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絮春
無情的黑夜,
三月的柳絮在徐徐春風中繽紛飛舞,
問!是無拘無束,
抑或不知何處是歸途?
這條看不見未來方向的起程道路,
會不會正潛藏着一場危險的美麗錯誤?
黃昏時分,一個充滿男性陽剛氣息的房間。
“春,這些就是關於這次任務的所有資料,你抽空看看。”
夜玄帶領夜絮春單獨進房討論此項任務事宜,確定房外無其他人後,他才從自個兒抽屜里拿出一個牛皮資料袋交給夜絮春。
為了保護委託人的私隱,關於任務的事情通常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即便是與自己朝夕相處的家人也不例外。
夜絮春接過資料袋,將其中的資料全部抽出瀏覽,不出三秒便驚訝的抬頭問夜玄:“就這麼點東西?”
關於任務就只有兩張A4紙張大小的資料,這點令她頗感驚奇。
夜玄點點頭,隨即點了根雪茄與夜絮春面對面而坐,說道:“沒錯,關於這次任務我們知道的的確不多。”他抽了口雪茄,接著說:“這次任務的地點在香港,我們要偷取的是一個人的真實面貌。”
“是誰?”夜絮春輕揚起微卷的睫毛,開門見山的問。
關於這些千奇百怪的好笑任務,她早就習以為常,並不需要對於自己方才所聽到的內容多加懷疑。
“你知道香港有個叫‘黑暗城’的地方嗎?”
“知道。”夜絮春點頭,神情認真的思考腦里僅有的答案,將之轉化為文字說出:“聽說那是一個神秘的禁地,是從英國掌管香港領土時便建立的一座古堡,雖然當時的古堡領主富可敵國、聲譽驚人,卻因不滿於臣服在英皇的統治下,而偷偷自詡為掌管黑暗之神,於是乎將自己的居所定名為‘黑暗城’,不過……”她頓了一下,咽咽口水,“我聽說在二十多年前,其附近的森林因為人為疏失而引發一場大火,早就把該古堡燒毀成一座乏人問津的廢墟了。”
“唉……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夜玄繼續抽着雪茄,輕緩吐出白煙,看着夜絮春說:“近年來有人傳言黑暗城裏還住着該領主的後裔,而就在最近,幾個曾潛入黑暗城裏的人證實了裏頭確實住着一名當年火災遺留下來的幸運孤兒。”
“我的任務目標就是他?”夜絮春很快的掌握重點,提出疑問。
“沒錯,他的名字叫斷翔黑,只大你兩歲。”
“二十八?”她側頭問。
“嗯,他這個人的個性十分陰沉古怪,常常一個人躲在不見天日的暗房裏,像鬼魅一般懼怕光線,只要稍微見到一絲絲光影,他就會變得歇斯底里。”夜玄將夜絮春手上的資料拿過來將之平攤在桌面上,指着上頭的幾行字句,說道:“從這裏你可以看到,斷翔黑這個人基本上很矛盾,他喜歡獨處卻又討厭安靜的環境,也正因為如此,現在你才有接近他的機會。”
對於夜玄說的斷翔黑的詭異行徑,夜絮春不以為意的聳聳肩,只是慎重地看着資料上的詳細敘述,然後抬頭問:“此話怎講?”
資料上特別標明着斷翔黑向來面具不離身,所以沒有任何人見過他的真實面貌,因此有些好奇心重的有錢人士才齊聚一堂委託“四季”,打算花錢以解內心多年來的好奇與疑惑。
唉!人生在世,哪需要對親人以外的人付出多餘的感情與關心呢?真是一群愚蠢的人!
夜絮春在內心嘲諷着。
“也許是因為他沒有親人的緣故吧!”
