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這就是你做的好決定？把大半合作廠商都氣走？」陳遠鴻氣怒難消地瞪着眼前一臉不服氣的兒子，胸口傳來陣陣悶痛，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慨。
「他們沒預警的要求調漲，有違商業道德，我不懂為什麼非要受他們威脅不可？」陳祺雋冷哼，「少了他們，還是有別的廠商願意和我們合作啊！」
典型咬着金湯匙長大的公子哥兒，受不得別人的氣！
「那麼，你找到新的合作廠商了？」用力吸口氣，陳遠鴻冷冷的問。
「還沒有。」頓了下，陳祺雋不得不承認。
「我也知道沒有，亞隆眼看就要敗在你這個阿斗手上！」陳遠鴻怒極反笑。
真的是阿斗啊！
「爸！」聽見自己父親叫他阿斗，他怎能吞下這口氣？！
「你有夏曦的消息嗎？」心中已經有了決定，陳遠鴻問道。
「怎麼好端端又問起她？」
「不問她，難道問你嗎？」陳遠鴻重重一哼，「你真以為這些年我是瞎子，看不出到底是誰真正在為公司付出嗎？我不斷給你機會，就是希望你能爭氣，誰知道──」越想越生氣，他索性不說了。
「爸的意思是夏曦比我強啰？」
「你不服氣？不服氣就拿出成績給我看，」陳遠鴻冷眼瞅他，「夏曦現在人在哪兒？」
「……聽說跟陸子燁在一起，找到陸子燁就能找到她。」陳祺雋悶悶出聲。
「你是什麼東西，陸子燁是你說找就能找的嗎？」不明白自己是如何寵出這麼沒用的兒子，他瞪他。「想辦法聯絡夏曦，就說我要見她。」
夏曦那孩子他是知道的，雖然看似一身不服輸的傲骨，對他這個父親內心裏還是存在一點點冀望，希望他能疼愛她。
其實他並不討厭夏曦，但是重男輕女的觀念根深柢固，就算夏曦再如何能幹，他也不可能將公司交付給她。夏曦對他而言就像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陳祺雋才是他真正的冀望啊！偏偏成不了大器，才短短不到兩個星期，整間公司被他搞得烏煙瘴氣。
「我會去辦的。」陳祺雋眸底陰冷歹毒的眸光掠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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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子燁輕輕在熟睡的美人頰邊印下一吻，後者像只貓咪般更窩進薄毯里。
薄唇揚起溫柔的笑，他腳跟一旋，轉身和已等候多時的段野熏一塊兒下樓。
「總裁，我昨天收到消息，亞隆最近似乎又在找夏小姐。」站在陸子燁的左後方，段野熏輕聲開口。
「哦？」挑了挑眉，他勾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
「我想應該和亞隆所面臨的危機有關。」
「怎麼？現在發現夏曦的好了？當初不是連上訴的機會都不給她，就直接將她免職了嗎？」陸子燁星眸里幽光掠過。
「這個消息要封鎖嗎？還是據實轉告夏小姐？」
「你還是告訴她吧！她不會喜歡我幫她處理任何事情，沒辦法，誰教我喜歡的貓兒帶爪呢！」語氣里是任誰也聽得出的寵溺。
「如果是為了真崎的代理權，他們想利用夏小姐和您的關係呢？」段野熏難得皺眉。
「如果她會向我開口是再好不過，但是她不會的，」他還會不了解她嗎？若真要爭取真崎的代理權，依她的個性只會硬着頭皮去找千秋吧！「她會自己處理。」
「這麼聽來，總裁對夏小姐似乎很有信心？」
