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黃爺爺得知明毅已向婉婷表白的消息后,開心得不得了。
“我早就有預感了!”育德咧嘴笑。
“桑育德,你少羅唆,吃完早餐趕快去上課。”婉婷以佯怒掩飾羞意。
“姐姐跟明毅去逛街回來那天晚上,我就覺得她面泛桃花,紅鸞星動。”育德笑嘻嘻的對黃爺爺說。“我只是不敢問她,免得她K我。問了她也不會承認,她鐵會死鴨子嘴硬。”
“看來我那天故意去吳先生家,讓他們兩個單獨在一起,還真做對了!”黃爺爺笑眯了眼睛。
“你們都要取笑我,我還是離明毅遠一點。”婉婷嬌羞地臊紅臉。原來她落入老謀深算的黃爺爺設下的圈套。
中午婉婷跟黃爺爺在看電視的時候,突然電話鈴響,她接起來。“喂?請問找誰?”
“我要找我家那隻小野貓。”明毅在電話裏頭說。
“找誰的?”黃爺爺問。
“他要找……”婉婷臉一紅,急忙打住話。“呃……是明毅打來的。”
“哦?”黃爺爺看着婉婷的羞顏,漾開笑臉。“有沒有什麼事?沒有的話你慢慢跟他聊,我要去躺一下。”他說著從沙發上起身。
“黃爺爺問你有沒有什麼事?”她對着電話說。
“告訴他我想你,想親你的脖子。早上忘了告訴你,你好香。晚上回家我該親你的哪裏呢?”早上他出門上班前,借口要婉婷幫忙選領帶,拐她進他房間裏,結果乘機對她又摟又抱的,還偷親了她臉頰和脖子。
“他說什麼?”黃爺爺問。
“沒有。”婉婷突然熱得出汗,很想掐死黃明毅。“沒事。”
黃爺爺微笑着點個頭,識趣的走開。
“你想好了沒有?”明毅在電話那頭問。
“想好什麼?”
“想要我親你的哪裏?”
“黃明毅,你很……”
“很怎樣?很帥?很瀟洒?很性感?很迷人?”
“很噁心、很討厭、很厚臉皮、很自戀。我想不到你是這樣的人。現在的你跟我第一天晚上看到那個傲慢又冷酷的你,根本不像同一個人。”
“你說得沒錯,以前我的確比較傲慢、冷酷,是你神奇的改變了我。自從愛情注入了我心田,我整個人蛻變得比較Soft,比較NiceandRomantic。’’
愛情?是的,愛情真的來了!儘管他肉麻當有趣,婉婷其實也不討厭他這樣逗她,胸口漲滿了喜悅與甜蜜。
“少來,你以前又不是沒戀愛過,這種陳腔濫調你對女孩子說過多少遍了?”
“唉!愛情終於啟發了我說甜言蜜語的靈感,你不領情還損我,我真想咬你一口。親愛的,你要我招供我的戀愛史的話,儘管直說,不必拐彎抹角。等一下……”他的聲音變小。“嗯……我在講電話,你請她等一下。喂,婉婷,”他恢復正常的音量。“李若華來找我,她有沒有再對你說什麼?”
