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他們一到巴黎,方俊狼便負起責任帶着儔詩予前往旅館辦理住房手續。儔詩予因為調整不過時差而在房間休息,方俊狼則是必須去分公司主持會議。
時間不知不覺流逝,也許是法國氣溫太低,沒蓋被子就睡着的儔詩予被冷氣冷醒,索性走到窗口旁,看看這個異鄉世界。
下雪了!這是她第一次親眼看到整個城市籠罩在一片皚皚白雪中。在她眼裏的世界,竟是令人動容到無法用筆墨形容,太美了!
看看牆上的掛鐘,狼出去多久了呢?大概有三個小時了吧?
儔詩予忍不住想出去接觸眼中的雪景,享受堆雪人的樂趣。
走在街上,遠遠就看見聞名世界的愛菲爾鐵塔坐落在正前方,四周有不同發色、不同眼睛色彩的人悠悠哉哉地走着,說著她完全不懂卻覺得好聽的語言。這裏的人不像台北人那樣匆忙、步調那麼快速,沿途走着還可以聞到咖啡店傳出陣陣濃郁的咖啡香,甚至有藝術家在街上表演,或音樂家演奏着法國獨有的香頌曲風。
由於這一切都令儔詩予陶醉不已,使得她不自覺地往前走着。
“小姐,要買花嗎?”街上的賣花婦人拉着儔詩予問。
“啊?”儔詩予還沒辦法接受有人用法文跟她對談,她根本聽不懂嘛!
“你是觀光客吧?”婦人依舊用法文問。
光憑這兩句簡單的法文就把儔詩予嚇得不敢待下去,會意到自己似乎走遠了,她急忙想要回旅館去,這才發現——她迷路了!
怎麼辦……手機!方俊狼的手機號碼……儔詩予慌張地想拿出手機尋找之前方俊狼為了以防萬一而給她的號碼,但很不幸的,她沒有帶手機出來。
“請問你知道伊薩斯旅館要怎麼去嗎?”她用着很流利的美式英語隨意找了個買菜的婦女詢問。
婦女不搭腔,彷佛對她視若無睹,逕自往前走。
“你知道怎麼去伊薩斯旅館嗎?”儔詩予追上前,禮貌地重複一次問題。
“Jenesaispas!”婦女態度很不好的回答一聲,依然走自己的路。
儔詩予雖然聽不懂,但由語氣的判別,她可以猜出婦人明顯不願搭理她,於是她用着僅有的辭彙向婦人道謝:“Merci!”
“既然你會說法文,剛才為什麼不用法文問我?”語畢,婦人又折返回自己要走的方向。
“啊?”儔詩予大吃一驚,卻也滿頭霧水。她好無辜呀,好不容易用一句法文道謝,卻被該婦人誤會她故意不講法文。種族的優越感並不該這樣表現吧?婦人明明也會講英文,就是偏偏不屑搭理她,難道這裏的人都這麼自命不凡嗎?
“小妹妹,要一起去看電影嗎?”
兩個法國男孩在一旁看見方才那一幕,用英文向儔詩予搭訕,態度輕佻。
“我應該大你們很多歲吧?”儔詩予白了他們一眼,同樣以英文回話。
她知道東方人的外型在西方人的眼裏看來是偏年輕的,被誤認為未成年沒關係,可她現在所厭惡的是那兩位少年對她不懷好意,令她感到害怕。
“騙人,你看起來那麼年輕,而且很可愛……”其中一位高中生開始恢復用母語說話,手摸着儔詩予及腰的黑髮。
“走開,我要回旅館了,你們別隨便碰人。”情急之下,儔詩予用中文說話,並把他們推開想快步逃離現場。
她好怕!找不到路、聽不懂法文又沒人肯搭理她,她無助得不知該怎麼辦。
“做個朋友嘛!”兩個高中生把儔詩予圍起來,不讓她有機會逃脫。
儔詩予手足無措地面對他們,不知道他們到底想做什麼,只能不斷搖頭。
就在她快要忍不住哭出來之際,一道好聽又熟悉的聲音忽然出現——
“請你們不要欺負我的朋友。”方俊狼兇惡的瞪着那兩位高中小男生。
“我們只是和她聊天而已,對不起。”
那兩人見方俊狼一臉怒氣,人高馬大的又操着一口本地腔調的法文,發現苗頭似乎不太對,便急急忙忙道歉,連滾帶爬的跑開。
看到方俊狼的出現,儔詩予奔進他的懷裏,緊緊地將他抱住:“俊……”
“不是叫你別亂跑嗎?你看你差點出事了。”方俊狼沒有拒絕她發顫的身軀,卻也沒有伸手抱緊她,只是像個木頭般站在原地任由她抱着。
