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另一方面，讓康寬恕護送到家門口的宋允兒，人身安全的保障至此截止，一踏入大門，正是她的耳朵與心靈受到考驗的時候。
三人合租的獨棟別墅里，康寬恕守護的觸角無法延伸至此。
“又去康家陪康媽媽東家長西家短了？”沒啥坐姿地窩在沙發里的海芩，快人快語地先拋來一句。“允兒，你最好注意一下喔，這種行徑已經構上歐巴桑的邊邊羅！”
“小芩，你錯了，康媽媽今天不在家。”房朋美雖和好友站在同一陣線，然有錯還是得要更正。
“唉？”
“我聽林媽媽說，她和康伯伯喝喜酒去了。”
“你何時和林媽媽那麼麻吉了？”讓海芩訝異的是這個。
房朋美要笑不笑地微扯唇角，“說來真慘，允兒有了對象，林媽媽好像轉移焦點，將目標鎖定在我身上了。”
“啊？”海芩瞪大黑白分明的眼珠，“我同情你的遭遇，因為那確是人間一大哀事。”
故事至此，或許有可能換個男女主角，然後沒創意的套用所有情節，重新搬上枱面，再來一次。
房朋美有份高薪的工作，即是在再多空難之後、報考率仍一直居高不減的空中小姐，是個眾多少女夢想的風光職業，同時亦是不少婆婆媽媽中意的單純工作圈子。
“轉回正題，你今天又跑去哪了？”
“阿恕約我去逛街。”宋允兒問也沒問，拿起桌上的冰茶就口即喝。
房朋美看了看她空無一物的雙手，“今天投帶點心回來啊？”
“我們今天吃了雞蛋糕，不過沒吃完……咦，雞蛋糕呢？啊，好像是阿恕帶回去了！”霍地想起她一喊飽，他順手即接過了袋子，自此她便忘了它曾經出現在眼前。
“改吃雞蛋糕了？”海芩意外的問。
她常鼓吹宋允兒與康寬恕一同出去，原因無他，所謂愛屋及烏，宋允兒有的，她們是沒有，畢竟她們不愛吃甜；不過只要她們在家，總會要到一些滷味、零食什麼的，專治嘴饞的毛病。
“嗯，我突然覺得雞蛋糕其實也蠻好吃的耶！”
“誰跟你說過雞蛋糕的壞話了？是你自己偏愛裏頭有甜餡的泡芙。”她點出事實。
“明天再去約會吧，我幫你們想好約會地點了，就去東區附近逛一逛。”遞給房朋美一個只可意會不能言傳的眼神，兩人相視一笑，因是算計的笑容，所以必須笑得很小心。
“那兒有什麼好玩的？”宋允兒猶不知自己像只迷路的兔子，即將誤入不懷好意的獵人設下的陷阱。
“隨便你們要玩什麼，我和朋美不干預，不過回來時記得幫我買籠鼎泰豐的小籠包回來。”海岑講出目的。
“我要原盅雞湯補補身。”房朋美也舉手表示。
“喂，你們怎麼這樣！”她們老是慷阿恕的概、占他的便宜，她擔心他的薪水根本不夠用。
“不順路嗎？”房朋美故意裝傻，“他們新開的分店就在那兒啊！”
“宋允兒，你該不會有了異性，就想遺忘曾經與你同甘共苦、一起熬過來的兩位同性吧？”海芩說得煞有其事，她的同甘共苦指的是大家一起逃避婚姻一事。
“還是你現在已經開始扮演人妻的角色，擔負起管理他荷包的責任？”她又猜。
“不是啦……人家他只是我的假男友耶！”宋允兒又被逼急了，嚇出一身冷汗。
“反正都是男友，不是嗎？”房朋美倒不認為他們之間有所謂的真假問題，大概只有當事人本身仍看不清楚狀況吧。
“我說他一定會買給你！”
“可是……”
“幹嘛，心這麼向著他，和他偷偷幹了什麼壞勾當不成？”一句玩笑話，哪知竟引起宋允兒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激烈反應。
