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你嚇壞憔叔了。”

“赫?”

手執浦扇專心致意地煽着火的芷馡,教這道突竄而來的聲響嚇了好大一跳,重心險些不穩地往面前的葯爐撲去。

有些氣惱的回首嘟囔:“你知下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

原以為嚇唬她的是山莊內那些平日至她欺負、隨時在找機會報仇的男僕的其中之一,不料轉身卻看到一張完全陌生的男性臉龐。

“你是誰?怎麼闖進來的?”

骨碌碌的眼睛以自認為不着痕迹之勢,打量着左右是否有來人想搬救兵,殊不知這個舉止納進楚御的眼底有多麼好笑。

“你說呢?”他雙手環胸,有趣的看着她用一雙眼神防備着他。

還不笨嘛,懂得要防範陌生人。

“我怎麼知道?”她如果知道,還需要問他嗎?

他這個偷兒也真囂張,行蹤被人家瞧見了,還不快閃!笨死了!

“那你又是誰?”楚御倒想聽聽她如何介紹自己。

“我是雲河山莊未來的少莊主夫人!”芷馡自傲她宣告自己的身分,想藉此嚇退他。

她偷偷進城好幾次,知道在城裏那些百姓的眼中雲河山莊有多風光,而她身為主子之一,當然也沾了不少的光。

“哦……”楚御尾音拉得好長,那帶笑的容顏淡化了他的冷傲,渾身散發著一股尊貴之氣。“既然如此,你怎麼可以連自己未來的夫婿都不認識?”

芷馡突地駭住了,“你是……楚御?”

“就是我。”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他是楚御?那個待在天山兩年、沒回過山莊一趟的二十歲少莊主?

可為什麼他和其他二十歲的男僕長得不一樣?給她的感覺更是截然不同……看到他,她的心竟莫名其妙地跳得好快,臉也一直熱起來……是因為陌生的緣故嗎?

“剛剛。”楚御闇黑的眸光深似濃墨,直盯着她那雙似水剔透的盈盈雙眸。

只是短短兩年而已,她不吸吮手指頭了?

嗯,這麼說或許有失公平,因為他根本不知道她長得是圓是扁,兩年前她有什麼習慣他亦完全不曉得。

“你不走了嗎?”

“什麼意思?”說也奇怪,原本以為和黃毛丫頭說話會很乏味無趣,誰知這會兒他卻想與她多聊幾句。

尤其她方才對樵叔做的那些老氣橫秋的動作,真教人驚詫不已。

他不知道爹娘是如何教導她的,但不難得知的是,她和一般同齡女孩學到的絕對不同。

所謂氣質,她沒有;何謂乖巧,她應該也不懂。

方才甫踏進山莊,他就明顯地感覺到莊裏氣氛的不同,大家似乎、再像從前一樣只懂得埋頭苦幹了,雖然仍是堅守工作崗位,不過交談聲更頻繁,笑聲也更多了。

他還聽說爹娘常讓她天真無邪的舉動逗得拊掌大笑,整座山莊因此不再沉悶了。

兩年前下山散心的那一回,爹為了娘的病情,讓他多了個童養媳。當時,他真的有點被趕鴨子上架的感覺,而此刻,不知是時間沖淡了那樣的情緒,抑或是其他的原因,他變得不那麼排斥了。

“就是娘說的學成返家啊!”

“娘?”她何時改口了?

“你不認識嗎?就是你娘,我婆婆!”這些稱謂可都是娘教她的。“難道你不打算娶我?”

芷馡的語氣無關指責或是不高興,只是覺得奇怪。

楚御不語,目光緊緊鎖住她那張粉雕玉琢、不染塵煙的鵝蛋臉上。

“那就對了!”芷馡跳了起來,拍打他的肩一大下。但這次她蹬得更用力才能躍得高些,因為他的身量比樵叔還拉長許多。

“娘說我一定是雲河山莊的少主夫人!”

“不要再那麼做!”楚御聚攏雙眉,口氣不悅。

“做什麼?”芷馡微喘着氣,不解地問。

“誰教你拍打男人的肩膀?”真是好的不學,凈學些有的沒有的!

“鏢局裏的兄弟啊,他們說這樣的動作表示友好和鼓勵。”

“你被騙了?”

“我被騙了?為什麼?”芷馡一派天真地站在他面前,眨着鑲在她無瑕臉蛋上澄澈靈動的大眼。

“你今年幾歲了?”楚御沒料到她會如此打破砂鍋問到底,試着想轉移話題。

“九歲,不過大家都說我八歲。”芷馡嘟着小嘴,不太高興的坐回小凳子上。

“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我記得我明明是七歲的,但大家都說我六歲,現在我應該九歲了,他們卻仍堅持我八歲。楚御,你說,小孩子真的比較會忘記事情嗎?”說起這個,她就真的很生氣。因為所有人都用這個理由來解釋她為什麼會記錯自己的年紀。

“可是我真的沒有記錯啊,我記得娘說過我是中秋節出生的,一到這兒,我卻變成五月十九日出生了……”

楚御上下的掃了她幾眼,聽完她沒有心機的一段話后,幾乎能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真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只是不知幸運的人是她抑或是他的母親?

