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激憤
一行人又東行觀賞了高約18米的舍利塔和依山而建共有二百多個佛龕，五百餘尊佛像的千佛岩。姿態各異，造型精美，生動傳神。
順着千佛岩，眾人沿着一條遊人稀少的蜿蜒曲折的山路前行。越往上走，遊人稀少越是寂靜，漫山遍野都是火紅的楓葉，野草樹木在陽光下更顯得蒼翠蔥蘢、光亮潤澤。
五人皆陶醉其中，再往前行，忽有一條小山澗橫斷山路，時有楓葉順流而下。爾仁不由“呵呵”一聲笑了起來。
“你傻笑什麼呢？”明旻已經與爾仁很熟悉了，橫了他一眼。
“哦，我看見山澗里的楓葉，想起了一唐詩。”爾仁笑道。
“哦。什麼唐詩？”明旻好奇地問。
“《題紅葉》。
流水何太急，深宮盡日閑。殷勤謝紅葉，好去到人間。”
明旻思索了一下，搖搖頭，道“沒聽說過。”
爾仁見一旁的恬恬看見他與明旻說話不理她，有些悻悻然，於是趕緊寫了這詩給她看，恬恬看了，也搖搖頭。
爾仁見明旻一副求知的樣子，賣弄道：“這詩相傳為唐宣宗時宮人韓氏所寫。關於這詩，有一個動人的故事。宣宗時，詩人盧渥到長安應舉，偶然來到御溝旁，看見一片楓葉，上面題有這詩，就從水中取去，收藏在巾箱內。後來，他娶了一位被遣出宮的姓韓的宮女。一天，韓氏見到箱中的這片紅葉，嘆息道：「當時偶然題詩葉上，隨水流去，想不到收葳在這裏。」這就是「紅葉題詩」的故事。真是流水太急，深宮太閑、幽思太多，有緣千里來相會啊。”
明旻“噗哧”笑了起來，看着爾仁，笑道：“原來你是想到了一情詩啊”。眾人哈哈大笑，爾仁大窘，只好閉嘴。恬恬雖聽不到爾仁在說什麼，看着手上的這《題紅葉》詩卻是若有所思。
小臧攙着明旻跳過了山澗，續來攙恬恬。恬恬不肯，爾仁只好自己過來攙她。爾仁心裏也奇怪，今天恬恬怎麼特別難說話。
行至半山腰，有一亭聳岩而立。眾人已經氣喘吁吁，遂坐亭休憩。回顧山腳，恰蒼翠疊嶂，層林盡染，雲煙環繞，丹楓峽谷，秋景瑰艷，盡色流丹。
恬恬手上**着幾張楓葉，驚嘆着看着眼前美景，給爾仁寫道：“我原來只喜歡水仙，沒想到楓葉也這麼好看！”
“哦？你喜歡水仙？”
“嗯，你喜歡嗎？過兩天我給你種一盆。”
爾仁“哈哈”一笑：“謝謝。”恬恬終於展顏笑了。
爾仁不能冷落了明旻她們，叫道：“明旻、小臧、小米，咱們來背背有關楓葉的詩，好嗎！”
“好，我先來。”明旻第一個相應，站了起來：“遠上寒山石徑斜，白雲生處有人家。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
爾仁猛地一震。猶記得，這杜牧的《山行》是他與小芸親愛時調笑用的。小芸？小芸？？自己已經有多少時候想不到她了？難道時間和空間真的能化解一切嗎？
“咯咯咯”耳邊響起的得意的嬌笑聲，“余爾仁，你什麼呆啊？小臧、小米都說不出來，你不會背不出吧？”
爾仁吁了一口氣，笑笑，道：“楓林已愁暮，楚水復堪悲。別後冷山月，清猿無斷時。”
“不好，不好，是誰寫得？太悲太愁了，沒我的好—你可真是‘為賦新詞強說愁’。”明旻笑着譏道。
爾仁苦笑着搖搖頭，起身帶着大家一鼓作氣，攀援而上。未幾，已登絕頂，名曰鳳翔峰。站在鳳翔峰上，爾仁頓有“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之感。只見身前是一江秋水向東流，江上煙鎖，百舸爭流，水天一色；身後則是萬壑楓林，層染疊嶂，悄愴幽邃。
江風撲面，秋風瑟瑟。爾仁自覺天地之大，人之渺小。想到小芸，不由沒來由地聯想到魚玄機的一《江陵愁望寄子安》：“楓葉千枝復萬枝，江橋掩映暮帆遲。憶君心似西江水，日夜東流無歇時。”