夜玄這句回答無意間惹來夜絮春一股心悸,首次對斷翔黑這個人有了憐憫之心。
同是天涯淪落人吧!她想。
夜玄並未察覺夜絮春內心短暫的動搖,繼續說道:“他總是喜歡聽見自身四周有充滿人氣的嘈雜聲,所以花了大筆錢聘請一堆僕人替他做事,不過他每次請來的僕人都會在短短几天內一個接一個地相繼辭職離去,原因全是因為受不了斷翔黑這個人的詭異性格,所以……”他將雪茄煙頭捻熄丟至一旁,接着伸手摸摸夜絮春滑順的頭髮,帶着溫柔慈祥的微笑朝她說道:“春,這次是你立功的大好機會啊!斷翔黑目前正在大肆招募奴僕,而你正好可以藉此接近他,設法解除他的心防、揭下他的面具,然後用相機存證,奪得他的真面目!”
“爹地放心,春絕對不會讓您失望的!”夜絮春臉上漾起一抹溫柔婉約的笑,舉手宣告自己將會不負眾望,順利完成任務。
“我在台灣等你的好消息。”
“好的。”她點點頭。
看着桌面上攤開的詳細資料,夜絮春暗自下定決心,這次她一定不會令對她恩重如山的夜玄失望!
明天她就要隻身起程飛往任務的目的地——香港,黑暗城。
“管叔!管叔!”幽暗的房間裏傳來一陣急促的男人呼喊聲。
萬花齊放的溫暖春天裏,蝴蝶展翅飛舞,鳥兒們也吱吱喳喳的唱起新曲;儘管今天是個如此艷陽高照、令人心花怒放的好日子,傳出呼喊聲的房裏還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此處像是與陽光隔絕般,冰冷的空氣悄然蔓延,死寂沉靜的空間隱約響着玻璃破碎的刺耳噪音……
“少爺,我來了!請您別再摔毀這些老爺遺留下來的珍貴古董啊!”年邁的管叔急急跑來,邊跑邊發聲阻止着主子,彷佛對於房裏目前正在發生的所有事情都瞭若指掌。
甫進門,一片漆黑的房裏就害他不小心踏着了地板上的玻璃碎片,惹來他一聲慘叫。
“這些東西留着有什麼用?人死了又帶不走!”斷翔黑不理會管叔的慘叫,我行我素的繼續摸到東西就往地板摔,一邊摔東西還一邊喃喃自語着:“這些東西又不會說話,一件件冷冰冰的物體就像是一具又一具不會動的屍體……”
“少爺……”面對斷翔黑的情緒崩潰,管叔心疼得早忘了腳底的疼痛,只能站在原地莫可奈何的嘆氣。
管叔是從斷翔黑的父親那一代就開始擔任管家的工作,歷經那一場無情的森林大火后,他因不忍心見年幼的斷翔黑孤苦無依又沒有謀生能力,於是留下來照顧撫養他。
不過……也許是因為斷翔黑從祝融之災里死裏逃生的緣故吧!尚未享夠天倫之樂的他便率先品嘗了與親人生離死別的極致痛苦,導致他與一般孩童不太一樣,不論人格或心靈方面都顯得特別早熟,而且從小就不喜歡與他人有過多接觸。
嚴格說來,就連他這個與斷翔黑相處二十餘年的管家都還弄不懂他那捉摸不定的性格,更別說會有誰願意與斷翔黑促膝長談,了解他在想什麼!
“管叔……”習慣黑暗的斷翔黑在這樣的環境下視力異常精銳,他清楚掌握住管叔的所在位置,情緒激動地衝上前抓住管叔的手臂搖晃,歇斯底里的吶喊:“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大的一座城堡里都沒有人的聲音?那些低賤的下人們呢?”
“他們全都離職了。”面對斷翔黑對他不尊敬的所有言語和舉動,管叔早就習以為常也不甚介意,因為在管叔心中,他一直認為自己永遠是斷家唯一忠誠不二的僕人。
“為什麼?我有那麼恐怖嗎?”
