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啊!救命啊!呵呵~~別鬧啦!」

「願賭服輸!快!」

「我真的不敢吃青椒啦!」

「誰教妳猜拳輸了,快!拿最大塊的青椒給她!」

「不要啦~~」

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可優一個人安靜地喝完最後一滴酒,冷眼旁觀笑鬧成一團的同事們,氣氛很熱鬧,可她卻快樂不起來。

唉!或許註定孤獨到死就是她的人生吧!

趁着玩翻天的同事們不注意,可優悄悄走到包廂外透透氣,不料才打開門,發現早已有人先一步站在那裏。

「嘿!你是主角耶!幹嘛一個人搞孤僻躲起來?」輕拍他的肩,她語氣輕鬆地問。

秦子鞅回過神,微挑的黑眸斜睨她。

「妳也是主角!妳出來幹嘛?」明明說好一起請客,別想推得一乾二凈。

她臉上有種被逮到的心虛。「我出來找你的。」

「鬼才相信。」他皮笑肉不笑的。

「厚!態度真差。」被他一語戳破,可優低聲嘀咕,和他一起靠在欄杆旁。

「為什麼不進去和小佳他們一起玩?」頓了下,她好奇地問。

「我年紀大了,而且……」他嘆氣,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給我床,其餘免談。」

「看你的樣子好像永遠沒睡飽。」

「拜妳之賜,我的確沒有。」他沒好氣地睨了她一眼。

可優挑時間哭訴之准,保證冠古絕今。每每他好不容易挪出一滴滴時間補眠,她大小姐鐵定會有不幸的事情發生,讓他非得離開心愛的被窩不可。

「抱歉,都是我任性,」可優笑容微斂,他這樣說讓她感到很罪惡,「每一次不開心,都拖你出來陪我。」

「妳終於發現自己惡劣的行徑。」他輕哼。

「其實我也不是沒有其他朋友,但我總覺得不用和你解釋太多,反正你一定會懂……」她無辜地仰頭看他。

就算他遇人不淑吧!

「那是因為我們相處的時間長,整天聽妳碎碎抱怨,我當然了解妳。」一天工作十三個小時,他們天天大眼瞪小眼的。

白了他一眼,這男人的壞嘴巴讓她沒有辦法和他正經說話。

「所以──」可優朝他行個九十度鞠躬,「辛苦你了,秦子鞅。」

「嗯,我接受妳的道謝。」懶洋洋地轉身面對她,他唇瓣的笑容顯得惡劣。

「真是不客氣,」可能因為動作太猛導致酒氣上涌,猛然抬頭的可優一時覺得天旋地轉,踉踉蹌蹌站不穩腳步。「耶?」

「小心。」伸手扶住她的肘,秦子鞅將她往懷裏帶。「妳最近喝酒不懂節制喔!」他低聲警告。

「誰?我嗎?」她故意調皮地反問。

「當然是妳,不然是我嗎?」握住她的手一緊,他不悅地揚眉。

「……」眸光落在他修長有力的大手上,可優突然沒有說話。

她不是沒和他這麼靠近過,她平均每十個月就會賴在他懷裏哭得死去活來,順便詛咒天下男人沒心沒肺、喪盡天良;但是現在好像有些不同,她的頭熱熱的、身體熱熱的,就連他手心傳來的溫度也灼燙得窒人。

被他碰觸到的地方,灼熱得彷佛要燃燒起來。

「子鞅,」她慢吞吞地看向他俊美的側顏,濃密的長睫緩緩眨了眨,「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

平常他不主動提起,她絕不會過問他的私事,大部分的時間都是他聽她碎碎念居多,可是現在她怪怪的,對他的一切忽然好奇起來。

或許是因為遭到失戀四連霸的打擊,也或許是她今夜酒喝得太多,問題就這樣不經大腦脫口而出。

黑眸中幽光閃動,他似乎在評估她的清醒度。「秘密。」

「小氣!都不告訴我。」

笑得有些詭異,他就是不回答。

「那你為什麼不找一個好女孩交往?」這個總要老實說吧!

