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藍波兒有着一張藍家臉,已經不是什麼新聞了,任何一個認識藍家的人都可以輕而易舉看出來。由於這個認知,藍麒迫不及待的在藍波兒稍有起色時,便要求李烈早日帶藍波兒到藍家。他私心認為,藍波兒可能是老爸年輕時荒唐的結果,再怎麼樣也不可以讓她流落在外,雖然她可能引起藍家的一場空前災難,但是這也是不可避免的……。

他們甫一進門,使得原來熱絡的氣氛頓時死寂。

每個人都愣住了,他們盯着藍波兒一瞬也不瞬,太不可思議了。

藍波兒也傻了眼,她看到了中年以後的藍麒,也看到了老年以後的藍麒,甚至看到了一個與自己極為相似的女孩,誰能說這幾個人沒有血緣關係?

當他行到藍良,中年以後的籃麒,不禁忘情的喊:「爹!」

可不是嗎?除了髮型、衣着上的差異,他無疑跟藍牧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老天!另一個老人身材高大,滿臉紅光,白須稀稀落落的垂在胸前,看來足有七十歲了,卻是精神飽滿,雙口炯炯有神,歲月使他更添了幾分威儀。

藍潚有些動容……這個女娃兒……。

藍良莫名不安的移動一下位置,望了妻子一眼,果然……。

一聽到這句話,林雲霍然轉身,臉色蒼白如紙。「原來你一直在瞞着我,一直在騙我,你居然在外面偷生了一個女兒!而昨天還甜言蜜語的說愛我!」說到這裏,林雲泫然欲位。

她早聽藍麒說有個女孩長得像藍鈴,可是沒想到竟像到這種地步。

藍鈴和藍麒咳了咳,原來老爸老媽還這麼恩愛。

藍良漲紅了臉瞟兒女一眼,「沒有的事,妳要相信我。」

林雲冷然的說:「我只想聽真話。」

藍良急得跺着腳。「我們三十幾年夫妻,到現在妳還吃醋?」

林雲板著臉,「八十年的夫妻也一樣會吃醋的。」

藍良餚看藍波兒,「她不是……我沒有……」

李烈挑高了眉,沒想到一向溫柔的藍伯母也可以這麼潑辣,女人吃起酷來,的確是不顧一切的。無論多通達明理的女人,一旦吃起醋來,也會變得不可理喻。

「沒有?事實擺在眼前你還有什麼好說的?任何人也看得出來她跟你長得多像。鈴兒,站到她旁邊去。」

藍鈴聽話的一站。這個時候反抗老媽是非常不智之舉,這是超級強烈颱風咧!可不是開玩笑的。兩個女孩一併排,在場的人莫不大吃一驚,她們兩個人的確太像了。

林雲又掉了幾滴眼淚,「還說不是?這兩個女娃兒這麼像,我冤枉你了嗎?不是你在外面留下的風流種,是誰的?你沒有兄弟可以誣賴,你還死不認帳?不是你的,難道不成是爸的?」

藍潚嘆了口氣,怎麼連我都有事?

藍良真的是有口難言,又看了藍波兒一眼,這個女孩居然可以像到這種程度,這是老天開的玩笑嗎?

「沒話可說了吧!」林雲一把眼淚一把鼻涕。

「我……她真的不是我的孩子。」藍良有些無力感。

「還說不是?人家都跑來認父親了?」林雲嚴厲的指控。「我們離婚吧!」這是一筆怎樣的風流帳。

終於,藍大當家藍潚說話了,「荒唐!離什麼婚?藍家不允許有離婚的事發生。」

「爸!你要為我主持公道啊!」

「好!好!好!」藍潚安撫一下兒媳婦,瞇着眼望向藍波兒。

自己的兒子他還不了解嗎?但是這個女娃……。

「女娃兒,妳過來。」他向藍波兒點點頭。

藍波兒走向他。「阿公!」她跟着藍麒他們叫。

藍潚莫名地感到一種遇親人的感覺,他甩甩頭,他該相信兒子的……但是,她又長了一張藍家臉。

「長得真好!的確是藍家出產的沒錯!」藍潚兀自自言自語。

他也搞不清楚怎麼會這樣?