“我只是想出來看看,卻不小心迷路了……”
“我回飯店發現你不在便急忙出來找你,不然你就要被小男生欺負了。”
“謝謝。”儔詩予不想理會他的玩笑。
原來狼的身體這麼溫暖,令人有安全感……儔詩予乘機窩在方俊狼懷裏,即使已不再害怕,她還是裝着餘悸猶存的模樣,全是因為不想離開他的胸膛。
“好了,回旅館吧,明天要去‘花爾’開始拍攝工作,你可得好好養精蓄銳才行。”方俊狼不習慣和女人有太過親密的接觸,適時地推開儔詩予。
“可是我想看看這裏的風景。”儔詩予拉住方俊狼的手撒嬌。
“那不在我們的行程安排里。”
“你必須盡你身為朋友的義務喔!”儔詩予奸詐地用朋友的身分耍賴。
“好吧,敗給你了。”方俊狼對儔詩予一笑,無奈的搖搖頭,“那我們今晚就租輛跑車,我帶你去看看這裏的風景吧!”
“真的可以嗎?那我要去看愛菲爾鐵塔、凱旋門、香榭大道、賽納河、羅浮宮,最好還可以去浪漫的普羅望斯看看,還有……”
方俊狼適時阻止:“小姐,你當我們是要開飛機去啊?太貪心羅!”
“嘻嘻……”儔詩予吐吐舌。
怎麼辦?怎麼辦?她現在終於真正發現——她早已無可救藥的愛上了方俊狼!
方俊狼西裝筆挺的帶着穿着隨性的儔詩予進入“花爾”。
“醜小鴨,你……一定要穿這樣嗎?”方俊狼簡直哭笑不得。
儔詩予完全不念在這次是和他出門且要當主角的份上,依然故我的穿着休閑服加上一雙球鞋,輕鬆紮起馬尾。“對,即使是國外也要保護自己。”
“你已經長得夠安全了。”
“喂,我……”儔詩予原打算抗議,卻被一個人打斷。
“傑爾,我等你好久了!”格昂斯接到人事室的報備,親自前來恭迎方俊狼,且擦亮眼準備瞧瞧“方大帥哥”所讚賞的美女究竟為何方神聖。
“格昂斯,人我帶來了,馬上開拍,我要搶先一步上映廣告。”
方俊狼走上前,儔詩予則是躡手躡腳從後頭跟上。
“人在哪裏?我沒看到美人呀!”格昂斯環視四周,就是不見有誰特別顯眼。
“就是她。”方俊狼催促着儔詩予,把她推到格昂斯面前。
“我叫儔詩予,請多指教。”儔詩予一臉微笑,主動伸手向格昂斯示好。
“講英文。”方俊狼提示着儔詩予。這丫頭一緊張又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Oh,mynameisChe。”儔詩予給了格昂斯自己的法文名字。
“Che”是昨晚遊玩時,方俊狼臨時起意給她取的法文名字,沒其他意思,就是發音跟儔詩予比較相近,不過她喜歡!因為這是他給她的名字,獨一無二。
“她?”格昂斯差點把眼珠掉出來,用英文說著:“總裁,你確定要我拍她?”他對儔詩予左右評估,還是不敢接受事實,對方俊狼的眼光不敢領教。
儔詩予聞言尷尬的收回手,好希望自己立刻變成透明人。
“她很漂亮啊,至少我覺得她比崔涓美好幾倍,仔細看她,你會發現她有一股致命吸引力。”注意到儔詩予的窘境,方俊狼句句肺腑之言的振奮她的士氣。
“算了,就依你吧!”格昂斯帶他們前往攝影室,“不過我可不覺得她美。”
實在令人匪夷所思,這個叫Che的女人只有中等之姿,而且既然是專屬模特兒,怎麼還穿這種粗俗、沒品牌的服飾?再看她臉上那副怪眼鏡,究竟她有何魅力讓傑爾捨棄當紅炸子雞崔涓呢?格昂斯在心裏哀聲連連。
“醜小鴨,別垂頭喪氣的,待會兒可要加油,向格昂斯秀出你的真正實力。”方俊狼勾起一抹使人心醉的笑。
“沒問題。”她比個OK的手勢。
狼,你每當我觸及你那有點使壞的挑釁眼神,總令我不由自主為之屏息,心跳彷佛也隨之凍結。你好像總是一眼就看透了我的秘密,難道你看得出我眼鏡下隱藏的真實面貌嗎?不可能!我不想要你看透我,不准你對我說無心的讚美,也不要你對我的溫柔是出自於朋友的立場,你知道我已對你無法自拔了嗎?
