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楚霸天的“新形象”的確夠逗的。

不僅逗和新娘初夜就昏倒,兩人凄凄慘慘度過有欲無色的漫長一夜。

第二天,一干屬下見到他從主屋裏走出來,還以為是仇家潛入,馬上就團團圍攻過來,不分清紅皂白地拳打腳踢,頗有將他碎屍萬段的狠勁。

他也真是的,如果即時怒喝幾聲,就算沒了絡腮鬍,相貌換了個人,但那亮如洪鐘的竟是,還有誰能模仿得出來?偏他硬是大氣也不吭一聲,只悶悶地板着一張臭臉。

算那一干屬下霉運當頭吧,憋了一夜的他,正有滿身精力、滿心懊惱,和一肚子火遠處發泄,當場就打得那些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們個個抱頭鼠竄。

“哪裏來的狂徒?!”

還是丁雄機靈,雖隨即召來更多勇漢對峙,卻未輕舉妄動,只在一旁遠遠觀戰。

那狂徒的眼睛大得好嚇人呀!畢竟是與楚霸天朝夕相處,又隨侍在旁多年的特助,丁雄隱隱覺得這狂徒極為面熟,應是在哪裏見過?只是一時想不起來。

“別打了,他是──”

林巧兒聽到打鬥聲,從屋裏輕輕移步出來,悄聲湊近丁雄的耳畔,嘰哩咕嚕地說了幾句。

“啊?真的嗎?!”

丁雄的眼睛瞪大如牛鈴,嘴巴也張得合不攏。

那個下巴光溜溜的精壯男子,就是剃掉絡腮鬍的楚霸天?

林巧兒點點頭,掩嘴而笑。

“哈哈哈……別打了,收兵,兄弟們,聰明的就快快讓開,別討打了,哈哈哈……”丁雄捧腹大笑,直嚷着叫眾兄弟們退開。

一干人等原就歸丁雄掌管,自是聽命往後退開。

“笑啥?!”

楚霸天怒喝,他還沒打夠咧,正摩拳擦掌,那批欠揍的卻要抽腿了?

“哈哈哈,主人息怒,兄弟不知者,哈哈哈,無罪,冒犯了,哈哈哈……”丁雄真的很想忍,但實在是忍不住,一邊說還是一邊大笑。

楚霸天牛眼圓瞪,怒火中燒,飛身而起,就要踢向丁雄的要害。

“對不起,哈哈哈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哈哈哈,兄弟,要命的,哈哈哈,快逃啊!哈哈哈,別說我沒有提醒你們,哈哈哈……”

丁雄別的功夫不行,輕功可是一流,東躲西閃,且躲且逃,且閃且溜,一晃眼就不見了蹤影。麾下的漢子們見狀,雖丈二金剛摸不着頭緒,也很聰明地跟進,連忙閃人。

“別追啦!”林巧兒站在屋下,細聲細氣地喚了一聲。

本欲追殺過去的楚霸天,真就停下腳步,但還是臭着一張臉。

“別怪他們嘛,昨夜……我不也不認得嗎?”

林巧兒又掩嘴而笑。她昨夜原是真的很生氣、很生氣,一輩子沒這麼氣惱過傷心過,原打算一輩子就不理他了!

但這魯男子竟用剃去絡腮鬍的方式道歉,她就算有再大的氣,也氣不出來了。

“哼!”楚霸天把一張臭臉擺向旁邊,不看林巧兒。

“別生氣嘛!”

是他惹她生氣呢,這會兒卻還死擺一張倔強的表情。林巧兒又好氣又好笑,繞到了楚霸天的面前。

“我今兒一早醒了,不就馬上認出你是誰嗎?”

林巧兒好聲好氣地逗他。今早在他懷裏醒來雖十分驚訝,卻幾乎馬上就認出楚霸天那對炯炯雙目。

“嗯哼,但你看不順眼,對不對?”