“沒有。不過,早上你爸爸打過電話找她,他們在電話里好像有點爭執。我從樓下就聽得到她在二樓房間裏吼叫的聲音。”
“昨天晚上我打了電話給我爸,討論李若華要借錢的事。我爸爸贊成我不借錢給她。他說他會直接打電話跟李若華說,勸她把公司的股份賣給我們……嗯,我得掛電話了,晚上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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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接下來的幾天,她和明毅並沒有時間深談,因為他太忙了。他買下李若華所擁有的半數公司的股票,同時得為拍新目錄和即將到澳洲出差做些準備。晚上她常等他回來等得打瞌睡。加班至深夜的他也已累得不想說話,只希望她能陪他一會兒。婉婷一點也不怪他冷落她,她了解他為事業打拚得相當辛苦。無須多言,在相知相惜的擁抱中,他們的感情越來越好。這短暫的溫存成了婉婷每天最期盼的時刻。
她唯一的困擾,是和李若華與安妮住在同一個屋檐下。雖然彼此作息的時間不同,不同桌吃飯,但還是難免會打照面。她們對她視而不見。婉婷幾次自討沒趣后,也省下微笑,對她們的冷戰不以為意。既然在搶奪明毅的這場戰爭中她是勝利者,那就不妨好風度的寬待可憐的、目中充滿憤恨的安妮與李若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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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爺爺的壽宴在住家附近的餐廳擺了兩桌,一桌是每天早上和黃爺爺一起在公園運動的朋友,另一桌除了住在黃家的人外,還有三位與黃爺爺相熟的公司高級主管,包括曾與婉婷姐弟同車的業務經理羅先生。
吃飯的時候,婉婷發現今晚的安妮很不一樣,看起來格外嬌媚。令她意外的是安妮不時臉紅,但安妮目光的焦點並不是明毅。深感困惑的婉婷不動聲色地特別留心安妮的一舉一動。過沒多久她便發現,坐在安妮旁邊的羅先生偶爾會在安妮耳邊講悄悄話。餐廳有點吵,大家邊吃飯邊聊天,羅先生那麼做也不為過,可是安妮的反應有點奇怪,她總是眼神閃爍,笑得不自然,好像在偷偷做壞事。
羅先生三十五歲左右,中等身材,長相普通,說話滿幽默的,幾次談着他去大陸的經歷,與兩岸習慣用語不同鬧出的笑話,逗大家笑,說話的風格就像是天生要靠嘴巴吃飯的Sales。
婉婷的筷子不慎掉到地上,她彎身下去撿,詫異地看到羅先生的手放在安妮的大腿上。她若無其事地坐好,假裝什麼也沒看到,心想羅先生可真大膽,幾乎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挑逗安妮。羅先生看起來像個有家室的人,談話間也提過自己有兒子,婉婷不禁為安妮擔心。安妮實在不必為了得不到明毅,而隨便接受男人的誘惑,成為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
去隔壁桌敬酒回來的明毅坐回婉婷身邊。“我吃醋了。”他對她耳語。
“什麼?”她沒聽清楚。
“你目不轉睛地盯着別的男人看。”
她看進明毅的眼中,真有醋意呢!她不禁微笑。“是呀!我對他很感興趣。”她低聲問道:“他結婚了沒有?”
“結了。”明毅的嘴角拉平,斂去他剛才對她耳語時的玩笑態度。“兩個孩子,小的在他老婆的肚子裏快出來了。”
“啊!可惜!”婉婷笑得很開心,偶爾逗逗他也滿好玩的。她看向微笑着、慢條斯理地用塗著粉紅色蔻丹的手指,很淑女地在剝蝦殼的安妮。她很想對安妮說:別糊塗了!你難道不知道你只是他在老婆懷孕時的替代品?
