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全身素白的少年努力保持着清醒,在對方欲欺身上前之際,咬牙取出懷匕抵上自己的咽喉——與其被別人侮辱,還不如……這一刻,少年豁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如果能在臨死之前再見你一面……就算是死,我也……天哥……
“嘻嘻嘻……”梅亦情停下捕捉獵物的腳步,嘴裏又是一陣陰笑,“秦少爺,有一件事你只怕還不知道吧?”
秦心逸置若罔聞,握着匕首的手微微用力……
“有時候,美麗的屍體我也是很喜歡的。”黑色的惡魔送來了地獄的聲音。
少年驀然一震,手足僵硬,匕首再難推進分毫——他沒聽錯吧——有個變態居然想對一具屍體做那件事……嘔……秦心逸只覺全體汗毛一瞬間根根倒立,雞皮疙瘩一顆一顆地往外直冒。這下該怎麼辦?他可不要被這個變態奸屍啊……
“誰教你長得那麼美?”人皮面具下一對閃閃發亮的瞳孔中放射出異常熾熱與狂亂的光芒,梅亦情上上下下地掃視着少年柔韌而苗條的軀體,喃喃道,“簡直是人間極品。”他的視線掠過少年的面頰,“瞧瞧這張臉……真是太漂亮了……”
漂亮??體內突地一熱,一股異樣的感覺竄過四肢百骸,臉熱心跳、頭暈目眩……少年猛地一咬舌頭,拼盡全身的氣力,急速提起匕首往自己面門划落——
“你幹什麼?!!!”原本慢條斯理,準備好好享受一頓豐厚大餐的武林第一大變態顯然從來沒有碰上過這一招,措手不及之下,只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心動魄的凄厲呼喊——說時遲,那時快,秦心逸白皙細膩、絕美無暇的臉頰上立刻多了一道十分明顯、血跡斑斑的傷痕。
“你、你、你竟敢毀了上天的傑作!!”梅亦情氣得渾身直打哆嗦,看他一副痛心疾首、痛不欲生的模樣,彷彿他才是那個被匕首划花臉的人——他暴跳如雷、咬牙切齒地狂喊,“我殺了你!!!!”一掌當胸疾劈而至。
刀光乍起,猝不及防的梅亦情急忙翻身縮掌,一把抽出背後的長劍,嚴陣以待。一人凌空躍起,刀光一閃、兩閃……
“長空三擊?!”梅亦情怪叫一聲,一口氣退出七、八丈。
月光下,一個虎背熊腰、五大三粗的巨漢橫眉立目地護在秦心逸身前,煞氣奪人。
“天哥……”看見了熟悉的身影,秦心逸安心地放鬆了緊繃的神經,昏昏沉沉地倒地便睡。迷迷糊糊之間依稀聽到有人在耳邊急切地呼喚着自己的名字,不過,他已經什麼也不知道地墮入了另一個夢幻世界……
熟悉的房間。
溫暖的床。
熱。
少年渾身如被火炙,躺在床上不停地翻來滾去,雙手胡亂地撕扯着衣襟,秀眉緊蹙、面泛桃花——臉上的血早已停止,體內的火卻怎麼也遏止不住。
一夜飄香——大漢倒吸一口冷氣。中了這種媚葯的人,若不能及時得到紓解,輕則燒毀神智,重則有性命之憂——這、這、這下該如何是好?
“水……”
聽見少年模糊的呢喃,大漢匆忙倒了一杯涼水小心翼翼地遞了過去。
“唔……好熱……”少年半闔着眸,不停地喘氣,杯中的水有一大半溢出唇外,緩緩流過微尖的下頜,落入白皙的頸項……大漢順勢往下一瞧,登時連眼珠子都差點掉了出來——少年身上的衣衫早已被他自己扯得七零八落,一襲月白色的中衣鬆鬆垮垮、要掉不掉地掛在身上,露出大片滑嫩細膩、結實緊繃的肌膚,半裸的胸口上兩點緋櫻隱約可見,兩條修長光潔的大腿與雜亂的衣物糾結在一起,若隱若現……真是……令人心動……大漢情不自禁地吞了一口口水,竭力控制着自己下半身的變化,豆大的汗珠順着額頭不斷滑落……
“天哥……”少年難受地呻吟出聲,無意識中吐出自己所信賴的人的名字。
“小鬼?”大漢眼睛一亮,急急彎腰側耳細聽,冷不防被少年伸出雙臂勾住脖子往下一拉——
撲通。
兩人身體交疊,面對面,唇貼唇,氣息相聞。近在咫尺,大漢可以清楚地感覺到身下柔韌軀體的不安蠢動,以及雙方均亟需解放的慾望。
