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是吧,老大,我已經請假了……還有別人啊……那份文件又不是光我一個人負責……什麼,他們都不在……好了好了,你別叫天了,我這就去。”溫柔放下電話,向蕭凌走過去,在他臉上輕輕地親了一下。
蕭凌的臉板得非常不好看,一點也沒有軟化的跡象,順便從鼻子裏頭哼了一聲。
溫柔低低地笑,聲音在他耳邊輕得像呵氣,“好了好了,別生氣了,我公司里有急事,我必須趕去,你等等我,我儘快回來。”
蕭凌的臉板不下去了,卻又在溫柔要走的時候,拉住她的手,“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你受了傷,現在大白天,我搭計程車,到公司,辦完事就回來,不會有事的,而且昨天害我那人,應該已經得到警告了。”溫柔用力擄他坐下去。
蕭凌有些不甘心,但看到溫柔嚴肅認真的表情,知道她不會改變主意,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坐下去。
溫柔開開心心,又彎腰在他額前一吻,像哄小孩一樣,“這才乖。”
蕭凌啼笑皆非。
溫柔拿起皮包要出門,才一打開門,蕭凌又叫:“溫柔。”
溫柔一手按着門,回過頭,笑盈盈地問:“什麼?”
蕭凌一時想不出什麼話要說,半天才冒出一句:“早點回來。”
溫柔輕輕微笑,輕輕點頭,輕輕地回答:“好!”
一瞬間,兩個人心中都升起非常非常奇怪的感覺,就似是多年的夫妻,曾無數次這樣彼此叮嚀,彼此應許,彼此等候着,等對方忙完了之後回到這個溫暖的家。
從來沒有過過正常家庭生活的蕭凌,對於這種感覺尤其陌生,感觸更深,甚至當溫柔走出去,大門輕輕關上的聲音,都讓他奇妙地有一種溫馨感。
這種感覺,像是忽然間把五臟六腑都變成了一團棉花,柔軟得讓他覺得有些不認識自己了。
這樣奇異的心境,令他坐在沙發上,怔怔地發起呆來。
大門在這個時候,再次被敲響。
蕭凌站起來,一邊打開門一邊說:“溫柔和溫馨都不在。”
門外的人,看來像五十幾歲,衣服雖然不知是什麼牌子,不過看起來似乎很高級。這個身上像是有一種和普通人不太相同的氣勢,感覺像是另一個世界的人。蕭凌忽然間,有了種不太舒服的感覺,忍不住又皺了皺眉。
“你是蕭凌?”
這聲音,讓蕭凌震了一震,忽然記起來了,送溫柔回家的那一晚,那半路冒出來的豪華車,那忽然間讓他的心情一團糟的聲音。
“你是誰?你想幹什麼?”蕭凌聲音很不客氣,臉上的表情,簡直就像要立刻揍人。
不過,這個人,不像林偉倫那麼好嚇,明顯是經過風浪的厲害人物,臉色都不變一下,“有關溫柔的事。相信你和我都有興趣,你覺得,站在門外聊,很好嗎?”
蕭凌咬咬牙,罵出一句粗話,把門摔得大開,自己回頭,走到大廳,大模大樣地坐下,“有事,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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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出門,還不到三分鐘,就接到了溫情的電話。
“溫柔,立刻回家。”
“什麼?”
“你公司沒有事,你的主管是受人指使打電話把你引走的。”
溫柔握緊了手機,“什麼意思?”
“昨晚我回家,和他們大吵了一頓,特別嚴重警告了她,她應該被我嚇住了,不會再做什麼過分的事,可是,老頭子後來卻和林偉倫通了很長的電話,我懷疑他們另有什麼手段,就拜託沈逸飛想辦法監視他們。現在看來,林偉倫知道了你和老頭的關係,老頭也知道林偉倫喜歡你,兩邊一拍即合。聯姻明顯對雙方都有好處,老頭現在覺得你珍貴了,不會願意讓你和他看不上的人在一起,而林偉倫,明顯對你背後的資產、手頭的財富,還有溫氏的背景,更加愛得厲害。他們看起來是要找蕭凌攤牌了。”
溫柔憤怒無比,一邊聽着手機里的話,一邊回頭往家裏跑,“我立刻回去,你呢,你現在在哪?”
