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儘管如何的避着他,但今天晚上勢必會和他見面了,若水有些悲傷的想着;她要如何逃得過今晚呢?
根據赤楊這幾日異於往常的舉止看來,他似乎知道那天中午和他瘋狂做愛的「受害人」就是她了!但他如何得知的呢?他病了啊!而且高燒不退,導致神智不清,甚至把她錯當成了天使,他應該不知道是她啊!
他實在害她匪淺呀!不僅遺失了一顆芳心不說,還心甘情願獻上她自己,成了他眼中天使的替身。更甚者,當天中午她告假逃回家后便一病不起,高燒、頭痛、失聲,各種感冒病症接睡而來,樂得在家喬裝病懨懨的美人林黛玉,好逃避現實。
沒想到現代特效藥真是令她扼腕,她的病在三天後痊癒,不得不從病床上爬起來回公司報到,沒想到,赤楊找她找到快抓狂了!
她躲他也躲得好心痛。天知道她有多想見他一面,可是,她怕呀!如果東窗事發,她要如何說——說她是心甘情願的和他發生關係,然後再瀟洒一笑說,這是成年人常玩的遊戲,要他別在意。
天!她有這麼洒脫嗎?對於她生平第一次愛上的男人,她真可以做到洒脫二字嗎?而且,今天是他和桓臣秀子的訂婚酒會呀!她可不可以不要去?可不可以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她寧願當個縮頭烏龜,也不願看到另一個女人擁着赤楊驕傲的笑着。
畢竟他溫暖的胸膛曾經是屬於她的呀!
若水再一次的哀聲嘆氣,淚水卻擠不出半滴來,她懦弱的好想死。時鐘快指向六點了,七點酒會便要開始,但她就像化石般,一動也下動。
一旁放着一件鵝黃色調的和服,上頭繡的是嬌小美麗的西洋水仙,這是杜晴為了這一天待地為若水挑的。
杜晴還說:「若水,你知道嗎?你的頸子線條優美,皮膚又像牛奶般白皙滑嫩,以前讀大學住同一間寢室時,每次看妳洗完澡出來,我就很想變成吸血鬼,然後在妳脖子上留下我的齒印。」
說完,杜晴就哈哈大笑,還模仿湯姆克魯斯變成吸血鬼的猙獰模樣。
若水則是笑罵了她一句:「神經病。」順便送了一拳給她。
此刻,她很壞心的決定要穿這件和服出席酒會,她想讓赤楊看到自己最美麗的一面。
但,事到臨頭她又退縮了,她的勇氣飛了,只留下膽小的她坐在椅子上長吁短嘆。要是讓小晴看到了,一定會罵死她的。
這時,門鈴響了,若水卻置若罔聞。
「媽咪,有人來了。」耀日早已穿好小西裝,等候在一旁。他搖了搖尚在神遊太虛的若水。
門鈴聲急遽的響着,驚醒了若水,她這才拖着蹣跚的腳步去開門。門一開,果然是臭着一張臉的杜晴站在那兒,瞧她那氣勢果真是來罵人的。
「我的天!我就知道妳還杵在地上孵蛋。若水,我的大小姐,現在幾點了妳知不知道還有一小……」她看了看手上的鑽表,改口道:「哦!不,是還有五十分就要開始了,妳知不知道今天的日子對妳很重要?經過各個媒體報導后,妳就會是家喻戶曉的名童裝設計師耶!這是妳多年來的夢想,妳怎麼可以……這麼消極呢?」
若水神情麻木的聽完杜晴連珠炮似的炮轟后,茫然的走回室內。
「有這麼嚴重嗎?」她只知道,今天大概也是她的忌日,如果讓她親眼看到赤楊和桓臣秀子親昵的依偎在一塊兒,她大概會去跳那片傷心太平洋。
「怎麼沒這麼嚴重?瞧妳還事不關己似的,哈哈,還好我來了,絕不讓妳做縮頭烏龜。耀日,來幫姨的忙,幫我把你媽咪變成全日本最漂亮的美女。」
「是。」
杜晴和耀日同仇敵愾,一推一拉的將若水拖回卧室。經杜晴的威脅如恐嚇下,若水終於乖乖的換上那件超難穿的和服,穿好后,杜晴便催促着耀日去穿鞋子。
若水愣愣的看着杜晴像變把戲般,從她的香奈兒黑色皮包里掏出一大堆玩意。首先,她將若水的長發盤起,弄成個簡單的糖果拐髮髻,再分別插上鑲有水鑽的髮飾,耳垂佩着簡單大方的珍珠。接着在她臉上略薄粉。粉嫩的唇上只塗了一層粉色的唇膏。