斷翔黑的情緒越揚越烈,表情因被面具遮掩所以看不見,然而他那如鷹爪般的雙手彷佛要把管叔的肩胛骨捏碎才肯罷休。
“不,少爺並不恐怖。”
雖然管叔也不懂斷翔黑諸多詭異行徑所代表的意義究竟為何,但這一句話卻也是他的肺腑之言。
他忍住肩上的隱隱作痛,為了自己將來入土還能保有一隻健全的手臂,他趕緊開口安撫斷翔黑的情緒:“少爺,我已經大量發佈應徵廣告許多天了,雖然一直沒有人上門來,但至少昨天我收到了一位小姐的應徵信函並且已經確定錄用她,所以我想……今天或者是明天她就會來報到了。”
聞言,斷翔黑果真鬆開了手。
“真的?”他小心翼翼地挑眉輕聲問,語氣中不經意散發出一絲絲愉悅。
哪怕是只有一個人也好,只要這偌大的空間裏能有走動或說話的聲音,都能令他感到安心。
“是的。”管叔謹慎的點頭,手暗自撫着發疼的肩頭,不敢抱怨訴苦。
斷翔黑那雙宛如貓眼的眼睛當然沒有錯失他這個動作。
“你出去吧!受了傷就自己包紮。”斷翔黑將管叔往門邊輕推一把示意他出去,然後轉身閉上眼睛做了一個大大的深呼吸。
管叔遵從命令的退出房門,並且順便將門帶上,不干涉斷翔黑的私人生活。
其實,即使外界充滿着關於斷翔黑不好的傳言,他還是覺得他的少爺本性該是溫柔和善的,絕對沒有如同眾人說的那麼可怕、陰暗。
“唉……”走到燈光十足的房外,管叔下意識地回頭看看緊閉的房門,若有所思的低聲嘆氣起來。
如果……有個好女孩可以真心真意地愛着他的少爺,那該有多好啊!
香港黑暗城
風穿越了不知名的森林,樹林裏的飛禽走獸彷佛世界末日即將來臨般四處竄逃;夜透露出凜冽寂然的氣息,墨黑的蒼穹下隱約盤旋着一抹深沉的怨氣。
深入至森林末端可看見遠方矗立着一座城堡,其建築外型不具歐風也不屬於中國古典一類,不僅獨樹一格而且十分詭異,是幢教人一看眼睛就會為之一亮的建築物。
夜絮春一個瘦弱女子帶着簡便行李及昨天夜玄交給她的資料,費盡千辛萬苦終於找到這裏。
“這就是令人聞之卻步的黑暗城吧?”她摘下陪伴她一整天的紫色墨鏡定睛一看,自言自語着:“真看不出來這是一座曾經被人稱為廢墟的城堡,住這裏好像還挺不賴的。”
別看夜絮春總是一副小女人的嬌羞模樣,其實她的膽量可以算是“四季”中最大的,她喜歡工作的原因正是因為任務中時常充滿着令人意想不到的驚險與刺激。
讚歎之餘,她開始朝建築物方向移動腳步,並認真的打量着它的外觀。
黑暗城的建築風格顧名思義正是以黑色為主體建構,這使得該建築彷佛具有靈性般,在不知不覺中散發出一股強大的壓迫感。
就是因為這種極森至寒的詭譎氛圍,使得黑暗城的上方環繞着成群被吸引來的烏鴉泣血悲啼,若非城堡里尚透出微微的燈光,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在黑夜裏直接辨識出它的所在位置。
夜絮春好奇地走了更近點仔細端倪,突然發現這座特別的城堡居然有玄關的設計,其玄關具有羅馬神廟建築的特色,是由好幾十根的石柱撐着當支架,各石柱上皆有極為精細的雕刻,其所雕刻的圖案不是噬血的惡魔天體圖樣,就是天使被惡魔摧殘、凌虐的噁心景象,教人看了就反胃。
這黑暗城的主人到底是……多麼變態的人呀?她心想。
這樣赤裸裸的殘酷畫面使得膽大的夜絮春裹足不前,她不由自主地蹲在石柱旁伸手捂住想吐的小嘴,顫抖的雙腳因害怕而發軟,無力遠離那栩栩如生的殘暴雕塑。
“不行,任務都還沒正式執行,我怎麼能夠退縮呢?”夜絮春鼓起勇氣提起自己的行李,攀扶着石柱站起身,用右手拍拍自己的臉頰,藉以堅定自己的信心。
這次的任務,她是說什麼都不會讓夜玄失望的!
