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大眼明F
好說歹說，恬恬非要請。爾仁只好答應。不過說好在哪裏吃，吃什麼要聽他的。恬恬笑着答應了。
爾仁帶恬恬來到廣場上的車站麵館，說就吃麵條。恬恬笑着不依，爾仁寫得：“我聽說，朱方有三大怪：香醋擺不壞，餚肉不當菜，面鍋裏面煮。我很想吃呢，今天咱們中午就吃這三大怪。”
一會兒，鍋蓋面、水晶餚肉、姜、醋都端上來了。爾仁看着鹵凍透明的餚肉，煞是可愛。將餚肉蘸着香醋、薑絲吃面，肥而不膩，香酥鮮嫩。麵條頗有筋道，味道絕佳。一碗湯湯水水鍋蓋面下肚，口感實佳，不愧為朱方的特產。
吃完麵條，爾仁搶先付賬，恬恬急得要搶。爾仁玩笑似地寫到：“我男的帶你女的出來吃面，還讓你付，我還怎麼混啊！”
“你賴皮，講話不算數！”恬恬噘着嘴，氣鼓鼓地看着他。
爾仁嘿嘿一笑，寫道：“一塊錢的麵條就請我啦，再過兩個月，你請我吃朱方有名的‘東鄉羊肉’吧。”
恬恬看了，嫣然一笑，伸出小指頭，意思是拉鉤不能賴皮了。爾仁哈哈一笑，與恬恬拉了鉤。
麵店裏的人見這麼漂亮的女孩原來是聾啞人，紛紛側目。有幾個還再三打量爾仁，是不是也是聾啞人。爾仁有些局促，不過，轉眼一想，這樣聰明伶俐的漂亮丫頭在旁，只會滿足自己的虛榮心不是？
吃完了麵條，恬恬還不肯回去，趕着去買了一張站台票，非要送爾仁。當321次徐徐離開朱方火車站的時候，恬恬在站台上追逐着揮手與爾仁再見。爾仁感動之餘，心裏隱約覺得有點不對……
不知是誰向火車南站透露了儲運分公司團支部要到棲霞山秋遊的風聲，朱方火車站副站長兼朱方南站站長明站長給黃經理來了一個電話，說南站團支部六名團員也想跟着一起去—當然他們自帶經費。黃經理一聽，馬上同意，她的生意就要靠鐵老大呢，怎麼能要南站的錢呢。於是又批給了爾仁12o元錢，並告訴他，南站團支部書記明旻是明站長的女兒呢，讓爾仁一定要招待好他們六個。
十月二十九日是星期天，早上八點鐘，爾仁帶着十六名團員（兩名因事不去秋遊）在朱方火車站與南站團支部書記明旻帶領的兩女四男會師了。
明旻是一個中等身材的漂亮女孩。不虧姓明，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是她最大的優點。明旻很是大方熱情，經過小米介紹，主動伸出跟爾仁握手：“你好，余爾仁，我是明旻。”
看她的樣子跟自己年紀差不多吧？有點老練的。爾仁心裏想着，自己倒有點害羞地握住明旻的手：“你好，你好，明書記。”
“嗨！什麼明書記、暗書記。叫我明旻，小明都可以。”明旻擺擺手。
爾仁給明旻這麼一說倒有點尷尬了。這時，明旻的眼睛卻不斷打量着爾仁旁邊的恬恬。今天恬恬的實在太漂亮了！
恬恬其實今天穿的很普通，上身穿一件大翻領黑夾衣，裏面是一件帶花邊的白襯衫，下身是黑色的確涼長褲。可是舊衣服洗的清清爽爽，特別合身，把恬恬的身材完美地勾勒出來。看得出，今天恬恬是精心打扮的。雖然才八點鐘，可是早升的太陽紅艷艷的，特別耀眼，照在恬恬猶如嬰兒般嬌嫩、光潔的臉蛋上，顯得更加精緻、美麗。南站那四個男的眼光都隨着恬恬打轉，尤其是那個白白凈凈的貨運員小臧，一看見恬恬眼睛都已經直了。