看來當年有人費盡心思在臨死前託孤,而且還為女兒找了一個十分優渥的生活環境。

至於那個半仙……他的話又有幾分可信度?

他娘的病確實好了,可真的是因為收養一個童養媳的緣故嗎?要知道這個童養媳和他掐算得來的條件可沒有一項吻合……唔……或許有,就是好動個性那一點完全沒有絲毫的誤差。

“你剛才在想什麼?”反正沒有人因此受到傷害,是真是假已經沒有必要再深入追究了。他再度扭轉了話題。

“啊!”芷馡倏地彈跳起來,“都是你害的啦!”

她飛快的沖至水井前,繞着它來回打轉。

“你在幹什麼?”楚御嘴角勾勒出一絲笑容,一對深邃的黑眸熠熠發亮。

看着她慌亂焦急的樣子,真是好玩。

“我在想法子,你不要和我說話!”她一會兒拉着繩子,一會兒又探頭看着井底,不停她咬唇扁嘴。

“我一定要趕在晚膳前想好解決辦法,這樣樵叔就會更加佩服我了!”彷彿法子已經想出來了,她兀自沉陷在自己的美夢中洋洋得意。

“你方才的那個辦法根本行不通,樹榦和水井足足相距了十步遠,樵叔的力氣大部分都讓繩索給吸收了,水桶當然舉不起來。”他指正她疏忽的地方。

“真的是這樣嗎?”好像挺有道理的……“你可以利用木板的浮力架個推助器來取水。”楚御好心地提議。

不管她是八歲或九歲,可未滿十歲的女孩有這樣的智商……嗯,勉強算不錯了。

“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做?”芷馡頹喪加氣惱,突然像想起什麼似的,馬上又叫了起來。

“啊||不可以,你怎麼可以教我?我說過要靠自己的能力解決的!”

這樣不是又印證了他比自己還厲害的那句話嗎?不可以,當然不可以!

“我沒聽到,我告訴你,我剛才睡著了,你說什麼,我都沒聽到……你聽到沒有?”她突地捂住雙耳搖晃着頭,速度之快令楚御不禁驚怕她是否會身首異處。

“你在玩什麼繞口令?”他小心地拉下了她的雙手。

“我說我不用靠你就可以想出法子了,你會的,我都會,而且比你還厲害!”

她不服輸的揚起下顎。

“是嗎?”

“你……”芷馡斟酌着言辭,“你可以說說你的方法……你不要以為我是在向你求助哦,我只是想聽聽你的爛辦法罷了!”

“我知道。”忍住笑意,楚御將方法完整的告訴她,期間當然免不了要對一頭霧水的她解釋製作的原理。

“你不會告訴別人吧?”聽完后,芷馡萬分滿意的點頭,“這種法子說出去是會笑掉人家大牙的!”

“放心好了,我不會說出去的。”

看樣子,小妮子是想邀功炫耀,他一個二十歲的男人又豈會和她爭這些?

***

時光飛逝,又過了兩年,芷馡十歲了。這一天,她邀了以前鄰居的玩伴何寄遠到山莊玩。

縱然她現在不能跑進城裏去找他,不過這個長她七歲的大哥哥,以前是如何的疼愛她,她並未淡忘一絲一毫。

照理說,十七歲的何寄遠應該大已十一歲的她六年啦,可是因為山莊裏所有大人仍舊咬定她今年十歲,辯了那麼多年還是沒有結果,她已經放棄了,十歲就十歲,反正她又沒有差別。

小一點,大家才會多疼她一點。

嘻嘻嘻……“哇,好高哦!寄遠哥,你看,我的紙鳶飛得好高哦……”小手裏握着線把,芷馡仰頭望着高空中的彩蝶紙鳶,興奮的大叫。

“小馡,你要記得收線啊,否則等會兒紙鳶可會飛不見的……”何寄遠的話尚未說完,就聽到她嘰哇亂叫。

“寄遠哥,快!我的紙鳶怎麼一直飛去那兒……快啦,它要把我拉走了,我快要飛起來了……”

何寄還聽到她誇張的形容詞,忍不住失笑出聲,“你不會飛起來的,放心好了。來,我教你收線……”

站在她的身後,他拿着線把在她面前捲動着示範,“這樣做,紙鳶才能飛得又高又穩,會不會了?”