「目前還不想。」

「為什麼不想?」

濃眉微挑,他避重就輕地問:「妳說呢?」

「嘿嘿!我猜不出來。」她賴皮地笑笑,近乎撒嬌。

凝眸望住她緋紅瑰麗的臉龐,秦子鞅心不禁一動。

「和妳脫不了關係。」他輕輕將她從懷中推開。

「你的意思是──」靈活的眼珠子轉了轉,可優笑得很甜膩。「你不交女朋友都是因為我啰?」

忽然沉默下來,秦子鞅瞬也不瞬地看了她半晌,倏地賞她一個清脆的大爆栗。

「妳在胡說什麼?」長腿一邁,他踅回包廂,「妳今天喝太多了,我送妳回去。」

「痛!你無緣無故幹嘛打我?」被打得很無辜,可優含淚地揉揉發心。

可惡!真的好痛!方才的感覺都沒有了。

回眸瞄了她一眼,薄唇揚起一抹自己才懂的笑弧。「還站在那裏幹嘛?動作還不快一點!」

「一個女孩子三更半夜和人家喝到那麼醉,傳出去能聽嗎?」扶着腳步踉蹌的可優回到她位於五樓的租賃套房,秦子鞅臉色鐵青、表情不豫,「說不定妳隔壁鄰居還以為妳是酒家女!」

氣!氣她不懂節制。

「你明明在場,親眼看到的啊!是小佳她們一直灌我喝酒,又不是我愛喝。」腦袋一陣暈的可優不服氣地咕噥。

現在七年級的小女生酒量都這麼好嗎?還是大學新開一門名為「酒量鍛煉」的必修學分?

每位大學新鮮人在十分鐘內若喝不完五罐啤酒,當掉明年再來。

「我看不出妳當時臉上有任何不甘願的表情,我倒覺得妳挺樂在其中。」他冷哼。

當他是睜眼瞎子嗎?剛才是誰到處在找酒瓶?

就是她唐大小姐!

「我哪有!我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別冤枉好人啊!大人!

對她死鴨子嘴硬的態度不予置評,秦子鞅抬頭瞄了眼還有兩層樓高的階梯,青筋不覺跳得更猛。

「唐小姐,我知道妳的收入頗豐,可難道妳不知道現在有種房子叫電梯大廈嗎?」

累得他的汗大珠小珠落玉盤。

「爬樓梯很好啊!有益身體健康。秦子鞅,你越來越像碎碎念的糟老頭!」可優咕噥。

爬樓梯很好?爬樓梯有益身體健康?

秦子鞅白了她一眼,抿唇不語。

有本事她扛一個人爬看看!把大半的重量倚在旁人身上,竟然還有臉說這種風涼話。

「唐可優,妳相不相信我會把妳扔在這裏不管?」也不看看是誰大發慈悲扶她上樓,一張牙尖嘴利的嘴巴還不知感恩。

忽然甜甜地笑了,靠在他肩旁的可優美眸眨呀眨。

「我知道你不會,你對我最好了。」

「以前不會,不代表以後不會。」橫了她一眼,黑眸里近乎寵溺的光芒疾閃而逝,他板著臉努努下顎。「妳家到了,快拿鑰匙。」

「知道了,真嘮叨。」可優小聲嘀咕。

通常單身女子的房間裏就算沒有精心佈置,至少也該一塵不染,偏偏外表甜美可愛的唐可優是個例外。六坪大的小套房裏堆滿衣物和設計方面的雜誌,角落裏擺放一張小小的茶几,就連電視機也是孤零零地擺在唯一的鐵柜上。

總而言之,完全看不出是個名廣告設計師的香閨。

「第二次登門拜訪,看來還是沒有長進。」眼看可優不文雅的將高跟鞋一脫,自然而然地躺向柔軟的大床,秦子鞅雙手環胸站在門口。

他該高興嗎?她完全沒有意會到他是男人。

「我只是不想整理而已。」可優從床上翻身坐起,粉嫩的臉蛋因酒意而顯得紅撲撲的。

「為什麼?」原來唐小姐的喜好與常人不同,越亂越滿意。

「整理得太乾淨會顯得冷清,」可優緩緩環顧一圈,偏着頭對他笑了。「會讓人感到很寂寞的。」

「……」黑眸微瞇,秦子鞅看着她沒說話。

「難道不是嗎?」

「說什麼傻話。」走近她身邊,秦子鞅猝不及防地賞她一顆爆栗。「妳愛不愛乾淨和寂寞根本沒關係,別為自己的懶惰找理由。」他沒好氣地念道。

幹嘛忽然間顯得可憐兮兮?