「阿公!爸!媽!拜託好不好!天底下的事無奇不有,兩個人長得相像不一定有血緣關係!爸的為人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他是那種敢做不敢當的人嗎?」藍麒終於說句公道話。

「而且她是從大陸來的,說不定是咱們藍家在大陸留下的血脈。」

藍潚點點頭,雖然知道這是不可能,因為當年大陸淪陷,他唯一的妹妹在他的面前中流彈傷亡,藍家只剩他們這一脈而己。但是,他還是持着鬍子點點頭,不想讓大家撕破臉。

「這不是不可能的。」所謂家和萬事興啊。

他的一句話令氣氛緩和了不少。

「可是爸,你不是說阿姑死了,藍家就只剩我們這一脈了嗎?」藍良不解。

藍潚瞪他一眼,他簡直是自掘墳墓,怎麼會生了個笨兒子?但他還是說:「當年你姑母生了個男孩,突然不知去向。」說的相當含糊,而心裏不斷向藍家的列祖列宗懺悔着。

「可是……」藍良還是不懂,阿姑明明沒有結婚。

咦?老爸好象在隱瞞什麼似的,難道是老爸他自己……他愈想愈覺得可能,雖然老爸有點年紀了,但是人生七十才開始,何況他還老當益壯。一面狐疑的望着藍波兒,她會是我的妹妹嗎?愈想愈可能。

藍潚強烈要求李烈讓波兄在藍家住個幾天!

終於在很為難的情況下,李烈答應了,雖然他很捨不得,他根本不想離開她!但他尊重他是長輩,再則也為了她的安全,最近有人揚言要對他不利!

晚飯時候,藍潚寵愛的為藍波兒夾了一些菜,「來!趁熱吃!」

「謝謝阿公!」藍波兒對藍潚甜甜一笑,也為藍潚夾了些,「阿公您也吃!」

好呀!好一幅天倫之樂,林雲心中十分不快。

「好!好!好!」樂得藍潚「呵!呵!」直笑着。

這丫頭肯定是他們藍家的種沒錯,晚年又多得了個孫女兒來撒嬌也不錯。

「來,多吃一點。」藍良溫和的對藍波兒吩咐,不落人後!

藍良愈來愈相信藍波兒是他同父異母的小妹妹了,身為獨子的他,早就想要一個妹妹來寵了,雖然晚了幾十年,總算來了個小妹,他頁的很高興,不過老爹也太過分了,竟然死不承認。

林雲把這一幕看在眼裏,不由得又氣了起來,她始終不相信,藍波兒是大陸那邊的親戚,枉費她在藍家做牛做馬幾十年,換來的是什麼?丈夫的不貞?愈想愈氣。

她「啪!」一聲將筷子放下。「我吃飽了。」臉色發青的離開賽桌。

飯桌上驀然的沉寂下來,每一個人的眼光都飄向林雲。

藍麒搖搖頭,老媽這一次氣得不輕;藍鈴吐了舌頭,埋頭苦吃。

藍潚頗有含意的望一下藍良。(還不去收拾後果。)

藍良也看了藍浦一眼。(被你害慘了,你偷吃東西,居然要我為你擦嘴。)

黑暗的夜色,黑暗的道路,走着一個黑衣的男子。

風吹着道旁的白楊樹,一隻野狗從樹影下搖着尾巳走出夾,本來好象想對他叫幾聲的,但看了他一眼,又夾着尾巴走了。

血!鮮紅的血!,很多很多的血,緩緩的、慢慢的滑下,從他的胸口滑下。昏黃的街燈透告詭異、陰冷,他冷峻的臉上濃眉緊蹙,蒼白而無血色,汗,冷汗一滴滴的滴下。

任何人!任何一個人失了那麼多血,都該倒下了,而他卻依然站得那麼直,看得出他相當驕做,一個孤獨、驕做、永不屈服的人,堅忍而驚人的意志力支持着他,他壓着緩緩冒血的傷口,步履依舊相當沉穩,他走得很慢……血一滴一滴的滴在他腳步後面……。

藍宅!高大宏偉的藍宅,就在眼前了,只是他的視線愈來愈模糊了……。

「不好啦!霍少爺一直在流血……」藍大媽提高了聲音往屋裏大叫。

「大媽?」藍鈴睡眼蒙眬的打了一個呵欠,「什麼事?」

「小姐!霍少爺他……」藍大媽急得說不出話,乾脆比手划腳。

「霍威……?」藍鈐瞄了一眼,頓時清醒起來。「怎麼辦?怎麼辦?醫院!醫院!趕快送他上醫院。」藍鈴急得不知所措。

昏睡不醒的霍威張開了眼睛,緩緩的說:「不……」然後又陷入了昏迷狀態。

「對!對!不可以送醫院。」她真是太胡塗了。

藍鈴急得皺起眉頭。怎麼辦?唉!書到用時方恨少,可憐她可也是堂堂中醫學院的學生。

突然,一隻細白的小手,輕輕的推開她,兩個人同時嚇了一跳。

是到藍家暫住的波兒!