“我沒有！”否認得太快，露出些微線索，啟人疑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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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岑一驚，動作頓了足足有十秒鐘，然後像只受到驚嚇的母雞，叫着跳來跳去，“宋允兒，你真的瞞着我們偷偷和康家老二幹了壞勾當！”
“沒有！”
你自己保重，希望你不會被盛怒中的獅子給拆解入腹……
突然一句話劈進海芩的腦海，那是某晚她豐災樂禍的祝福，孰料……竟然給它一語成識，真是始料未及……悔不當初啊！
“否認得這麼快，懷疑度高達百分之百！”該死，男女情慾這檔子事上，允兒這個白痴，該不會也開竅得比自己早吧？老天，這口氣教她怎麼咽得下！
“朋美……”宋允兒求救地望着兩眼空茫的房朋美，怎麼也等不到她的回應。
當然等不到，此刻充斥在她腦海的，只有一個聲音：最保守的宋允兒已經不是完璧之身了！
“小芩，真的沒有……”找不到救兵，她的語調幾近哀求，像在懇求她饒了自己這一次。
不是她有意相瞞，而是事情混沌未明，怎麼開口都不對，她怕最後被拋棄了，反而惹來訕笑。
“我不理你了！”丟了這麼一句話，受到不小打擊的海芩，無意識地走回房間。
“小芩，等我！”房朋美跟着走了，偌大的客廳剩下宋允兒一人，無助地咬唇。
將臉悶進掌心裏，宋允兒煩躁地低叫：“康寬恕！都是你害的——”
☆☆☆
因為海芩與房朋美冷淡的態度，上個月及這個月、或許加上未來的每一個月，宋允兒都得更加積極地與康寬恕約會。
“喂，你好，請幫我轉接康寬恕先生。”陪小朋友做完早操，回到辦公室稍作喘息，椅子尚未坐熱，陡地想起忘了與康寬恕約定晚上見面的時間，宋允兒忙撥電話找人。
為了討好兩位難以伺候的室友，她是打定主意、下定決心拚命坑康寬恕的錢，然計劃尚來不及展開，已因良心極度不安。臨時改變策略，變成強忍血汗錢外流的痛楚，自掏腰包請客。
當她自認進行得神不知鬼不覺時，康寬恕又搶回了“凱子”的頭銜，一句怨言也沒說，繼續負起付賬的任務。
“對不起，康經理的上班時間是十點鐘喔。”助理小姐制式化的應對。
宋允兒直覺是對方想要唬弄她，“可是他七點半就進公司了……”她親眼看見他一身整齊清爽，準備上班的模樣耶！
“不可能，他進公司我一定知道。”她的辦公桌就在辦公室大門的旁邊，門一開，誰進來她都看得見，除非對方是隱形人。
“小姐，請問你是哪位？我幫你留個訊息，經理一來我立刻告訴他。”
“我和他同住一個社區，今早也是他送我來上班的……”宋允兒近似自言自語，以僅有的邏輯能力分析事情的詭異之處。
“他說剛走馬上任，為了儘快上手，所以每天得要七點多到公司……”
“小姐……”助理小姐的太陽穴隱約抽疼，一下接着一下。
“我姓宋。”
助理吸了口氣，“好，宋小姐，請容我為你細說分明；康經理至本公司服務已有一段時間，加上他的工作能力一直為本公司的董事長所讚許，最近甚至獲得升遷的機會，可能高升本公司總經理一職……至於他所負責的研發業務，很早之前就上了軌道，就我所知。他向來將資料文件帶回自家處理，不曾留在公司加班。”