“還沒看夠?”明毅的耳語聲有磨刀的味道。
喔!他以為她還在看羅先生。婉婷對他嫣然一笑,不想折磨他了,靠過去附在他耳邊說:“我怕安妮會被他拐騙。”
明毅回她一個驚訝的眼神。她微微對他點個頭,表示她不是胡亂猜測。她再看向安妮,安妮也在看她。她立即從安妮的表情讀出,安妮剛才看到她與明毅狀似親密的耳語。儘管已有別的男人追求,安妮仍對她懷有很深的敵意。她如果好心規勸安妮,恐怕適得其反。
壽宴結束,他們安步當車的走回家。餐廳離黃家大約只有六、七分鐘的路程。
“桑婉婷!”街上有人叫道。
婉婷轉頭看。一家手機店的門口站着久違了的阿猴。“阿猴!”她驚喜地叫。“你怎麼會在這裏?我以為你在埔里的機車行工作。”
其他人跟着她停步望向阿猴。李若華母女看了看阿猴之後,便先行回家。
“桑育德,黃爺爺。”頭髮染得有點紅的阿猴高興地和他們打招呼。“我在這裏開手機店呀!才開幕兩天,沒想到好巧居然碰到你們。請進來坐一下。”
阿猴的爸爸曾為黃爺爺工作過幾年。阿猴是婉婷的鄰居,九二一大地震時他家與婉婷家一樣倒塌了。當時在當兵的阿猴幸免於難。阿猴告訴婉婷,他退伍后在埔里找不到工作,就到台北來投靠已婚的姐姐,剛升格為姐夫手機分店的店長。
敘舊了幾分鐘后,婉婷與阿猴互相留下聯絡電話。
明毅率先起身與阿猴握手告別。“改天有空來我們家坐一下。”
“一定,一定。”阿猴送他們到騎樓。
明毅以情侶姿態牽婉婷的手,將她拉近他身邊,令婉婷臉紅。
黃爺爺與育德走在前面,婉婷與明毅跟在後面。走出阿猴的視線后,婉婷想甩開明毅牽着她的手。“我想阿猴已經了解你的暗示,你的手可以拿開了。”
他沒讓她的手逃走,改為挽着她,微笑道:“我是暗示他,他有先見之明。十幾年前他就大喊‘桑婉婷愛黃明毅’了,不是嗎?”
婉婷不依地用手肘輕頂他的身側。“那時候那隻死猴子是亂喊的。”
“他喊出你的心聲,否則我不知道你那個時候就愛我。”
“屁啦!”婉婷急得口不擇言。“小孩子亂叫的鬼話你也信?”
“小孩子的直覺最真實。”明毅眉開眼笑。
“那時候你陰陽怪氣的,我是看你可憐,別人都不理你,才幫你講話。”
“不用強辯,你明明十幾年前就想勾引我。你是第一個碰過我大腿的女孩。”
這次她不客氣地加大力氣,用手肘頂他身側。“你太過分了!說得我好像是色狼,我不過是幫你把蜜蜂的螫針摳出來。你那時候滿臉青春痘,誰會喜歡你?”
“就是你呀!”他呵呵笑。
“你醉了!喂!喂!你不回家要去哪裏?”眼看着黃爺爺和育德過馬路了,明毅卻仍挽着她向前走。
“爺爺!”明毅高聲喊。“我們去散步。”
在馬路對面的黃爺爺聽到了,笑着點點頭,揮揮手。
“你從實招來,到底喜歡我多久了?”明毅又逗她。
“沒多久。”
“別《一ム了,我不介意從小就被你暗戀着。”他笑得好得意。
“我介意。明明就是你先在咖啡廳里偷親我,我才開始想到我們有可能當男女朋友,你到底偷親過多少女孩?”
“只有一個。我這輩子做過最瘋狂的事就是忘了別人在場,公然在咖啡廳里親你。親了之後我自己也很驚訝,但是我很快就了解,我從來都不是容易衝動的人,我會那麼做,一定是因為我的心已經決定了,就是你,你就是我今生的新娘。”
婉婷快樂得想飛,訕訕地說:“哪有那麼快的?那時候我們才認識幾天而已。”
“有的人一見鍾情,我們認識了好幾天才定情,已經不算快。許多人浪費很多時間去了解對方的個性、背景,我對你早就有一些了解,也知道爺爺奶奶一直很欣賞你,我對你的喜歡又與時俱增,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你是講求效率的務實派,連談戀愛也要速戰速決。”
“沒錯,你已經滿了解我了。對了,我剛才就想問你,你為什麼會認為羅經理在誘拐安妮?”
“我彎腰下去撿筷子的時候,看到羅經理在摸安妮的大腿。”
“在剛才那種場合?羅經理那麼大膽?”明毅頗為詫異。“而安妮沒有躲,也沒有拒絕?”
“剛才安妮有擺臭臉給羅經理看嗎?”