啪。
理智的弓弦終於綳斷。
“該死的!”大漢咒罵一聲,猛然俯下頭,用力吻住懷中少年主動送上的紅唇——管它明天該怎麼辦,先做了再說。忍耐已久的激情一涌而出,喘息、呻吟之聲滿室蕩漾;房內,春光無限……
秦心逸醒來的時候正是第二天的中午。他一睜開眼睛就瞧見了掛着一對熊貓眼、雙目佈滿血絲、憂心忡忡地望着自己的大個子。
“梅……”他吃力地問。
“他跑了。”武笑天轉開視線,悶聲回答。
“那……”秦心逸有些疑惑地瞅着武笑天,張大嘴的時候不小心牽動了左頰的傷口,一時間疼得齜牙咧嘴。
“你別說話。”武笑天迅速探過頭在他的傷口上抹了一些清清涼涼、並且散發著一股奇特香味的藥膏,又快速地退了開去。
“喂,我既不是蛇也不是蠍子,你幹嘛那種態度?!我就這麼惹人厭嗎?!”秦心逸火大地撐起身,驀然發覺自己的身體仿似被馬車碾過一般,渾身上下酸痛不已——我應該只是臉上受了點兒外傷吧?怎麼……一股劇烈的刺痛從某個極其私密的部位傳來,令秦心逸一下子煞白了臉,面上血氣盡失。難道……他一點兒、一點兒地抬起頭望向武笑天,一時之間,連開口詢問的勇氣都沒有。
啪。
瞅見少年痛苦而慘澹的目光,武笑天用力給了自己一個清脆響亮的耳光,他哭喪着臉道:“小鬼,俺對不起你……”
——這麼說,天哥真的沒能及時趕上……原來暈過去前我所見到的只是幻想中的身影……我……終是沒能守住自己……秦心逸絕望地闔上了雙眸,晶瑩剔透的眼淚一滴一滴地地沿着腮邊滾落……
“小鬼,”武笑天驚慌失措、手忙腳亂地替他擦拭着滔滔不絕、泛濫成災的淚水,“別、別哭啊……俺、俺知道錯了,是俺卑鄙下流、禽獸不如……”
“……天哥……”終於聽出似乎有哪裏不對,秦心逸微微止住哭泣,抽噎着道,“你……”
“俺知道、俺明白。”武笑天一迭聲地道,“是俺不該趁人之危,對你做出那種、那種……”
“是你做的?!!”秦心逸倏然恍悟,大叫出聲。“好痛!”——麻木的中樞神經又恢復了知覺。
“小鬼,你沒事吧?!”武笑天眼中溢滿着心疼與關懷,神情急切,伸過手來一副想扶又不敢扶的模樣。
“你這個混蛋!色魔!”少年收住眼淚,捂着左頰忿忿地道。
“是,你罵得對。”武笑天老老實實地承認,“俺不止是個混蛋色魔,還是個衣冠禽獸。俺簡直不是人……”
“真是……嚇死我了……”少年低着頭,輕輕地嘟囔——定下心后,只覺得全身乏力,半點兒也不想動了。
“對、對不起……”武笑天一面偷偷地察看着少年逐漸趨於平靜的臉色,一麵灰心喪氣地道,“俺做出了這種事,也沒臉求你原諒,要殺要剮只憑你一句話……不過,小鬼,你可千萬別想不開……俺死了以後……”
“誰說要你死了?!”少年愈聽愈火,“沒事幹嘛成天把這種不吉利的字掛在嘴上?!那個‘一夜飄香’本來就是足以致人於……咳咳咳……的葯……”
“什麼?”武笑天沒聽清楚。
“反正就是一種極厲害的葯。”好不容易把不吉利的字眼兒吞進肚子的秦心逸兇巴巴地道,“我聽說,一旦被下了這種葯,若不能夠及時……那個……就會……”愈到後來,聲音愈小。“說到底,如果不是你……我早就……算起來,你還是我的救命……恩人呢……”他心不甘情不願地道。
“……”武笑天怔住。他直直地呆愣了半晌,回過神后一把捉着少年的雙肩,欣喜若狂。“你肯原諒俺了?!!”
“是你救了我。”秦心逸正色道,“我本來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他說起來尚心有餘悸。
“小鬼,你不怪俺……”
“我為什麼要怪你?”秦心逸眨了眨烏溜溜的雙眼,“你是為了救我性命才……”
“你的意思是,”武笑天拚命壓抑住瞬間自心頭不斷升騰的怒火,沉聲道,“就算是其他人以這種方法救了你,你也不會計較所發生的一切?那個人不是俺也無所謂?!”
“……如果是別人的話,”少年迎視着大漢咄咄逼人的視線,慢慢地、一個字一個字地道,“我寧願咬舌自盡。”
!!!!