揉揉被打疼的頭,可優這次沒有慘叫。她知道他下手很輕,感覺出他的關心。

他就像親哥哥一樣,她隨時都能夠向他撒嬌。

「夜深了,妳早點休息吧!」他幫她關掉床頭燈,「妳今天應該也很累了。」

「你要走了?」她不確定的聲音從黑暗中傳出。

「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妳不怕我變身大野狼?」明明是伸手不見五指,一片漆黑,可他彷佛就是能看清她的笑臉。

「嘻嘻……」可優傳出吃吃的低笑聲,笑得很不給他面子。「你才不會。」

聞言,秦子鞅不是很滿意地揚眉。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是他不行?還是他不能?

「我是男人。」他含蓄地暗示。

「你是子鞅。」

「……」忽然沉默下來,秦子鞅覺得他們之間有溝通障礙。

難道在她心底,他秦子鞅不是男人?

「子鞅,你還在嗎?」久等不到他回應,可優有些心慌地問。

「我還在。」他無聲地嘆口氣。

她該不會把他歸類為貼心的手帕交吧?

嘖!

「你再多陪我一下下,好不好?」她輕聲拜託,「我今天好像有點怕黑。」

怕黑?是怕寂寞吧!

「……我在這裏,」在床邊坐下,秦子鞅將大手輕輕覆在她熱燙的眼上。「妳睡吧!」

「謝謝。」她的聲音微啞,好似帶着哽咽。

寂靜的黑夜裏,秦子鞅濃眉慢慢攢起,感覺掌心熱熱、濕濕的,有道炙燙的溫度灼灼燒進他心底。

那是──可優的淚!

「……」他沒有低頭,任她靜靜地宣洩傷心。他一直以為她的淚早在那一夜都哭幹了才對。

看來他錯了,她的傷痕還是沒有癒合。

他不懂,是怎樣的感情路會一路走來跌跌撞撞?讓原本執意當局外人的他……

都心疼起來。

「所以說你們分手了?」相約在念書時最喜歡的咖啡廳,席悠悠用吸管撥動杯內的冰塊,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不過也好,我本來就不贊成妳和那個土包子在一起。」

「妳錯了,先提分手的是他,不是我。」可優糾正。

「什麼?」完全顧不得是公眾場合,席悠悠不敢置信地提高音量。「是他?他竟然有膽?」

「悠悠,妳太激動了。」尷尬地低下頭,她小聲提醒。

咖啡廳里有一半以上的眼睛往她們的方向看來。

「為什麼?他嫌棄妳什麼?妳哪點配不上他?」聽見好友被平凡無奇的男人拋棄,席悠悠才不管現在在哪裏,又有多少人在看。

可優嘆口氣,那段不堪回首的記憶她究竟要回憶幾次?她慢慢地將前因後果告訴她,一副看破紅塵的模樣。

「……以上,就是我不幸的人生。」狂賀!唐可優榮登失戀四連霸。

「別這麼說嘛!」席悠悠聽完也覺得挺悲慘的,「對了,妳公司里不是有個帥到不行的同事嗎?」

「誰?」帥到不行?

她公司里有這號人物嗎?

「就是老和妳在一起,高高的、壯壯的,長得很好看卻愛笑不笑的男人啊!」席悠悠曖昧地眨眨眼,「我曾見過他一次。」

「哦~~妳是說秦子鞅?」

「對!就是他。」席悠悠興奮地接口。

「他?」可優為難地搖搖頭,她和秦子鞅太熟了,熟到她的壞習慣他如數家珍,她完全無法想像兩人在一起手牽手的模樣。「不行啦!」

「為什麼不行?」好男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她居然不要?