“我?我在你家的房間裏。”電話里的聲音帶點笑意。
“什麼?”
“你沒注意你的房間沒關窗嗎,要進去非常容易,何況我身邊還有一個可以算潛入專家的人,有沒有興趣也悄悄潛進自己的家一回。”
聽了溫情帶着笑的話,就連滿肚子火氣的溫柔,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五分鐘后,在潛入專家沈逸飛的幫助下,溫柔輕而易舉,也偷偷摸摸地潛進了自己的房間。
剛想要開口問溫情,溫情已經伸指壓在唇邊,示意她別出聲,然後再指了指房門,做了個手勢。
溫柔立刻把耳朵貼在門上,很容易就聽到了大廳里傳來的話。
“你這是什麼意思?”蕭凌的怒喝非常響亮,震得入耳朵發麻。
溫情伸手揉揉耳朵,看看居然還側耳貼在門上、動也不動的溫柔,忍不住做了個佩服的表情。
“我的意思你還不明白嗎?如果不滿足的話,你自己開價,我一定讓你滿意。”
不用看都可以知道大廳里在上演什麼鬧劇了,這種劇情,在小說,電影、電視裏,已經重複過無數次了。
溫柔氣呼呼在心裏暗罵俗爛。
溫情卻和沈逸飛交換了一個只有他們才理解的笑容,又一起暗笑,溫家大家長做事真的太沒創意,太沒新意了,為什麼每一次都用相同的手段。
客廳里的蕭凌多少也理解了對方的意思,憤怒的火焰在他眼中猛然躥了起來,“你把溫柔當成什麼了?她是可以用錢買的東西嗎?“
“你又把她當成是什麼?有關她的過去你知道什麼?你知不知道,是我的錢,供她吃飯穿衣的,你知不知道,沒有我的支持,她什麼都不是?你知不知道她和我的關係……”
男人的話咄咄逼人,而且語意模糊不清。
連房間裏的溫柔眼睛裏也快冒火了,這個死老頭居然這樣故意引人往歪處想,這樣肆意踐踏、抹黑她。
溫情眼中也有怒氣,她不再抱着好玩的心情躲在這裏偷聽,伸手就要開門出去反駁,卻被溫柔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然後搖着頭說:“我相信蕭凌。”
說這話時,她的眼神明亮燦爛得無以倫比,聲音輕柔地不可思議。
溫情一呆,然後聽到,外面,蕭凌緩而慢地說:“我只知道,我愛她。”
這樣簡單的一句話,勝過了千千萬萬的理由,千千萬萬的言語,勝過了所有驚天動地的誓言。
溫情看到溫柔明澈的眼睛,忽然有些朦朧,滿是怒氣的臉,忽然流露笑容。於是,也忍不住輕嘆了一聲,居然連嘆息,也會因為這一句話而溫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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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她。
這樣簡單的理由,這樣甚至不能算理由的理由,就把一個輕易掀起商場無限風雲的大亨堵得半天說不出話。
“你愛她?你又有什麼資格愛她,你是什麼人,混黑社會,坐過牢,到現在,還不上不下,什麼都沒有,你愛她。說得真是輕巧啊。”林偉倫的聲音忽然從大門口傳來。
明顯得到溫家大家長,本城商界數一數二大人物的支持,他的底氣足了很多,雖然只進門三步,守着一看不對,隨時可以拔腿就跑的安全位置,望着蕭凌那兇狠的表情,拚命抑制內心的害怕,鼓足勇氣說。
“你怎麼愛她?你給不了她幸福的生活,你給不了她足夠的經濟保證,你的背景亂七八糟,全都是些又臟又臭的東西,肯定會連累到她,就連你的長相,都這樣難看。你配得上她嗎?走在一起,怎麼看都是美女和野獸的笑話。你要真的愛她,就不該這樣自私。你應該放手了。放手讓她可以自由,放手給她機會去尋找好的生活,好的對象,讓她去找配得上她的人……”
林偉倫滔滔不絕地說。溫情暗中冷笑,真不錯,很有點兒兵法的味道,誘之以利無效,就改而動之以情了,這一招,憑他林大少肯定想不出來的,一定是老頭子的主意了。
溫柔暗中把上下牙咬在一起,拚命地磨,手在房門上,輕輕抓兩下,心裏幻想是用尖尖的指甲狠抓林帥哥那張自以為很俊的臉。
客廳里的蕭凌聽林偉倫一口氣說下去,開始臉上還有怒氣,卻又漸漸沉寂下去,無聲地垂下頭,目光深邃,看不見底,一聲不吭,過了很久,才抬頭,望着林偉倫。
林偉倫感覺他的確在自己的話里受到了很大的打擊,眼看就要屈服了,立刻再接再厲大聲說:“除非你根本不愛她,除非你自私到,為了你自己要害了她……你幹什麼?”