她閉上眼穩定自己的情緒,提醒自己眼前的各式圖案純屬一種難懂的藝術,其實並沒有什麼好害怕的。
夜絮春稍微整理了一下自身儀容,終於伸出手按下巨大木門邊一顆造型奇怪的門鈴,呼吸平穩的等待有人前來應門。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伴隨着夜的黯淡,冷寂的四周清楚地颳起了可怕的風聲,只見森林裏樹葉交互激烈拍打着,城裏依舊久久未聞任何動靜。
夜絮春深感納悶,以為是屋裏人沒有聽見,於是打算再按一次門鈴——
“請問你就是台灣來的夜絮春小姐嗎?”管叔在此時打開大門走出來,帶着滿臉和藹笑容,很有禮貌的以國語詢問。
好一個美麗清秀的女孩啊!雖然之前看過夜絮春的應徵照片,但在親眼見到了她本人後,管叔還是不禁在內心讚歎起來。
“嗯,是的。”夜絮春含笑點頭,方才內心的負面情緒在見到這和氣的老人之後便一掃而空。
“你好,我是這裏的管家,以後你和少爺一樣叫我管叔就好。”
“嗯,管叔,您的國語說得好標準呢!完全沒有腔調喔!”下意識地再度看了一下四周,夜絮春才會意到自己已身處異地,就算這裏是被中國統治的香港,忽然聽到有人把台灣腔調的國語說得那麼標準還真是稀奇。
“因為我和少爺曾經在台灣住過幾年。”面對夜絮春的訝異,管叔僅是簡單的回答。為了怕穿着單薄的夜絮春着涼,他便開門見山的說:“那現在我就帶你先見見我們的少爺吧!”
然而一進門,夜絮春便大吃一驚!
“請問……這裏一向都是……不開燈的嗎?”夜絮春委婉地小聲開口問着走在前方的管叔。
從她進門到現在一路上都是暗的,感覺上自己像是走進九彎十八拐的迷宮似的,路線既複雜又遙遠,更重要的是她壓根兒不清楚自己身在何方,只能聽着管叔緩慢厚重的腳步聲,跟着他往前毫無目標的行走。
雖然她還不至於被這樣的怪象嚇到,但卻對於管叔在不開燈的情況下還能順利帶領她走動的行為感到十分驚訝。
“這是少爺很重要的習慣,你一定要切記呀!”管叔繼續往前走,語重心長的說道:“少爺很討厭在有光線的地方與人共處,所以只要是少爺有可能會出現的地方千萬不準點燈,像現在……基於禮節,少爺打算在主廳先向你打聲招呼,而身為家僕的我們就得時時謹慎注意着,絕對不能觸碰到少爺的大忌。”
“那我工作的時候怎麼辦?不開燈怎麼做事?”
“其實你根本不需要做什麼,你只要每天多找時間陪少爺說說話就夠了,哪怕是他將你拒於門外。”管叔不避諱地說出應徵奴僕的真正目的,終於停住移動的腳步,接着開口:“基本上少爺不會幹涉你的生活習慣,只要少爺不在場,你什麼時候或是在任何地點想要開燈都是可以的。”
“那……請問少爺人在哪裏呢?”由聽覺來判斷,目前現場除了管叔以外,似乎沒有別的人存在。
關於斷翔黑的神秘性格,夜絮春也不是全然不知曉,但今日聽管叔這樣一說,她才發現斷翔黑的個性還真不是一般的怪。
“我想他應該快到了吧!”管叔拘謹地站在牆邊等候斷翔黑的到來,簡潔地說道。
任何關於主子的問題,他都沒有辦法直接給予肯定的答案。
體恤着管叔同為下人的身分,夜絮春緘口不繼續多問。
進入城堡里好一段時間了,她的眼睛也已經適應黑暗,漸漸看得到某些傢具擺設,閑來無事的她於是東張西望,希望能多加了解屋裏的構造與通道。
