛走到門口,停下來,說道:「別恨我,夏凡,這不是我的錯,只是我們不該讓這些事發生。」
「已經發生了,你逃避得了嗎?」夏凡疾轉過身,抓緊拳頭,難於掌握自己情緒的悲聲說道,「你能說這樣走出這個房間,當一切都不存在嗎?你真的做得到嗎?告訴我實話!」
「我沒有辦法,夏凡。我沒有辦法與整個傳統為敵……我已經向荻亞竹求婚了,不管我愛她多少,等我們結婚之後,我會把所有心思放在她身上,全心全意做一個好丈夫……我今天來,就是要告訴你這件事,我必須拯救自己的靈魂。」
夏凡面色蒼白的看着他,兩隻腳像生根似的釘在那裏,一動也不動。
「我要說的話都這完了,明天開始,我就要籌備婚禮,希望到時你會出席。」
程洛說完,打開門。走出去,昂藏的背影消失在夏凡的門口。
夏凡的臉,已經灰白到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