「對自己喜歡的女人當然要有信心，這是最基本的不是嗎？」陸子燁挑眉，「因為是夏曦，我第一眼就看上的女人，我當然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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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曦仰首望了眼房門號碼，足足遲疑三秒才抬手敲門。
「進來。」
「董事長，聽說你想見我？」推開門，望着眼前嚴肅又冷漠的男人，那聲父親她無論如何也叫不出口。
「坐。」沒有正面回應，陳遠鴻示意她坐下。
順手關上門，夏曦緩緩在他對面落坐，心中惶惶不安，不斷揣測他找自己來的真正用意。
會是什麼樣的理由讓從來對她漠不關心的父親想再見她一面？而且見面地點不選在亞隆，而是在真龍集團旗下的某間飯店裏。
「妳最近過得如何？」再普通不過的開場白，陳遠鴻沒有任何特殊的神情。
「……不就是那樣。」夏曦勉強笑了一下。
在毫不留情地將她掃地出門后，這句問候聽起來特別不切實際。
「妳可知道將近1/2的合作廠商已經和亞隆解約？」不再閑話家常，陳遠鴻直接切入主題。
「什麼？」她一怔。
「妳一定知道這樣會對亞隆帶來多大的衝擊，」陳遠鴻犀利的眼眸緊緊鎖住她的，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絲表情。「沒錯，正如妳所想的，亞隆面臨前所未有的危機，隨時都有可能關門大吉。」
「怎麼會如此突然……」她才離開多久？一星期？兩星期？短短不到一個月，公司營運怎就出了狀況？
「妳也心知肚明，祺雋他並非主事的料，會有這種情況出現，並不值得驚訝。」陳遠鴻的語氣還是同樣淡然，沒有特別的高低起伏。「亞隆是妳用盡心力維護的，我猜妳也不願見它就此一蹶不振。」
「我不懂你的意思。」
「妳願不願回來幫忙呢？」陳遠鴻眸光一閃，那是種算計的眼神。
腦中一片紊亂，夏曦咬緊唇不發一語。
她早看清陳遠鴻的為人了，為什麼如今還是有種受傷的感覺？！當她還有利用價值的時候將她榨得乾乾淨淨；等到沒有用處時，就毫不猶豫的將她一腳踹開……但她不是別人，她是他的親生女兒呀！
難道他就不能將對陳祺雋的愛與關心分一點點給她嗎？
「你希望我怎麼幫？」輕吸一口氣，夏曦平靜地問。
她已經不是小孩子，很多事情她早看清看透了，如同陳遠鴻這輩子都不可能愛她一樣，她不會再傻傻的冀望他的關愛。若是她真的應允，純粹只是為了亞隆，那個陪伴她多年的地方，而不是他陳遠鴻。
「還記得妳親口允諾我的事嗎？有關真崎汽車的代理權。」
「……」
「依妳現在和陸子燁的關係，要取得代理應該易如反掌吧？」陳遠鴻微笑，「只要取得代理權，亞隆就能輕鬆度過這次的難關。」
「我和子燁的關係與爭取真崎無關，」夏曦咬咬牙，心中的感覺還是很受傷，為什麼事到如今他還是不相信她的清白？！「公歸公、私歸私，我不會混為一談。」
「真是死腦筋。」聞言，陳遠鴻冷哼。
「有關真崎汽車的代理權我會儘力而為，」夏曦幾乎是有些狼狽的站起。的確，她是做生意的商人，但她沒有辦法像陳遠鴻可以利用親情或其他拿來當成談生意的籌碼。「有結果的時候我會通知你。」
「我等妳的消息。」陳遠鴻也不留她，只是淡淡的回答。
「再見。」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夏曦狠狠咬住唇，不斷暗罵自己不爭氣。
明知道陳遠鴻是感情淡薄的男人，為什麼在來的時候，她的內心還有那麼一點期待？！期待他是因為後悔將她趕走而想見她！
