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超市的蔬菜區前,一對男女正熱烈地玩着你問我答的遊戲,只是,看男方興緻缺缺的表清,可以想見情緒亢奮的並不是他。
“桑子神,這是什麼菜?”
“菠菜。”
“答對了!’在曼替他拍拍手,“那這個呢?”
“西洋芹。”
看了一眼標籤上的蔬菜品名證實,“賓果,又讓你猜對了!”手掌拍得更響了。
“我不是用猜的,我真的知道。”桑子神翻着白眼,感覺非常污辱。
菠菜和西洋芹,很好認吧,她凈問一些普通的家常菜,簡直是小覷他這位業餘大廚對食材的辨識才能。
“那就更厲害了,像我就看不出來,我只知道芹菜的味道很難聞,菠菜不如高麗菜好吃。”庄曼還是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
換言之,她的眼睛沒有分辨食物的能力,不過,她的味蕾會告訴她一切,凡是討厭的食物,嚼一口就吐出來,如此一來,就不用記住食物的樣子了。
很聰明的作法吧!
“你今晚想吃什麼?”贏一個廚藝白痴,老實說,一點也不開心;和她討論這些問題,更是白費唇舌,桑子神決定還是趁早進人實際的民生問題。
“你什麼菜都會做嗎?”庄曼眼底閃爍着期待的亮光,好久沒吃牛排了,不知道牛排可不可以在家裏自己做。
她又將想法寫在表情上了,桑子神覺得自己的提議無疑是為自己找麻煩,“現在已經將近七點了,如果你想吃一些製作步驟繁瑣的食物,可能得等到九點才能開飯。”
摸摸飢餓的肚皮,她攤攤雙手,“這樣啊,那今晚就先隨意好了。”
“你喜歡吃虱目魚嗎?”走到生鮮區,他看中了色澤頗為新鮮的虱目魚。
庄曼聞言大喜,“我最喜歡虱目魚了!”幻想美味的魚肉,口腔內幾乎要淹起大水了。
“今晚就吃虱目魚粥吧。”
“好耶!”
“你應該會挑魚刺吧?”桑子神瞄住她,略帶興味的聲音隨着輕啟的唇瓣回蕩。
“你……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庄曼詫愕,窘憤不已,“你該不是以為我會糊塗到……連着魚刺一起吞下吧?我……又不是小孩子……”
“原來是我誤會你了。”分明是道歉的口吻,可桑子神說起來就是帶有揶榆的意味。
她的五官小巧而清秀,不是特別美,卻很耐看,身段嬌嬌弱弱,不到一五五公分,打了層次的短髮更讓她具備惹人憐愛的特質,去掉世故的偽裝,她靦腆的天性使得一句話尚未說完,臉先紅了一半,看了就讓人忍不住想逗一逗。
“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庄曼不依的跺腳,氣嘟了嘴跑開,直直往零食區邁去。
“沒看過房客敢損房東的,真是一個壞男人……”她拿起一包包的零食往懷裏塞。
“原來外表真的會騙人,想當初我竟會讓他斯文的氣質給拐騙……就知道他和正常人不一樣,憂鬱男有着健康的胸肌,怎麼說都不搭軋……可是,為什麼長在他身上就不會有噁心的感覺?”
在零食區晃了一圈,發覺自己無處可逛了,她走回頭,準備偷瞧桑子神買完了沒。走路的同時,嘴巴亦沒閑着的繼續抱怨,“真是一個奇怪的男人……明明沒錢,卻給人一種有錢的錯覺,這要如何辦到?或許我該跟他請教一下,改天用來騙騙爸媽……”
“你一個人在嘀咕些什麼?”