他理直氣壯的訓斥在蕭凌忽然間撲過來,揪住他的衣服,把他當小雞一樣拎起來時,立刻變成驚慌的大喊。
蕭凌怒瞪着他,眼中是無窮無盡的憤怒火焰,“讓她去找配得上她的人,那個人就是你嗎,這就是你的愛嗎?你看她受羞辱,自己卻躲在一邊,你一遇到暴力,立刻就縮成一團,你還敢說你愛她?”
他的聲音里全是難以抑制的憤怒,右手把林偉倫越舉越高,左手把拳頭握得咯咯直響,因為太用力,傷口像有些迸裂,血又開始從繃帶里隱隱透出來。
憤怒的喊聲,猙獰的表情,可怕的拳頭,鮮血的氣息,懸在半空的暈眩感,讓林偉倫面無人色地發著抖狂喊:“放下我,放下我……”
蕭凌本來是氣得想要打他,可是看他這樣沒用,居然連拳頭都懶得揮下去了,隨手一扔。
林偉倫差點一屁股跌坐到地上,忙扶着牆站穩,可是看蕭凌還是惡狠狠地盯着自己,就覺得本來好不容易站穩的腳,又有些軟了。
蕭凌看看林偉倫,又看看坐在沙發上,臉色也有些變的男人,怒容滿面地說:“你們,一個說和溫柔有多年的特別關係,一個口口聲聲說愛溫柔,可是,你們當她是什麼,是一件東西,可以用買賣,是完全沒有思想,沒有權力為自己作決定的東西,只要你們在旁邊說兩句,別人就也應該把她當東西,讓來讓去,還口口聲聲說是為她好。這就是你們的愛,這就是你們的密切關係!”
他越說越憤怒,越說越為溫柔不平,提起拳頭,在林偉倫無法控制發出的驚呼聲里打了出去,拳頭挨着林偉倫的腦袋,打在牆上,而林偉倫,已經兩腿無力,差點真的跌到地上去了。
蕭凌的憤怒,讓他感覺不到手上的疼,傷口的痛,“我知道你們看不起我,你們覺得我是社會渣滓,是黑社會分子,我以前也覺得我的確混得很不怎麼樣,可再怎麼說,我還是個人,是個會愛女人的男人,比你們這幫披着人皮的下流混賬強一百倍。我是沒有什麼好條件,可是,我愛她,我愛溫柔,我會用我的一切來保護她,照顧她。我會努力讓她的生活過得好。我不會在別人羞辱她的時候逃走,我不會在她遇到危險時離開,當她需要我,我就一定在她的身邊,我為什麼要自卑,我為什麼要打着為她好的旗號,把她讓給你這種無恥的懦夫。”
他的憤怒,像足可燃盡一切的烈火,他的聲音,像震天響起來的雷霆。
在他的怒吼聲里,林偉倫的臉色越來越白,沙發上的男人,也坐立不安。
房間裏的沈逸飛點了點頭,溫情卻悄悄在溫柔耳邊說:“你可真沒看錯男人。”
但是溫柔卻根本沒有聽見溫情的活,她耳邊迴繞的,一直、一直是蕭凌為她憤怒,為她委屈,為她而無可抑制的大喊聲。
“別說你是這種人,就算你真的好,真的非常喜歡她,真的有一切的好條件,我也不會把溫柔讓給你,溫柔不是東西,她是一個人。”蕭凌大聲說,“我喜歡她,我愛她,而且,我知道,她也喜歡我,她也愛着我,以前她身上發生過什麼事,我全都不管不理,我只要愛她,我只要以後和她在一起,可以保護她,而我的一切,她也根本不在乎,我為什麼要在乎,我為什麼要為她不在乎的事情去離開她,去傷害她。如果我真的做了這種事,就真的比你們兩個混蛋還混蛋了,我……”