藍波兒看了男子一眼,愣了一下,霍殺!不會吧?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與霍殺長得相當像,雖然陷於昏迷狀態,可是他的身體依舊綳得死緊,彷佛隨時都可以醒來。

藍波兒如老馬識途般取了針灸盒,她聳聳肩,藍家的擺設格局,一直是差不多的。

藍鈴驚訝極了,她是怎麼知道針灸盒擺那裏的?

當藍波兒慢慢的靠近他,霍威倏然張開睛,寒光一射,看了藍波兒一眼……。

藍波兒驚訝萬分,竟連眼神都跟霍殺一樣冰冷。

藍鈴跟藍大媽奇怪的對看一眼,一直以來,霍威除了藍家的人,對任何人都不信任。

藍鈴和藍大媽兩人不可置信的餚着藍波兒超乎神技的下針功夫,手既快又准,連藍麒也不見得有這種功夫。

藍波兒處理完霍威后,整理好工具,才抬頭看看發愣的兩個人,推推藍鈴,用手比了個毛筆的姿勢。藍鈴明白了,連忙帶她到書房,拿了原子筆給她。

藍波兒皺着眉,看着這根不知是啥東東的小桿管。「這是什麼東西?」

藍鈴不解的說:「筆啊!」

「筆!怎麼沒有毛?」藍波兒搖搖頭,嘆了一口氣,反了,真是反了。

「本來就沒有毛啊!有什麼好奇怪的,當然,除了毛筆。」

突然看見毛筆架上掛了一堆毛筆,波兒相中了其中一枝,逕自取了下來。

藍鈴突然大叫,「不行!那是阿公最心愛的……」

藍鈐不懂,好好的原子筆不用,用毛筆?

藍鈐又傻了眼,她不曾見過有誰用毛筆寫字寫得如此快速又好看,她雖然不懂書法,但是,她的確寫的一手好字,畢竟她阿公也算是一個名家,從小耳濡目染之下,到底也看得出好壤,對於藍波兒,她真的充滿了好奇心。

藍波兒讚賞的點點頭說:「好筆、好墨、好紙!」

藍波兒把這帖補血藥方遞給這個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女孩。

「小姐!少爺回來了。」藍大媽出現在門口。

「哦!」藍鈴手上拿了藥方出去了。

藍波兒一個人開始參觀這個龐大的書庫,這裏有家的感覺,所以她已經把它當成是自己的家了,隨手取了一本醫學書籍……。

藍麒甫一進門就看到霍威平靜的躺在沙發上,他聽說李烈遭到狙擊,霍威跟李烈都受了重傷。

他看了霍威已經處理好的傷口,他不相信他老妹有此功力。「小鈴!這是怎麼回事?」

沉聲的說,眼中出現了一份神采。

「霍威受傷了!」藍鈴搞不懂,她老哥是怎麼搞的,自己不會看嗎?

「我不是問這個!」藍麒不耐的順了一下頭爰,有時候他實在很想掐死這個遲鈍的小妹。

「是誰幫他處理的?」

「哦!這個呀!這個……就是她……」藍鈴咽了一下口水。

「妳快說呀!」藍麒幾乎吼出來了,狠狠的扯着她的手。

「就是波兒嘛!那麼凶做什麼?你看啦!把人家的手都捉紅了……」藍鈴十分委屈的甩甩手。

波兒?藍麒一時之間無法消化這個訊息。

「那……」藍麒突然看見藍鈐手上的紙,一把搶了過來。「這是什麼?」

等他看清楚后,大大的吃了一驚,這一手龍飛鳳舞的狂草,寫來洋洋洒洒、飄逸非凡,

若不是自小便對書法有深入的研究,實在很難看出寫的是什麼,正因為他看得懂,所以他吃驚,這分明是帖補血的方子,而這帖葯開得簡直妙絕。

「人呢?她人呢?藍波兒人呢?」藍麒激動地捉着藍鈴。

藍鈴愣愣的看着她老哥激動的樣子……。「在書房……」話還沒說完,藍麒已衝上褸去了。

藍鈴搖搖頭,還搞不清楚狀況。

藍麒一衝進書房,便吃驚的說不出話來。「妳……」

因為藍波兒正拿着一隻紅墨筆,對着一本醫書,塗改……!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那些可都是藍家的傳家之寶,他倏然飛奔過來,「妳在做什麼?完了!」