大而幽靜的房間已然佈置妥當,色調以鵝黃色為主。
“Che,準備開拍了,快出來吧!”格昂斯調整攝影機的光度及位置。
剛才一進門,格昂斯便要儔詩予進更衣室換上這次要代言的服裝。
過了約莫十分鐘,他沒耐性的催促,儔詩予才緩緩從更衣室出來。
一套淡藍色的連身窄裙緊塑出她的柳腰,雪白的香肩裸露在外,那一片吹彈可破的凝脂玉膚微微泛紅,宛若可擠出水般的柔嫩。最令人驚艷的是那半露酥胸,隱隱約約勾起男人的慾望;美麗長發被吹整得如水直瀉至她的水蛇腰,只消輕輕的一陣微風吹動,她的髮絲便會優美地飄起來,整個人充滿不食人間煙火的美。
“醜小鴨,你敢穿這種衣服?”方俊狼為之驚艷,發現她很適合這套服飾。
“敢是敢啦,你不也看過我穿裙子?只是我擔心廣告一出,會有一群人瘋狂愛上我。”善用自信,她對方俊狼眨眨美目。
她是開玩笑的,事實上她擔心得不得了!她從來不穿雕塑曲線的服飾出門,就是怕招惹到不必要的麻煩,如今要這樣上電視,無疑是讓她一生的努力破功。
“少往臉上貼金了。”雖是這麼說,但方俊狼有股衝動想把儔詩予換下,他直覺的就是不想讓全世界的男人看到這樣的她。
“其實我很緊張。”
“別緊張,你不覺得這空間的顏色很適合你嗎?”方俊狼沒來由地噗哧一笑。
“為什麼?”儔詩予不解問道。
“因為醜小鴨的毛就是這顏色嘛,這裏活像是為你設計的溫室。”
“你欠扁!”儔詩予沒好氣的白他一眼,不過也因為好笑而使精神放鬆許多。
“Che,請到這裏來。”格昂斯叫她到中心位置,開始調整燈光明暗度。
“再來該怎麼做?”儔詩予站在格昂斯面前,恢復英文對談。
“滿漂亮的。”格昂斯用專業的角度看着儔詩予,稍微可以接受,但總覺得有某個地方不對勁。“現在我先說明藍天使強調的部分。”不管儔詩予是否準備就緒,格昂斯的英文像連珠炮一樣一開口就說不停:“顧名思義,我要你扮演活潑自然的天使,想辦法把服裝穿出一種清新舒暢的感覺,辦得到嗎?”
“能。”她肯定的回答。格昂斯說的性質和她本身相似,反正她沒有其他目的,只需要盡情“玩”即可,應該不難才對。
“天使象徵純潔不受污染,我看你就不要上妝吧!”
“好。”儔詩予點頭如搗蒜,事情樣樣順利,她開始覺得有趣了。
“最後一點!”格昂斯靈光一閃,總算想到哪裏令他感到不對勁,“把那副又老又可笑的眼鏡拿下!”
“不行。”這突如其來的要求震驚了儔詩予,她反射性緊護住眼鏡,一連退了好幾步,意指這項要求她絕不妥協。
“那副眼鏡和流行服飾不搭調。”
“我絕對不能拿下眼鏡。”儔詩予向方俊狼求助,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方俊狼無法對她不理不睬,首次開口介入格昂斯的專業拍攝領域:“格昂斯,她是我朋友,義務幫忙的,彆強迫她吧!”