常常看他匆匆來去，五點一到立即提着公事包走人，若非知道他對公司的負責，可能很多人都要懷疑他在外頭仍有兼差。
不過卻也因為董事長對他的欣賞，公司的加班制度一併廢掉了，要求今日事今日畢的大原則。
“自他上任以來，一次也沒有？”誰在說謊？
宋允兒明白自己該要相信康寬恕，可她不能，不知哪兒不對了，她的心無法在此時偏向他那邊。
她懷疑他對自己說謊！
突然想起海芩在一開始對她說過的話：哪有公司那麼早上班的？即使是主管也說不通……康寬恕該不會在耍什麼拐人把戲吧？
當時她沒放心上，因為認為康寬恕不會說謊，可是現在加上另一個人的證實，她的信心動搖了。
“一次都沒有。宋小姐，你的消息可能有誤喔。”
“請問你們公司在忠孝東路上嗎？”宋允兒追根究底又問，心懸得好高，不安盈滿胸臆。
她害怕聽見他自始至終都在對她說謊的事實。
“嗯？”助理頓了一秒，“不是耶，我們公司位於仁愛路。”這位女士到底有沒有搞清狀況？
“是嗎？”
聞言，宋允兒受到好大的打擊，不想自取其辱的告訴她，她的所有消息皆由他的口中得知。
他，真的騙她……或許騙她的事情不只這些。
“宋小姐？”活筒另一邊一言不發，助理趕緊出了聲。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收了線，宋允兒像個眼盲心也茫的無主遊魂，晃來這邊又去那邊，然後昏倒在某個人的懷裏，引起辦公室內一陣尖叫。
☆☆☆
嘉義水上的宋家客廳，宋意金平日豪邁的嗓門，因為過度震驚，尖銳得有些刺耳。
“你懷孕丁！？”他跳了起來，腳踝撞上了桌腳，但這會兒顧不得疼痛，扯着七上八下的心，急忙問道：“哪個可惡男人的種？他居然來得我的同意就吃了我的寶貝女兒！”
整個水上鄉上下，哪個人不曉得他宋意金疼寵女兒的程度，現下愛女慘遭男人毒手，非但面子掛不住、抬不起臉見人外，更令突然得知消息的他手足無措，他可沒有處理類似事件的相關經驗。
“你怎麼發現自己懷孕的？”他想問的是，她怎能隨便讓男人牽她的手、親她的嘴，甚至是撲上她的身……可是他問不出來，他不忍心傷害女兒的心及自尊。
“我在幼稚園暈倒了，同事送我去醫院，醫生說的。”宋允兒不意外父親大刺刺的反應，可是他的聲音一再強迫她記憶自己的遭遇、她的生氣與難過，悶得她什麼都不願再多說。
清醒后，小寶她們表示要送她回去，可她不依，堅持回來鄉下找父親。在那一刻，她有個深刻的體認——家，才是真正的避風港，她的傷心只有不溫柔的老爸懂得安慰。
“那個渾蛋居然還讓你昏倒了？”宋意金猙獰的表情，根本就是殺人的預兆。“將事情從頭到尾給我說清楚！”
父親的痛批，催發了宋允兒強忍的淚水，“他騙我……連一點點喜歡我也沒有……”娓娓訴出與康寬恕的一切，宋允兒愈說愈傷心，哭得更加難過。
好半晌，宋意金失去了他招牌的洪亮聲音，愣在原地，只能專註地瞅着最珍愛的女兒細細看着，“給我回台北去找那個男人負責！”
斟酌過後，宋意金臉上的表情有了改變，不若幾秒鐘之前那樣的冷肅僵硬與爆紅。
他沒看女兒哭得那麼傷心過，為一個男人；可以想見，那個她嘴上嚷着恨的罪魁禍首，其實有多麼深得她的喜歡。
“爸？”以為父親會與自己沆瀣一氣，投料到他的反應卻是如此。
雙腳一跺，“不要！我要相親！”她不要康寬恕了，又不是只有他可以愛，她可以去愛別人！