在杜晴的巧手之下,若水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以往的她清湯掛麵和稚氣的臉蛋,看來只像個剛畢業的小女生;而今天的她,如此成熟而柔媚,尤其和服最講究后領的地方,杜晴刻意以簡單的裝扮來突顯若水那白皙滑嫩的頸子。
她相信,不論是哪一個男人,只要看到若水行九十度彎腰的日本禮而不經意露出的頸子時,都會心跳不整且流鼻血,進而對若水着迷。
若水是這麼棒的一位女性呀!有幾位追求者是理所當然的事。杜晴樂觀的想着。
看到自己完全變了一個人,若水着實愣了好一會兒。小晴真是可怕呀!連她這顆「朽木」也能雕得這麼美。
「小晴,讀商真是埋沒了妳這個人才。」她實在應該走造型這一條路。
杜晴則是笑得很假仙。「呵!呵!這下妳該對自己有信心了吧!我們快走吧!妳這個主角別遲到太久,也別讓小耀日餓壞了肚子。」
若水這才拾回些許的信心,隨着杜晴上車。於由若水太緊張了,她完全沒有注意到耀日也是一臉的不安,更沒注意到耀日平時藏在衣服內的項鏈,此刻正招搖的掛在他胸前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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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許久不曾有過這種心情了。心跳得好快好快,整個人莫名的焦躁不安,這種幼稚陌生的情感,好像情竇初開的十八歲小男生一樣。
周旋在眾賓客之中的赤楊,為自己心底滋長的情愫感到慌亂,一旁恭賀的話全沒聽進他腦海中,他那麼銳利的黑眸不時的掃向大門口,冀望看到自己心底期望的倩影。
他的心慌意亂,全看在一旁未婚妻桓臣秀子的眼裏,心底忍下住泛起一絲怒意。
「赤楊,你在看些什麼?」今天可是桓臣集團和伊集院商事合併,以及他們宣佈婚事的大日子呢!她可不希望赤楊的心思在別的地方。「CIA的董事——木板先生,在和你談明年搶攻歐美市場的計劃呢!」
她盈盈一笑,不着痕迹的拉回赤楊的注意力,努力表現出教養良好的大家閨秀風範。
為了今天,她可是費了好大一番心思呢!瞧她身着香奈兒艷紅色小禮服,除了要凸顯她姣好的身材外,更要顯現出她保養良好細緻的肌膚,她不信這般惹火的打扮得不到赤楊多看兩眼的證賞,最起碼,她已經看到會場有一半的男性在流口水了。
由此可見,她的確美麗的不可方物,赤楊怎會對她視若無睹呢?
她有些惱怒,更加用力的攀緊了赤楊的臂膀,藉此來證明她和他之間的關係匪淺。
「木板先生說得不錯,我和父親談過了,現在日幣通貨膨脹,正是攻下歐美市場的好時機,尤其是信息業向來由美國獨領風騷,伊集院企業體內正打算研發一種新軟禮……」
赤楊滔滔不絕的說著,外表看起來是個精明幹練的企業家,實則一顆心全飛了,一心而用,他仍應付的游刀有餘。
七點多了,她怎麼還沒到呢?她就算要躲他也不能躲這一天呀!今天對三星而言是多麼重要,對她而言也很重要,該死的,古若水這該死的小女人,存的是什麼心?等見到她,一定要掐死她。
「SHIT!」
他隨口脫出的咒罵聲,讓身旁的人全都嚇得不知所措,尤以桓臣秀子為甚。赤楊察覺到自己失言了,連忙敞開笑容,佯裝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再向服務生拿了杯酒向各位敬酒,並藉機甩開了桓臣秀子像章魚似的箝制。
呼!他早該這麼做了。他鬆了一口氣,又趕緊和四周的賓客寒暄敬酒,不讓桓臣秀子有機會再攀住他。
就在他談笑風生之際,敏銳的他瞧見大廳門開了,那柔弱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
