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今天中午想吃什麼？水餃好不好？老張的高麗菜水餃很好吃。”
“不要啦！我不喜歡吃餃子，我們還是吃面吧！”
“老張餃子館也有賣面啊！又不是只賣餃子。”
午休時間，一群女員工嘰嘰喳喳擠在電梯口討論要去哪裏覓食，海瑤用手肘輕輕推了一個人神遊四海的江寶兒。
“寶兒，你又發獃了？你最近常常魂不守舍喔！”海瑤此言一出，身旁的明芳和沛玉立刻安靜下來，三個人六隻眼睛全眨也不眨地看着她瞧。
“沒有啊！我哪有發獃？”被她們詭譎的目光瞧得毛骨悚然，江寶兒用力搖搖頭，極力否認。
“還說沒有，一定有鬼！”明芳不肯放過她，挖掘八卦是她人生最大的興趣。
“真的沒有。”江寶兒越說越心虛。
“真的沒有？”明芳不信。
“真的沒有。”江寶兒只差沒有對天發誓。
“明芳，你別逼寶兒了，”沛玉笑着幫江寶兒說話，“她常常發獃你又不是不知道。”
“好吧！姑且放你一馬，但是你必須投老張餃子館一票喔！”明芳威脅利誘，“不然我就嚴刑逼供到底。”
“哪有這樣的！你怎麼可以威脅寶兒！”一點都不想吃餃子的沛玉立刻不服氣的反駁。
笑看她們鬥成一團，江寶兒聰明的不表意見，讓她們自相殘殺。
好吧！真要說有些什麼。也只不過有些遺憾罷了，她已經整整三天都沒遇到那個大帥哥，原本以為只是淺淺的印子，哪知記憶卻越來越深，說不定他並不在這裏工作，只是來拜訪客戶而已。早知如此，那一天她就該多跟他聊一會兒。
留作美麗回憶也好啊！
“你中午想吃什麼？吃面好嗎？”海瑤笑問。
“都可以。”江寶兒很無所謂的聳聳肩。
叮一聲電梯門打開，原本要衝入電梯內的眾女人腳下突然像生了根，不敢前進半分。
電梯裏頭是各大頭們，也就是經理級的人物，通常和他們共乘電梯保證氣氛尷尬，員工們一向避之唯恐不及。
“沒關係，你們先下樓吧！我們搭下一班。”見大家瞬間僵硬石化，江寶兒硬着頭皮開口。
“既然還有空間，就一起下樓不好嗎？”耳旁響起的是再熟悉不過的好聽嗓音，江寶兒明眸瞬間一亮。
咦？！
“進來吧！”會再見到她，尹兆聖自己也感到很驚訝。
“嗯。”也不管大頭不大頭了，江寶兒立刻笑咪咪地走進電梯，眼眸里只瞧得見尹兆聖一個人。
海瑤和明芳她們互看一眼，只好跟在她身後一起進入。
原來他是主管級的人物，難怪他們沒機會碰着面，不過也對啦！看他的舉止談吐就知道和他們這些小員工不同。
“是要出去吃午餐嗎？”無視於電梯內眾人不發一語的沉窒氣氛，尹兆聖垂眸看她。
他是故意找些話題聊的，幾天不見，她可愛的小圓臉笑起來還是一樣的甜膩可人，眸光璀璨教人心動。
此言一出，電梯裏所有人的視線全都落在江寶兒身上，每個人的表情都透露出驚訝。
艾瑪的階級制度甚明，除非必要，誰也不會主動和小員工閑聊，尹兆聖很可能是第一個破例的人。
“耶？”感覺到眾人猛瞪着她瞧，江寶兒開始臉紅。“嗯。”
能不能別這樣一直看着她，會讓她很不習慣，她的臉上有什麼嗎？
“有機會我們一起吃中飯吧！”尹兆聖揚眉，“你應該在六樓對吧？”
如果不是在總務室工作，就是人事室了。
“嗯。”
“我會去找你的。”叮一聲電梯到達一樓，率先走出去的尹兆聖回頭笑說。
明眸映滿他的笑顏，江寶兒用力點點頭，就算他只是說說客套話，她也滿心歡喜的接受。
原來他還記得有她這麼一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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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剛才的小胖妹很熟？”錢總經理前腳踏出辦公大樓，隨即好奇的問。
“小胖妹？”尹兆聖狐疑地挑眉，她胖嗎？他不曾注意，每每見到她，總是先被她眸底的光芒所吸引。“見過幾次面而已。”
“哦~~”錢總經理一副原來如此的應聲，說不上來是高興還是失望，原本打算如果他和方才那名小員工熟的話，還可以派人探探他的底細，現在看來是白想了。