「妳知不知這是阿公的寶貝?完了!完了!妳闖禍了……」藍麒擔心的不是這些傳家之寶,而是藍浦的反應。

「天啊!傳家之寶……妳……」藍潚在看了霍威的傷之後,也來到了書房,看到那些流傳百年以上的醫冊……他鐵青着臉,憤怒的跨步進來。

突然,急怒攻心……二十幾年的老毛病竟在這時發作了,他的腰劇烈的痛了起來,藍潚蒼白着臉色,彎下腰來。

「阿公……」藍麒作勢要將藍浦扶起來。

「別動他!」藍波兒猛然喝止,連忙點了他幾個穴道,頭也不抬的命令,「去取針灸來。」她的語氣中有着令他無法抗拒的力量。

藍麒愣了一下,竟聽話的取了針灸來……他自己也莫名其妙的。

藍波兒閉眼,垂首為藍潚把起脈來……。

「妳……」藍麒正想喝止她,卻被隨後上來的藍良阻止。

藍潚的腰雖然傳來一陣陣要命的疼,但是他仍意識到藍波兒行家的手法……。

臍下一寸之關元穴,乃任脈要穴,這丫頭認穴竟是如此精確,他不由得一驚。

藍良、藍麒兩個人沉默的觀看藍波兒精湛的醫術。

她取下藍潚的鞋子,隨手取了針灸,一點也不遲疑的往藍潚的腳底、腳背刺下。

藍麒又是一呆,與藍良互看一眼,阿公這腰疼的老毛病偶爾發作一兩次,一直無法根治,以前他們都是針對藍潚腰附近的幾個穴道針灸……。

急性腰痛在中國醫學教典的黃帝內經里,有提過一種盡量速離病巢的一種針灸法,稱遠專刺,而藍波兒用的正是「遠專刺」。

很少人會想到用「遠專刺」,除非對人體的筋脈有非常透徹了解的人,才會使用這「遠專刺」,而藍波兒這個不滿二十歲的丫頭竟有如此驚人的技術,看得藍氏父子汁顏不已。

十分鐘之後,藍潚的臉色恢復紅潤,四個人之間一片沉默……。

然後藍波兒根不好意思的說:「呃……我對不起,這……」指着還攤在桌上的醫冊。三個人還是沉默,面無表情的。

「不要這樣嘛!我是看這上面有錯……所以……」藍波兒一臉無辜。

「有錯?」藍潚的語氣相當柔和的對藍波兒問。

藍麒、藍良兩個人吃驚的對看一眼,藍潚應該不是這種反應才對,記得小時候,他不小心撕了書頁的一角,阿公可是大發雷霆,讓他在藍氏列祖列宗的靈前跪了一天一夜,而他還是他最疼愛的長孫哩。

其實他們哪裏知道,從藍波兒為霍威針灸跟幫他治腰痛,那熟練的手法,早已深得藍潚的心了,不管她是誰,這丫頭的來歷絕對不凡,而且與藍家頗有淵源。對藍波兄,他一直有一種莫名的感覺,一件他應該記得卻遺忘的事,但一時之間,他竟一點也想不起來,畢竟年紀也一大把了,老是忘東忘西的。

「是啊!阿公你看……這水痢,應該要用茯苓、甘草,而不是苦參、橘皮,那是專治毒痢的。」

三個人聽了大驚不已,流傳許久的傳家之寶竟然有這麼大的錯誤,藍波兒不但一一更正,不是少了一個字,就是錯了一個宇的,也把葯的屬性一一點了出來,說的頭頭是道,解釋的條理分明。令大家對這個來自大陸長安的藍波兒的來歷,不由得又添了幾分好奇。

於是四個人就在書房裏談了起來,經過這一談,藍浦更確定波兒絕對跟他們有關係。

藍潚、藍良及藍麒對波兄開始產生了一種根奇特的感情,除了不斷湧上來的親情外,還包含了些許他們不明白的尊敬。

藍波兒的眼眶紅了,對這突然飄來的一絲親情溫暖。

人間最寶貴的,莫若一份真摯的感情,它能超越時空與生死的差距,縱使他不是小哥,但是藍波兒仍然把他當成那千年前最疼愛自己的兄長,即使他只是她的後代,但是血緣關係是不可抹煞的事實。

她無聲的喚了聲,「小哥……」晶瑩的淚珠滑落臉龐。

「波兒?」她的淚水使得在場三個大男人慌了手腳。

藍麒慌了,他最不會的就是安慰女孩子。「別哭……」為她哀傷的容顏心疼不已。

「這是怎麼回事?」門口傳來一個足以令地獄結冰的聲音。

李烈雙手環胸斜倚着門,一身深色的西裝英挺,一雙銳利如冰的眼神直射藍麒環着藍波兒肩的大手。

「我……她……」藍麒從來沒見過李烈如此誇張個表情,一時之間倒不知如何回答。

李烈只注意到波兒的眼淚,而她又被一群男人圍了起來。該死!他們在欺侮她?