他的心情無比激動,有許許多多難以按捺的激情想要宣洩,有無窮無盡,不知道怎麼對溫柔說的話,想要繼續這樣吼出來。
但是,這個時候的溫柔,卻已經等不下去,聽不下去,躲不下去了。
他的每一句,懷着無比激動的心情喊出來,叫出來,聽在她耳中,打在她心裏,讓她的心情,也同樣激動起來。
激動到難以自抑的時候,她就索性不再控制,放任那股熱流,流轉全身,湧上腦子,讓喉嚨哽咽,鼻子發酸,讓眼眶濕潤起來。
任憑衝動的情緒帶動着已經不由大腦指揮的身體,打開房門,飛撲出去,歡叫着沖向蕭凌。
房門大開的聲音,溫柔的叫聲、笑聲,驚動了客廳里的三個男人。
蕭凌一回頭,就看到了溫柔。
看到溫柔臉上的笑容,眼中的光芒,還有正在墜落的淚水。
他驚訝地叫了一聲,卻不需要思考地張開手臂,讓溫柔衝進了他的懷抱,然後收緊雙臂,把她緊緊擁抱。
溫柔有無數的話想要對他說,可是真正投入他懷抱中的時候,被他用全身的力氣擁抱住的時候,卻忽然間又把所有的話忘光了,她只能笑,不停地笑,一邊笑,一邊把頭埋在他的懷裏,不能抑制地讓眼淚濕了他的胸膛。
蕭凌感到很奇怪,他有無數的話想要問溫柔。
溫柔,你為什麼在這裏?
溫柔,那個男人到底和你是什麼關係?
溫柔,究竟是誰要殺你?為什麼要殺你?
但是當溫柔真正含淚帶笑撲入他懷抱時,他也忘記了一切問題,惟一記得的,只是緊緊擁抱着她,低喚着她的名字。
這一瞬,他和她,都已忘了其他的一切,只在乎彼此,只看見彼此,只緊擁着彼此。
林偉倫的臉色變得前所未有的難看,他沒有再說話,也投有再看向他的同盟者,只是一聲不吭地走出了大門。
仍然坐在那裏,卻已經被這種意外震驚得說不出話,也忘了動彈的溫氏財團董事長溫遠志,只能目瞪口地呆望着抱在一起的溫柔和蕭凌,甚至連叫林偉倫一聲也做不到。
溫情從房間裏走出來,大大方方坐到溫遠志身邊,“爸爸,你還沒看明白嗎?他們在一起,就自成一個世界,別的人根本不能介入、無法影響,就連林偉倫一看他們抱在一起,就知道一點希望都沒有了,你還沒有放棄。”
“一切,都是你搞的鬼?”溫遠志的臉色很難看,一點大財團董士長的風度都沒有。
溫情微笑,“那麼爸爸你又搞的什麼鬼呢?情婦的女兒,從不放在心上,只要扔下夠她們吃飯讀書的錢,就算盡了義務,從來都不打算公佈她的身份。忽然間,發現她可以用來和林家聯姻,有商業用途了,立刻改變主意,開始想要做父親,開始要干涉她的愛情,支持同樣看上溫家財勢的林偉倫來向溫柔道歉求愛。遭到失敗后,就把溫柔引走,然後對蕭凌軟硬兼施,甚至打着為溫柔好的旗號,逼蕭凌放棄溫柔。這樣傷害自己的女兒,把自己的女兒當做籌碼,你覺得光彩嗎?”