她終究還是來了,沒有關係,他現在雖沒空去找她,但反正他有一整晚的時間,總會讓他逮到她,問她有關於他們倆之間的親密關係。
赤楊舉杯朝若水的方向敬了一杯酒,嘴角噙着耐人尋味的笑意——他和她,沒完沒了,然後繼續和眾賓客聊一些事不關己的國家大事。
女人的第六感可是很敏銳的,桓臣秀子隱約嗅到了一股不對勁,但又看不出所以然來,只得任由那股陵疑在心底悄悄的生了根。酒會的另一端,若水的四周也起了一股不小的騷動,因為她遲到了,設計部的同事們頻頻罰她喝酒道歉,茂實和和子也跑來跟她交代一些瑣事,而若水得體的衣着,惹來不少男士的注目禮及傑克誇張的噓聲。
「哇!我的若水,妳今天真是酒會中唯一閃爍的一顆星,含蓄中透露着優雅,真是美呆了!」
「你少噁心!」伊莉絲毫不客氣的唾棄傑克。「今天可是很重要的一天耶!你給我安份一點,少丟我們設計部的臉。」
這次全托三星的福,否則她們這些小小、不起眼的童裝設計師,哪能參加這麼盛大的酒會。
若水和依莉絲有着相同的感受,她將杜晴、依莉絲、傑克和諾介認給雙方認識。大家相見甚歡,因為不像那些政客、富商惹人注目,所以他們幾個人一同拿了些餐點及美酒、移到到餐廳外的小花園聊天。若水替耀日裝了一大盤食物,深怕耀日餓壞了似的拚命往他肚子裏塞。
耀日可替若水掙足了面子,從小到大第一次見到這麼大場面的他並沒有被嚇壞,只是睜着一雙犀利的眸子望向四周,接受所有人對他的讚美。
「你真可愛,下次來當我的模特兒好不好?」諾一把抱起耀日便捨不得放,活像他親生爸爸似的。
茂實和和子也繞着耀日打轉。
「哇!哇!哇!若水,妳兒子比鏡頭上好看十倍耶!對了……對了,啊!妳兒子長得好像一個人,和子,妳看看,是不是像哪一個明星?我一時想不起來。」
聽茂實這麼一說,和子也認真打量起來。「別動呀!小耀日,咦?這張臉好眼熟哦……」
「對呀!對呀!到底是像誰呢?奇怪……」
若水覺得好笑。這世界相似的人很多呀!有什麼好奇怪的。」
「不是,若水,妳不知道的,這張臉我很熟悉,只是一時想不起來罷了!」
「是呀!是呀!真的很面熟。」和子頭一次和茂實意見一致,兩人認真的思考起來,表情像是面臨重大難題般慎重。
杜晴一下子便和諾及傑克、依莉絲熱絡地聊了起來,加上她是富商之女的關係,不少年輕有為的男士全都藉機來和她寒喧幾句,而杜晴都十分有技巧的將那此一男子轉介紹給若水認識,並很滿意那些男士看到若水的詫異眼光。
若水的態度則是很敷衍的,她的心並不在這兒,也不想認識什麼富商巨子,或者什麼年輕有為的企業家,她覺得他們好煩人又擺脫不掉,只好專心的喂耀日吃東西。
杜晴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五、六位原本對若水流口水的有為青年敗興而歸,因為若水總是一臉幸福的說:「耀日要乖乖吃東西喲!這樣爹地看到了才會開心。」
耀日更絕,反問一句:「爹地什麼時候會來?」和若水一搭一唱,存心不給那些登徒子有覬覦他母親的機會,這精明的渾小子。
「若水,妳什麼意思?」杜晴氣得七竅生煙,顧不得大家閨秀的風範站出三七步架式,準備炮轟這一對母子。「我知道妳是故意的,對,妳一定是故意的,什麼跟什麼嘛!妳知不知道我費了多少的心機——」
「想把我推銷出去。」若水閑適的接口。
「對。」杜晴想也不想的便回話,又連忙搖頭否認,「不是,是介紹好的對象給你,妳卻三番兩次拆我的台,是不是朋友呀,妳!」
最可惡的還是那個混世小魔王耀日,居然跟他的媽同一個鼻孔出氣,虧她這個姨如此的疼他,嗚……全都白疼了啦!杜晴委屈的想掉淚。
什麼嘛!若水才委屈辛酸的想掉淚哩!她知道小晴關心自己,但犯不着急巴巴的將她推銷出去吧!