“赫!”桑子神霍地自身後出現,嚇得庄曼手中的態食拋散半空中,但都被他迅捷地——一抓回,扔至購物推車裏。
“那包要不要放進來?”他比了比唯一還安穩挾在她腋下的一包乖乖。
他跟在她身後走了好一段路了,沒想到這個女人竟一點警覺心也沒有,兀自哺前自語,聽完她的內容,他能忍住沒在當下捧腹大笑,實算一流的控制力。
“你怎麼會從我身後過來?你不是應該在前面嗎?”庄曼餘悸猶存的按着胸口,相信自己的心臟方才真的跳出來過。
他……沒有聽見她對他的批評吧?不敢正視他的眼,她一副良心不安的窘迫。
“去付帳吧。”桑子神被她直率的性情感染,情緒平和的微漾。
幸好沒聽見。庄曼安了大半顆心,將鑰匙圈套在右手食指上轉呀轉的,不怎麼流利的吹着破碎零落的口哨。
她跟在推着購物車的他身後,循着他的步伐走着,走着走着,跟不上桑子神的大步伐,變成了喘吁吁的小跑步。
“好累!”抵達結帳台前,她也累成一隻哈巴狗了。
“你做什麼那麼累?”桑子神無法意會那樣的舉動有啥趣味之處。
他不會覺得她的行為很幼稚吧?庄曼在心裏揣測他的想法,要地搖頭否認,“哪有?”視線不期然映人隔壁收銀台結帳的情形,一個媽媽正細心數着零錢,就是這一幕,刺激了她的記憶知覺——
“啊!不好了——”她驚慌地揪住桑子神的衣袖。
“怎麼了?”負責排隊的桑子神險些被她雞貓子喊叫的聲音刺破耳膜,皺眉回頭。
庄曼使出全力將他拉至一旁,焦急的說:“我忘了帶錢包了!”
桑子神果愕的時間僅有千分之一秒,畢竟這種糊塗行徑對她來說已不是什麼新聞了,“你實在不太可靠。”他斂着表情嘆氣。
“怎麼辦?還是我們把東西搬回原位放,回家拿了錢再來買?”為了彌補自己的過失,她挖空心思總算想到一個好辦法。
“你可以想個比較有效率的方法嗎?”桑子神頭痛得想呻吟。
“有效率?”
“例如你回去拿錢,我在這裏等你。”兩個人一起回去,然後再將東西從柜上拿下,放人購物車……為什麼同樣的動作他得做兩次?
“我不要,要走很遠的路。”什麼爛方法嘛!
她喜歡走路,尤其是晚上人少、又有點微風的時候,走路其實是件挺享受的事;一直以來她都是這樣認為的,但剛才和他一起散步來超市,她的喜歡變了。
她不喜歡一個人走路了,那樣的感覺太孤單,她喜歡身邊有人陪着聊天,如此一來,再遠的路程也有一下子就到達的錯覺。
“我先刷卡吧!”最後,桑子神只能如此建議。
這場戲,劇本里他是個窮光蛋,然而屢次因為她的緣故,他得擺出宛如救世主的有錢形象,不教人覺得詭異都難。
幸好,這次的總額加起來超過佰元,突破超市一伯元以上才能刷卡的爛規定。
“不好意思……每次都花你的錢……”庄曼扭絞着指頭,愧疚極了。
“算了!”他也有錯,若不是對她抱有太大的信任,也不會有此窘境發生。
他這麼說,庄曼更無顏見人了,退至小貨架前眨巴着眼望着愛吃的M&M’s巧克力,卻一包也不敢買,忘了帶錢包出來的人,是沒有資格得寸進尺的。
望着桑子神站在結帳台的背影,這次,她又有了新決定——她下定決心絕對要改變自己,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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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途中,庄曼不停偷偷觀察身旁的男人,看他態度自若提着蔬果、麵包,內心更感狐疑,她清清喉嚨,準備理清自己滿腹的疑問。
“桑子神,你一點都不覺得彆扭奇怪嗎?”她仰頭看他。
“什麼事該讓我彆扭奇怪?”桑子神垂眼,她真的很嬌小。
“上超市買東西,還有這樣提着購物袋走路啊!”
“不會。”
“可是其它男人都很排斥這種事。”
“男人也要吃飯生活吧,和女人一樣都是社會上的動物,做同樣的事情有什麼好羞恥的?”他主張男女平等,且做菜是他閑暇時培養出來的興趣,一個能打發時間又可滿足口腹之慾的興趣,他不認為有何欠妥之處。
庄曼很是讚賞,“嘿,你真的是新好男人耶,體貼又溫柔。”
“承蒙你看得起。”
她目光霍地凝望不移,“有一件事我不知該不該問……我覺得你好像很神秘?”