“這個男人,簡直野蠻低賤,根本配不上溫柔!”溫遠志被眼前抱在一起,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裏的兩個人,刺激得也有些失態了。
“他配不上溫柔?是,雖然他看上去很粗野,但是,他真心愛溫柔,只這一點,就足夠配她有餘了。你說他低賤?難道爸爸你很高尚文明。”溫情的聲音里滿是嘲諷。
“你竟然這樣對我說話,別忘了,我是你爸爸,我是溫氏的董事長。”溫遠志猛地站了起來,聲色俱厲。
溫情卻舒服地往後一靠,“正是因為你是我爸爸,所以你做了這麼多事之後,我還對你保持基本的客氣,正是因為你是溫氏董事長,你就更該明白,這兩年,溫氏的全盤運作,都掌握在我的手中,我知道溫氏的一切商業秘密,只要我願意,隨時就可以翻掉溫氏的天,昨天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和媽媽都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如果你們再做任何會傷害到溫柔和溫馨的事,再去逼迫溫文,對不起,我什麼都做得出來,我希望你明白後果。”
溫遠志臉色鐵青,看看自己說得到做得到,精明能幹到讓自己也感到恐懼的大女兒,再回頭看看,從頭到尾根本沒有看他一眼的溫柔,最後重重地哼了一聲,快步走了出去。
溫情笑悠悠地抱着胳膊,舒舒服服坐在沙發上,準備繼續欣賞溫柔和蕭凌的激情表演。
沈逸飛已經搖着頭一手硬把她拉了起來,“走吧,走吧,別在這裏打擾人家二人世界了。”
沈逸飛半拖半勸才把心不甘情不願的溫情哄得跟他一起出去,這才回過手,非常體貼地為溫柔和蕭凌把大門關上了。
而這一切溫柔和蕭凌完全沒有注意,抱在一起的他們,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激情擁吻起來。
在悠長纏綿到讓人天旋地轉,腳跟發軟的熱吻結束后,兩個人一起跌坐在沙發上。這個時候,溫柔才有空朝四周望了一眼,發現,剛剛還滿是人的大廳,現在就只剩他們兩個了。
蕭凌根本沒注意別人在不在,走沒走,本來還想抱着溫柔再繼續剛才的美好享受,忽然想到兩件非常嚴重的事,所以還是勉強忍住,只是坐在溫柔身旁,手臂環在她身上,大聲說:“溫柔,你還沒告訴我到底是什麼人想殺你?”
溫柔剛從熱吻中恢復過來,正在拚命喘氣,聽這話,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這個時候,他居然還有心情追問。
蕭凌不也不在乎溫柔給自己臉色,繼續板著臉,加重語氣說:“還有,那個老男人,我不管他是誰,我也不管以前你們什麼關係,總之以後不許見他,另外那個小白臉一樣……“他磨了磨牙,大聲說:“我見他們一次,打他們一次。”
溫柔笑得伏下身,伏在他的肩膀上,果然天下烏鴉一般黑,男人骨子裏全這麼霸道,還以為他真有這麼寬大的心胸,原來一樣醋意橫飛,只不過,他開始裝得不在乎,這下子偽裝一卸下來,立刻管頭管腳,什麼都要過問。最奇妙的是,一向獨立自主,不喜歡受人干涉的自己,被他這樣管束,居然不生氣,反而感覺甜美快活。
“別笑了,我的話你到底有沒有聽進去。”蕭凌搖晃着她,臭着一張臉。
溫柔更加覺得好笑,趴在他肩膀上說:“我可以答應你不主動見他們,可萬一他們找上門,或是在街上碰到,你真要打,打林偉倫就算了,那老頭,怎麼說,也是生我的人,還是放過他算了。”
“你說什麼?”蕭凌本來就很大的眼睛瞪得溜圓,猛得扳着溫柔的身子晃了三晃。
溫柔笑嘻嘻地說:“不用太吃驚吧,你真不知道嗎,他叫溫遠志,溫氏財團的董事長,我是他的私生女,所以外界不知道,真奇怪,我和他都姓溫,朱自強居然就是猜不出我是他女兒,硬說我是他情婦,於是你們就全都相信。”
蕭凌張大嘴,傻乎乎地問:“他說你吃他的,喝他的,用他的,都是這個意思?”
“不然還有什麼意思?”溫柔得意洋洋,“他還想說我騙了他的錢不還呢,完全是他自己氣得發瘋做的事,他把溫氏的股份各分百分之十給女兒溫情和兒子溫文,要他們到溫氏入董事會,可是溫文對商業一點興趣也沒有,不肯從商,他氣壞了,就說,不繼承家業就分不到股份,可溫文完全不在乎。他氣急敗壞,說什麼,你不要,有人要,就把那百分之十的股份,各分了百分之五,給我和溫馨,當時他是氣得失去理智,想要刺激溫文,以為這樣溫文看了會難過,誰知溫文根本不把錢放在心上,反而是他自己事後心疼得要命,非常後悔,再加上,溫太太知道后和他鬧得要生要死。於是,他追了我和姐姐整整兩年,想盡辦法要讓我們把股份還回去。因為我們不肯還,溫太太大概急了,惟恐我們吞走了本該屬於他兒子的股份,所以找了人來教訓我,結果我沒教訓到,那幫人被你教訓了,她自己大概讓她女兒教訓了。”
蕭凌開始非常吃驚地聽着,漸漸表情和緩下去,悄悄把環在溫柔身上的手臂收緊,甚至用另一隻手撫了撫溫柔的頭髮,低喊:“溫柔!”
