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當門則笙回到教室時,本是穿着整齊的他,領帶早已教他給鬆開,襯衫制服的扣子也已解開幾顆,那模樣有幾分狂野,這與他向來給人的印象完全不符,也不是她所熟悉的門則笙。

“則笙,甄試結束了嗎?”

一見他進來,慕初雪趕緊背起書包,快步走到他面前。

“你一直都在這裏?”

不知怎地,門則笙的眼神很不友善,似乎帶着狂怒地瞪着她,而他的手則霸道地撫過她細柔的髮絲,及肩的直發讓她看起來更清純。

“嗯,我一直都在等你。”

怎麼了嗎?她不解地望向他,想要明白他為何這麼問。

“走,回家了。”

拿過她肩上的書包,門則笙大跨步地轉身朝校門口走去。

默默無語的她,只得小心地跟在後頭,因為她可以十分確定門則笙此時正發著怒火,而所為何來她不明白,只能沉默地跟着他走。

一直到兩人坐進車內,她才發現門家的司機並不在,而門則笙似乎並不意外,只是不發一語地坐在她身邊。

“則笙,要不要我去找司機?”

“不用。”

“那——”

“替我扣上扣子。”向來步進門家大門時,門則笙都是穿着整齊的,所以他這麼要求着。

以往從沒這麼做過的她,帶些遲疑地愣在一旁,為他突來的話感到無措。

“快點!”

他閉上雙眼,那面容看來是倦累的,為了這場甄試,他的練習是過多了點。

“哦,好。”

除了應好,她似乎無法有其他回答。

她乖乖地側過身,將上半身斜傾向他,伸出微涼的小手為他扣起衣扣。

不久,當她將扣子全扣上后,“扣好了。”

她想坐回原位,身子卻教他拉了過去。力氣本就大於她的門則笙忽然睜開雙眼,並且將她置於自己的雙腿上。

“則笙,你怎麼了?”

他這樣的舉動已超出她的想像。

慕初雪為這麼接近他而感到心跳加快。他結實有力的雙臂將她給固定住,想要推拒的她只能將雙手抵在他寬厚的胸膛上。

“為什麼讓他吻你?”

當他走至教室外頭時,就見任傑飛低頭在她臉頰上親吻,而她竟完全沒有反抗地由着他,這樣的場面使他火怒地想要動手打人,只是他強忍下那股怒火。

“你看見了?”

那不過是個道別吻,沒有什麼意思的。

“說啊!為什麼?”

在他心中,打從他讓慕初雪留在自己身邊時,她就只能屬於他一個人的,他不准許任何人靠近她一步,就算是好友都不行。

“只是道別,他要去美國了。”

“道別?”

門則笙一把將她的身子給拉得更近,讓她不能反抗地定住她的下顎,要她看着自己。

“則笙?”

帶着懼意的她,為他的粗暴而感到害怕。

“那麼我要去英國,你是不是也要給我個道別之吻?”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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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強求,而且還十分霸道。

“不?”

“則笙,你放開我。”她拚命地掙扎,奈何她的力氣根本抵不過他。

“我要一個道別吻。”

沒理會早已落淚的她,他的唇來到她的唇邊,粗暴地壓上她的唇,冰冷的唇瓣使她明顯地僵住。

在她反抗地緊閉雙唇時,他卻吮咬地折磨她的唇,令她不得不張口呼疼地要他停止。可沒想到,她才一張口,他的舌頭卻立即加入,讓她花再大的力氣也推不開他。

這是她的初吻,沒交過男朋友的她,一直以來都幻想着那將會是最美好且甜蜜的,可現在一切都太遲了。

直到門則笙以為夠了、滿足了,才鬆開對她的掌控,將唇移至她的頸間,在那裏更是無情地印上個吻痕,那紅印在在顯示她是屬於自己的。

“不要,好痛!”

他的粗暴使慕初雪哭了,久未發疼的頭再次感到暈眩。

“告訴我,以後還敢不敢教其他男生靠近你?”

這樣狂霸的他實是無理的,慕初雪卻逃不開他的糾纏。

“你不要這樣。”

“說,以後還敢不敢?”

