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座艙長詫異。進公司服務十多年,她知道CTL航空是由單氏與譚氏兩大家族合資成立,CTL則為美國某大財團的姓氏,與譚氏有姻親關係,現在公司雖由單氏經營,但譚氏才是真正負責人,譚勁正是向CTL航空的幕後總裁!
不過,他鮮少在公開場合露臉,即使印象中曾看過照片,卻怎麼也無法跟眼前這個穿着打扮平凡的男人做聯想。
座艙長非常懷疑地瞅着他,邊探問被他抱着的組員。「繪曦,你認識這位先生嗎?」
杜繪曦撫着腹部,輕輕點頭,疼痛讓她無法開口為他證明身分。
「單凜單營運長是不是人在頭等艙?去找他證明我的身分!」擔心杜繪曦狀況,譚勁無比心急,沒時間多做解釋,只想儘快將她送往適合的安全空間做檢查。
他會知道出差的單凜亦搭這班飛機返台,則是因為上機前兩人曾通過電話。
「快讓路!她若出事了,你們也得負責!」心慌意亂的譚勁不禁語帶恐嚇,就怕心愛的人真出什麼狀況。他邁開大步,匆匆朝頭等艙方向走去。
雖然懷疑他的身分,但見他氣勢嚴厲還搬出單營運長來,座艙長不敢再怠慢,趕忙交代空姐、空少幫忙清空走道,讓他前往頭等艙,而自己則搶在前頭,早一步進頭等艙向營運長報告騷動意外。
譚勁一路步伐匆匆、憂心如焚,經過商務艙上到頭等艙,看見空位便忙將杜繪時放下,讓她坐躺下來。
杜繪曦剛想開口說些什麼,譚勁又忙着轉頭找尋單凜的蹤影,就見座艙長已先一步走向單凜報告突髮狀況。
單凜聽完,向座艙長說了句話,她才忙着朝他這方點頭致歉,匆匆出去廣播,詢問機上是否有醫生在場。
單凜起身走向譚勁。「你若肯穿西裝乖乖坐在頭等艙、戴上識別證,也不需要我為你證明身分。」他看一眼被表哥抱進來的空服員,不明白究竟發生什麼事,竟能讓表哥這般焦慮緊張?「她怎麼了?」
杜繪曦輕搖頭。「沒事。」方才的疼痛感這時己消失大半了。
「還說沒事?臉色這麼難看哪裏不舒服?」譚勁將椅背往後仰,讓她躺下來,伸手想要觸碰她腹部。
「很疼嗎?」他眉心緊攏,卻不敢真的碰觸,膽戰心驚,就怕她腹中胎兒出意外。
「比較不疼了,剛才是嚇到……」杜繪曦心有餘悸地說,她也很怕意外發生。
片刻后,一名醫生趕來頭等艙,為她做了簡單的檢查,初步判斷應無大礙。
「我不是婦產科,只能就所見大略診斷,這段時間先躺着休息,下機后最好去趟醫院做詳細檢查。」
譚勁聞言,絲毫無法放心,轉而對單凜道:「交代機長,立刻返回甘乃迪機場。」
他的話令周圍的人倒吸一口氣,驚詫不已。
「你在開玩笑嗎?真想當劫機犯?」單凜不置可否,意外他脫口而出如此不理智的話。
尤其杜繪曦此刻看來無礙,並非生命垂危的重症病患,怎能無故下達緊急迫降返回的命令?