「我要帶她回去。」李烈的口氣堅決而不容反駁的望着藍波兒,他不想承認自己想念她。藍波兒皺着眉不明白,李烈怎麼這麼無禮?

「你不舒服?」藍潚注意到他的不對勁。

「他受傷了!他在流血!」藍良看到李烈黑色的西裝下緣,正滴着血紅的鮮血。

「該死!你被狙擊了?霍威也受了重傷躺在外頭!」

「沒事!」他仍注意着藍波兒拉着藍麒的手。

「你需要治療……」藍波兒皺着眉的望着他那愈見蒼白的臉。

李烈似乎沒聽到她的話一般,兀自上前一把捉住她的手,「跟我回去吧!」

「你別這樣。」藍波兒一心只想趕快讓他接受治療,而沒有注意到他神色不對。

即使受了重傷,他仍可以矗立不移,藍麒皺着眉擋在藍波兒的身前。

「她是藍家的人,要是她不想走,誰也不能強迫她。」藍麒嚴肅的說,藍家二老也支持他的說法,沒有人可以侵犯藍家,即使他是李烈。

李烈的嘴角漾出一絲冷酷的笑,「如果我想帶誰走,誰也阻止不了。」

「你可以試試看。」藍麒冷冷的望向他,即使他正受傷,也不可強迫藍波兒做任何事。

兩個同樣高大、氣勢相當的男人,以天崩地裂的眼神,作無言的抗爭與掙扎,李烈高貴不俗的姿態,不怒而威的王者氣質,舉止間更展現了他雄姿英發的領袖風範。

「跟我走。」李烈表情更冷,語氣更冰,當然,臉色更白。

藍波兒抬頭看看藍麒;藍麒寵愛的回望,他要她自己選擇。

藍波兒想的是,他再不治療的話肯定會失血過多致死,但是沒有人可以命令她做任何她不想做的事。

藍麒跟李烈同時放鬆綳得死緊的肌肉,他們是好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所以他們不希望拉破臉,而藍波兒是第一個讓他們幾乎打起來的女孩。

「過來。」李烈真是酷得可以。

藍波兒皺着臉,滿臉不遜的瞪着他,這個頑固的人。

李烈見她沒有動作,一個跨步,一把捉過她的手,似乎怕她又消失。

藍波兒順勢往他的腰間點了一下,李烈便失去了知覺。

藍麒連忙上前幫忙扶住他……。

早晨第一抹陽光照進時,李烈也張開了眼睛,他怎麼會在這裏?然後,他回想昨天的一切,因為霍威受傷,有人乘機狙殺他,而他一不小心中了一槍。

他看見藍波兒趴在床邊睡著了,她睡得並不安穩,眉頭緊蹙的,臉色也有些蒼白……他知道她照顧他一整晚,這樣的發現,使他心中盈滿了柔情。

在他的床上發現藍波兒,使他有前所未有的感覺,望着她幾乎垂到地面的滿頭烏雲,李烈不由自主的輕撫她如絲般的髮絲……。

突然,藍波兒動了一下,他連忙閉上眼睛。

藍波兒醒后看了李烈一眼,扭扭脖子,她睡得並不好,脖子和背都僵硬了。他還沒醒來,而且呼吸平穩,再為他把脈,脈動也正常,打了個呵欠,伸了個懶腰,用手背采探他額頭的溫度,溫度也正常,她不曾如此近的看他。

不可否認的,他真的很俊。

她順着他的鼻樑,高挺的鼻於,然後點一下他堅毅的嘴唇,想起它在她身上的感覺,她的臉紅了。

突然,李烈張開了眼睛,藍波兒嚇了一大跳,連忙收回手,怛李烈卻以一個生病的人不應該有的速度捉住她的手,使她一個重心不穩,跌在他的胸前,她的第一個感覺是李烈狂熱的心跳、溫暖的胸膛,她第一次如此靠近一個男人,濃烈的男性體味充斥她整個意識,她掙扎要起身,怛李烈的一手堅定而溫柔的壓着她的頭,一手緊環着她的腰。