被他如此蠻橫地對待,慕初雪感到無力地撫着頭,臉色蒼白。

“則笙,我不舒服。”

門則笙沒要司機開車回門宅,而是直往任醫師的醫院去,同時,任醫師與任傑飛早已等候着。

當任醫師為慕初雪檢查身子時,自然的發現了在她頸間的紅印,他轉頭直盯向門則笙。

一旁擔心的任傑飛也有意地多看了他一眼,不過只見門則笙直視着床上的慕初雪。

門則笙的心中多少也明白兩人眼神中的詢問之意,只是他沒有開口多說。

“初雪怎麼了?”他惟一關心的是她,她臉色慘白、身子直冒冷汗。

“現在已經不礙事。”任醫師仔細地檢查慕初雪的左眼,直到他確定之後,才轉身面向門則笙。“任叔叔,請你告訴我,初雪究竟生了什麼病?”這一次他是怎麼都不能再沉默下去了,在送她來的途中,只見她全身冒着冷汗地縮在自己懷裏,拚命咬住牙怎麼都不肯喊痛,這樣倔強的她讓自己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讓她好好休息,明天我再過去你家一趟。”說完,任醫師沒回答他的問題即走出去,留下兩個大男生待在病房裏。

“則笙,別為難我爸,這是他與初雪的約定。”初雪不想讓則笙曉得她左眼的失明,那會使她更自卑。

門則笙來到病床旁,盯着床上那臉色蒼白的人兒,“連你都知道她的病情!”

“我也是在一次無意中聽到的。”

“那你告訴我!”

“你在乎嗎?”

“我說過別試探我的內心。”

任傑飛無奈地看着病床上的慕初雪,“讓她告訴你,若是她肯說的話。”他曾經答應過初雪,不管如何,他都不會說出這個秘密的。

本以為門則笙會強問慕初雪,誰知他並沒有,只是繼續埋頭在音樂的世界裏,任誰都猜不透他的想法;而在慕初雪卧病的期間,他也沒踏進她房裏一步。這本來就是門則笙的個性,不愛理人且又冷淡,但看在慕初雪心中,難免還是會感到失落。

他又想起門則笙前幾日的吻,那是她的初吻,而今他是否還記得,還是早已忘了!

一連幾天,她因為身體不適所以無法上學,而後,申若潔來了,她的憔悴使慕初雪有些訝異,可她不敢開口詢問,因為她明白那絕對與門則笙有關。

“初雪,你的病好點了嗎?”

“嗯,好多了,謝謝你來看我。”

申若潔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表情凝重地看着慕初雪。

“初雪,畢業后我就要去日本了。”

看着躺在床上的慕初雪,更看到在她頸間的紅印,申若潔明白那是什麼,更知道那是誰所留下的痕迹。

這令她的心更是痛苦萬分地感到難受。

“為什麼,你不打算跟少爺去英國嗎?”她一直以為他們兩人將會一同前去,而自己則將離開門家。

“不,我不學琴了,在則笙面前,我的琴藝永遠都無法進步。”

“可是你彈得那麼好,我以為……”她與門則笙一直都是人人稱羨的金童玉女,郎才女貌的兩人總是受到他人的矚目。

“以為我會跟則笙一起?”

慕初雪沒點頭,但沉默已是答案。

“知道我為什麼來找你嗎?”

她搖頭。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喜歡上則笙了。”

被猜中心事,慕初雪顯得狼狽的沉默不語。

“被我猜中了嗎?”申若潔沒有失控地大吼,只是平淡地訴說。

“我沒有喜歡少爺,我知道自己的身份。”

儘管她管不住自己的心,明知道不能愛上門則笙,可她還是愛上了,但這份愛她只會藏在自己心中,因為她不配。

“真的?你沒騙我?”

慕初雪低頭默默地點頭,直到她感覺自己能夠面對申若潔詢問的眼神時,她才又說:“我知道你跟少爺的感情,況且等少爺去英國后,我就會離開了。”

“離開?”

慕初雪雖這麼說,但申若潔又想起門則笙先前所說的話,“若是則笙硬要你跟着去呢?你可以拒絕嗎?”