「他真的不行啦!」

「不行總有個理由吧?」

「妳仔細聽好,他嘴巴壞、不浪漫、脾氣不好,唯一的興趣是睡覺,這種乏味無趣的男人怎麼可能適合我?」可優扳着指頭一根一根算。

沒事還愛賞她顆爆栗吃,總有一天會被他打成阿獃阿獃。

「妳倒挺了解他的。」席悠悠意味深長地瞅她。

「我們平均一天相處十三個鐘頭,當然了解。」

「妳確定不要?」

「不要!」

「不考慮?」

「不考慮。」

「反正放着也是浪費,不如妳介紹給我吧!」席悠悠笑嘻嘻地挨近她身邊。

「別開玩笑了。」可優白她一眼。

她以為是青菜蘿蔔啊!放着會壞掉?

「誰和妳開玩笑,我是認真的。」席悠悠一臉正經。

「秦子鞅耶!」

「對呀!沒錯。」

凝睇她再認真不過的表情,可優無端端感到一陣煩躁。

「不可以。」頓了頓,她拒絕。

「為什麼不可以?」席悠悠不服氣地嘀咕,「他還是單身沒對象吧?像他這種生活作息不正常、三餐又不定時的男人,最需要身邊有個女人照顧他了。」

「妳對廚藝一竅不通,什麼家事也不會做,憑什麼照顧他?」可優犀利地反問。

「話不是這樣說,我可以幫他買便當回家,衣服也可以拿到外面去洗,根本不是問題。」

「這樣有沒有人照顧根本就沒有分別。」

「喂!唐可優,妳意見很多喔!妳自己不喜歡,要妳介紹又不願意!」席悠悠生氣地瞪她。

「我沒有不願意啊!」被罵得心虛,可優小聲反駁。

「還說沒有,妳的表情已經表現得很清楚。」

「才沒有。」可優半側過身去,用力地戳着杯內的冰塊。

可惡!話題為什麼突然轉到秦子鞅身上去了?今天不是她為了向好友吐苦水才特地約出來見面嗎?

況且,她完全無法想像水性楊花的席悠悠和秦子鞅交往的樣子,比自己和秦子鞅交往還無法想像。

「到底行不行?」等到頭髮快花白的席悠悠耐心告罄。

「他真的不行啦!」可優咬咬牙,決定昧着良心說謊,「他是GAY啦!」

完了!如果他發現她在背後這樣說他,鐵定會被狠狠賞個超級大爆栗。

「什麼?!不會吧?」此話一出,席悠悠不禁錯愕。

「是真的,妳沒發現他對我們都愛理不理嗎?像我們這種天生麗質又傾國傾城的美女他都視若無睹,就是因為他對女人完全沒有興趣。」

反正謊話已經說了,乾脆再說得生動一點。

「妳騙人……」

「是真的。」她肯定地頷首,加強語氣。

「妳發誓。」席悠悠還是不相信。

「我發……為什麼他是GAY,我要發誓?跟我又沒關係。」可優話到嘴邊連忙轉移話題。

要她發誓不就死定了。

「簡直暴殄天物……」席悠悠一臉心碎。

「所以妳還是死了這條心吧!」上天保佑,這些話千萬別傳進秦子鞅耳里,不然她死一萬次都不夠。

「為什麼好男人一半都是GAY啊?」席悠悠失望地捶胸頓足,「剩下一些老弱殘兵有什麼用?」

「什麼老弱殘兵,妳的形容真誇張。」心虛地撥撥發,可優不敢抬頭看她。

「妳現在別和我說話,我心情低落。」那麼俊美的男人,那樣讓人想入非非的結實翹臀……

啊~~光想像他和別的男人在床上纏綿俳側,她就覺得心痛。

「席悠悠,妳忘記今天來的目的嗎?」受不了她哀怨的樣子,可優忍不住提醒,「妳是來聽我吐苦水,而不是來談論秦子鞅。」

「對喔!我竟然忘了,」席悠悠拍拍額,「沒辦法,誰教妳給我的打擊太大。」

忍無可忍地瞪她一眼,可優繼續喝她的綜合果汁。

知道好友覬覦秦子鞅很久了,她的打擊才大吧!

席悠悠頓了下,突然壓低音量,一臉神秘,「悠悠,不如我介紹好男人給妳吧!我這裏的貨色應有盡有喔!」

「真的假的?」可優不是很相信。

「拜託,包君滿意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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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戀總是想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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