想要趕快跑去躲起來憑弔自己已了的責任，與大聲哀泣即將與女兒各分南北的宋意金，聽聞她這般不懂事的任性，不再護短，責罵道：“當初我好說歹說要你去相親，你不要，現在肚子都有孩子了，才說這種任性的話！”
“我不管，我好氣他！”宋允兒握緊雙拳，大口大口的吸氣吐氣。
“氣他什麼？”唉，真是女大不中留，明明愛得死去活來，卻又愛講這種逞強話。
宋意金心裏諸多感嘆，時候到了嗎？這個唯一的女兒，他真的保不住了？終究還是得放手讓給別的男人？
他知道很多人都在背後笑他不正常，懷疑他有嚴重的戀女兒癖，將對早逝妻子的感情轉移至女兒身上。
不諱言，原本要給妻子、卻來不及給的那些愛，他是全給了允兒了，但那是因為她是他與妻子之間，唯一心血相通的女兒，也是他答應她要好好守護的小天使。
而今，小天使的翅膀長成了，該是讓她自由飛翔的時候了。
既然她找到了能夠陪伴自己永遠的愛情，無須他再擔憂了，那麼他會心甘情願讓出這個守護的位置，交給她選的那個男人。
也許他是個鄉下大老粗，然而疼愛女兒的心，他絕不比別人少。
“爸，你不懂啦！”嘴上是氣康寬恕，心裏卻怨自己沒用，人家沒有心，她卻賠下一顆單純想愛的心，是她活該。
可是他也很過分。既然不愛，為何還要拖着她，讓她天真地一再期待他的愛、習慣地貪戀他的溫柔？
“我和他一樣是男人，男人與男人之間，心思最能相通了。”
宋意金隨便掰個幾句，容易心軟的宋允兒又相信了，“你知道他在想什麼？”
“這個男人好，他對你是認真的！”若不夠好，他不可能單憑這些片面之辭就決定託付女兒的終生，而且——諒他也不敢不好！
“爸！”宋允兒感到無力！這算什麼知道，有夠籠統的分析結果。
“我說就算，康寬恕是個萬中選一的好男人。”這個素未謀面的男人，追妻手段比他用心也小心多了，令他折服。
回想當年追求老伴那一段過往，他甚至沒有這般煞費苦心的佈設一切，做到真正的滴水不漏。
旁觀者一眼即能明了他的動機，偏偏他愛上的是，他那天生反應就比別人慢八拍的女兒。
“你到底是從哪裏看出來的？”宋允兒壓根不信老爸有那麼厲害的神力。
鈴——鈴——
電話就在身邊，宋允兒抽抽鼻子，設法掩去哭腔，接起了電話。
“喂？”
靜默一會兒，話筒那頭傳來的是焦急卻也熟悉的男音。
“允兒，是我！我有話跟你說。”確認對方身份，康寬恕很快出聲，害怕她掛自己的電話。
宋允兒一僵，“我不聽！”
卡的一聲，電話被切斷。
“誰打來的，允兒？”宋意金幾乎猜到了。
鈴——鈴——電話又響了。
“我叫你別再打了，你沒聽到嗎？”
“允兒……”康寬恕軟了聲調叫喚她的名字。
今早踏進辦公室，聽到助理小姐的轉達，心裏暗自叫糟，因為知道那個小女人肯定誤會他了，他急着尋她，幼稚園的老師們卻因為她的叮嚀，堅持不透露她的行蹤，加上海芩與房朋美都不在，讓他急得宛如熱鍋上的螞蟻。
終於，透過大哥的幫忙，他要到了她老家的電話號碼，至於他從哪兒獲得的，由於時間緊迫，他並沒有追問下去。
“你打電話來是要解釋嗎？不用了，我不聽！”宋允兒作勢又要掛電話，一旁的宋意金以死要脅。
“宋允兒，你再掛電話。老爸我就死給你看！”
宋允兒瞪着他的正經模樣，態度只好放軟，“好啦……”
“你還好嗎？”康寬恕着急又問。
聽聞她已懷孕的消息，他又驚又喜又擔心，害怕情緒起伏太大，會傷了她與肚子裏的寶貝……她從來就不懂得照顧自己。