會嗎?他會想要她陪着去嗎?

“我不知道。”

申若潔一得知她的答案,馬上坐上床沿,輕擦過她的手,“那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我能幫你什麼?”

“如果則笙沒提出要求,那麼請你離開門家;若是他要你隨着去,不管如何,你都得跟着他。”

慕初雪不了解申若潔話中的意思,只見申若潔眼中寫着無奈。

“你應該知道,我早就愛上則笙了,我愛他那麼久,我不想要失去他。”

與申若潔談過後沒幾日,慕初雪在門老奶奶來看她時,小心翼翼地提出了離開門家的要求,在她開口時,她發現自己的心口隱隱揪痛。

“初雪,你說你要回到孤兒院?”

“嗯。”

當年門老奶奶在領她回門宅時,就親口向她許下承諾;在門則笙出國后,只要她想,她隨時可以離開,而她正打算利用這個機會。

現在門則笙出國之事早已成定局,那麼她也毋需繼續留在門宅。當初來門宅的目的,是為了要陪伴門則笙,終日練琴的他需要個說話的伴,所以老奶奶才會上孤兒院領養她。

“你跟則笙提了嗎?”她心目中的則笙向來自有主見,當初還為她帶回初雪而大鬧整個門宅,並在初雪來的頭一年對她是完全不理不睬、毫不過問。

“我……”

她不敢提,更不敢面對他,她怕想起那天的吻。

慕初雪不願去猜想他的心思,無常的他教自己無法捉摸他的性情,“我沒有。”事實上,她根本沒有任何機會,門則笙在閃避她。

門老奶奶一見着慕初雪就喜歡她,儘管當初兒子與媳婦全都不明白為何她會將慕初雪給帶回門宅,但乖巧的她已深得門家人的心。

“是嗎?”

門老奶奶看了看她,對於慕初雪提出這樣的要求,她並不認為過分,更何況門則笙對慕初雪的冷淡真是教人無奈。

也罷,或許這女孩註定與門家無緣,就讓她離去吧。

“初雪,你真打算回孤兒院?其實你大可以繼續留在門宅,等你完成學業再走也不遲。”

“我已經高中畢業了。”

她不想欠門家太多,她怕自己會還不完,最後被這人情給纏住。

“你不打算參加大學考試?”

慕初雪搖頭。老實說她心中是渴望的,可是她不能,最起碼她要先存些錢再說。

“我想開始工作了。”

門老奶奶一聽她的話,才想要勸她,突地傳來門則笙的怒吼。

“你哪裏都不準去!”

慕初雪怕見着門則笙,他那日的吻將她所有的不安全給引了出來,讓她感到不自在地想逃。低着頭的她不敢將頭抬起,只能定在原地不動。

“則笙,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則笙再過不久就要遠去英國,為的是繼續深造琴藝。這孩子天生註定與音樂結緣,而他的天分更是受到肯定。為此,學校才推薦他前往英國接受更正統的音樂教育,相信再過個十年,成果必是傲人。

也因為他的天分,所以自小養成他的高傲性子,除了門家老奶奶外,沒人說得動他。

“剛到家。”

回話的同時,門則笙的目光仍盯着慕初雪瞧;看她那驚嚇的模樣,他心中無法平息的火焰仍熾烈地燃燒着。

“你想離開?”

這話無疑是衝著慕初雪而來,讓她緊張得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只能繼續沉默。

“則笙,別用這種口吻與初雪說話。”

“奶奶,讓我單獨跟初雪談談。”

“不!”

慕初雪一聽到要單獨與他談話,連忙開口拒絕。可她的話聽在門則笙的耳里,只是加熾他的怒火。

“若是我記得沒錯,奶奶要你與我在一起,不是嗎?”門則笙提起當年奶奶帶她回來時,兩人初見面時奶奶所說的話。

“我……”

“我不准你離開門家,除非我准你離開,否則你只能待在這裏。”

“你不能這樣。”

她早已有了主意,早已決定離開門家后她要走的路,可門則笙如此強勢的話語,使她不能確定自己是否真能離去。

“我不能嗎?你忘了當初的約定。”

慕初雪一驚地抬起頭,對上門則笙那雙幾乎要噬人的目光。

“為什麼?為什麼不讓我走?”