「你在做什麼?讓我起來啦!」藍波兒在他的胸口咕噥着。

「不要亂動!」李烈突然說,她在他懷裏的感覺竟是如此契合。

「我……」天啊!她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李烈把臉埋在她細膩的頸問,他希望能夠永遠抱着她;藍波兒因為他如此的親密而不安極了,感到全身都不對勁。

過了一會兒……。

看他沒有反應,她抬起頭看李烈一眼,該死!他又睡了。

她總算鬆了一口氣,放鬆身體,就在他的身上體驗一下在男人胸膛的感覺。

她不自覺輕輕在他的胸膛上畫起小圈圈,絲毫沒有發現李烈的身體僵了一下。

李烈摒住呼吸,他根本沒睡着,但他不知道他還能忍受多久?

一個圈圈,兩個圈圈……。她竟在他身上數起圈圈來了。

睡意侵蝕她的頭腦,幽暗的燈使每一樣事物看起來都如夢似幻,他的胸膛是如此的舒服……。

突然,李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捉住她的小手,在她還沒能反應過來之前,一個翻身,她就在他的身下,他聲音常低沉的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而妳該為引發的後果負責。」

藍波兒整個人被鎖在身下,極吃驚的看着眼神極深又溫柔的李烈,「你醒……了?」然後他的頭緩緩的低下來……。她驚道:「不可以……你的傷口……會裂……」藍波兒奮力的掙扎,她的脈搏因為他的接近而跳得飛快,當他另一隻手臂圍攏到她身上時,她的呼吸變得急促。

一反沉默的,李烈說:「妳還知道我是病人,就不要亂動。」

藍波兒猛然停止一切動作,怕他的傷口又裂開了。

李烈低頭笑了笑……她還真是關心他。

藍波兒隨着他降下來的頭,心跳不已,她知道他又想親她了,所以她連忙用手擋住他降下來的胸膛。

「你又要親我了,你不可以一直親我的,太不合規矩了……」藍波兄嘟着嘴。

李烈把臉埋在她的發間,呻吟了一聲,這個丫頭真懂得撩撥他的耐心呵!

「閉上妳的小嘴!我只是要吻妳而已,妳若再多嘴,我要做的就更不合妳所謂的規矩了。」他眼神灼熱的盯着她的紅唇。

然後他發出一聲模糊的呻吟,溫暖的唇壓上她的。

淡淡的桂花香從她身上傳來……如此令人沉醉……。

品嘗、輕舔,他的嘴緊纏着她的不放……。

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他扭身推開她的身體,彷佛他需要儘可能的保持着距離。

「老天!」他用手指抓着凌亂的頭髮,聲音中的不穩泄漏出他的激動,然後他又深呼吸。

對他投懷送抱的女人何其多,而他一向是收放自如,但她!總讓他失去控制。

她的影響力果然很大,縱橫商場多年,多少女人他都不屑一顧,但她卻是第一個讓他失去理智的女人。

他複雜的看了藍波兒紅艷的臉,及被他吻紅的櫻唇。

藍波兒只感到一陣昏舷,天搖地動的,慌亂的想起身……。

李烈沒有阻止她,他必須理理自己狂野的心緒,無可否認的,她對他的吸引力愈來愈強大了。

☆☆☆

藍、霍兩家是世交,藍家世代為醫,而霍家世代為殺手,也不知從哪個時代開始,藍、霍兩家成了世交,殺手是沒有資格有朋友的,所以他的朋友少之又少,而藍家算是他從小就認識的朋友,因為從小父親就告誡他,朋友有時候會出賣你,朋友不可靠,霍家的人不需要有朋友,若要有朋友,也只能交姓藍的,他曾問為什麼,父親眼神一冷說:「為什麼?霍家做的事不需要有理由。」

他又問:「如果姓藍的出賣我呢?」

「藍家的人不會出賣姓霍的。」

「如果會呢?」他不死心的。

「那你只有認了,天底下也只有藍家的人有資格出賣姓霍的。」因為父親的父親就這麼告訴他父親的,這種說詞,一代一代的傳下來,以後他也得對他兒子這麼詛。所以,從小他就只跟藍麒和藍鈴玩,因為他沒有朋友,殺手總是寂寞的,他算是幸運的了。

李烈是他的老闆,因為他被人追殺,有誰比殺手更了解殺手?而李烈是藍麒最好的朋友,透過這層關係,他被重金聘請,如果他不要,誰也沒辦法勉強他,因為藍祺是他的明友,他一生中幾乎沒有朋友。

他為了追一個暗中狙擊李烈的殺手,不慎被放黑槍……不是第一次了,所以他不擔心,而且他又有免費又優秀的醫生,霍家歷代祖先流傳着一句話,「只要還有一口氣在,藍家沒有治不活的。」

這些話聽起來很玄,但是卻是屢試不爽,據他所知,在藍家護航下,姓霍的至少都活到超過六十歲。

他從不輕易信任人,除了姓藍的,但是今天那個女孩……不知為什麼,就是有種讓人放心的氣質,而她救了他,他將永遠記得。

自從藍波兒展露醫學上不平凡的才能后,藍潚就三不五時要藍波兒來他們家住,跟她談論醫學!