不過看杜晴氣成那副德行,若水的良心不安了,陪笑臉道:「對不起嘛!更何況我又不喜歡他們,何必浪費寶貴的時間。」
「妳怎麼知道?喜不喜歡要交往過後才會知道。」杜晴還在生氣,但火焰消了一半。
是嗎?那她怎會對赤楊一見鍾情,二見傾心,接下來便自動獻身,還愛得無怨無悔?
或許是她上輩子欠他的。
若水淡然而笑,笑中有着輕愁,令杜晴看得納悶不已。若水最近太奇怪了,有時笑、有時愁,喜怒哀樂變化無常,像……
「我想上廁所。」耀日適時的開口,轉移了杜晴的注意力。杜晴啞然失笑,拉着耀日離開了花園,並在心底打定主彥,要趁這機會好好審問耀日,為何也要參一腳破壞她精心安排的機會。
一下子,熱鬧的小團體散得只剩若水、諾及依莉絲,諾他們兩人熱烈的討論下一季眼裝的走向;若水無心加入他們,任由自己的心思飄遠,隔着層層的玻璃帷幕下,她輕而易舉的看到大廳中,被眾賓客團團圍住的赤楊。
他依舊是如此耀眼呀!在人群之中,儼然是個傲視群倫的領導者一般,那潔白的西裝更加襯得他燦爛奪目,像個從天而降的貴公子,高不可攀呀!
突然,一杯精緻的甜酒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她眼前。
若水抬首一瞧,原來是茂實回來了,手上還托着一大盤的食物——吃下去會撐死人的那一種。
「謝謝。」若水接過酒,淺嘗一口,嗯,甜甜的,挺好喝。「你不是進去找總經理談事嗎?怎麼又跑出來了?」
他這個業務部經理應該也很忙的呀!怎會有這個閒情逸緻送東西來給她享用呢?
「嗯!我的確是很忙呀!若水,來,嘗嘗看,這道燒烤羊小排味道很地道喲!」茂實熱心的招呼着,若水不忍拂逆他的好意,吃了一塊。之後便沒再動手,因為她實在沒什麼胃口。
大廳中桓臣秀子再度輕偎在赤楊身側,一副幸福美滿的模樣,令若水心中直泛酸氣,明眸中不爭氣的蒙上了水氣,她的心在絞痛,好難受。
原以為會無所謂的,沒想到——她還是吃醋了。
「妳在瞧什麼?赤楊嗎?」由他這個角度可以輕易的觀察到大廳內的一切。
「嗯,很漂亮的一對。」若水口是心非的應着。
茂實不以為然的撇撇嘴,「是嗎?我倒不認為,應該說是貌合神離吧!」
「你說的是什麼意思?桓臣小姐應該會很開心嫁給……總經理才是。」
「若水,妳誤會了,我指的是赤楊。」
「為什麼?」若水聽得迷糊了。
「很簡單呀!因為赤楊一向都不愛她!妳想想看嫁給一個一點都不愛自己的人會有什麼幸福可言。我真替她感到悲哀,只是利益婚姻下的棋子而已。」茂實啞然一笑道:「喔!這不是我說的,是和子,不過……我也有相同感覺。」
「可是……」若水泄氣的說著:「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
「不可能的啦!」茂實肯定的笑着。
「為什麼?」
「因為——」茂實神秘兮兮的笑着。「赤楊的心底呀!早就有心愛的人了!他曾跟我說過,有一天要把這個女子找出來,妳不知道,他偷偷愛着一個虛幻的人長達七年呢!」
天使?是天使嗎?原來她真的是那個天使的替身,他根本就不知道那天中午的人……就是她。
好難受,心像被掏空了似的。
若水茫然的站起來,機械似的說了幾句,便像遊魂似的,漫無目的的往前走。
眼前美麗的景色入不了她的眼,大廳傳來曼妙的演奏,耳邊回蕩着的是赤楊呢喃着天使的囈語,眼前重映着赤楊西裝筆挺和桓臣秀子親昵的模樣……她眨了眨眼,淚水便直直往下掉,原來愛上一個人的感覺會這麼苦澀。
痛啊!她的心像是被狠狠割了一刀似的,拚命的在淌血……
突然,一隻大掌毫無預警的覆上了她贏弱的肩,讓她冷不防地嚇了一跳,心幾乎要跳出了胸口。
「誰?」她飛快的回過身子,卻意外的看到赤楊站在自己跟前,偉岸的身子立於昏暗的光線中。
他靜靜的注視着她,像審視、像觀察,漆黑的雙眸閃着詭異的亮光,害若水的心撲通、撲通的直跳,她本能的直往後退。
「總經理。」她羞怯的低垂着頭,不敢看他,她怕自己的雙眸會泄漏她的情感,更怕此刻過於激動的她會……落淚。
他注意到她了?是嗎?總經理?好怪異的稱呼,尤其從她嘴裏脫口而出更是難以入耳,為什麼?