她果然是個大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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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妳的動作也快一點，這星期負責真崎企畫的團隊就要到了，妳還慢吞吞的，」一大清早趙千秋就像個小老頭不住碎碎念，邊搖頭邊嘆氣地走向自己的私人辦公室，「平常看妳補妝都比現在勤快！GOGOGO！快動起來。」
「趙經理，有客人在辦公室等您。」秘書小聲提醒。
「明白、明白，每天上午都會有客人在辦公室等我，我已經習慣了，等等記得幫我送兩杯咖啡進來，我要兩顆糖不加奶精……」趙千秋轉轉頸子，一臉粲笑地推開辦公室房門，笑容卻在見到等待的貴客后瞬間僵硬。
「早安。」夏曦面帶微笑地向他打招呼。
微微瞇眼，趙千秋直覺探頭出去，再三確定這間不是總裁辦公室后，才回過頭來。「……早。」
他當然認得這個妖女，她就是第一個教他栽跟頭的女人，要不是有總裁大人在背後挺着她，他早就……
不過話說回來，她來找他做什麼？
「不請自來，應該不會打擾你吧？」夏曦笑容滿面，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
「有什麼地方需要我效勞嗎？」就算她極有可能是未來的總裁夫人，他對她還是帶有敵意。
而說不定她明天就和總裁一拍兩散，感情的事情向來難說。他暗忖。
「我是替亞隆送這個來的。」夏曦將面前的文件往前遞，上頭印着「企畫書」三個斗大的字。
「我不懂妳的意思。」趙千秋戒備地瞇細眸。
「負責真崎代理的人應該是你吧！所以我特地送企畫書過來，我相信裏頭所開出的條件，絕對令你們滿意。」夏曦笑得很職業。
「妳送企畫書，那總裁那邊……」
「不論我和子燁是什麼關係，都和此次企畫無關，你儘管放心，他並不知道我替亞隆遞企畫書，你一切照規矩來。」她輕輕截斷他的話。
一時間，不由對她另眼相看，趙千秋慢吞吞的拿起企畫書，約略地翻閱大綱。「很少人會不利用自己的身分。」他若有所指地說。
「我絕對不是那一種，」夏曦挑眉，「無論我談成什麼，靠的都是我的實力。」
「嗯哼，倒是挺有自信的。」趙千秋輕哼。
「過獎。」夏曦粉唇微彎，笑得璀璨奪目。
「但是我不答應！」忽地，門口傳來尖銳的女聲，蕭美善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她來意不善地走至夏曦身邊，三吋高跟鞋踏在地面鏗鏘有聲。「我絕不答應和妳合作。」
夏曦揚眸看她，秀眉微蹙。
「跟誰合作我都沒意見，就是妳不行，」蕭美善挑挑眉，居高臨下地瞅她。「我不歡迎妳。」
「咳咳！蕭小姐，這是我的『私人』辦公室，」趙千秋語氣特別加重私人兩個字，對她把這裏當自家廚房的行徑十分不滿，「請妳尊重我好嗎？」
「趙千秋，我不准你答應和她合作，我絕不答應。」蕭美善高聲警告。
「請問她是──」把她當成不知打哪兒來的潑婦，夏曦的話是對趙千秋問的。
「蕭小姐的父親在日本負責真崎汽車總業務，而她也是工作團隊的一員。」趙千秋介紹的很客氣，把她和陸子燁曾是情人的那一段自動捨去。
「哦？」夏曦語氣拉得長長的，其中含義耐人尋味。「可是代理權的合作與否，她有決定權嗎？」
當然沒有！趙千秋心底飛快地回答，卻識相地沒說出口。
「蕭小姐，我想我們應該是第一次見面，我不明白妳的敵意從何而來？但是我也沒興趣追究，」夏曦優雅地起身，擺明沒將這名驕縱的千金小姐放在眼裏，「趙經理，企畫書方面有任何問題，歡迎你隨時和我聯絡。」
「喂！妳給我站住，」眼看她逕自轉身離開，蕭美善又氣又急，「我說妳給我站住。」
「蕭小姐有何指教？」夏曦腳步一頓，還算客氣地問。
「我只是要妳別妄想，我是絕對不會把這份合約給妳的。」蕭美善咬牙威脅。
「我相信貴公司自會評估，合作成或不成也並非我能決定，蕭小姐不必特地告訴我。」兩個女人第一回正面交手火光乍現，一直平心靜氣的夏曦明顯略勝一籌。