楚霸天還是十分在意昨夜將她嚇昏的事。

“你……什麼樣子,都好呀!”林巧兒輕聲說,臉微紅。

憑良心講,楚霸天剃掉絡腮鬍后的模樣並不滑稽,也並不好笑,方頭大耳,劍眉橫額,鼻樑端正有力,嘴闊唇豐,一臉的豪氣颯爽,但他那倔倔的表情,就像個嘔氣的孩子,讓林巧兒覺得好玩極了。

“真的?”

楚霸天摸摸經過一夜又略略長出須芽的下巴,研究似地盯着林巧兒。

林巧兒努力點頭,忍着不笑出來。

“嗯哼!”

楚霸天又哼一聲,臉部線條柔和了些。

“你不要……再生氣了喲?”林巧兒柔柔地說。

“要當我的牽手,咳,牽手是我們台灣人說的,呃,老婆,”楚霸天卻答非所問,突然轉移話題,清了清喉嚨大聲說:“就要把自己吃胖一點,不要動不動就昏倒!”

林巧兒趕緊又點頭。

楚霸天總算不再板着一張凶臉,牽起林巧兒的手,連聲吩咐廚房備早餐。

但哪還需要他動口?丁雄早就打點好一切,各式美食熱騰騰地擺了一整桌在餐廳里。

整個楚霸天的府邸里,到處是竊竊私語,到處是掩不住的笑聲。

楚霸天為老婆剃掉絡腮鬍的消息,已傳遍全府上下,那些好奇不已的兄弟、管家、傭人……都擠在餐廳外偷覷,掩着嘴笑。

“吃!”

楚霸天的話,簡短到就像在下命令。

他幾乎是把每一道菜肴都夾了一些,放到林巧兒面前的碗盤上。為了不惹怒他,林巧兒只好努力埋頭苦幹。

但面前的菜肴已堆高到瞧不見前方了,楚霸天還在一逕兒地夾。

“我……人家真的是吃不下了!”

林巧兒就在快撐破肚皮時,出言求饒。

“才吃這一點點?哼,下次要改進!”

楚霸天很不滿意地咕噥一聲,牽起她的手,走出餐廳。

“看啥?!”楚霸天瞪起牛眼。

大夥見狀,連忙一鬨而散。

林巧兒又是掩嘴吃笑。

“我記得你說,呃,想行那個……萬里路是吧?走,今天就出發。”

回到房裏,楚霸天突然拉出幾個皮箱,沒頭沒腦地說。

林巧兒愣了愣,眼眶一紅,怎麼?當時在舞會裏她隨口說的話,他就當真了?也記住了?!

楚霸天歪了歪嘴,又笑了個──熊樣,不過沒了絡腮鬍,台灣黑熊倒也溫和許多。

那年代雖尚不滸蜜月,楚霸天也沒上過洋學堂,但見多識廣的他,倒是相當新派,把公事交代清楚,當真就帶着新娘妻子旅行去也。

第一站,他們先來到了太湖。

楚霸天有一座私人莊院就位在湖畔,可以避開閑雜遊客,自在地享受休閑之樂。

林巧兒從未離開過南京,這一路上雖車行顛簸,卻着實令她大開眼界。風景優美的太湖,向以魚米之鄉著稱,亦是舊時王公貴族們喜愛的避暑勝地,街道寬闊,熱鬧非凡。

楚霸天擁着嬌妻在大街上逛着,還細心為她打着陽桑

經過一家古董店,林巧兒一眼瞧見櫥窗上有個雕工極美的木魚。

不過說是木魚,似乎也不恰當,那件古董是具備木魚的形貌,質地卻不是木頭。林巧兒左瞧右瞧,就是猜不透那是用什麼雕製成的。

在室內,那木魚雖是通體墨黑,但拿到室外,在陽光照射下,卻通體剔透,如無瑕的黑玉。

但玉石哪有黑色的?就算黑膽石也不至如此剔透呀?說是石材,那木魚卻又絲毫不笨重,拿在手上十分輕盈,觸感溫潤。

“有可能是黑水晶啦,坦白說,我們雖是這一行的老手,卻也判斷不出來。”

那店家倒也老實,不隨便胡蓋瞎扯。

楚霸天粗壯的手將那木魚拿起來,對着陽光瞧了半天。

“唉唉,小心點,這可是六朝文物,價值連城啊!”