赤楊一言不語的盯着她,她今天的打扮十分得體,簡單而莊重,非常的適合她,尤其她此刻低着頭,那略為露出的白皙頸子竟是如此的引人遐思,深深吸引着他。
赤楊倏地感到全身熱了起來,連忙舉起手中的烈酒啜了一大口,想要麻痹自己的感覺。
「酒會好玩嗎?」他隨口問。
「很有趣。」
「有吃東西嗎?」
「有,吃了很多!」
「妳……」赤楊感到很煩了,因為他竟不知要說些什麼!
「是。」慌亂之中,若水不知該答些什麼,只好胡謅道:「紅酒很好喝,羊小排烤得很地道,我玩得很愉快。」天!她到底在胡說些什麼呀!
去他的!他們為什麼要在這裏談這些言不及義的無聊事?赤楊火了,他只想問清楚當天中午的事實真相,關於……他是不是抱了她?
若水感到全身虛脫,一直往後退,她也感受到赤楊正一步一步的進逼,強烈的氣勢吞沒了她整個人,直到她的背抵上了圓形柱子,再也無路可退。
「妳為什麼這麼心虛?」
他嚴厲的目光在凌遲着她,讓她大氣也不敢喘一口,更遑論抬眼偷偷瞄他了!
他知道了?她該怎麼辦?要如何自圓其說?
「前一陣子為何一直避着我?難道妳做錯事了?」他又問,聲音冷得像個黑面判官。
若水慌得拚命的搖搖頭。
「把頭抬起來。」
若水還是搖頭,下意識將頭垂得更低了。
她為什麼還是避着他?為什麼看起來這麼的怕他?那天中乍的替身天使真的是她嗎?
赤楊瞇起雙眸,犀利的審視着這發抖的身子,他用沒拿酒杯的右手,以食指勾着她的下顎,力量之強悍,讓若水不得不抬眼看他。
「妳怕我?」她的身子在發抖。
「沒……有。」若水虛弱的答道,翦翦雙瞳里含着水氣,不!她不是怕他,而是念他、愛他;她會發抖,是因為感受到自他身上傳來駭人的熱度,讓她想起與他之間的纏綿……
真的是她!
赤楊如遭電擊般全身顫抖,若水雙眸含着淚水嬌弱可人的模樣,和記憶中的天使相迭合,那麼的脆弱,惹人憐惜,像折翼的天使需要人保護、安慰,是她!真的是她!難道她是七年前的那個女孩……
「妳在發抖?會冷嗎?」赤楊一步一步逼近,直到若水的身子幾乎和他相迭。
若水點點頭,再也說不出話來。
「那麼……妳需要一點溫暖。」
赤楊一口飲盡杯中烈酒,雙掌定在她肩上,不容她逃脫的緩緩低下頭去——
若水愣愣的杵在原地,直到赤楊灼燙的唇輕吻住她的,她一驚,嚶嚀一聲,溫熱的酒液順勢流入她喉間,他的舌也不安分的探入她口中,翻攪她的……
天!好嗆、好辣的味道。
若水杏眼圓瞪,望入一雙黑闇誘人的眸子裏,赤楊並沒有閉上眼,低沉的眸子望着她,滿意的看到若水因他的吻而雙眸散發出痴醉的神采。
天使!他找到他的天使了。
他是在戲弄她嗎?若水覺得心慌。不,她不要這樣!