“會了、會了!”芷馡點頭如搗蒜,看他玩似乎更好玩了,於是她急着搶回來,“我來,我一看就會了!”

她興沖沖的拿過線把,一拉一放的,玩得不亦樂乎。“哇……啊……哈……”

她宛若銀鈴的笑聲漫揚在雲河山莊偌大的前院上空,看着她蹦跳的身影,同寄遠不禁看痴了。

四年前那個常纏着他扮家家酒的小女孩長大了,而且愈長愈漂亮,瞧她現在一身精緻的衣裳,更顯出她的可愛嬌甜。

“小馡,你要不要休息一下,你流了好多汗。”

“不要,人家玩得正高興!”芷馡不搭理他,開心地放着自己的彩蝶紙鳶。

“你這樣子莊主夫人不會生氣嗎?”

芷馡頤了半晌,倒不是擔心玩得太瘋娘會發怒,而是怕流汗吹風會着涼,她怕喝那種苦苦的葯汁。

“那你幫我擦汗……”

“好。”何寄遠仍像以前一樣的寵她,拿起絲巾幫他擦拭。

霍地,她又叫了起來,“啊||”

“怎麼了?”何寄遠不明就裏的看着她瞬間更顯激烈的拉扯動作。

“我的紙鳶卡在樹上了,你快幫我拿下來!”她二話不說的將線把塞給他,然後在一旁推促着他。

何寄遠努力的拉扯,試着想將紙鳶抽出,可它陷得太深,讓交錯的樹枝纏住了,根本取不下來。

“小馡……”他抱歉的望着她滿臉的期待。

“我不管,你一定要幫我拿下來!”芷馡不依的跺着腳,雙手圈纏在他的手臂耍賴。

“這樣好了,我再幫你重做一個……”

“不要,我就是要這隻蝴蝶!”見求他無用,芷馡打算自力救濟,她倏地鬆開他的手跑向大樹。

“我自己上去拿!”只是她的一雙手才摸覆上樹榦,兩腳尚來不及攀抬起,身後就傳來厲聲的恫喝。

“你在幹什麼?”楚御健步如飛,瞬間逼近至她面前,直覺體內有一股強烈的怒潮拍擊着。

“我……”芷馡旋身嚇得貼靠在樹榦上,面對他的怒吼,呆愕且動彈不得。

“我問你剛才想幹嘛?”

“我的紙鳶飛到樹上去了……我要去拿下來……”震懾於他那股駭人的氣勢,不知不覺的,芷馡乖乖的回道。

“他是誰?你們剛才又在做什麼好事?”楚御含怒的眼神射向身後的何寄遠,兩人方才站得多近,動作有多親密,他都看到了!

這個毛頭小子居然敢在他的地盤上撒野!?

“你那是什麼口氣?”芷馡忿忿不平於他問話的口吻,那讓她很沒面子,在何寄遠面前會抬不起頭。

他的語氣似乎她沒有資格帶朋友來山莊玩似的,拜託,她好歹也是雲河山莊的一分子耶,他別想否認這個事實!

“他是何寄遠,是我以前的鄰居,是我的朋友……娘說我可以邀朋友來玩的!

而我們剛才就是在玩,怎樣,不可以嗎?”她挑釁的問。“你每天都可以出去玩,為什麼我就不可以?”

他還敢罵她,也不想想她為什麼會找何寄遠到山莊來作客!

本來她以為他自天山回來后,就有人可以陪她玩了,畢竟他也是主子,不用像那些傭僕一樣,成天忙東忙西的……但她錯了,他這個少莊主比任何一個僕人都忙,常常連續幾天見不着人影,害她無聊死了!

他是幫他做了個鞦韆打混時間,那又如何,她已經玩膩了。

“我不是在玩。”楚御解釋。

“要不然你在幹什麼?”

“工作,而且我也沒說你不可以玩……”

“那你幹嘛對我大吼大叫?”

“我何時大吼大叫了?”她太小看他了,他大吼大叫起來絕不是這副樣子的。

“還說沒有,你的聲音都要震破我的耳膜了。”芷馡輔以動作的掏掏耳朵,朝他皺皺鼻頭。

楚御為之氣結,“那是因為……”

那還叫玩嗎?

她竟讓那個男人靠在她身後,還讓他幫他擦汗!?

他對自己的控制力佩服得不得了,因為他沒有一掌劈死那個該死的男人!

“因為什麼?”

“進去!”楚御不回答她,手指着廳門命令。

“為什麼?你自己說可以玩的!”芷馡覺得他說話不算話,前後矛盾。

“紙鳶不適合女人玩。”

“才怪!”芷馡對他扮了個鬼臉,看向他身後何寄遠的眼神卻甜柔似水,一臉的乖巧,“寄遠哥,你說,我剛才是不是放得很好?”