“嗯,沒有……你說了之後,我發現他們兩個真的在眉來眼去。宴席結束大家互道再見時,我還注意到羅經理靠近安妮低聲講話,安妮有點扭捏作態,一副欲拒還迎的模樣。”明毅笑笑。“可見安妮追求我並不是因為她愛我,否則她不可能這麼快就被羅經理拐走。等我從澳洲回來,我要警告羅經理好好珍惜他的家庭,別搞婚外情,別把公司弄得烏煙瘴氣。”
明毅摟着婉婷走進夜裏遊人稀少的太湖公園。談完了他的兩段戀愛史,他輕捏一下她的腰。“換你說了。”
“我交過一個男朋友,跟你的情況類似。他抱怨我能給他的時間太少,課餘時間我要不是必須當家教賺學費,就是要趕回埔里與家人團聚。”
“只因為那樣你們就分手?”
“我想關鍵在於,他想要跟我有親密一點的關係,而我遲遲沒答應。”她靦腆地說。即使她與明毅已是別人眼中的一對戀人,她還是有些難以啟齒。
他們走進建造於湖面上的涼亭。“你是指性關係?”
“當然不是。”
“不然還會是什麼?”
她尷尬地說:“Kiss。”
明毅驚訝得放開她。“你是說你跟一個男生談戀愛,可是你不讓他吻你。天哪!你是幾世紀的人?”
“我是個保守的鄉下女孩,不行嗎?為什麼男人跟女人不能談純純的戀愛?為什麼一定要像外國人那樣親來親去?他為什麼不能等到我十分確定我愛他,才獻出我的吻?有些妓女不讓恩客親吻她們的嘴唇,我難道連妓女都不如?”
明毅輕笑着搖頭。“我真的被你打敗了。在一夜情泛濫的現今社會,居然還有你這種把初吻當貞操的女人。”
“你說得我好像是怪物。”
他點頭。“是瀕臨絕種的稀有動物。難怪我那天在咖啡廳里親你一下,你會有那麼強烈的反應。那不可能就是你的初吻吧?”
婉婷羞澀地囁嚅。“嗯……我以前的男朋友親過我的臉啦!可是我不准他碰我的嘴唇,我們因此吵過幾次架。我覺得他愛我的話,應該尊重我的意願;他覺得我一點都不愛他,否則不會一再拒絕他。我們沒有正式談分手,就漸漸疏遠。他與新歡開始出入校園那一、兩個禮拜,我有點難過。然後我告訴自己,下一個男人可能會更好。一個不認為我值得他等待的男人,我不必惋惜。”
“我得站在一個男人的立場講幾句話。一個男人喜歡一個女人,想跟她親熱,這是理所當然、天經地義的事,也是雄性動物的本能。如果一個男人喜歡你,卻不想碰你,那你該擔心他是不是心理上或生理上不正常。”
“以前的人可以談純潔的戀愛,現代人為什麼不能?我覺得一個男人對你無所求,懂得尊重你,才是真的愛你。如果太早發展親密關係,我會懷疑他是真的愛我,還是只想找個性伴侶。我大學時的女同學說,她跟她男朋友做過那件事情后,每次在一起好像就非做不可,他不再跟她做心靈的溝通,只要她的肉體。我覺得很可悲,我懷疑那是真正的愛情嗎?”
“我想這或許就是男人與女人的不同之處,男人是動物性的,愛一個女人就會想佔有她,宣示主權。也就是說男人多半以身體談戀愛,而女人以心靈談戀愛。”
“我對男人的了解不多,也許我是念哲學的,我比一般女人還柏拉圖。”
“世界上沒有完美的男人,我知道我自己有許多缺點,有些缺點我可能一輩子也改不過來,需要你包容。”
“我不會要求別人完美,因為我自己就非常不完美。我只要求你真誠。以後你如果不喜歡我了,請你直接對我說,不要隱瞞,不要欺騙,不要怕傷害我,我相信我夠堅強,我受得了。”
明毅攬她入懷。“男人往往沒有他的外表堅強。你如果移情別戀,我會受不了。你是第一個使我產生強烈佔有欲的女人,我想早日向全世界宣告你是我的女人,除了我,誰也不準碰。”
他的話也許不夠甜蜜、不夠浪漫,婉婷卻相當感動。這是一個務實的男人最真摯的情話呀!