“不好，我恨你！”她不甘心而咬牙切齒。
“我去接你，好不好？”
“不用！”不領情的哼道，“十點了，你真正的上班時間到了。”不想理他，宋允兒說話的語氣冷嘲熱諷。
“允兒，我不許你這樣講話！”
“不行嗎？你根本不愛我，只是想上我而已。”
晾在一旁喝茶的宋意金，差點被熱水嗆死；他的寶貝女兒何時講起話來這麼粗魯、不修飾了？
“我在你還不認識我之前就愛上你了。”嘆了口氣，不禁又要後悔自負誤了他的一生，也許打開天窗說亮話的追求方式才是正確的。
“騙人！我都不認識你，你怎麼愛我？”他又不知道她是怎樣的女人，怎會隨隨便便愛上她？
“允兒，為了得到你，我做了好多你不知道的事。”
她怎麼突然變得這麼伶牙俐齒，康寬恕頭痛她的驟變，這個關鍵時刻做了改變，實在不是件好事。
“我不管，反正我不會原諒你！”
每天都在擔心這場戀情無疾而終，膽顫心驚着自己隨時會被拋棄……在她的心臟經歷這許多，就要宣告無力承受時，他卻告訴她，他愛她！？
太荒唐了，簡直是一個超級沒有格調的大笑話！
宋意金聽不下去了，更看不下去女兒變相的強悍，搶過話筒，“准女婿是吧？別擔心，我給你靠，有我就搞定了！我很欣賞你的頭腦喔，沒有幾分能力是想不出這種追妻方法的。我看你也別下來嘉義了，安心上你的班，男人還是事業擺第一，允兒我會送她回去的！”
“爸！”宋允兒在一旁跳腳，老爸在說什麼啦，她還沒原諒康寬恕，他怎麼逕自把他看成女婿了！
宋意金仍滔滔不絕的續道：“你們小倆口好好談談，但別忘了誤會冰釋后，記得派出大陣仗來水上提親，面子問題可不能少……”
宋允兒搶不回電話，哭喪着臉，只能撫着仍舊平坦的小腹，和肚裏的寶貝哭訴自己的悲哀。
☆☆☆
收拾了一些簡單的東西，宋意金護送女兒回到台北，然後馬不停歇地一個人熱情地跑到康家串門子去了。原本還不曉得宋允兒懷孕消息的康家兩老，因此欣喜欲狂，樂得在客廳團團轉。
同樣真愛社區，門牌號碼三十八號的內部景況就不同了
“我要一個不會對我說謊的男人！”宋允兒大叫，她也是有脾氣的，絕不是那種哄一哄就將舊賬一筆勾消的笨女人。
“我覺得他沒錯。”海芩仔細聽過康寬恕的安排，一步步用盡心機的完美計劃，他的細心不禁令她羨慕允兒的好際遇。
“我附和。”房朋美一樣佩服康寬恕忍別人所不能忍的好功力。
“為什麼？”宋允兒大叫，“你們是我的朋友耶！”
“所以最了解你了。”房朋美接上她的不滿微怒。
“朋美說得沒錯，今天康寬恕倘若不用這種循序漸進的誘引方式追求，搞不好在你面前晃了三、四年，你仍舊不會發覺他的存在。”
她辯駁，“我第一次見到他就注意到了！”
“那是因為人家手裏提着一盒泡芙！”海芩試着想像那畫面，多浪漫的初次見面啊！
“可是我畢竟注意到了……”宋允兒仍在強辯。
“喂，他很用心好不好？光是布招，你看他就花了多少心神。”
“他可以直接告訴我啊！”
“然後把你嚇走？”房朋美一副透徹了解的潑她冷水，不留面子給她。
“才不是！”哼了幾聲，宋允兒撐直了背脊。
“就是！”海芩老實不客氣的說：“真愛社區的所有人都知道你不想那麼早結婚，甚至是交男朋友。”
“他如果誠實一點，我就不會那麼生氣。”
“你不是真的生氣，而是心血來潮地在意起面子問題，因為人家佈局了那麼久，愛意彰顯，無奈你遲鈍得絲毫未覺。”