「妳──」被她冷淡的模樣激怒到極點，蕭美善真想撕爛她自信的表情。「沒想到這個世界變了，連見不得人的私生女說話也挺大聲的。」最低劣的招式出現，卑劣的人身攻擊。
「我是不是私生女和爭取真崎的代理權無關，蕭小姐還是離題了。」夏曦有禮地朝她點頭微笑。「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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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那一幕我也很想看呀！」聽趙千秋把今早兩個女人正面交鋒的情形形容一回，段野熏喃喃自語，雖然他平板的表情一點也瞧不出多有興趣。
「不過，那種說話的方式的確十足夏曦作風，」陸子燁薄唇勾笑，想當初他第一回見到她時，她也是驕傲自負的，以某些方面來說，他們似乎還挺相似的不是嗎？「蕭美善也需要有人殺殺她的銳氣才行。」
「對！她現在到哪兒都如入無人之境，就連我的私人辦公室也當自家廚房般閑逛。」趙千秋不悅地嘀咕，想起來就有氣。
「千秋，亞隆的企畫書你看了嗎？」優雅地托腮，陸子燁懶洋洋的翻動企畫書。
「我看了，」趙千秋用力頷首，「憑心而論，亞隆給的條件是最優渥的，幾乎大半利潤都歸我們，他們只是掛個代理名而已。」
「你覺得好就好，最後的決定權在你，」陸子燁將文件合上，原封不動地送回他面前。「這件事如同夏曦所說，我不會插手，你一切照規矩來吧！」
「總裁，這──」趙千秋愣住，不懂他們在玩什麼遊戲？！
誰也不管誰的事，他們到底算不算甜蜜愛侶呀？
「趙經理，你就照總裁的意思去做吧！」段野熏提醒。
「如果我介入，夏曦肯定不會高興，她若真要我幫忙就會直接向我開口，又怎會去找你呢？這樣的心態你懂了嗎？」陸子燁挑眉。
「……嗯。」趙千秋不是很明白地應聲。
「若是夏曦向我提出什麼要求，只要能力所及我一定會辦到，」陸子燁像是很遺憾地嘆氣，「但是不知道何時她才懂得依賴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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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今天一大清早就不見人影，去忙什麼？」陸子燁不是很感興趣地咬口熱騰騰的叉燒酥，有些故意的問。
「我能忙什麼？」夏曦笑了笑，雲淡風輕地帶過。「就是到處逛逛嘛！」
「嗯……」居然還對他藏有小秘密，陸子燁心底真有些不是滋味，他輕哼。「想逛就去逛吧！」
明明人家對她只是盡量利用，她還是傻得掏心掏肺，當事人心甘情願，他能說什麼呢！
傻夏曦。
「子燁，你的語氣怪怪的。」夏曦狐疑地瞇眸，總覺得他好像知道什麼了。
「沒什麼，這叉燒酥剛送來正好吃，妳嘗一口。」陸子燁將咬一半的叉燒酥送入她嘴中。
食之無味地咬着叉燒酥，她仔細打量他泰然自若的俊顏，若是她夏曦隨時戴着商人的虛偽面具，那麼喜怒不形於色的陸子燁保證成魔成精了。
從他臉上，她什麼東東也瞧不出來。
「這麼甜蜜，小倆口一塊兒用餐，」不知她的小道消息到底都是從哪兒收到的，蕭美善就是這麼巧的也出現在同一間餐廳，巧得就像特地來堵人一般。「我可以坐下嗎？」
陸子燁不着痕迹地蹙眉，一向平靜的俊顏難得出現惱怒的神情。
「怎麼？不歡迎？」蕭美善還是笑容燦燦。
「請坐。」沒錯過陸子燁不對勁的臉色，夏曦才剛回答，卻赫然聽見他冷淡的聲音。
「是不歡迎。」陸子燁正眼也沒瞧蕭美善一眼。
有些訝異他過於冷漠的態度，夏曦怔住。
難不成他們是舊識？
「討厭啦！對我還是這麼冷淡，」蕭美善輕笑，對他無禮的語氣不以為忤，反而故作親熱地道：「她就是你的新歡嗎？」她明知故問。