她摟抱他的腰。“我本來是個堅持愛情長跑的人。我想世界上除了你之外,沒有人能把我預定的跑道縮短。”
他愉悅地微笑。“我深感榮幸。可是,我要抱怨你的跑道還是太長。”
“不然你想怎麼樣?”她噘嘴。
“我想親你。真正的親吻,熱吻。”他邊說邊一再親吻她唇瓣。
“不行。”婉婷心跳如擂鼓。在這月光灑遍湖面,微風習習傳送花香的涼亭里,她可有勇氣拒絕得了他索吻?“你戒煙還不到十天。”
“我禮拜一要去澳洲,時間到的時候,我和你可是隔着一個太平洋。我要先預支,我保證一定會戒煙。”他的唇追逐她的唇。
“不行啦!”她的腿虛軟無力,幾乎站不住,幸好他摟着她,她可以把全身的重量交給他。“這裏會有別人看到。”該死!這是什麼回答?不等於答應了嗎?
“不會,公園裏沒幾個人,而且我們在柱子的陰影里。就算有人來,他們也會識相地走開。婉婷,讓我親你。”他煽惑的柔語。
“不要啦!”她的聲音聽起來一點都不堅決,像是在撒嬌。
明毅攫住她的唇,舌尖舔弄她唇瓣,牙齒輕咬她下唇。婉婷從來沒有和一個男人如此親密過,她既興奮又悸動,從頭到腳竄起一道酥麻感。本來移到他胸前想推開他的十指,不自覺的彎起來,抓緊他襯衫。
“婉婷,張開嘴巴。”他沙啞的聲音是勾魂的魔咒,她傻不隆咚地服從,任憑他佔有她的唇,任憑他的舌攻人她口中恣意翻攪。他有酒味,那薄含着酒的津液竟使她沉醉,她整個人輕飄飄的彷彿凌空飄蕩。
他釋放她的唇,臉頰貼着她臉頰,胸貼着她的胸,急遽地起伏。這個吻對他的震撼,恐怕不亞於她。他幾乎是強吻她,她應該生氣的,應該罵他、揍他,可是她渾身軟綿綿的,凝聚不了怒氣。被一個男人親吻的滋味原來這般美妙,難怪每一部電影裏的男女主角都要吻得難捨難分。
他再吻她,之熱烈、之火辣,令她意識到他給她的第一個吻不過是開胃菜。他一手插入她發中,托住她的頭,另一手壓迫她臀部,引導她去體會男人慾望高漲時的反應。她的胃在翻騰,小腹頓時鼓脹,血液全在血管里滾沸。她瞬間明白,這種奇異陌生的感覺就叫做激情。當一個男人激情澎湃洶湧的時候,他會想做什麼?她輕顫着想躲,但他更加壓緊她,不容她逃遁,直吻到她無法呼吸。
他終於鬆開她的唇,意猶未盡似的長聲輕吟。
婉婷張開眼睛回到現實,不敢相信剛剛發生了什麼事,不敢相信一個熱吻竟能引發出沛然莫之能御的激情狂濤。她原本不知情慾為何物,原本不解為什麼有人會偷情貪歡,現在她明白了,原來她體內也潛藏着獸性,這種人類原始的獸性,在喜歡的異性撩撥之下,很可能一發不可收拾,燎原的慾火可以輕易燒光理智。
她不安的退開他懷抱,罪惡感油然而生。以前她看不起私生活不檢點的女同學,覺得她們太放蕩,現在她簡直與她們相去不遠。明毅轉身走到涼亭的欄杆邊,望着黑黝黝的湖水,久久不語。
怎麼了?他對她失望嗎?因為她根本不會接吻?她剛入門嘛!當然不可能表現得很好。可是這樣就已經令她神魂顛倒了,如果她習得吻技,她無法想像那會銷魂到什麼地步。
她清一下喉嚨。“我們回家吧!”