“這位是？”明旻對小米、小貝都認識，但好像沒見過恬恬。
“哦，這是齊恬恬。”爾仁有意簡短介紹道，“我們核算組的。”
明旻笑着上前拉拉恬恬的手：“你好，齊恬恬。儲運分公司的人我大部分都認識，你才分配來的吧？怪道我不知道你。”
恬恬給她手拉着，靦腆地微笑着。
“我是上海鐵道學院畢業的，你是哪個學校畢業的？”明旻還在問。恬恬不知所措地看看爾仁。
“走吧，我們進去再聊吧？時間差不多了。”爾仁看看手錶，“火車大概快要到了。”
上了火車，車上人不多，爾仁、恬恬還有明旻三人坐在一起。恬恬平時除非上課，難得出門，今天秋遊恬恬就一直緊跟着爾仁，像個跟着大人的孩子。那什麼叫小臧的，看見恬恬坐在這邊，也擠了過來。
明旻跟爾仁閑聊：“余爾仁，你去過棲霞山沒有？”
“我初中時去過的。”爾仁隨便答應着，瞟着對面的小臧。那小臧坐在恬恬對面，在跟他吹家裏有一部雙卡錄音機呢。這傢伙一上車就一直想方設法逗恬恬開口說話，恬恬只是害羞得低着頭。爾仁不由得心裏來氣，這個油頭粉面的傢伙！
“唉！”明旻嘆了一口氣。“我沒有去過，上學時我爸媽就是不放心我跟着同學一起去。”
旁邊小臧正在對恬恬說：“你喜歡聽音樂么？我最喜歡聽校園歌曲了，我家裏都有七、八盤校園歌曲錄音磁帶了。你呢？你喜歡什麼音樂？”小臧熱切的目光緊盯着恬恬姣好的臉蛋。
坐在小臧火車椅背後，正在和小貝他們打撲克的小米“哈哈”大笑起來：“小臧，恬恬是個聾啞人，你去問她喜歡聽什麼音樂？哈哈，笑死我了。”
“什麼？”小臧一下子站了起來，張開大嘴吃驚地看着恬恬，“你，你是啞巴？”
明旻也呆了，直愣愣地看着恬恬，好一會才問爾仁：“她真的是啞巴？”
恬恬雖然聽不見，但她分明讀懂了小臧和明旻的神態和話語，她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慘白。
爾仁的心一下子被刺得很痛很痛。他輕輕“嗯”了一聲，糾正道：“齊恬恬是個聾啞人--可是她很能幹的，又能寫又能話！”
明旻看着恬恬，憐惜道：“啊呀，長得倒是十分好看呢！嘖嘖，可惜是個啞巴。真可憐啊。”
爾仁聽到明旻可憐恬恬的話，感到不舒服，那小臧弄明白了原來恬恬真的是聾啞人，終於恍惚有失地坐了下來。
恬恬咬着牙，垂着頭，雙手緊抓着自己的衣襟。爾仁一陣陣心痛，掏出寫字本，寫道：“別理他們，我們今天出來玩一定要開心。”
明旻好奇地問：“你給她寫什麼呢？”
“哦，我跟她講，我有個小學同學在棲霞寺裏面呢。”
“什麼？你有個同學在裏面？”明旻和小臧再一次瞪起了眼睛。爾仁見他們這樣，靈機一動，也把有個同學在棲霞寺寫給了恬恬。恬恬果然也轉移了注意力，有點吃驚地望着爾仁。
明旻瞪着她亮晶晶的大眼睛，追問着爾仁：“你的小學同學？在裏面？是和尚么？”
“當然，別大驚小怪。各人各有法緣，和尚也是人么，佛教裏面的學問深着呢，有些和尚水平很高的，你沒聽說過‘得道高僧’這個說法么？”爾仁說道，“棲霞寺裏面有座‘中國佛學院棲霞分院’，我同學他姓熊，在裏面念書，也是大學生呢。”
明旻好奇地看着爾仁，問道：“哦，那他怎麼會當和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