一層層因剝落而顯露的事實，讓宋允兒招架不住，鬧起了性子，“我不管，反正我再也不理他了，我要搬回嘉義！”
他們每個人都站他那邊，像是全被賄賂一樣，令她氣自己的勢單力薄。
“宋伯伯把你趕回來了。”說起那個聲如洪鐘、她一直沒啥好印象的伯伯，海芩不由得要說，這回的事情他處理得挺不錯的。
“別忘了，你肚子裏有小寶寶了喔。”房朋美也好意提醒。
小寶寶？“嗚……啊——我不要啦！”
想到寶寶一出生，然後像吹氣球一般快速長大，伸手向她討泡芙的樣子，她怎麼也快樂不起來。
本來康寬恕只疼她一個人的，有了寶寶之後，他的心思絕對多少會轉移，甚至命令她不可以太孩子氣，要她有點為人母親的溫柔與母愛，然後要求她將最愛的甜點與小朋友分享……
嗚……她真的不想要嘛！
☆☆☆
所有人都識相地閃開了，留下一個安靜的空間供兩位當事人和解。
“允兒……”見着相隔一日不見的人兒，康寬恕好想抱抱她。
宋允兒快刀斬亂麻地開口，不是很情願，“好啦，我知道我不對，不珍惜你的用心就算了，還不懂事的耍脾氣，我知道錯了，大家也都說過我了，請你別再指責我了！”
呼嚕嚕說完一串，認為自投羅網，罪刑可以減半。
“我沒有任何指責你的意思。”
咦？“你不生氣？”老爸、小岑和朋美念了一堆她的不應該，說得她有多罪不可赦，讓她都要以為自己真的不值得原諒，都要唾棄起自己了。
“你呢？”只要她能回到自己身邊，他高興都來不及，怎會與她計較這些。
“我怎樣？”
“你真的不喜歡我這樣追求你？”
這麼直接的一句話，問倒宋允兒了，“我不知道……”
她沒被別人追求過，更不懂戀愛的起承轉合……也許他的方式過於特別，令她難以接受吧。
她的心防一卸，康寬恕立刻上前摟住她，指尖柔柔地撫着她的小腹，有種踏實的感覺。
“幸虧有大哥的幫忙！”康寬恕慶幸說道。
“可是好奇怪喔，康大哥為什麼會有我老家的電話？”宋允兒好納悶。
“我也不知道。”對於這事，他矢口不再提起。
“阿恕，我們是不是要報答他？”其實她的心裏還有諸多顧慮，“我懷孕了，你要娶我，可是康大哥好像還沒有對象，我們這樣先結婚，會不會對他不尊敬？”
“或許你可以考慮，將海芩或是房朋美其中一位介紹給他。”康寬恕玩笑地建議。
“為什麼要這樣？”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啊！”
“這樣不好吧？”
康大哥和小芩配成一對？唔，不成，木訥的康大哥一定會讓小芩欺負；朋美和康大哥？嗯，兩個人的工作好像都很忙，這樣一來就鮮少機會可以約會，好可惜！
“那我只好跟他說聲對不起了，我搶先一步找到幸福了！”他用力親她一記，留下潮濕的印記。
“你！”現在她才發現，有時候他也挺無賴的。
“放心好了，大哥不會介意這些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工作機器，對於談戀愛，他興緻缺缺。”
興緻缺缺……真的嗎？
或許不一定。
“啊！”宋允兒霍地大叫，着急地看着他。
“怎麼了？”
“你以後會不會要我將泡芙分給寶寶吃？”這樣她就不生了！她在心裏賭氣的想。
“我們可以買多一點。”她還是戒不掉泡芙的癮！
“真的？”
“我保證。”
“那我們打勾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