剎那,一股狂喜急起直上,淹沒了武笑天的全部神智。猛然一把將少年攬入自己寬闊結實的胸膛,密密地摟着,久久捨不得放手。
“俺……你不知道當俺看見你倒下去時有多擔心……俺第一次那麼害怕……即使是面對大師兄的時候也比不上那個時候恐怖……俺終於明白了……”他嘮嘮叨叨地訴說著自己趕到秦家廢園時的恐懼心情,“俺、俺、俺、俺喜歡你!”他鼓足了勇氣,結結巴巴地表白了自己明白得稍嫌遲了點的心意,“俺不想把你讓給任何人……”
“我也是。”少年抬頭粲然一笑,飛快地將唇擦過大漢的臉頰,“我也不會把你讓給任何人的。”他鄭重聲明。
“呵呵呵呵……”這一個極輕極淡的吻直把武副谷主樂得半天合不上嘴。
“等一等,”秦心逸忽地省起一事,“你說喜歡我,究竟是真是假?”
“當然是……千真萬確,絕無虛言。”搞不清楚對方為何會突然懷疑起自己的真心,武笑天趕緊一臉嚴肅地保證,只差沒賭咒發誓。
“那你前幾天為什麼總是躲着我?”少年不滿地道。
“那是因為……”武笑天摸了摸頭,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俺是怕靠得太近了,就會想做……”
“做什麼?”秦心逸好奇地問。
“……做俺昨天晚上對你做的事……”
“啊!”秦心逸嚇了一跳,“大色狼!原來你從那麼久以前就開始對本少爺圖謀不軌了?”
“俺、俺沒有……俺本來一直控制得很好,要不是你昨晚中了媚葯,又……又表現得那麼誘人……俺也不會……”武笑天抓耳撓腮地急着辯解。
“什、什、什、什麼‘誘、誘人’?!”秦心逸霎時漲紅了臉,“你、你、你少胡說……哎喲!”
“小鬼,你就少說幾句吧,”武笑天苦口婆心地勸慰,“不然傷口又要裂開了。唉,”他嘆了口氣,甚為自責,“都怪俺來得太遲,否則你的臉也不會……”
“那有什麼?”秦心逸滿不在乎地道,“男人的臉上有一兩道疤才會顯得更有男子氣概——你不也有嗎?”
“小鬼,”武笑天聞言不由得失笑,“你的臉上不會留下疤痕的。”
“為什麼?”
“因為傷口不算太深。”
“怎麼會?”秦心逸不服氣地道,“我用了很大力氣,也流了很多血。”
“當時你體內的藥力已經發作,你以為的‘很大力氣’其實只有一點點而已。”武笑天解釋道,“血雖然流了不少,不過用了俺大師兄獨門秘制的金創葯,不出五天俺包你連個印兒都看不出來。”
“這樣啊……”秦心逸不無遺憾地道,“那隻好等下次的機會了。”
“小鬼,”大手輕輕地撫上少年未曾受傷的右頰,細細地感受着掌下如絲緞般光潔潤滑的肌膚,武笑天認真地道,“身體髮膚受之於父母,無論如何都該好好地保護,如果你受了傷,俺肯定會心疼的。答應俺,從今往後,別再輕易傷害自己,也別再隨意捨棄生命——好嗎?”
“……好。”少年迅速地垂下眼帘,吸了吸鼻子,小聲地問,“你會一直陪着我嗎?”
“俺會陪你一輩子的。”嘆息一聲,大漢伸出手將少年整個擁入懷中——同樣的對話,與昨夜相比,說話人的心境卻截然不同。兩人互相凝視,沉浸在甜蜜的氣氛之中,兩顆頭顱漸漸貼近,唇對着唇,秦心逸悄悄地說了一句:“……”
“什麼?!”旖旎的氛圍立刻煙消雲散,武笑天從床上一躍而起。“真的?!”