“好吧!”格昂斯無奈點頭,“待會兒我會教你擺幾個姿勢先拍宣傳照片,廣告部分只要你認為自然且能詮釋出天使純潔活潑的感覺,我可以任你自由發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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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儔詩予感激格昂斯不再逼迫她,更感謝方俊狼的大力相助。
她轉頭看了方俊狼一眼,意外發現他似乎在悔恨某件事,但沒時間令她注意太久,格昂斯就拉回她的注意力,詳細解說等會兒會如何進行;雖然儔詩予是門外漢,但她很聰慧,一一記住格昂斯的要求,毫無半點外行人的拙笨。
底片沒有任何浪費,格昂斯和儔詩予之間可稱得上合作無間。
攝影室有點昏暗,但光線集中在儔詩予身上,藍天使的主題出奇顯眼。
這支廣告片要展現的是服裝,所以格昂斯不打算用太多的口白在裏頭,強調只把感覺拍出來即可。
他全神貫注在製作廣告片,怎奈儔詩予第一次面對這麼大型的鎂光燈,整個人極度不自然,狀況百出。
“卡!Che,你到底行不行?重來。”
“OK!”她笑了一下,卻因心境無法開懷,笑容變得很苦。
“卡!卡!你在搞什麼鬼?”認真工作的格昂斯和方俊狼一樣要求嚴格,對儔詩予差強人意的表現感到不悅。
“醜小鴨,你長得很安全,不必擔心有人會對你一見鍾情。”方俊狼知道她的不適應,試着開玩笑逗她。“鏡頭裏的人會比本人豐腴,說不定你一上鏡就變成一隻又拙又呆的大肥鴨。”
“哼,我對自己很有自信的。”儔詩予趁格昂斯不注意向方俊狼吐舌頭。
“那就讓大家認識真正的你。”
“Ofcourse!”我一定要讓你知道我不會輸給崔涓!
“那……我們可以重來了嗎?”其實格昂斯是故意給她時間和方俊狼哈拉,儔詩予的一句“Ofcourse”讓他大概猜出他們的對話內容已告一段落。
沒想到才一下子,儔詩予竟專心得出神,沒有回應格昂斯任何的問題,一個人在舞台上自言自語起來:“我是悠遊在藍天之中的天使,快樂無憂……”
儔詩予脫掉那雙令她不習慣的高跟鞋,無視於旁人及燈光的存在,感覺自己已置身天空,在柔軟的雲上邁開腳步,小步小步的跳起波蘭圓舞曲,恣意地輕舞飛揚,就像一個頑皮的天使溜出來玩似的愉悅。
格昂斯當然沒錯失這精采絕倫的畫面,早就把攝影機開啟,將鏡頭完美地鎖定這一幕,片刻也捨不得移開。
儔詩予展開雙臂,幻想自己有一對潔白的羽翼,開心的繞了好幾個圈圈。
格昂斯擔心她轉太多圈會暈到,誰知道儔詩予非但沒有,反而在雙腳着地之際準確無誤地對準鏡頭,綻放一朵甜蜜又美到令人眼睛為之一亮的笑容。
“Good!一次搞定!”格昂斯向儔詩予豎起大拇指,準備收工。
“這樣就好了嗎?”方俊狼來到格昂斯身邊,習慣性以法文對談。
“傑爾,你真是太有眼光了!”格昂斯不好意思的笑笑,對儔詩予讚賞有加:“在拍攝過程中連我自己都不相信,我竟然深深被Che吸引,身為專業攝影師的我居然差點想衝上前一親芳澤。”他看見儔詩予換下服裝正朝這裏走來,臉上始終保持微笑,終於明白她最大的吸引力所在。
“難得她竟令你如此激賞。”方俊狼當然相信自己的眼光。
“Che不只是你的朋友吧?”格昂斯的瞳孔中映出一個愈來愈靠近的人影。
“我們就是朋友。”方俊狼板起一張臉,回頭拉住儔詩予用中文說:“醜小鴨,謝謝你的友情贊助,我們可以準備回台灣了。”
“哦!”面對他怒氣騰騰的臉,儔詩予傻呼呼的應了句。
“格昂斯,你也辛苦了,我會在台灣等着看廣告片播出的。”方俊狼還是一臉沉重,“對了,下次我不想再聽到剛才那些話。”
“是!”格昂斯點點頭,看着站在方俊狼身後滿頭霧水的儔詩予,心裏不禁有個無傷大雅的壞點子,“我能在你們離去之前單獨跟Che說幾句話嗎?”