不知該不該問?這還不是問了!不過,桑子神一開始就有了體認。
“你所謂神秘的定義為何?”
“你不覺得自己很矛盾嗎?”庄曼細數自己對他的觀感,“你有時候話很多,有時候又吝於言辭,就像現在,好像我說什麼,你都是一副淡然的性子;而且你和一般男人真的是截然不同的典型,這幾天你幫我將公寓整理得有條不紊,教我大開眼界,我和Amy都沒有這樣的本事。”
如何形容他才貼切?他恢宏的氣度與他有時流於輕佻的氣質不符,他看她的眼神也不盡然相同,讓她有着如陷五里霧般的茫惑。
桑子神心震了一下,他很矛盾嗎?
從來沒有人用過這兩個字形容他,對外,他向來維持清冷的樣子,即使談笑風生,也給人一種疏漠的距離感,為什麼對她,他卻能不自覺卸下面具,拿着面對兄弟的和煦與她相處?是因為她少根筋的個性教他放心嗎?
不,初時,他就打算當這次任務是個休閑,而她即是陪他度過這段假期的玩伴,和她在一起真的沒有壓力,當然,除了某些時候因她的健忘所引起的無力感。
“在好奇我之前,你是不是應該先檢討一下自己?”不着痕迹的,他將話題由自己身上轉開。“你的迷糊好像一點也沒有改變?再這樣繼續下去,恐怕逃不了嫁人的命運。”
霎時,困窘襲上庄曼,“關於這點,我們暫時不討論……”她局促的乾笑,臉紅像蘋果。
睇着她逃避問題的赧然神情,雪白額前垂着幾綹松落的劉海,輕輕掃弄那張清逸嫻雅的容顏,桑子神真的覺得她很可愛。
“我肚子好餓了,你快回去煮飯!”庄曼催促着他,待他收回視線,她終於得以鬆懈緊繃。
屏着氣息,情不自禁的目光再度跟上他,水漾的杏眸在他臉上悄悄遊走,在他迷離的眼瞳中,流淌的風流邪囂里,有份濃得化不開驅不散的佻人惑意,像是掩蓋在夜晚下的狂魅……
停下步伐,她站在原地心搖神馳的望着他的背影,那昂藏的步伐和姿態,只會出現在對自己身體有着極度自信的男人身上吧?
庄曼有些迷惘了,驚黨幾天的時間罷了,她竟像個欲求不滿的色女,老是盯着她的俊美房客發獃。
她好像從一開始的依賴他,放縱至如今沒有他不行的地步……
需要他?這話有點曖昧呵……庄曼的雙頰霎時捲起了紅雲。
停止停止!像這種不切實際的羅曼史花朵,只能綻放在Amy心中,可不要來攪亂她清明的思緒呀!
“你怎麼了?”桑子神旋身喚她,望人那對飄忽迷茫的眸子,彷彿其中蘊藏着無限的柔情,令他心神沒有預警的悸動。
“沒事……”警告自己不要亂想,庄曼笑笑的打發,換個心態,覺得有這麼一個室友其實還不賴。
“走吧,回家吃飯嘍!”
跳過一格、再一格、又一格……抱着一袋零食,踩踏着如精靈般輕盈的步伐,躍過一格又一格的行人路地磚,她的臉上有着怎麼也壓抑不住的幸福笑容,彷彿在對全世界宣告自己的快樂般。
不一會兒,她已經蹦跳至桑子神的前方。
望着那纖瘦的身影,桑子神察覺到她有調查資料上沒有載明的心事,自她眉宇間不小心泄露的輕愁,他看到了她極力想隱瞞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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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子神搬進庄曼的公寓,邁人堂堂第七天,對於竊皇的令牌仍是毫無着落,這整天,他打着整理房子的幌子,搜遍了坪數不大的小公寓,卻怎樣也找不到小小一道令牌的蹤影。
庄曼究竟把它藏到那個隱密的角落去了?