方才聽表哥告知醫生杜繪曦已有身孕,他也訝異不已,見表哥滿心焦慮,他只能理性安撫。
「譚勁,我真的沒事,你別大驚小怪。」杜繪曦拉拉他手臂,也對他說出的話大感驚駭。
「所有責任我承擔,你去告知機長聯絡塔台儘快返回。你若不去,我去!」譚勁無比執拗,這趟飛行尚有十多個小時的航程,他擔心她是強裝沒事。
「譚勁,你別這樣。」杜繪曦緊捉他手臂,阻止他衝動闖去駕駛室。「坐到我身邊陪着我就好。」她半命令半要求的說,有些後悔自己堅持工作帶來了麻煩。雖然覺得沒事了,可譚勁完全不放心,他過度擔憂雖令她感到被捧在手心,卻也怕他做出蠢事。
「杜小姐真的沒事?」單凜不理會情緒激動的表哥,直接問杜繪曦。
「沒事,抱歉給你們帶來困擾。」她微微一笑,向圍着自己的人致歉。
「那表哥就麻煩你照顧了,請他別干擾飛安。」他對她委以重任的說,讓醫生及座艙長返回座位,自己亦回到座位上。
目睹事件經過,他不禁搖搖頭,詫異杜繪曦竟然有此能耐,能讓譚勁三番兩次的失去理智,不再理性處事。
「讓飛機返回機場不是什麼難事。」譚勁仍沒打消念頭。
「這是客機,又不是你的私人飛機,為一點小事就要造成數百人的困擾,這樣很不好。」杜繪曦對他曉以大義道。
「不是小事,你是我的全部,若你出事了,就是再多錢也彌補不了。」譚勁說得嚴肅。
杜繪曦聞言,心口熱燙,粉唇輕揚。「我知道了。我很高興。」她側靠向他,肩膀倚着他肩頭,伸手握住他大掌,心中喜悅聽到他肺腑的情話。
「剛才亂流撞到推車,我真的嚇一大跳,但其實我撞到的是胃部,不是下腹。寶寶沒事,也沒有出血狀況。」將他手拉至她腹部貼覆,她柔聲說著。
譚勁這才稍緩緊繃的心弦。「答應我,別工作了好嗎?」就算緊跟着她,仍見到她在他眼前出意外,甚至險些發生不測,令他自責不已。
「好,我答應你。」杜槍時點頭了,柔順得像綿羊。
譚勁一托異,側首看她,意外肯她妥協。
「我不是答應離職,而是留職停薪,直到寶寶出生。」她不再堅持懷孕工作,一次狀況已足以令她驚嚇,更不想再嚇到他、嚇到腹中胎兒。
譚勁因她妥協大鬆口氣,只期望儘快平安飛回台灣,讓他能在她身邊好好地守護他們。
杜繪曦繼續放長假,待在租屋套房休息,譚勁依舊殷勤的為她送三餐,偶爾陪她出門散散步,總是待在她身邊一整日,直到晚上才離去。
她原以為他會再度提議要她搬去他那裏住,或向她開口求婚,怎知從紐約回來已過一星期,他倒完全沒再提那方面的事。
他對她更加小心翼翼了,幾近是寸步不離的呵護,明明愛她愛得痴狂,卻不曾對她有過親密要求。
她常不經意望見他深情凝望的眸光,火熱得教她臉紅耳熱,她期待着他的下一步,可他竟遲遲沒有行動。
她愈來愈感納悶,不解當初他輕易就情不自禁跟她發生關係,為何現在卻又如此矜持莊重?
然而儘管不解,她也沒打算主動或暗示,只是被動地接受他的付出,等待他有所做為。
她已認真思考跟他結婚的可能性,不再排拒他后,竟有種幸福的期待。
這日颱風天,譚勁帶來從餐廳預訂的餐食,杜繪曦脫口說出想吃咸酥雞,他立刻轉身要去買。
「外面下雨又揚風,沒有人會賣咸酥雞,我隨便說說而已啦。」她阻止他再度出外。
「風雨不算大,總有一攤會賣,我去去就回來。」既然她開口說想吃,他定要為她尋來。
「那你小心點,找兩攤沒賣就不用再找了。」她只好順着他,不再阻止他想寵她的心。
這幾日她常一時興起特別想吃什麼,可他沒有找人去買,卻是親自為她買來。
他說有錢雖然能做許多事,但他更樂意自己為她做任何事,若只想找人代勞,那就不是他在照顧她及孩子,而是花錢請人照顧罷了。
他的真誠付出,讓她愈來愈感動,愈接受愈覺甜蜜。
在客廳等了十多分鐘,他仍未回來,她心想不如先去洗個澡,待他回來再一起用晚餐。
她在狹小的浴室里洗頭沐浴完,才要拿浴巾擦拭身體,忽地啪一聲,四周瞬間一片漆黑。
她倏地心一震,膛眸鷺駭,見浴室小窗子外也是漆黑一片,只聽得到漸瀝的風雨聲。
停電……
她霎時顫抖地叫出聲,急着喊他,但他並不在浴室外、她的套房公寓裏。
她想走出浴室到房間找手電筒,卻又因驚嚇而雙腿發軟,滑坐在地上。
「譚勁——阿勁——救命——」她哭喊着,情緒失控,縮在浴缸與牆角邊。
她從不怕孤單一人,唯獨在黑暗小空間,中難以忍受,情緒總是會潰堤,完全的軟弱。
忽地,門板被人用力撞開,譚勁就着手中手機光源找過來,驚見蛤縮在地、全身赤裸的她。
「繪曦?!」他趕緊上前一把將她抱起來。「受傷了嗎?」他擔憂不已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