“當然可以。”方俊狼點點頭。
儔詩予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像是被方俊狼賣掉的小姑娘,完全不知道他和格昂斯剛才究竟在聊什麼,就跟着格昂斯到攝影室的角落聊了一陣子。
說了大約十分鐘的話,格昂斯把儔詩予帶回方俊狼身邊,從容向他們揮手道別後,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一笑。
方俊狼和儔詩予花不到五天時間就已經返回台北。
一下機,也許是對格昂斯的那句問話無法釋懷,方俊狼因而顯得面色凝重。
心情如烏雲密佈,方俊狼想要好好休息,卻不願回到自己住處,腦子裏浮現的最佳地點竟是儔詩予的住所,於是他主動提議要到“天堂”休憩片刻。
一進庭院后,儔詩予連忙進屋整理行李,並沒有熱心招呼方俊狼,原因是她清楚的知道方俊狼的心情不好,不希望被人打擾,所以她善解人意的避開。
方俊狼則逕自找了那棵榕樹靠着,坐在草坪上,將所有的行李隨意放置在身側,仰望藍天像在思索着什麼,拒絕旁人干擾。
彷佛過了很久很久,儔詩予接到了殷柔欣打來的電話。在電話里哭哭啼啼的說著儔詩予無法聽懂的話,為了安撫她,儔詩予也不顧自己長途歸來的疲倦,直接叫她趕來“天堂”把話說清楚。
為了怕殷柔欣直接去打擾到方俊狼,儔詩予率先提着水桶到前庭,心疼的灌溉着被她遺忘數日的香水百合。
“詩予姐!”殷柔欣出現在大門外,不斷揮手喚她前來開門。
儔詩予放下手邊工作,上前開門。“你這幾天發生什麼事了?”
一句話也沒說,殷柔欣便伏在儔詩予的懷裏哭了起來。
“別哭嘛,有事好好說。”
“在你出國的這幾天,我終於認清事實選擇離開阿威,現在找不到房子住,你能不能先收留我幾天,等我找到房子就馬上搬走。”
“當然沒問題啊,反正我一個人住這裏,多了你也比較不無聊。”
“和他在一起將近七年了,沒想到最後是我先離開他……”
“先在這裏住一陣子吧,你試着去忘記他,說不定會活得更快樂。”
“嗯!”殷柔欣採納儔詩予的忠告,無意間看見在一旁的方俊狼,好奇的說:“咦?方哥哥一下機就和你一起來這裏嗎?”
方俊狼即使不動聲色的在一旁坐着,也能散發出強烈的致命吸引力。
“嗯,他有心事,別打擾……”
儔詩予的話尚未說完,殷柔欣便像只小猴子跳到他的身邊搗蛋。
“詩予姐,過來這裏吧,你家真的好美。”殷柔欣見方俊狼眼神空洞,完全不知道她已經站在他身邊,只好先叫儔詩予過來,繼而在方俊狼耳邊裝出低沉的聲音說:“王子,清醒吧!”
“柔欣?”方俊狼愣了一下,非驚嚇之故,而是一時會意不過來。
“你在想什麼想得出神?”
“沒有,只是想睡覺。”安靜了很久,心情也回覆平靜,他笑着回答。
“你以後別隨便對女人笑,你都不知道你的眼睛超會放電,幸好我當你是哥哥,不然一定會瘋狂迷上你的。”殷柔欣拍了一下額頭,一副快受不了的樣子。
“是嗎?”方俊狼的眼神飄到在一旁澆花的儔詩予身上,嘴角不自覺的輕揚。
“你在看詩予姐喔?”殷柔欣用不懷好意的眼神看着方俊狼。
“沒有。”方俊狼迅速收回眼光,為自己辯解:“我只是剛好看到那邊。”
“詩予姐,快來啦!別顧着澆花。”殷柔欣大喊。
儔詩予正打算走到他們身邊聊天,卻剛好又有人從大門進來喊住她——
“詩予。”出現的是一位身着黑西裝、氣度非凡的男人,他以食指甩動着勞斯萊斯的鑰匙環,帶着紳士笑容步進庭院。
“季揚?”怎麼搞的,她才剛從法國回來,家裏就有一堆人齊聚一堂?