桑子神詢問的眸子撇向了走在身側、正捧着一杯便利商店重量杯飲料猛吸的女人。
因為令牌的主人是庄曼,所以答案有兩種:一是被她弄丟了,這個可能性高達百分之百,二為她真的護藏得很私密,不過這個機率根本微乎其微。庄曼欠缺謹慎的性子。
“桑子神,你想去哪裏買衣服?”庄曼吸了一口冰涼的可樂,滿足的打嗝,空氣中凈是她噴出來的可樂香氣。
“就這裏吧。”
“這裏……”庄曼仰頭張望店家招牌,霍然瞠大眸子,“這裏是精品名店區,衣服很貴耶!”
“難道你還想換個地方逛?”桑子神很怕她的答案是肯定,他不愛白天在外拋頭露面,方有夜魅狂神如此的稱號。
心神不寧了幾天,今天她終是決定找專家來打開保險金庫,取出所有的“值錢貨”;而擔心不了解行情會被敲竹杠的她,便拖着他這個男人來壯勢,當面談妥價錢后訂下時間請老闆到府開鎖。
討價還價老半天,好不容易事情辦妥了,大小姐她心血來潮提議要逛街,天知道不曾陪伴女人走過大街小巷的他,今天終於嘗到揮汗如雨的磨難。
真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他為什麼要挑一個沒錢的角色來演?因為沒錢,所以他是個一切仰仗她的男人,行動全由她控制……但再跟着她走,他遲早要崩潰。
“不要了。”庄曼立刻搖頭,她的腳有點酸了。
“那就這間吧。”桑子神這兩天突然對幾年來穿慣的襯衫西褲感到忸怩、不方便,動起平日鮮少穿着的休閑衣褲的腦筋。
“你習慣來這種地方買衣服啊?”
“我不是跟你說了,我有塑膠貨幣。”他的西裝向來是意大利純手工製作,打從創立安聖之後,他就沒在台灣買過衣服,通常都是趁着出國辦事順道在國外買回來。
庄曼很擔心,“我再警告你一次,這個牌子真的很貴!”她努力暗示,就怕他自不量力刷爆了卡,丟人現眼。
“這是我的信用卡。”為了堵住她的嘴,桑子神悻悻然地掏出信用卡在她面前晃了晃。
“哇,白金卡耶!”眼睛睜得老大,趕忙將飲料放在地上,庄曼雙手合握他的手腕,不再讓它擺動,將那張卡片看了仔細。“真的是白金卡……”
超市和美術用品店的那兩次付帳,她沒跟在旁邊,無法親自參與它滑過劇卡機的盛會,這次終於可以了!
與有榮焉的瞬時,忽地,腦海掠過一抹疑問,懷疑的眼神立刻射了過來。
桑子神心中暗叫一聲慘,一手按壓太陽穴,頭又痛了,“我以前有點小積蓄……”
“大方承認自己的職業嘛,我又不會笑你,也不會看不起你的。”庄曼湊近了一些,又丟來意味深長的質詢目光。
“總之不是你想的那樣。”那對眸子裏的光彩太過燦亮,她不會笑他,也不會看不起他,但她會用有色眼光瞧他!
桑子神頓時興起自掘墳墓的後悔。
“反正好人我是做了,聽不聽在於你。”她慢吞吞的捧回重量杯,不勉強的語氣。
其實,她的心裏也是有着期待的。
雖然兩人朝夕相對,桑子神就住在隔壁房間,但她從沒見他不是西裝革履的模樣,因此在她印象中,他總是危險而優雅,這兩個不搭軋的形容詞在他身上卻又調和無比,令她不禁想像,換掉西服的他會是什麼樣?
還有——他的品味好嗎?
“小姐,本店禁止攜帶飲料食物進來喔!”兩人甫推門而人,一名笑容可掬的店員小組立即迎了過未。
“嘎?那怎麼力?”庄曼看了一眼手中的重量杯,反問塗了一臉濃妝的女店員。
“你要不要在外頭喝完再進來?”