藍潚每每不由自主的會有尊重藍波兒的感覺,就好象見到了長輩一樣。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會不由自主的順她的意,至於那件被他遺忘的事,他還是沒有想起來。她對藍家醫學的了解,清楚得讓人感到訝異,尤其她竟治好了他多年不愈的腰疼。

「媽!妳覺不覺得,阿公他們對藍波兒的態度怪怪的?」藍鈴突然問林雲。

如果連這個少根筋的女兒都覺得怪怪,那事情肯定不簡單。

「有嗎?」林雲刻意淡淡的問。

「嗯!妳不覺得阿公他們對藍波兒的態度十分不正常嗎?」藍鈴皺起了秀麗的眉。

「以前他們做事都十分果斷,也不喜歡人家干涉,現在做什麼事都要先問過波兄,而且波兒說的話就好象……好象聖旨一般,像昨天我想看中視,阿公死也不依,可是波兒出來后說想看中視,沒想到阿公馬上轉檯。還有,前天大伙兒在開玩笑,大哥開玩笑的打了波兒一下,阿公馬上對大哥變臉說:『不得無禮!』媽!妳看這是怎麼回事?他們好象很尊敬波兒,媽……妳有沒有在聽我說嘛!……」藍鈴說的正起勁的時候,卻發現母親出了神。

「哦!妳還不去學校?」林雲提醒她。

「學校?糟了,快遲到……」連忙奔了出去。

林雲搖搖頭,這個女兒老是迷迷糊糊的。她得好好想一想藍波兒的事……。

最近她愈來愈麥現,她不能自己的喜歡上藍波兒了……她的確是討人喜歡的丫頭。

她不想喜歡她的……但是總不由自主的。

想起前天,她不覺眉開眼笑了。前些日子,藍麒的一個朋友依她的尺寸從大陸帶了一件素麵旗袍,她好喜歡,只覺得太素了點,如果能夠綉個什麼的可好。她年輕當小姐的時候耳清目明的,綉功更是人人稱讚,但是現在年紀大了,別說刺繡了,就連針孔都看不到了……。

想請人綉,又怕綉不合自己的意思而白白的糟蹋了這上等布材。

藍波兒這丫頭的確是善於察言觀色,馬上知道她的想法似的。

「這衣服的樣兒好,但上頭如果綉個花什麼的,會更出色!」藍波兒說。

這話便說到她的心坎去了,她如獲知音般的忘記前嫌,跟她熱烈的討論起來,說自己喜歡什麼樣的花色,她沒想到的是,藍波兒二話不說竟畫起草圖來了,那幅圖……畫來栩栩如生,她愛極了,更叫她吃驚的是,藍波兒向她要了綉線,當場綉了起來,幾個小時后,一幅栩栩如生的鳳,高貴典雅的鳳,便呈現在眼前,就算她還年輕也綉不出這樣的綉功,她簡直是愛慘了。

昨天她穿着這襲旗袍出席一場宴會,看見的人莫不讚不絕口,追問衣服哪裏買的,她從來沒有如此風光,哪個女人不愛美。

藍波兒的綉功不但仔細、速度快、花樣多,構圖更是一流,今天又拿了個同款的小錢包給她,這樣的丫頭怎不惹人憐愛呢!

她似乎已經不在意她是不是藍良的孩子了。

然而,最近家裏的男人,對這丫頭的態度真的太奇怪了,本來她以為是自己多心呢!可是鈴兒今天這席話……她得找老公問問。

藍家家裏沒大人已經好幾天了,藍潚、藍良、林雲三個人去參加旅遊。

前幾天還有個藍大媽可以幫他們燒飯、洗衣,但是昨天藍大媽的媳婦生產,也告假返家照顧媳婦去了。

這沒飯吃可就叫人受不了了,外頭的館子吃都吃膩了。

說藍波兒這丫頭十八股武藝樣樣精通一點也不為過,身為一個古代的女人,藍波兒的才能簡直是不可估計的,可稱是全能學者了;而以一個中國傳統女性而言,藍波兒也算其中的一個伎伎者。但是,上天畢竟是公平的,藍波兒唯一的缺點就是不會做飯,稱她「廚房白痴」也不為過。