“好久不見,我正巧路過這裏,便不請自來了。”路季揚身影漸近,眼裏只容得下儔詩予這個令他魂縈夢系、日夜牽挂的女人。
“幾天不見,我們也的確沒聯絡。”
“我好想你,不知為什麼,我這幾天覺得好不安,每天都看不到你,我簡直無法專心工作。”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種滋味路季揚現在才深刻體會到。
至少已經半個月了吧?她從來沒離開他那麼久,今日一見,不等她做任何回應,思念便如狂潮排山倒海而來。抑止不住胸前那股澎湃的情感,路季揚早就忘情的將儔詩予攬入懷中,把頭埋進她淡淡的發香里。
“嗯……”儔詩予感受到路季揚強烈的情意,自認無福消受,於是輕輕推開他,拉他走向殷柔欣,說:“我介紹我朋友給你認識。”
“朋友?”路季揚看看四周,一下吸引住他目光的自然是在一旁眼神冷漠卻器宇軒昂的男子。“傑爾,你怎麼在這裏?”
“恰巧路過。”方俊狼看到路季揚摟着儔詩予的一幕,大概知道路季揚的心意,於是神情淡然的隨意撒個謊。
“俊,我們明明剛從法國回來……”儔詩予不解方俊狼的用意,說出了實情。
“法國?”路季揚懷疑的道。
見說法分歧,方俊狼隨即笑笑的說:“醜小鴨,你真是的,我是想讓季揚看到廣告有驚訝的感覺才騙他,沒想到你居然先露底了。”
“你們兩人單獨去法國?”這是路季揚最想知道的。
“對呀,由於事出突然,忘了跟你通報一下。”儔詩予察覺路季揚語氣中的醋意,於是把話鋒一轉:“先不聊這個,這位叫殷柔欣,是和我競爭合約的對手。”
“你好。”路季揚向殷柔欣禮貌問好,“我是詩予的上司路季揚。”
殷柔欣直愣愣的看着路季揚,發現他很帥,雖然他可能大她不少歲,但她挺欣賞這種氣質的男人——起碼他和方俊狼是不同類型的男人,因為方俊狼的帥氣中帶有冷漠,會令人心生畏懼。“你和詩予姐是情侶嗎?”為了怕失禮,她趕緊找話題,偏偏很不識相地迸出這句話,把儔詩予一直刻意想避開的話題又帶回來。
“不是啦!”儔詩予反應很激烈的猛搖頭,眼神緊緊盯着方俊狼的表情。
他沒有反應,難道他不在乎她?她在他心中連一丁點的位置也沒有?
“我有事要先走了,公司的文件應該又堆積成塔了吧?”方俊狼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塵,收拾着自己的行李,“你們慢慢聊。”
“不多待一會兒?”
“不了。”有種無以名狀的感覺揪住方俊狼的心,讓他覺得難受,不得不找藉口離開。他承認雖然他和路季揚是死黨,卻討厭看到他抱着儔詩予的場景。
“那我送你出去。”儔詩予跟上方俊狼的腳步,就在方俊狼即將要跨出門之前,她一臉開心的在他身後大聲說一句法文:“Jet\'aime!”
此話一出,方俊狼先是一動也不動,然後握緊拳頭,肩膀急速起伏着。
“你……不會違反諾言吧?”他站在門口冷冷吐出這一句。
“啊?這跟那個有什麼關係?”儔詩予不知道方俊狼為何看起來如此生氣。
“不准你愛上我!”
儔詩予嚇到了!第一次看見方俊狼對她這麼凶,她沒有說什麼呀!
不過看見他的反應,儔詩予總算肯定了一件事——他不愛她!
“這是格昂斯那天教我的,只是在誇你,說你很棒啊!”她委屈的說。
“我很棒?”方俊狼不解,“那天他就是和你說這個?”
“對呀,‘Jet\'aime’不是‘你很棒’的意思嗎?我又不太懂法文……”
“可惡的格昂斯,開玩笑開到我頭上!”恍然大悟的方俊狼忽然苦笑起來。
“你怎麼了?忽怒忽笑的……”儔詩予不懂方俊狼的反應。
“這句話不應該隨便說出口,因為它的意思是‘我愛你’。”方俊狼看見路季揚一直直視着他們,於是向儔詩予草草解釋后,一言不發的走出大門。
“我愛你?”望着方俊狼離去的身影,儔詩予仔細的想着剛才那段誤會的發生,這才了解他的怒氣所為何來。
目送着方俊狼漸行漸遠的身影,她再度小小聲說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