從來沒有父母的他,沒想到有父親的溫柔,竟然可以這樣被忽視,遭受到的這樣的待遇。震驚之後,是無盡的憐惜,可是他又從來不懂如何勸慰一個人,只好笨拙地摸摸她的頭髮,抱着她,有點木訥地叫她的名字。
溫柔感覺到他的憐惜,和那有些笨拙的寬慰動作,柔和地笑一笑,伸手抓住他撫摸自己的右手,輕輕地貼在自己溫柔微笑着的臉頰上,“不用為我擔心,我的生活非常快樂,有很多人愛我關心我,我從很久以前,就已經不再為他傷心了。現在有了你,我更沒有傷心的必要了。”
“即然這樣,那就把股份還給他們吧。”蕭凌對於溫氏到底有多少錢沒有興趣,對於百分之五的溫氏股份到底代表多麼巨大的天文數字也不在乎,他惟一在乎的只是溫柔的安全,“別再讓你自己有什麼危險,好不好?”
溫柔也沒想到,他居然毫不考慮就說還回去,那樣可以讓無數人良心喪盡,傷天害理的財富,在他看來,遠不及她的安全。
她的心溫柔如水,聲音輕柔如風,低笑着,把頭放在他胸膛上,一邊暗中數着他的心跳一邊說:“我根本不在乎那筆錢,我和姐姐也不打算要那筆錢。我們跟溫遠志雖然沒什麼感情,但和溫情、溫文之間,關係卻非常親密。溫文不喜歡商場,一再和父母吵架,早鬧翻了,這筆錢,我們是為了溫文保管的,如果還回去了,不知溫遠志會不會還給溫文。不如由我們硬佔着不還,順便還氣氣溫遠志。”
“可是……”蕭凌還是放心不下。
溫柔笑着拍拍他的胸膛,“放心,一個大男人,操那麼多心做什麼,溫情已經處理好這件事了,你不知道,這個溫情是多麼厲害的人物,她既然出面來管,就用不着我們再擔心。”
“真的嗎?”蕭凌的聲音,還是有着猶疑。
“真的。”溫柔抬頭望着他,拖長了聲音,笑吟吟看着他。
蕭凌看溫柔笑得這樣輕鬆而美麗,眼神清澈純凈,完全沒有任何故意說謊讓他安心的欺瞞陰影,這一直提着的心,才真正放了下來。
惟一的擔憂沒了,妒火中燒的基礎也沒了,他再沒有別的煩惱,立刻雙手一合,抱緊她,同時低頭,去尋找溫柔的唇。
溫柔又叫又笑地拚命推開他,“你瘋了,竟還顧着這個,現在把你擔心的事都說明白了,先讓我給你重新包紮傷口好不好?”
“我要說多少次你才肯聽,別管我的傷口。”蕭凌有些暴躁地叫,動作卻在粗暴中不失溫柔地用力一摟,輕易就用最直接的方法化解了溫柔的掙扎。
如果是平時,溫柔發起性子來,又抓又咬,又推又踢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可現在,蕭凌身上好幾道傷,溫柔的手一推,不管放哪兒都容易碰到他的傷口,根本不敢用力,就這樣,被他輕而易舉,製得毫無反抗能力。
只好拚命側頭,在有限的角度內避開他的攻擊,“我餓了,我們今天還沒來得及吃早餐呢。”
“我不餓。”蕭凌哪裏會餓,雙手收緊,讓溫柔再沒有反抗餘地,準確地找到目標,迅速猛烈地發起了攻擊。
溫柔一聲驚叫,叫到一半就被堵在喉嚨里,不得不接受這個力量像大熊,性子完全和色狼沒有兩樣的野獸狂猛的攻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