那店家看在眼裏,心臟都快停了。

楚霸天瞪那店家一眼,那店家咽口口水,不敢再啰唆。

“你喜歡這黑石頭啊?”

楚霸天瞧了半天,雖不覺得有啥美感,卻也不覺討厭,瞧着瞧着,還頗有些眼熟。大概是小時候,拿石頭K人K多了,對石頭特別熟悉吧?

“我瞧着它,不知為何挺眼熟的!”

林巧兒若有所思地摸了摸楚霸天手上的木魚。

嘿,算不算心有靈犀?

楚霸天咧嘴微笑,老婆和他一樣覺得這石頭熟悉喔!

“買了!”

楚霸天二話不說,連價錢也沒問,亦無討價還價就成交,那店家樂得合不攏嘴。

抱着饈好的木魚在懷裏,林巧兒有種說不出來的滿足感。

瞧着老婆開心,楚霸天也開心,逛完大街,赴宴的時間也到了。

楚霸天的個性十足的五湖四海,幾乎是走到哪裏,朋友就像粽子似地掛上一大串。

聽聞他已在南京成親,朋友們見面,都又捶又罵又笑地,嚷嚷着要他補請結婚酒。

於是不管旅行到哪一站,林巧兒除了走馬看花賞景外,就是跟着他一攤吃過一攤,魚翅燕窩、珍禽異果,喂得她都快消化不良了。

“當新郎倌兒就是不一樣,連這麼性格的鬍子都剪掉,嫂子啊,您雖瘦弱無力,卻真是魅力無窮啊!”

席上,一位模樣妖冶的時麾女子斜睨着林巧兒,時而眉來眼去地顠向楚霸天。

“來來來,吃胖點,我可不想你讓風給吹跑!”

楚霸天完全不理那妖冶嫂子的話中意,當真又夾了一大碗荷葉粉蒸肉到林巧兒碗裏。

林巧兒看着眼前堆積如山的菜,忍不住嘆了口氣。

“哎喲!人家嫂子還不領情呢,楚哥哥啊,我看你還是夾給我吃,我不向你說聲謝謝呢!”

“別胡鬧了你。”席中,有人私下扯了扯那妖冶女子衣擺。

“莫非楚哥哥你怕嫂子會生氣呀?”那妖冶女子挑釁信以為真。

“你說呢?”楚霸天鼻孔噴氣,夾了一筷子魚,伸向那妖冶女子的面前,偷眼瞧瞧林巧兒,林巧兒微低着頭,沒有任何錶示。

那妖冶女子笑得好得意,待要用小盤去接,楚霸天偏又將筷子一收,將魚喂進林巧兒嘴裏。

這個舉措,逗得席中人人哄堂大笑。

那妖冶女子皮笑肉不笑地,哼一聲,瞪了林巧兒一眼。

“沒想到楚哥哥這麼疼老婆,嫂子好福氣,來,小妹敬你一杯。”那妖冶女子直衝着林巧兒,舉起杯子仰口飲盡,還把酒杯倒提,以心先干為敬,滴酒不漏。

林巧兒只微微抿了抿杯中的酒,意思一下。

“嫂子很不給面子哦!是嫌一杯太少?”那妖冶女子冷笑,連連又斟酒,灌下兩杯。

林巧兒有點尷尬,她雖出自小戶人家,卻是個讀書人,接觸的多是同學,少與鄉野之人往來,對這些人的直率豪氣雖不反感,對這樣的飲酒文化,卻有點招架不祝

楚霸天二話不說,拿起林巧兒的杯子,連飲了六杯茅台,抹了抹唇角。

“還你兩倍,總行了吧?”

“楚兄果然豪氣!”

在座眾人喝采。

那妖冶女子哼一聲,還是滿臉的不服氣。

“妻有難,老公代勞,理所當然。”楚霸天笑了笑,乾脆新開了四瓶茅台,兩瓶擺在自己面前,兩瓶推向那妖冶女子,豪爽地說:“要不就這樣吧,咱們一人先開兩瓶,大哥我陪你喝到夠為止,怎麼樣?就別為難你嫂子了!”