雖然眾人現在幾乎已經可以確定紐約總公司派來視察的人就是傑米，但不代表可以對其他兩人放鬆戒心。就拿他身旁這位空降特助來說好了，他整個人像團謎，雖然平常笑容滿面人畜無害的樣子，但總覺得他不是這麼簡單的人物。
“你覺得她如何？”想了想，錢總經理忍不住又問。
“誰？”
“我是指剛才在電梯裏和你交談的小胖妹。”
“她呀？”從頭到尾她都只是嗯一聲，這也算交談嗎？尹兆聖覺得有趣。
“就是她，你覺得如何？”錢總經理試探地問。
微微眯細黑眸，尹兆聖薄唇浮現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他該不會在打聽他的喜好吧？
這間公司果然怪怪的呀！難怪“那傢伙”明明知道他不管事還軟硬兼施硬要他親自來一趟。
“普普通通。”五月的烈陽果然不容小覷，尹兆聖戴上墨鏡大步走下台階。
撇開她勾人攝魄的眼睛不談，嚴格說起來就是普普通通。
“普普通通？”錢總經理皺皺眉，有答跟沒答一樣。
他在心裏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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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妮，幫我接凱。”手持無線電話，尹兆聖走至偌大的落地窗前，漂亮的俊眸閃爍着合黝難測的光芒。
“嗨！聖，你好嗎？”一分鐘后，電話那端終於有了回應，說話的是開心愉快的男音，語氣熱絡，顯然接到來電十分開心。
“凱，我有點事和你說。”尹兆聖說著一口流利的英語，在沙發上舒服地坐了下來，長腿伸得長長的。“有關艾瑪子公司的事。”
“你說，我在聽。”
“在我說之前，我想先問你，為什麼非要我來這一趟不可？你不是已經另外派人過來？一次找兩個人來視察，會不會太大費周章？”
“你的身分是保密的。”凱含蓄地說。
“我知道。”這一點不用凱說，他自己也明白，但是——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和傑米有過一面之緣，真要保密，也要傑米不認得他。
“……其實關於艾瑪想成為艾兒法分公司的事，董事會裏有不同的意見。”凱沉吟了一分鐘，緩緩開口，“你不常回來，所以不清楚。”
“我有的是時間慢慢聽你說。”尹兆聖低頭點煙。
“問題出在羅伯。本來艾瑪的評鑒沒有通過，短期內並不能升為分公司，但是艾瑪一直有人私底下和羅伯接洽，我不知道他們是否有利益交換，但是艾瑪突然通過考核是事實。”
“嗯？”
“傑米雖然是我派過去的人，但是他從前在羅伯底下工作，說實話，我並不信任他。”
“所以你才要我跑這一趟？”尹兆聖挑挑眉。
“是的。”
他怎麼突然覺得自己像在做商業間諜的工作。
“我想知道羅伯到底在搞什麼鬼？艾瑪不是第一間忽然通過考核的，當然也不是最後一間。”凱凝重地說。
“你希望我怎麼做？”
“查清楚艾瑪實際的營運狀況，如果一切正常當然好，如果有問題的話，我也要知道問題出在哪裏。”
“這種事你居然要我來做，”尹兆聖挑了挑眉，“虧你想得出來。”
“董事會屬你最少露面，大家有聽過你，卻很少有人真正見過你，由你來處理是再好不過。”凱理所當然的回答。“而且我很信任你。”
什麼叫誤交損友，他今天總算有深刻體驗了。
他最討厭麻煩，凱偏偏把燙手山芋全扔給他。
“還有一點，關於薇芬妮……”凱似乎想起什麼，話聲一頓。
“我明白你的意思，”凱的話還沒說完，尹兆聖薄唇揚起一抹詭譎的笑痕。“薇芬妮有問題。”
“你知道？”凱十分驚訝。
“我當然知道，別忘了我人就在艾瑪，”尹兆聖按按眉心，“我去逛過開發部了，那裏不但人少設備簡陋，最重要是一問三不知。”
“所以你懷疑——”
“我懷疑薇芬妮這項產品是偷來的，就算不是偷來的，也是有人刻意泄漏，總而言之不是艾瑪自行研發。”
“嗯，我的想法和你一樣。”