“嗯。”何寄遠無法對她說出一個否定的答案。

楚御快要氣炸了,目光鞭笞着不識好歹的何寄遠,他們竟拿他當隱形人,在他面前眉來眼去的!

“我叫你立刻進去!”

“我偏不要!”芷馡的個性是吃軟不吃硬,他的態度愈凶,她愈不照着他的指示去做。

“你是我的妻子,怎麼可以和別的男人亂來?”楚御幾乎在咆哮了。

“還不是,你又還沒娶我。”她認為只要他們成親了,正式當上山莊的少莊主夫人後,庄內的所有傭僕就會像尊敬娘一樣的聽她的話了,再也沒有人敢沒大沒小的開她玩笑,玩她的辮子了。

所以,她一直在等他娶自己,偏偏他從來沒提起過,教她好喪氣。

“你才十歲!”十歲的女孩兒可以當嫁娘了嗎?聽都沒聽說過!

“十歲就懂很多了,娘教過我三從四德了!”芷馡抗議的指正。

“那還真看不出來。”楚御訕笑道。“你確定自己知道何謂三從?”

芷馡雙手叉腰,當然聽得出來他在取笑自己,“三從之一||在家從父,你是我爹嗎,否則為何命令我得聽你的話?”

她尚未嫁給他,出嫁從夫這一條自然不適用。

“你||”楚御頤時面紅耳赤,不敢置信她竟是如此牙尖嘴利。

娘究竟教了她什麼?她是不是選擇性的吸收,又或者自己演繹出新的定義解釋?否則怎會這般不可理喻,有理說不清?

“小馡,怎麼了,為什麼一臉氣呼呼的?”楚家夫婦走出來,柔聲輕喚雲河山莊的寶貝。

“沒有啊,我哪有在生氣。”芷馡向背對着爹娘的楚御吐了吐舌頭,然後跑過去享受他們的寵愛。

她當然沒有生氣,生氣的人是他!

楚御一轉身,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張窩在父親懷中對他擠眉弄眼示威的可惡臉蛋,他覺得自己就要壓抑不住火氣了。

他的雙親是怎麼了,只懂得疼那個伶牙俐齒的娃兒,完全忽略了他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玩夠了嗎?該吃飯了。”

“可是我的紙鳶落至樹上了!”芷馡使壞的對楚御咧嘴一笑,仰頭望着楚夫人時卻擺出委屈的可憐模樣。

她扁着小嘴,要哭不哭的抱怨告狀。“人家很有禮貌的請阿御上去幫我取下來,他不肯就算了,還要四肢構不到樹枝的我,自己爬上去拿……”

聞言,楚御一對眼珠子瞪得死圓!

他聽到什麼了?

有人在捏造謊言,編派他的不是!

“真有這種事?”楚文唯責怪的視線怒灼著兒子,“楚御,這種事情你竟做得出來!”

“阮芷馡!”楚御咬牙切齒的以眼神警告那個老神在在,仗恃著有靠山的可恨女孩。

她故意在爹娘面前裝成一副知情懂理的溫馴模樣,卻在他面前跋扈傲慢!這種虛假的謊言,她說來竟臉不紅氣不喘!

“爹,他好凶哦……”芷馡驚怕的直往他懷裏縮。

“楚御,你給我收斂一點,還不立刻上去幫小馡將紙鳶取下來!”這幾年,楚文唯寵芷馡簡直溺愛至事事包庇的地步了。

懷着怨氣,楚御心不甘情不願的施展輕功縱身上樹,輕而易舉地將那隻花蝴蝶摘了下來。

“哇……”芷馡輕嘆,看傻眼了,她只知道楚御上天山學了三年的功夫,卻從不知道他的功夫是如此了得。

“小馡,過去拿吧,將紙鳶放好,我們就去吃飯。”楚夫人的聲音如同她的人,溫溫和和的。

“我……”芷馡偷覷了楚御一眼,猜想他一定在想辦法報復自己而躊躇猶豫着,不敢有進一步的動作。

“娘,那個紙鳶很重,你叫阿御幫我拿,好不好?”心念運轉間,她想到這個兩全其美之計。

“也對,阿御,你就幫小馡拿着吧。”

楚御拎着輕如羽毛的紙鳶,盯着她計謀得逞的狡猾笑意,霎時氣得說不出話來。她謅了一個十分可笑的理由,而所有人竟全信了!

重?稍早前不曉得哪個大力士還玩得滿頭大汗呢!

她只有十歲嗎?他懷疑。這樣的奸詐滑溜,連大人都瞞混過去了。

“阿御,吃飯了哦。”芷馡的聲音沾滿了蜜,甜得楚御全身冒出疙瘩,差點當場暈死。

她是如何將小可愛和小惡魔分野的?又怎能做得如此收放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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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喜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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