“可是還有很多耶!”她搖了搖,還能聽見冰塊與杯子互撞的聲音。
“小曼,你到外面等我,我會盡量買快一點。”看見店員小姐已經開始醞釀火氣的抽搐嘴角,桑子神趕忙出聲調解。
秉持顧客至上的店員碰上有理說不清的庄曼,只能在心中咬牙切齒、掄拳氣憤,他能理會她的心情,因為真的沒人治得了執拗時候的庄曼。
正因她苟且馬虎的稟性,教他無法喊她一聲庄小姐,那副瞎三話四的樣子,實在像極了一個無理的小孩子。
“我不要出去啦,外而很熱耶!”她在心裏埋怨女店員的不通人情。
“不然把飲料丟掉。”桑子神沒有當保母的經驗,向來引以為傲的耐心更是早被她給磨光了。
“吐,這是暴珍天物的行為,你不怕天打雷劈嗎?”重量杯花的是她的錢,說丟掉他當然不痛不癢。
“等會兒我買一杯新的給你。”不可思議,這種哄小孩的奶爸專屬語氣,他居然能無礙的說出口。
“你有錢嗎?”庄曼懷疑的挑眉,瞧不起他的樣子。
禁不起她的挑釁,桑子神自持的情緒在鬆動。下一瞬,竟不在乎外界的眼光與可能的評論,一把扛起了她。
“桑子神,你幹什麼?”庄曼一慌.一隻手牢握飲料杯,另一隻手嚇得死命抓緊他的衣袖。
“你不出去,我親自扛你出去。”他不知道自己原來被逼瘋失控的時候,像極了一頭猛獸;。
“先放我下來。”拍拍他的鐵臂,她紅着臉,發現店內消費者的目光都聚集過來了。“拜託你,好多人在看我們……”
那些注目,大多是欽羨,男人望着他的鐵臂自嘆弗如,女人則覬覦她的寶座。
“我不要出去,我要留在裏面吹冷氣!我是陪客耶,為什麼我要這麼可憐?”庄曼呼喊着不公平的待遇,希望勾起他的一寸良知。
桑子神就是拿她沒轍,放下她,“小姐,或者讓她在店裏待下吧,我保證她絕不弄髒貴店的衣服,若沾上污點,我全買下。”
被方才一場“爭霸戰”搞得神智渙散的女店員,無意識的點點頭,納悶氣度不凡的男子如何在瞬間變身為一隻噴火恐龍,那迅猛的速度,簡直是蔚為奇觀。
桑子神轉頭對她命令,“你在這裏站着,不要隨意走動,我去挑幾件衣服,結帳后我們馬上回家。”
丟臉的千百般滋味,因為她,他幾乎要嘗透徹了。
庄曼仍是餘悸猶存,哪敢再多說什麼,猛點頭,表示她會聽話,“你快去!”纖指隨便比了前方,希望他速戰速決儘快回家。
好些目光猶在她身上打量,害得她埋首猛吸飲料。沒有抬起來面對的勇氣。
“先生需要什麼款式的衣服?我們店裏昨天剛進……”女店員展開熱情的招呼,並且極力說服他試穿……聲音愈來愈小聲了,庄曼漸漸聽不見,不願面對嘲弄的眼神,可又想看到他試穿出來的樣子……
就在地板快被跺出一個大洞的當口,她想到了一個好辦法——拉拉過長的劉海覆住雙眼,庄曼讓自己變成一個瘋婆子,別人看不到她的眼睛,她卻能藉由頭髮與頭髮間的細縫看到桑子神。剎那間,她的呼吸停了,她看到一個有型的魁梧男人走了過來,清一色的玄黑使他看起來神秘而危險,輕鬆的款式則讓他帶着一抹難得的閑情,仍是散發出無敵的男性魅力。
桑子神的五官俊朗,眸神深近,但常常都是漠然的神情,此刻染上笑意的他,充滿調侃與打趣,有着邪氣,看來很有當壞男人的本錢。
健勁有力的雙腿邁着穩重的步伐朝她走來,然後停在僵愕的她面前。那傢伙的腳是從她的胸部就開始長的嗎?好修長……
“你的劉海該去修一修了,要不然我怕你哪天走路跌倒了,還找不到罪魁禍首。”桑子神懶懶舉手,眸中凈是戲謔的笑意。
“我才不會!”又取笑她!庄曼對他的欣賞,一口氣全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