“他們的目的應該都是儘早通過考核。”
只不過是不是艾兒法的分公司有如此重要嗎？甚至為此無所不用其極？
“嗯，這些疑點都要麻煩你查清楚了。”凱越聽越憂心，不禁重重嘆氣，“羅伯從我父親時代就是艾兒法重臣，待的時間越久，也越來越囂張跋扈，已經漸漸沒將我這個總裁放在眼底，私底下做些什麼事以為我都不知道，頗有隻手遮天的味道，沒有確定的證據是治不了他的。”
眼睜睜看着他在興風作浪，他卻一點辦法也沒有，一切只能怪羅伯太狡猾。
“凱，你不用擔心，”尹兆聖笑笑，深不見底的黑眸里冷光乍現，“我不是在這兒了嗎？我會揪出他的尾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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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你找哪位？”將手中的公文封改抱胸前，海瑤笑問擋在人事室門口背對她而立的男人。
“我——”尹兆聖聞聲回頭，一時間竟被問倒。
這下子尷尬了，他上回也忘了問那個小女人的姓名，現在怎麼找人？
看着他的溫柔笑容，海瑤的心不禁怦怦多跳了兩下，兩朵紅雲飛上頰邊。
好俊的男人。
“我——”尹兆聖不着痕迹的蹙眉，眸光不自覺地瞥向人事室里。
“你該不會不知道要找誰吧？”海瑤輕笑，充滿氤氳之氣的美眸眨呀眨的。
“我知道要找誰，只是忘了她的名字。”尹兆聖微笑。
有幸看到美女，論誰都會笑容滿面，他當然也不例外。
“找女朋友？”海瑤試探。
“不是，只是普通朋友。”尹兆聖笑着搖搖頭。
“哦~~只是普通朋友，”對自己過人的美麗一向充滿自信，海瑤彷彿會說話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住他。“男的還是女的？”
不着痕迹地蹙眉，旋即舒展開來，尹兆聖突然覺得眼前的女子並不是很認真的在幫他找人。
他有種變成獵物的錯覺。
“女的，”對她強烈放送的電波視若無睹，應該說他早已免疫，尹兆聖比比自己的胸口。“她約莫這麼高，臉圓圓的，眼眸也圓圓的，笑起來很甜，有兩個小笑窩，你可有認識像我形容的人？”
她當然認識！而且，這個人她還很熟。
海瑤笑容微僵，直覺回頭望了眼正和明芳聊天的江寶兒。
說不出心裏是什麼感覺，就是隱隱有種不舒服，好似東西被人搶走的錯覺，海瑤回頭喚，“寶兒，外找。”
寶兒？原來她叫寶兒啊！尹兆聖薄唇微勾。
真可愛的名字。
“誰找我？”聽見海瑤的話，江寶兒一副狀況外地起身，當她看見尹兆聖就站在門口時，眼眸立刻一亮，“怎麼會是你！”
他們親熱的口氣讓海瑤忍不住回頭又看了尹兆聖一眼。
“我說過要找你一起吃飯的，”尹兆聖挑眉微笑。“我來赴約了。”
現在他終於明白那麼多女人當中，他為什麼特別注意江寶兒了！除了她自然不造作之外，表現出來的是單純的仰慕，她仰慕他，而不是把他當成獵物。
仰慕和獵物，是截然不同的感受和情緒。
“現在嗎？”江寶兒受寵若驚地睜圓美眸，甜到不行的笑窩乍現。
“當然是現在。”將她開心的表情全納入眼底，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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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開動啰！”滿足的看着一桌的食物，江寶兒笑咪咪地說。
“你食慾很好嘛！”見她心滿意足的將握壽司送入嘴裏，彷彿正在品嘗什麼珍饈似的，尹兆聖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嗯，我肚子真的餓了。”江寶兒咕噥。
慢條斯理地夾塊握壽司入口，尹兆聖已經忘了有多久沒見到女孩子在他面前大快朵頤，這種感覺既新鮮又奇特。