突然間,一隻沉重的手從夜絮春身後搭上她細瘦的肩,在她還來不及反應之餘,一道猶如魅靈的低沉嗓音便輕輕地在她耳邊響起——
“你好。”
標準的粵語發音。
“啊——啊——”失去精神防備的夜絮春被這突如其來的偶發事件嚇得連連驚聲尖叫,反射性推開肩上有熱度的“物體”,害怕得往後退了幾步,跌坐在沙發椅上。
“你……你是誰?”她驚魂未定的看着那模糊的黑影問。
“夜小姐,他就是我們少爺。”為了怕夜絮春的反應會傷害到斷翔黑的自尊心,管叔急忙走到夜絮春身邊向她開口介紹,免得她不小心說出失禮之言。
漠視管叔的好意,對陌生人向來敏感的斷翔黑早已把夜絮春那驚慌的反應全數映進了自己的眼帘。
“我不是鬼,你大可放心。”
發現夜絮春似乎聽不懂香港本土的語言,斷翔黑自動說起一口字正腔圓的國語,口氣透露出些許不悅,接着低沉地冷笑了兩聲。
這世上絕對沒有人會完全不懼怕他的陰暗氣質,這一點他很清楚。
“斷……斷少爺,你好。”知道自己失態,夜絮春尷尬得紅了雙頰,連忙從沙發椅上肅然起身,不斷朝那模糊的身影鞠躬道歉,結結巴巴地意圖替自己澄清解釋:“我……因為我怕黑,所以剛才被你嚇了一跳,以為是幽靈……”
眼前的這個神秘人物正是她此番任務的重要目標,為了要順利完成工作,她絕對不能在第一次見面時就打壞自己跟他的關係。
“也罷,不用解釋,反正我習慣了。”眼見夜絮春似乎把事情越描越黑,斷翔黑索性釋然的冷冷說道。
“少爺,我真的沒有惡意,我……”聽他這樣子的回答,夜絮春更是緊張得想多解釋一些。
可是斷翔黑宛如沒聽見她的話般,對着始終保持安靜的管叔下達命令:“管叔,你帶她去她的房間吧!”搖搖頭,他轉身邁步離去。
“是。”
“不行!少爺,你聽我說……”
察覺到自己似乎嚴重傷到斷翔黑的心,夜絮春暫且拒絕管叔的帶領,發自內心不好意思的摸黑跟上前,打算向斷翔黑鄭重道歉。
誰知道,就在她移開腳步的同一時間,斷翔黑像是想到什麼重要事情般的頓住腳步。
他約莫靜了幾秒鐘的時間才回過身欲對夜絮春開口,沒想到——
“啊!”
看不清周遭的夜絮春恰好正面撞進斷翔黑懷中,飄動的長發散發出淡淡的花香,刺激着斷翔黑的嗅覺。
胸前的柔軟軀體像是個無法抗拒的誘惑,須臾之間,斷翔黑彷佛被她的迷人香氣引得喪失靈魂,情難自己的伸出手環住夜絮春的柳腰,合眼用心感覺一股來自她身上的莫名溫暖。
這感覺好舒服呀!好像回到從前,在風和日麗的春天裏曬着不刺眼的陽光。
很不幸地,他臂彎里的女人並未對這樣的舉動有任何善意回應。
“對不起。”不解男女情意的夜絮春立即推開斷翔黑,她仍然緋紅如薔薇的臉頰是因為她還對剛才失禮的行為耿耿於懷。
溫暖的陽光猛然消逝,令斷翔黑錯愕了好一會兒。
“沒關係,你不需要向我道歉。”夜絮春的主動抗拒將斷翔黑從短暫的心靈迷失里抽離出來,併發出一陣詭異的冷笑。他不自覺地摸着臉上的面具,刻意與夜絮春保持一段安全距離,壓低音量,言歸正傳的說:“為了你本身的安全,我警告你最好還是少來接觸我為妙!”
語畢,為了不讓夜絮春有多餘的時間再度跟上他,斷翔黑加快腳步逃回自己的世界,努力壓抑着心頭異常的悸動。
說也奇怪,在這二十多年已然習慣孤寂的無情歲月里,他首次發現自己竟是不能剋制地被方才那股屬於夜絮春的溫暖感覺所深深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