“我對我的眼睛和耳朵有自信。”少年傲然道。
“那個淫賊……”武笑天咬牙切齒地道,“小鬼,你放心,俺遲早會宰了他替你出氣。”
“你見了他最好小心一點,”秦心逸提醒,“那傢伙是個變態,連……”他一五一十地把梅亦情當時所說的話重複了一遍。
“嘔……”武笑天滿面嫌惡地道,“你說他連屍體也……真是太噁心了……”
“是啊,”秦心逸捧着左頰道,“我以前倒從沒想過他會是個這麼變態的人。”
“……嗯,”武笑天思忖片刻,“既然俺們這邊的事情已有了眉目,等齊老前輩回來,就一起趕去和大師兄他們會合吧。”
“好。”少年一口應允。
九月初七。
最近幾天來往嵩山的人漸漸多了起來,鄭州境內車馬喧囂、熱鬧不凡。
絕心穀穀主雷玉與浩然門門主羅蒼勁定下的嵩山之約早已傳遍江湖——武林中盛名遠播的兩大龍頭間的互相較勁究竟孰勝孰敗?秦家慘案及劉老爺子被害一事的真兇到底是誰——對於這些問題抱持着強烈好奇心的各路英雄俠士、綠林豪傑們自然耐不住性子紛紛跑來湊個熱鬧,其中絕大部分人亦極想見識一下素來神出鬼沒、鮮少露臉的絕心穀穀主和朝暮樓樓主的真面目。
辰時三刻。
艷陽高照。
嵩山腳下某一城鎮。
一個不大不小的客棧。
後院。
二樓。
一間相當寬敞的屋子。
兩個少年對面而峙,房內充斥着一片劍拔弩張的肅殺之氣。
“小鬼,”武笑天緊緊按住秦心逸的手,唯恐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別衝動。”
“零,”南宮泯雙手搭着戀人的肩,柔聲勸慰,“稍安毋躁。”
“哼,”秦心逸冷峭地打鼻子裏哼了一聲,“是他自己親口承認曾經參與一個半月以前的屠殺,難道我不該找他報仇嗎?!”他恢復如初的完美臉龐上夾雜着憤慨與仇恨。
“小鬼,他也是身不由己……”
“是啊是啊,”南宮泯頻頻點頭,“零從小就是孤兒,又在那種環境長大,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迫不得已的。”
“可是……我父母……”
“你父母不是我殺的。”零淡淡道。
“你說我就信嗎?!”
“我也可以不告訴你我曾去過秦家。”
“你……”
“小鬼,”武笑天將秦心逸的身體扳向自己,凝望着對方怒氣沖沖的雙眸,正色道,“你看人一向很准,他是哪一種人,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秦心逸垂首不語。
見此情形,武笑天舒了口氣,一面輕輕拍撫着少年的背,一面衝著南宮泯偷偷地使了個眼色——每日一次的戰爭終於告一段落。
“嗯哼,”一直坐在房中邊喝茶邊悠閑地欣賞着一出好戲的雷玉清了清嗓子,“後日便是嵩山踐約之期,各位最好能把私人恩怨暫且擱后,一起好好想想該如何應付那位藏頭露尾、陰險詭詐的暗煞首領。”
“咱們朝暮樓應該沒問題了。”答話的是前幾日匆匆趕至的朝暮樓二當家“無名槍”莫敢,他偏首望了望坐在自己右側,面如冠玉、溫文爾雅的青年。“小俞那邊也安排好了吧?”
“是。”青年微微頷首,簡潔地回答。
“我們絕心谷這邊也沒問題,”林亭軒親昵地挽着新婚妻子的手說,“谷里的事全辦妥了。”
“小逸、零,”瞥了瞥相互離得遠遠的兩個人,雷玉嘴角含笑,“到時候該說些什麼,你們都練習過了吧?”
“練習過了。”兩人異口同聲,然後不約而同地瞪了對方一眼,各自扭頭他視。
“對了,”蘇放省起一事,“小逸,齊老前輩已經出發了吧?”
“嗯,齊伯伯一大早就出門了。”
“啟稟樓主,”推門而入的是朝暮樓鄭州分舵的舵主“金鉤銀刀”白如笑。“本舵弟子在嵩山腳下有異常發現。”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小木盒呈了上去。
蘇放接過,打開木盒,與雷玉一齊探首而觀,隨後又小心地拈起盒中的粉末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
“原來如此。”蘇、雷二人相視詭秘一笑,“這回咱們可以好好地大玩一場了。”
九月初七。
深夜。
嵩山腳下。
暗煞組織某一據點。
一間昏暗的小屋。
兩個人。
“你是說,秦家小鬼身旁的那個啞仆便是絕心谷的武笑天?”依然一襲黑衣裝扮的暗煞首領冷冷問着佇立在一旁面無表情的男子。
“是的。”戴着人皮面具的男人陰沉地道。
“你能確定?”
“是。‘長空三擊’的招式我絕不會看錯。”
“如此說來……”暗煞首領驀地冷笑數聲,“這回咱們算是徹頭徹尾給人耍了!哼哼,我早就說過不該留下那小鬼的活口,你卻偏偏不聽……”
“但是……他長得實在是太漂亮了……”
“住口!”暗煞首領厲聲道,“色字頭上一把刀,做什麼事都得有個分寸!過了九月初九你就給我呆在房中閉門思過,兩個月內不得出戶!!”
“……是。”梅亦情張口欲言,但在對上暗煞首領嚴厲的視線后只得垂頭喪氣地答應下來。
“貳。”暗煞首領沉聲呼喚。
“弟子叩見首領。”門外無聲無息地滑入一人,跪叩在地。
“嵩山腳下的事辦得如何?”
“回稟首領,一切均已辦妥,初九那天,只等首領信號。”
“很好。”暗煞首領目光獰猙、陰森一笑,“嘿嘿,我倒要瞧瞧誰才是那個粉身碎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