還記得跟最後幾任女友出去用餐，食物就像跟她們有仇似的，永遠的礦泉水和蔬菜沙拉，鬧到後來連他都沒有食慾。
一個人獨享美食多無聊啊！
“你怎麼都不動筷？”江寶兒偏着頭問，美食塞得粉頰鼓鼓的。
“我有。”為表證明，他特地夾塊握壽司入口。
“還是你被我豪邁的吃相給嚇着了？”江寶兒笑問，明眸里閃耀着慧黠的光芒。
“嗯？”回過神，他挑眉。
“一口一個壽司，果然嚇着你了吧！”她天生學不來斯文秀氣那一套，要她假裝淑女的吃相，一塊握壽司分三口，她可能先雞皮疙瘩掉滿地。
不過海瑤的吃相就是優雅，好看到沒話說。
“我沒這麼想，看你吃東西是種幸福，會覺得東西很美味。”尹兆聖不以為然的挑眉。
“哦~~”這是江寶兒聽見第二個男人這麼說，第一個是她家惡劣的資優生弟弟江詠豫。
“我發現你這個人很不錯耶！”美眸眨也不眨的望住他，眸光里的感情赤裸又直接。
她再次深深覺得他配海瑤是再適合不過的組合了。
“我本來就很不錯。”不着痕迹地蹙眉，旋即舒展開來。尹兆聖心匠浮現疑問泡泡。
這個小女人都用這種眼光看人嗎？如此璀璨晶亮的眸光，就連身經百戰的他都有些招架不住。
“對了，你覺得海瑤怎麼樣？”
她開始玩起“我愛紅娘”的遊戲。
“海瑤？”。
“就是在人事室門口和你說話的美女。”不酸、不酸，一點都不酸，海瑤長得漂亮是事實，她不會嫉妒的。
海瑤的幸福，就是她的幸福。
“好像有點印象，怎麼？”事實上，他已經完全忘記海瑤的模樣，但他還是很配合的問。
“你覺得她如何啊？有沒有很心動的感覺？我可以幫你介紹喔！”江寶兒笑咪咪地問。
“你為什麼會覺得我對她心動？”挑挑眉，尹兆聖突然有些不快。
若真要說心動，她眸底璀璨奪目的眸光才真的教他心動吧！
“因為每個男人都會喜歡海瑤啊！”江寶兒很理所當然的回答。“所以你喜歡海瑤我也不意外。”
難道他就這麼……一般嗎？其他男人喜歡的，他就一定會喜歡？！這算什麼爛理由。“你該不會以為我是因為她才接近你吧？”
“難道不是嗎？”江寶兒揚揚眉。
“當然不是！”在去找她之前，他根本不知道有海瑤這號人物存在。
“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我已經很習慣了。”江寶兒笑得極甜，彷彿一點都不在意。
“難道都沒有注意到你嗎？”他蹙眉。
“注意到我什麼？”
“你的直率、你的開朗，還有你愛笑的臉……”這些都很好啊！這都是值得驕傲的優點。
“這麼普通，有什麼好注意的。”江寶兒朝他扮個很醜的鬼臉。
普通……他當初也曾用過這個詞形容她，但是普通就代表不差、不討厭、不排斥……
不過基本上龜毛如他，不討厭就要偷笑了。
“你比較好。”放下竹筷，尹兆聖雙手靠在桌面瞅她。
“啊？”專心吃午餐的江寶兒有點敷衍的應聲。
“在我眼裏，你比海瑤要好。”一個把男人當獵物的女人，就算再美也只是表面而已。
聞言，江寶兒瞬間石化，大眼睛怔怔的望住他。
這是二十三年來第一次有男人這麼對她說，要不是她很有自知之明，她都快誤會是不是他對她有興趣了。
“尹大特助，才說你的人不錯，馬上就出現問題了。”
“問題？”他有什麼問題？
“你絕對有很嚴重的視力障礙，居然說我比海瑤好。”討厭啦！他莫名其妙說這種話，雖然不相信有幾分真實性，還是受用得很，萬一她不小心愛上他怎麼辦？
他嘴巴那麼甜，她的下場肯定很慘。
“我的視力很好。”額上青筋隱隱暴跳，尹兆聖咬牙回答。
稱證別人還被嫌棄，這年頭好人難做。
“不過還是謝謝你的稱讚，”江寶兒甜甜的笑窩乍現，“可以讓我偷笑好幾天。”
美眸里光芒閃動，一時間又讓尹兆聖瞧失了神。
這雙眼睛真該用眼鏡遮起來，老是這樣直勾勾的看人實在太危險，總有一天會出事。
“吃完飯後要不要去配副眼鏡？”念頭才在轉，話已經先說出口，尹兆聖自己都感到很驚訝。“先去配副眼鏡好了，就這樣決定了。”
“耶？”狀況外的江寶兒不禁錯愕。
她的視力1.0要配啥眼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