她的到來只是為了陪他練琴、陪他解悶,可此時他都要遠去英國了,她留下來根本沒有意義,而他卻拿當年她許下的承諾要挾她。

老實說,他也不能理解,為何自己要如此堅持地不讓她離開,或許只能說是他早已習慣她的存在;每當他練琴時,初雪總是安靜地陪在一旁,就算他完全無視她的存在都無所謂。

有時他因遭遇挫折而發脾氣時,只有她會守在他身邊,不讓他感到孤單。這樣的付出他不是沒看見,只是向來不善於表達情感的他將一切都藏在心中,要不是聽見她要離開,只怕他真會自負地不肯開口要她留下,任她離去。

“因為你必須陪我到英國。”

“不!”

這突來的消息,使慕初雪反射性地拒絕。

“則笙,你真這麼想?”

其實她早有這個打算,只是礙於尚未與孫子討論,所以不便開口,而今他都自己開口了,那還有什麼問題,更何況門家對這點金錢的付出根本不看在眼裏。

“你整理好所有行李,下禮拜與我一同去英國。”

“我……”

她想開口說不要,可她沒能道出,因為門則笙的寒光逼得她將所有的話給吞下,最後只能沉默的接受。

“初雪,你願意嗎?”

門老奶奶關心地問,而門則笙則是猛盯着她瞧,要她不敢開口拒絕。

她不想去英國,她怕終日與門則笙相處,那會令她不由自主地依賴着他,她不想要這樣的結果。

“你不想去?”

門則笙不知何時已來到她身邊,自從上了高中,他的身形已改變許多,高於她的身高加上健壯的體格,令在他身邊的慕初雪顯得嬌小。

“我……”

慕初雪急得都要流淚了,那紅了的眼眶盡入門則笙的眼裏,使他更是心有不平的私自決定。

“下禮拜,無論如何你都要與我一同去英國。”

說完,他就這麼負氣地離去,怎麼都沒給慕初雪開口的機會,就連事後得知此事的門家父母也只能由著兒子的決定。

這樣的結果是慕初雪怎麼都猜想不到的,所以當她依約來到申家時,她發覺自己無法面對申若潔。

“他要你隨着去?”

申若潔一見她一臉的歉意,馬上明了門則笙已提出要求。

“我無法拒絕。”

門則笙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性子誰都曉得,更何況門家人向來寵他,只要是他開口提出的,哪有要不到的呢!

“那你之前對我的承諾還算數嗎?”申若潔站在窗前,看着窗外說。

“我沒有忘記。”

好一會兒過後,申若潔才說:“別讓其他女人搶走他。”申若潔轉過頭,眼中泛着淚光,“你可以幫我嗎?”

這可難倒了慕初雪,“我不知道,我管不住他的心。”

“不,你可以。”

她看得出來,在則笙心中,慕初雪早已佔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可是你要保證絕不會愛上則笙。”

“什麼?”

愛情不能是獨佔的,沒有兩方的互動,愛情就不是愛情了,而申若潔的強求,吸怕最終換來的不會是門則笙的感情,可她早已不在意。

“你不願意?”看着慕初雪發愣的模樣,申若潔重問了一次。

“不,我不是。”

而是她早愛上了,可她的愛註定是沒有結果的,她自己明白。

伸手輕撫過左眼,上次的發病,任醫師要她動手術將那腫瘤拿掉,可她拒絕了,她只知道,門則笙將要離開台灣,她想要利用最後的時間陪他,若是開刀,那麼她將連進行都不能,也見不到他最後一面,所以她不能動手術;而現在他要她同行,她更不能說出這個秘密,因為她期盼能陪在他身邊。“那就答應我,陪着他,不能讓他有其他女人,等他回國后,你就離開他身邊。”

“我……”她能說什麼嗎?幾年後,說不定連她的右眼都失明了,哪還能待在他身邊呢?

“初雪,你答應過我的,絕不會與我搶則笙。”

“好,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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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問情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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