那妖冶女子嚇得連忙不迭搖手,再也不敢自找麻煩。

林巧兒自始至終微笑着,着實已經累壞了。

她向來體質就弱,雖然楚霸天相當體貼,但遊玩了一天,也應酬了一天,加上被那妖冶女子搞得心情有點不好,到了晚間,她整個人顯得病懨懨地。

好不容易應付完晚餐,另一串“朋友粽子”又找上來,百般好意地要宴請他們去吃宵夜,而且這回還牽涉到一筆很重要的生意。

“我真的不行了,你自己去吧!”

林巧兒懶洋洋地,倚在床畔休息。

“你……嗯哼,該不會是在意那個三八女人吧?”

楚霸天研究地盯着林巧兒。

林巧兒在他的盯視下,低下了臉,輕輕搖頭。

楚霸天突然抬起她的小臉蛋,呼着酒氣說:“跟我在一起,不准你掩藏任何情緒!”

“我,我沒有。”林巧兒有點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

“那也就是說,如果我沒護着你,你也完全不在意?”楚霸天獰笑着,帶着酒味的唇貼上她的粉臉,聲音輕的讓人發寒。

林巧兒倒吸一口冷氣,還是沒有回答,像這樣一個隨時會翻臉的霸道男人,就算她在意,有用嗎?

“不要太貪心,這次在人前我是給足了你面子,”楚霸天放開她的臉,半眯着的牛眼流露一股狠勁,“但不要以為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女人,就可以對我玩任何使性子的花招,懂嗎?”

給足面子?她要這樣的面子作什麼?這男人既娶了她,為何要這樣待她?林巧兒忍着不讓淚滾下來,但淚水還是不聽使喚,悄悄滑落。

“天啊!你真是愛哭!”

楚霸天苦笑,凶不下去了,擁着她,她微微掙扎,楚霸天劍眉一擰,將她摟得更緊,林巧兒幾乎快透不過氣來了。

“你見了我,不是昏倒就是哭,我有那麼嚇人?”

楚霸天一顆顆吻去她的淚,難得的輕聲細語中,帶股強烈的不滿。

“你好凶。”林巧兒鼓起勇氣擠出話來。

“我凶?”楚霸天只能向老天喊冤,他已經夠努力輕聲細語了,這小女人還嫌他凶?“以後你就習慣了,”楚霸天放開她,雙手盤在胸前,瞧了她一眼,突然又說:“你就是吃太少,才會又膽孝又瘦弱,連聲音大點都聽不得,這樣吧,找個大夫來幫你調理調理。”

“要調理也得等到回南京,你還是快去福海樓,別讓朋友等太久。”

林巧兒擒着淚,卻忍不住笑出來,拉住真的就要喊下人找大夫的楚霸天。

“嗯……其實,你若求我留下,或許我也可以不會赴約。”

“對方總是一番好意,而且你也答應了,怎好食言?”

“你一定要和我唱反調?”楚霸天又牛起來,滿臉不悅。

“我沒有呀!”林巧兒委屈地眼眶又紅了。

“沒有最好!”楚霸天輕吁口氣,這小女人眼淚怎會那麼多?而他就是受不了她淚漣漣的樣子,他板著臉哼一聲說:“還不過來幫我更衣?這滿胸膛的鼻涕眼淚,能穿得出去嗎?”

林巧兒只好踱過去幫他更衣,那換下來的衣裳的確濕糊糊一大片,她赧顏微笑。

換好衣裳,楚霸天還又坐着,林巧兒細聲細氣地說:“你還不快去?不怕朋友笑你怕老婆呀?”她試着讓氣氛輕鬆一點。

“敢?不怕被扁的就大聲笑啊!”