爾仁此刻的心情真可謂：“嶽麓楓紅可賞，心海蒼月獨傷。”
旁邊眾人見此楓林江景，皆挺胸凸肚，大聲叫好。唯恬恬時不時地側身仔細端詳着爾仁。
下了山，在棲霞菜館吃過午飯，因火車要到兩點多。爾仁讓大家自由活動半個小時再走。大家三三兩兩圍着景區門口地上的小攤閑聊，有楓葉、鵝卵石、小掛件等等。明旻蹦蹦跳跳去挑紀念品去了。恬恬膽小害羞，找了一個比較僻靜、攤前沒人，長相忠厚的中年人的小攤去看看，那男子立馬點頭哈腰地迎了上來。爾仁自與小米、小貝等閑聊。
忽然，恬恬那邊傳來激烈的呵斥聲，爾仁扭頭一看，只見那中年男子一把拽着恬恬的左手，大聲嚷嚷：“原來你是個啞巴，你個臭啞巴，在我這裏翻來翻去，討價還價，卻不買了。不行，不給錢不能走！”
爾仁扭頭一看，只見那中年男子緊拽着恬恬的手不放，在不依不饒地責罵著恬恬，恬恬駭得只顧着死命地掙脫，都忘了出聲。
爾仁眼睛都紅了，怒吼一聲，拚命跑了過去。那男子看見爾仁等幾個人跑了過來，一愣神，嚇得鬆開了恬恬的手。爾仁跑到恬恬身邊對着那男子就厲聲高叫道：“你幹嘛？”
那男子見一下子來了好幾個男青年，有點虛了，不過還是色厲內荏，強道：“幹嗎？她把我的東西翻亂了，卻不買，我要她賠！”
爾仁看看恬恬，卻見她驚恐萬分地呆望着爾仁，嘴唇哆嗦着，卻不出聲來，她的右手卻緊緊捂着左手。爾仁怒瞪了男子一眼，輕輕拉開恬恬的手，卻見恬恬左手背上分明有好幾道划痕，手腕上還有一道明顯的紅痕。
爾仁肺都要氣炸了，無名業火“騰”地升起，大叫一聲“**！”，猛地對準那中年男子的胸口就是狠狠的一拳，那男子猝不及防，嚎叫一聲就四腳朝天滾到了地上，想爬卻一下子爬不起來。
這時，周邊跑過來五、六個攤販，擼手擼胳膊地，嘴裏還嚷嚷：“幹嗎，想打架啊，到我們地盤來撒野？”
爾仁這邊包括、明旻、小臧、等十幾個人也都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呵斥着。一時間，雙方劍拔弩張。
爾仁理也不理，拉着恬恬的手，仔細端詳着她左手上的傷痕，然後抬起頭，緊緊盯着恬恬的眼睛，一字一頓大聲說道：“你-怎-么-樣？”
恬恬看清面前站的着的果然是爾仁，終於“哇”地哭了出來，一下子就撲進爾仁懷裏。爾仁猛地呆了，忙輕輕摟住，不斷拍着恬恬的背部，安慰着她。
那中年小販被人扶了起來，一邊看着爾仁等人，嘴裏一邊還“呆B、呆B”不乾不淨大聲咒罵著。
爾仁鐵青着臉，慢慢伸出食指，咬牙切齒狠道：“你媽的再敢罵一句！”
中年小販不敢再說髒話，往後退了兩步，卻嚷道：“亂翻我的東西，還跟我討價還價了，不買我的東西，不要賠我啊？你們還敢打人？”
爾仁青筋爆出，怒吼道：“你不是說她是聾啞人么？既然她是聾啞人，又怎麼跟你討價還價？再說了，就是看看你的東西，就一定要買下來了？世界上哪有這個道理？”爾仁越說越氣，扶起恬恬的左手，吼道：“你***看看，究竟是誰先動手？你該不該打？”
“該打！”、“該打！”、“該打！！”小米、小貝率先喊道，明旻、小臧還有旁邊圍觀的人群也都紛紛義憤填膺叫了起來。
中年小販這才沒有話說，一起的小販們也氣餒了，在一片“該打”聲中，收拾起貨品，扶着那中年小販灰溜溜地走了。
明旻過來想把恬恬接過去，可是恬恬驚嚇了，只要爾仁，緊抱住爾仁不放。爾仁無法，可是也不能大眾廣廳之下，摟住一個大姑娘啊。爾仁想想，一咬牙，索性背起了恬恬，往汽車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