她難過的掉下淚來,掙扎道:「不要……唔,不要戲弄我,我不是你的天使替身……」
好不容易脫離他的唇,她直喘着氣兒,方才的烈酒,此刻正在她身子裏作祟,令她腦子昏沉沉的。
她想甩開赤楊,沒想到她才一動身,赤楊立刻騰出一隻臂膀圈住她的腰際,扣得死緊。
他帶着邪獰的笑容望着她——果然是她,他的天使。
「放開我,聽到沒有?」若水敵不過他的蠻力,只好掄起雙拳搥打他的胸膛。
她打得很用力,他卻只是一個勁兒壞壞的笑。
「你——」
「我偏不放。妳是我的天使,想逃也逃不了了。」
「我不是!」
赤楊低下頭來堵住那張聒噪的小嘴,不論若水如何槌打他都無動於衷,反而加深了攻勢,熾烈的吻讓若水飄飄然,像喝醉了一般,漸漸撤了心防,整個人軟弱無骨的依附在他懷中。
赤楊猶不滿足的雙手探入她的後頸,撫摸着她細滑的肌膚,溫熱的唇也轉移陣地,下滑至她頸窩敏處啃囓着,令若水全身輕顫,不能剋制的嬌喘連連。
「不……不要,住手……」若水閉上眼直喘氣。真是的,雖然他們躲在小角落,四周還是有人哪!他怎麼能……
「求我。」赤楊殘忍的啃吮着她的耳垂。
若水緊咬住下唇,不讓尖叫聲脫口而出,「求……求你……不要……」她全身都沒有力氣了,一陣陣的戰慄感充斥她的全身。
赤楊像是很滿意看到她怯懦無助的模樣,略為放鬆了箝制,但還是沒有完全放開她,心底則在盤算另一件重要的事。
若水倚在他寬闊的胸膛中,心痛的發現——自己居然抵抗不了他。
天!教她情以何堪。
「放……放開我,我要回去了。」她心碎的低嚷着,她不要留在這裏受這種羞辱;更不要看他和另一個女子訂婚,那會讓她心痛,她會受不了的!
大廳里傳來優美的進行曲,像一道催魂符,令赤楊一怔,明白時間到了,酒會正式開始,他就要和秀子……不!他必須停止這場訂婚典禮!
「我不會放妳走的!我們之間還有許多事情沒講清楚,現在,妳跟我一起回大廳。」赤楊不容質疑的拉起她的手便往前走,穿過了花園小橋,直往大廳走去。
若水的心撲通、撲通直跳,隱約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大廳還是一樣的喧囂,突然,原本喧騰不已的大廳在此刻全靜了下來,若水看到好幾百雙眼睛全盯着他們瞧,一堆人圍着他們,發問着問題——
「請問一下,桓臣小姐方才隱約透露今天是你和她的訂婚酒會是嗎?」
「伊集院商事是否并吞了桓臣集團?」
「旁邊這位小姐是誰?是否是三星最新的童裝設計師?請告訴我們。」
十幾個記者像蜜蜂聞到蜜似的團團將他們圍住,若水感到迫人的駭意,悄悄的想擺脫赤楊的箝制,卻反被他用力一扯,在記者驚呼中,讓若水跌入他的懷裏。
他笑得得意且張狂。「你們方才問的問題我現在一一回答你們。伊集院商事和桓臣集團確實達成合作關係,從明天開始,桓臣集團將成為伊集院商事的子公司;而這位小姐名叫古若水,是三星最具潛力的新武器,啟騰明年度的新校服就是由她着手製作;至於我和桓臣小姐的婚事則是錯誤的訊息,我已經決定和古小姐結婚。」
赤楊瀟洒的笑睇着瞠目結舌的一群人,也包括若水在內。
他瘋了是嗎?她什麼時候答應和他結婚來着?若水瞪着一雙美目望着赤楊,被嚇得連話也問不出來,只覺腦子一片渾沌,耳邊嗡嗡作響。
當一位記者首先打破沉默,開口問:「你和古小姐的婚事是何時決定的?」
突然,上方傳來爭吵聲——
「這是我家的東西,你這個小偷。」
「妳才是小偷,這是我爸爸留給我的東西,還給我,妳這個神經病。」右方的螺旋梯上頭,有兩個小孩在爭執。
「耀日。」
「栗子。」若水和赤楊不約而同的出口喚道。
「你才是神經病。」
栗子用力推打耀日,耀日腳下不穩,一個踏空,整個人向後摔了下去——
「不——耀日——」眼看着耀日小小的身子跌下螺旋梯,若水肝膽俱裂的叫着,甩開了赤楊的手,推開了眼前的人潮,直往耀日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