這一天,藍麒大概是肚子餓慘了,突然心血來潮的想請藍波兒煮東西吃。

「波兒!咱們中國最着重的就是食了!不曉得在妳的家鄉都吃些什麼?」

談到吃,藍波兒雖然不會做,但是她可是吃的專家,回想起楚小空在御廚里偷出來的美味佳肴,自己都忍不住流口水了,皇宮裏的山珍海味她哪一樣沒有嘗過!一邊咽着口水一邊說給藍麒聽,而藍麒更是頻頻吞口水。

「波兒!天底下真有這麼好吃的?」藍麒滿臉不信。

「當然!我還會騙你不成?」

「那好!妳可不可露兩手瞧瞧?」藍麒期待着。

「啊!」藍波兒嚇了一大跳,她連飯是怎麼變出來的都不知道。

「隨便做一道菜就好了。」

「不!不……我不行的。」她說的是實話。

但是藍麒以為她是謙虛,不知為什麼,她總讓他有種發古幽思的感覺。

「現在不是謙虛的時候,我已經快餓死了。」

「我真的不行!」

「拜託嘛!」

藍波兒想了想,反正是隨便一道菜嘛!應該不難的,何況她吃了那麼多,沒吃過豬肉,

也看過豬走路吧!「好吧!」

兩小時過後,藍波兒還是沒有出來,而藍麒的肚子都已經快要前壁貼後壁了。

最後,藍波兒施施然的出來。「初顯身手,望請笑鈉!」藍波兒姿勢漂亮的端出來。

藍麒開始流口水了,中國的美食,講究的是火候,慢工出細活嘛!

「這是什麼?」藍麒不解的望着鍋餬得亂七八糟的東西。

「吃了就知道!」藍波兒咽了一口口水。

藍麒心想,「中國美食講求的不是色、香、味俱全嗎」他聳聳肩,也許是不中看,但中吃吧!不過,看起來真挺噁心的。能吃嗎?

藍麒鼓起勇氣,吃了一口,卻馬上噴了出來。「這是什麼?」

「酸辣湯!」昨天不小心在路上看到一個招牌上有這三個字,看起來好象比較簡單,顧名思義嘛!

「酸……辣……湯?」藍麒聲音抖着。

「是啊!酸不酸,」

「酸!」動動舌頭,看它還在不在,這丫頭是要毒死人呀?

「辣不辣?」

「辣!」她八成打死了賣辣椒的。

「有沒有湯?」

「有!」

「那不就是酸辣湯?」藍波兒白了他一眼。

「這……」藍麒的下巴幾乎掉到胸口,他真的是啞口無言,真的是酸辣湯嘛!

藍波兒吐了吐舌頭,是他自己想吃的,可不能怪她,她得趕快去清理廚房……。

不一會兒藍鈴也回家了。

「有沒有東西吃啊!」

「冰箱有餅乾!」

藍鈴突然看到桌上擺了一碗熱騰騰的東西,「這是什麼?」

「這個……不能。」藍麒看了以後大吃一驚,一把搶了過來。

藍鈴一看到藍麒緊張成這樣,心想,八成這是一碗好料理,而他居然想獨享。

「不能喝?我偏要!」看藍麒的表情,打死她都不相信。藍鈴一把又搶了回來,而且怕藍麒又來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掀開碗蓋,咕嚕咕嚕的喝下去……。

藍麒看大勢已去,基本上他是根有同胞愛,但是藍鈴……。

喝到一半的藍鈴,突然尖聲大叫,「這……水……哥!水!」手不停在口邊搧動。

藍麒連忙取了一大桶水給藍鈴,他早準備好了。

喝了一大桶水的藍鈴,心有餘悸的望着那一碗罪魁禍首。

「哥……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酸辣湯!」藍麒嘆了一口氣,在心底加了句,真正名副其實的酸辣湯。

「酸辣湯?」藍鈴的聲音提高了八度。

「是啊!」

「這是哪們子的酸辣湯?」打死她都不相信那是酸辣湯。

「我問妳,酸不酸?」

「酸死了,酸得我骨頭都軟了。」藍鈴哈着嘴。

「辣不辣啊?」

「都可以噴火了,還不辣。」

「有沒有湯?」

「有!」

「既酸又辣又有湯,不就是酸辣湯嗎?」藍麒嘿嘿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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撿到大陸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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