楚霸天揮舞拳頭的模樣,活脫脫就像只張牙舞爪的獸。

林巧兒噗哧一笑,不禁搖頭。

“你總是用拳頭解決事情嗎?暴虎馮河,非真勇也。”林巧兒說得語重心長。

楚霸天倒是聽得懂意思啦,但對這樣文謅謅的話卻挺不習慣的,他搔着沒了絡腮鬍的下巴,又露出那一臉倔倔的表情。

要讓我脫韁野馬似的男人馴服,恐怕是一大工程,得花她一輩子的時間吧?

“你後悔啦?”

“什麼?”

“我說你──算了,當我什麼都沒說!”

林巧兒一臉納悶。

“你真要我去?不要我留下來陪你?”

“既已答應人家,就快去吧,我的夫婿是言而有信的人,以後若不想去,就別答應那麼快,給自己留點轉圜的空間。”

林巧兒太了解像楚霸天這樣喜歡結交朋友的男人,幾乎是將重信諾、講義氣奉為人生最高原則的,況且這次夜宴不是還有重要的生意談嗎?體質羸弱的她即使不能成為賢內助,至少也不該當個絆腳石呀!所以她雖然有點害怕獨自待在陌生環境,卻還是一再鼓勵他前去。

“那……保鏢會在門外守護,你安心休息,一談完事情,我馬上就回來。”

楚霸天前腳才走,累得昏沉沉的林巧兒再也撐不住,澡也沒力氣洗,衣服沒換,幾乎是一躺下就馬上睡着。

☆☆☆

房門突然“呀”地一聲被打開。

是楚霸天!雖然已經儘是小心翼翼地,但喝了許多酒的他,粗手粗腳地仍是發出砰砰的聲響。

“誰呀?!”林巧兒被開門聲驚醒,連忙問。

“是我!”

楚霸天一貫地簡短回答,才回身,動作大剌剌地,腳步未站穩,竟踢倒了立燈,一個踉蹌,撲倒在林巧兒身上。

“哎呀!”

突然的幽暗,讓林巧兒失聲低呼,黑暗中雖看不清,但那如金屬般又硬又響的聲音,她倒是認出來了,所以也並不驚慌。

楚霸天這一跌,抱得滿懷軟玉溫香。

洞房花燭夜那時,他原就熱情難耐,卻因林巧兒昏倒,很痛苦地硬是憋住了,第二天隨即蜜月出遊,又忍到了現在,他都快封自己為聖人了,此刻慾火焚身的他,加上體內酒精刺激,更是春心蕩漾,原始的本能,使他直接就將唇湊近林巧兒吻了下去。

林巧兒掙扎,有點被嚇住了。

這男人──她的丈夫,滿嘴酒氣,一身蠻力,像是要將她揉碎了似地緊抱住她,硬的像牆的胸膛壓得她的胸部微微發疼,但她掙脫不開,混着強烈酒味的男人氣息撲鼻而來,薰得她昏昏然,不知所措。

楚霸天的唇,灼熱而有力地吸吮着,林巧兒的唇被吻得腫起來。楚霸天猶不放鬆,強悍的舌撬開她的貝齒,直搗而入,反覆吸吮蜜汁……

林巧兒幾乎是半暈過去了,意識在情慾的狂流中愈飄愈遠。

☆☆☆

天微明,林巧兒醒了過來。

她睜開眼,只覺渾身疼痛,身上有許多處掙扎時造成的淤痕。

撕裂感仍隱隱從下體傳來,她嬌羞極了,想起昨夜,那種銷魂蝕骨的快感與疼痛,她,已經是個婦人了嗎?

然後,她發現自己頸下枕着的,不是繡花枕頭,而是一隻粗壯的胳臂。

側身躺着的她,動也不敢動,羞得幾乎沒有勇氣轉頭去探看枕畔人醒了沒?

才這麼想着,身後即傳來楚霸天沉厚的聲音。

“醒了?”

“嗯。”她聲如蚊蚋地輕嗯一聲。

“看着我。”

亦是裸着的楚霸天微撐起身,勾起她的下巴。

“你真的很會臉紅,看着我有那麼難嗎?”楚霸天逗着她。

她紅着臉,側過身來。

“昨夜感覺好嗎?”楚霸天輕撫着她光滑如絲的裸背。

“哎呀,好羞人,談這種事!”