她是「新歡」？
說這句話不刺耳是騙人的，夏曦垂眸望向潔白的餐具，蕭美善說的字字句句都扎得她不舒服。她是新歡？那麼舊愛是誰？該不會正好是她吧？
「妳來有什麼事嗎？」不是第一次見識她的小動作，陸子燁語氣更冷。
「這麼不歡迎我？」蕭美善緩緩眨了眨眼，用日語問道：「看她的模樣，你還沒告訴她我們的關係嗎？」
「妳到底想說什麼？」黑眸倏然一縮，陸子燁同樣用日語反問。
除了單純的工作夥伴，他們還有其他關係可言嗎？
「啊！你真的變了，從前對我的溫柔都到哪兒去了？就因為她的出現嗎？」蕭美善表現得很委屈。
「我的態度從沒變過。」他冷冷反駁。
「有，你有，你曾經對我說過的那些話呢？還有那些約定呢？」
「……」
「你不會真的忘記我們共同擁有的快樂日子吧？至少我就不曾忘記。」蕭美善可憐兮兮的問。「我爸也一直期待我們的婚事。」
「蕭──」濃眉緊蹙，陸子燁很忍耐地低喚。
「對不起，」她不出聲，不代表她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夏曦臉色微白，霍然站起。「如果你們想敘舊，我可以先離席。」
難怪蕭美善一直對她懷有敵意，原來他們是情人啊！還論及婚嫁，那麼她呢？她又算哪根蔥？！
陸大總裁的某次愛情狩獵遊戲嗎？
不容許自己泄露出一點脆弱，夏曦靜靜的看了他們一眼，頭也不回地轉身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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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大豬頭！她真的是大豬頭！挑來選去那麼久，最後還是挑到人家的親親老公。
眼前模糊一片，連妝都哭花了，夏曦不斷地快步向前走。她要的愛情簡單專一，絕對不是當第三者這種尷尬情況。想起陸子燁曾經對她溫柔的笑，夏曦的胸口疼得像要裂開了，她氣他，更氣自己……
她果然是個大笨蛋！
「嘿！」一隻大手準確無誤地抓住她的手腕，陸子燁漂亮的俊顏冷不防跳入她眼帘。「為什麼不等我就走？」
「為什麼要等？」低着頭不肯抬起，夏曦氣怒地問，抹去臉上的淚痕，不讓他瞧見她狼狽的模樣。
她才不會因為他而傷心難過，絕對不會！
「妳是不是誤會什麼了？」微微蹙眉，他問。
「我什麼都沒誤會，你們的對話我聽得清清楚楚，」夏曦用力吸氣，還是難忍胸口疼痛。「陸子燁，陸大總裁，或許我的外表比較妖艷，但不代表我就願意當情婦。」
「情婦？」挑起一道濃眉，陸子燁的神情顯得高深莫測，「誰說妳是情婦了？」
「你──」夏曦不禁倒抽一口冷氣，言下之意，她連情婦都不如啰？！
「夏曦，學鴕鳥逃避並不適合妳，妳想問什麼，就直接問我！」抓住她的力量如此之大，把她的腕骨都抓痛了。陸子燁強迫她抬首看着自己。
「……」
「妳要問什麼？直接問我呀！」他重複，墨黑色的瞳眸緊鎖住她的。「快問我和蕭美善是什麼關係。」
「我不──」「不想問」三個字還來不及說出口，夏曦就被他眸中醞釀的風暴給駭住了口。
「快問！」語氣還是聽不出特別的高低起伏，但夏曦明白他已經處於暴怒狀態。
「你……你和她是什麼關係？」夏曦很不情願地問。
好吧！姑且她就屈服於惡人的淫威下好了。
「她是我的前前女友，日本的工作夥伴，現在的同事。」陸子燁很乾脆的回答。
「如果只是前女友，婚約又是怎麼回事？」騙人。
「是前前女友，不是前女友，」陸子燁冷淡地糾正，蕭美善和他之間是更久遠的過去。「本來就沒有婚約，她是故意說給妳聽的，最好妳馬上氣得跟我分手。」
果然就有笨蛋中計了。
「是這樣嗎？」聞言，夏曦猛然怔住。