“給我一分鐘,讓我冷卻下來。”他的聲音緊緊的。
婉婷尷尬地呆立着,有點明白他的意思,男人恐怕比女人熱得快冷得慢吧!即使她的吻技如此生澀。她大概只等了三十秒,他就轉過身來,雙手插進西裝褲口袋裏,低着頭慢慢步下涼亭的階梯。婉婷跟上,不知道自己是否做錯了什麼。
走出公園他才牽她的手,對她微笑。“你對你的接吻初體驗有什麼感想?”
婉婷羞答答地低下頭。
“嗯?”他搖晃她的手,含情脈脈的笑眸勾視着她。“可符合你的預期?”
“不知道啦!有點可怕。”她的聲音莫名地變得嬌柔。
“可怕?為什麼可怕?”他顯然對她的答案很不滿意。
“就是可怕嘛!害人家心怦怦跳。”她不是故意要撒嬌,但是聲調、用語全都自然的出口。
“多練習幾次,心就不會跳得那麼快。”他的笑容顯得滿意又快樂。“這是你的經驗談?”她吃醋了!很沒道理,不過她真的吃醋。第一次發現自己的醋勁滿大的。
他輕笑着摟她的腰,親一下她臉頰。“你要我承認什麼?我親過別的女孩?是的,我承認。我也承認她們都沒你甜,沒你這麼可怕。”
她的肌膚被他碰觸到的地方,即使隔着衣服仍感灼熱。“我可怕?”
“對,非常可怕。”他笑道。
她輕推開他。“我可怕,你不要碰我。”
“你能使我瞬間沸騰,你說可不可怕?剛才我們如果是在房間裏關起門來親吻,你會體驗到的絕對不只是親吻。”
真的可怕!她嚇得五臟六腑全皮皮挫。她相信他不是說空話,只要他稍加誘惑,她百分之九十九會糊裏糊塗地陪他玩下去。古往今來,乖女孩失身記不知已演過多少回,恐怕不能完全責怪誘拐她們的男人,拒絕不了誘惑的女孩也該自省。
“好了啦!你能不能說點別的?”她嬌嗔。
他牽起她的手。“陪我去澳洲出差,我不想和你分開一個禮拜。”
“怎麼可能?我必須陪黃爺爺,況且出國手續、簽證等也不可能馬上辦好。”
他呻吟。“要不是早就跟幾家澳洲的供應商約好了,我真不想去。”
“辦正事要緊,虧你是個工作狂。”婉婷欣喜她在他心裏的分量似乎不輸給他的事業了。“我怕我沒有你預期的好,我怕有一天你會不再喜歡我。”
“我相信緣分,命運早已安排好要把我們送做堆。婉婷,你正是我需要的女人,我對你的心意永遠不會改變。”
到家門口了,他不開門而用雙臂把她圈在門和他之間。“我愛你。”他低頭凝視她,拇指輕撫她下唇,柔聲輕問:“你愛我嗎?”
她悸動得吞咽口水。“我……”
他的頭垂得更低,唇幾乎碰到她的唇。“嗯?”
“我想……我是……”當他的唇這麼貼近她的,唇時,她的腦漿糊成一片,聲音沙啞得像被人掐着脖子講話。
“你想你是怎麼樣?”他無限溫柔的問。
他到底要不要吻她?這樣的渾沌不明好折磨人。“我想我是……”她再次吞咽口水。“我想我是愛你的。”
“難道你還不確定?”他嗔怨地瞅着她。
“我不知道,我知道我在談戀愛了,可是愛情來得太快,使我有點懷疑我們只是一時迷戀對方,還是真的相愛?”
他輕嘆一聲,身體站直,掏出鑰匙開門。“我去澳洲的時候,你可以好好的想這個問題。如果你需要時間來確定你的感覺的話,我會儘可能耐心的等,同時更加賣力的追求你。”他打開門,小黑大聲吠叫,向屋裏的人宣告他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