林巧兒將熱辣辣的臉埋進楚霸天懷裏。

“有啥不能談?讓老婆爽是男人的責任!”楚霸天講得理直氣壯。

唉!同樣是一句話,難道不能說得文雅些?不過也坦白得挺可愛,林巧兒淺笑出來。

“不過噢,你也真夠緊的,夾得我到現在還痛咧!”楚霸天邪邪地笑着。

林巧兒簡直要昏倒了,恨不得現場有個地洞鑽進去!

她一輩子沒聽過這麼粗俗的話!

但她的夫婿還拿來當聊天的話題,表情很是開懷,彷彿滿意得不得了。

“我……我給你準備早點去!”

林巧兒羞得不知所措,轉移話題,欲掙開楚霸天的懷抱下床,摩擦到身上的淤痕,痛得皺緊了眉。

“昨夜我弄痛你了是不是?”

楚霸天有點不好意思,昨夜他太狂猛了!

“沒關係,忍一忍就過去了。”

林巧兒羞澀地笑着,母親說的沒錯,開頭固然真是痛得她掉淚,但忍過也就沒事了。

天哪!這樣的口無遮攔,百無禁忌,林巧兒欲哭無淚!想想看,這可是民風仍十足保守的民初朝代呢!

“不過噢,有的處女並不像你這麼緊──”

言多必失!楚霸天聊得太投入了,脫口而出。

“有的處女?”林巧兒美目圓睜,身子一僵。

楚霸天這才發覺好像說錯話了,不過話既已出口,不如就坦白從寬吧,自以為很給她面子地解釋起來。

“我是個正常男人嘛,不過我可從來沒有霸王硬上弓噢,都是那些女人自己心甘情願送上門來的,我當然是盡情享受啦。”

林巧兒的心一下子跌落谷底。

楚霸天說的固然沒錯,健康男子有性需求是很正常的事,但聽在耳里,就是令人很不舒服、很不舒服,她寧願永遠不知道丈夫婚前的情事。

“滿口粗鄙荒唐言,永遠別再提了吧!”林巧兒輕喟,忍着淤青疼痛,起身着衣。

又是咬文嚼字的,不累嗎?他願意和女人聊天,還拉下身段解釋東、解釋西的,已經是特別待遇了,竟敢說他粗鄙、荒唐?這女人委實欠揍的很,楚霸天有點惱,輕咳一聲,板起臉。

“怎麼樣?吃醋啦?嗯哼,當我的女人,首先就要學會不啰哩叭唆,如果你表現好一點,以後我就不會再要別的女人,懂嗎?”

楚霸天的意思,其實是要說,婚前的事就別計較了,婚後我不會隨便偷腥,但好好的一番話,卻給他說得這般硬邦邦、兇巴巴地。

新婚以來,這個剽悍的男人,對她總是好言好語、和顏悅色的,何曾說過這樣霸道的重話?還將她與別的女人相提並論?

“你若,若……不滿,”林巧兒一臉委屈,眼眶紅了,說話也哽咽了,“也……也不必勉強要了我!”

楚霸天深吸一口氣,真的火了,他從不勉強女人,沒錯,他是乘虛而入,等於以錢解決林老爹的財務危機,娶了她作為交換,對於這一點,他難免有點心虛,但也是她自己心甘情願的,不是嗎?

“給了我,你後悔?”楚霸天盯着她。

林巧兒仰頭垂淚,沒有言語。

她的態度更刺痛了楚霸天。沒錯啦,昨夜他是有點霸王硬上弓的味道,幾乎可算是半強暴了她,但她已是他的女人,他要她,只是激情了些,失控了些,卻有何不可?他對她已經夠溫柔了,還要怎樣?

“昨夜勉強得你很痛苦是嗎?哼,經過昨夜,你已經是我的女人,要後悔也來不及了,你就認命吧!”

楚霸天瞪起牛眼,翻身下床,匆匆穿衣,撂下話就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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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莽夫很霹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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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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