「我曾說過要學着相信我，覺得疑惑為什麼不當場問我？難道我對妳來說只是這樣而已嗎？」陸子燁咬牙問，挫折多過憤怒。「我只是妳隨時可以不要的人？」
「不是這樣，我只是……」夏曦咬咬唇，被罵得有些委屈，美眸里淚光閃爍。
對！她是不夠勇敢，太保護自己，所以沒有勇氣追問真相。
如果問了，答案會讓她更心痛怎麼辦？！所以她不敢問啊！
「不敢問，所以要放手離開嗎？妳要放手嗎？」陸子燁倏然鬆手。
「別──不要！」直覺反握住他的，夏曦發現他鬆開的剎那，她整個心都慌了。
「那妳希望我怎麼做呢？」
「……」
「別逃避，我們曾說過要等價交換的，」陸子燁無聲地嘆氣，明明是聰穎過人、勇敢堅強的小女人，為什麼對愛就是這麼膽小懦弱，連追根究柢的勇氣都沒有，害他又氣又惱又心揪。「千萬別一聲不吭就走，有時候錯過了，就一輩子也彌補不了。」
「對不起。」感受到他的憤怒與憂心，夏曦低聲道歉，「我不是真的想離開你，我只是……」
「我早已和蕭美善說得很清楚，我跟她永遠是不可能了，這樣妳會比較放心一點嗎？」
「嗯。」夏曦難得主動環住他勁瘦的腰身，將小臉埋入他寬闊的胸膛。
明明剛才生氣的人是她，轉眼之間反倒換人了，她還真是個大豬頭啊！
不過，她這個豬頭當得有點甜蜜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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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小姐，」趙千秋三步並作兩步的追上前頭纖麗的女子，斯文俊逸的臉龐帶笑。「這是給妳的。」他遞出手中的牛皮紙袋。
「給我？」正要出門閑晃的夏曦怔住，狐疑地望着曾經對她有敵意的男人。
該不會是包裹炸彈吧？
「給妳，」雖然之前有不好的交手經驗，她也是唯一讓他吃敗仗的對手，但對她交出的企畫書不得不心折。「真崎汽車的代理權。」
「這麼快就決定了……」
「我決定事情向來很乾脆果決的，」趙千秋笑了笑，「妳提的企畫的確是最好的，如果我們有可能成為合作夥伴的話，我會很期待那天的來臨。」
「謝謝。」很久之前就聽聞真龍集團的趙千秋是相當難搞定的角色，如今他卻對她讚譽有加，夏曦有點受寵若驚。
「夏小姐，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趙千秋欲言又止，「但是我還是……」
「沒關係，你有話直說吧！」
「亞隆當初莫名其妙地將妳趕出來不是嗎？結果妳還是這樣盡心儘力的幫忙，」趙千秋皺眉，「但是阿斗是永遠都扶不起的，就算這回得到真崎的代理權又如何？下一次還是會出更大的紕漏，妳是沒辦法幫他們一輩子的。」
「這點我明白。」被人一語道中，夏曦勉強擠出笑容回應。
可是她自以為坦然，其實還不是放不開，畢竟他們還是她的親人，要她真狠心放下不管，她辦不到。
「夏小姐，」趙千秋輕拍她的肩，「這世界很大，有很多的人，有些人值得妳去愛、去奉獻，可有些人，就算妳不愛也沒有關係。」
「趙經理……」
「妳只要在乎愛妳的人和妳愛的人就好了。」趙千秋語帶暗示地說。
垂下眸，夏曦心中百轉千折。
是嗎？她只要在乎愛她的人和她愛的人，其他人……她不必在乎的。
「妳是個聰明人，總不能老是做賠本生意，妳好好想想吧！」趙千秋微笑。
垂眸望着手中的牛皮紙袋，其中有陳遠鴻最渴望的真崎代理權，是由她這個可有可無的女兒辛苦爭取來的，但是給了他又如何？對他而言，她只是個有利用價值的外人吧！
能利用則留下來，不能利用則一腳踢開。
像是忽然想通了，心中已有了決定，夏曦唇瓣綻了抹淡到不能再淡的笑容。「我明白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