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雲山靈秀,輩出人才,安內攘外,文武俊財。

這首四言絕句,並不是用來形容什麼名山靈地,也不是出自於什麼唐宋年間,而是近幾日來在一所新高中雲山高中里,女學生之間互相傳遞的耳語。這句絕句的來源已不可考,不過據說可能是一位無聊的二年級學姐所創。至於女同學私下談論起這首絕句時,為何總不免要竊竊私語、芳心暗喜?恐怕這就得從最後一句“文武俊財”來好好解釋起。

說起文武俊財,其實文、武、俊、財每一個字,各代表了學校里受人矚目的一位男生。這四個男生現時在校園裏各領風騷,幾乎可以說是瓜分了校園內所有愛慕的眼光;且四人各具特色,互不衝突。所以學校內的單身女性就算逃得過第一人的吸引、第二人的誘捕,也很難逃過第三人的陷阱,和第四人的荼毒。當然、這是象徵性的說法,畢竟不能把這些女學生和獵物相比,因為獵物是被動的,她們不是。

就讓我們依照字面順序來介紹這些少女殺手好了──

“文”,鄭培文,二年一班,攝影社和話劇社社長,且兼任校刊總編輯。真不知道該悲哀這間學校人少呢,還是他真的那麼有才華?雖說攝影社只有五個人,話劇社更只有三個人,但在第一期校刊發放之後,大家看見他包辦了其中三分之一的小說、散文、新詩和攝影作品后,這個人要不紅也很難了。

攝影社

砰砰!

一名女生抬手輕敲了敲門,一時沒聽見回應,不禁望了身旁的女同學一眼。正當她再度舉起手時,門內才傳來了一聲悠悠的應語:

“請進。”

轉開門把,門方開了一縫,已聽見這間小小社團辦公室內流瀉出輕柔的弦樂四重奏。兩人小心翼翼走入,只見因為拉上窗帘而顯得幽暗的室內,居中坐了一名留着蓬鬆長發的男子。

他背對着兩人,雙手十指交點倚在唇前,正面對着一幅美人畫靜靜沉思;而他左手邊的桌上,還放着一杯用高腳杯裝了像是紅酒的液體。兩名學妹沒意料校園內會有這樣一個異樣的空間,一時間都傻住了。

終於在隔了一分鐘后,學妹才開口提醒着:“學長……是不是該去為這次的校刊做專題攝影了?”

“好。”戴着圓眼鏡的鄭培文緩緩點了點頭,待樂曲告一段落之後,拿起那杯“紅酒”輕啜一口,而後按下遙控器將手提音響關閉,才拿起一旁的攝影袋,甩動了下過肩長發,領頭走出了社辦。

哇!兩名學妹為他那優雅的風采心醉半晌,正想隨他走出,其中一人又好奇的將那杯剩下一半的紅酒拿起嗅了嗅。

“怎麼樣?”

“好像是……蔓越梅汁。”

“嗟,早說嘛。”

兩人趕緊出門跟上鄭培文的腳步,三人先來到了五樓,從上而下,拍攝着操場的照片。看着鄭培文的長發隨風飄動,他那專註的表情流露出特有的文人風采,兩名學妹在旁充當助理,不知不覺心都醉了。

鄭培文將操場以及籃球場的鳥瞰圖拍攝完畢后,緩緩放下了相機,凝望遠方的夕陽不發一語。

學妹等了他一晌,卻見他動也不動,不禁問了:“學長,怎麼了?”

“沒什麼。”鄭培文搖了搖頭。“突然想作詩……”

“哇,學長,你好有才華喔!能念給我們聽嗎?”

“好。”鄭培文含笑點了點頭。他望着眼前的景色一陣,而後緩緩念道:“雁伴落日歸……”

哇,還是五言古詩!原本以為他只會作新詩的兩人,對他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雁伴落日歸,粉鳥難單飛……登高望樓下……登高望樓下……”

看着鄭培文苦苦思索着最後一句,學妹體會着他詩中的意境,看了眼在操場上一點一點的人群,不禁插口說:

“都是小烏龜?”

鄭培文輕嘖一聲,為她這不入流的句子感到不滿。另一名學妹憋着笑,忍不住打了下同學說:

“不要破壞學長的心血好不好!”

“又要提到動物,又要押ㄟ韻,那只有烏龜了嘛!”

被她這麼一搗亂,鄭培文再沉吟一陣,還是無法想出適切的句子來,於是將長發一甩,說:“走吧。”

“學長不把詩作完嗎?”

鄭培文搖了搖頭:“兩句三年得,一吟雙淚垂,好句子哪是那麼容易想出來的!”

“喔。”兩人楞楞的應了聲之後,隨着鄭培文下樓。

來到操場上,拍攝着運動場上的情景。鄭培文不斷移動角度,以避開場中活動的同學。

學妹們看了,忍不住疑惑的問:

“學長,把人拍進去不是比較生動嗎?”

鄭培文輕輕搖了搖頭,道:“普通人有什麼好拍的?”

“喔。”學妹們齊聲應着,雖然對於他的話……還是不懂。

鄭培文放下相機,看了看機背螢幕中已拍攝的照片,點點頭道:“好了,這些就夠了。”

“等一下,學長,能幫我們兩個拍幾張嗎?”

正要將相機收入背袋的鄭培文,聽了不禁有些猶豫。

“好啦,學長,我們難得碰到像你技術這麼好的攝影師,你就隨便幫我們拍兩張嘛。”

拗不過她們的哀求,鄭培文只好點點頭。待她們兩人興高采烈的找好了背景之後,他才漫不經心的舉起相機問道:“好了嗎?”

“等一下。”兩人相互整理好頭髮后,才擺起POSE對鄭培文喊:“好了。”

鄭培文暗嘆口氣,舉起了相機,隨意的拍了一張。“好了吧?”

“學長,再多拍兩張嘛。”學妹一面苦苦哀求,一面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變換位置,讓鄭培文幾乎沒有說NO的餘地。

斜支着相機,鄭培文無聊的踢起地上的沙,待她們準備好后,才懶懶的舉起相機道:“這是最後兩張嘍。”

“好。”兩人應完,立即擺出夢幻的姿勢,在這夏日午後,留下最美麗的倩影。

克制着反胃,鄭培文轉動對焦環,忽然從兩人之間的空隙,看到遠方走來了一張令人震撼的綺麗臉龐,他輕咽口口水,不覺連續按下了快門。

眼看學長連連按着快門,兩名學妹不禁樂得連連變換姿態。然而一會兒后,她們才發現學長早已將鏡頭移向一旁,但他按快門的手卻沒停下來。

鄭培文橫移着腳步,不斷追隨着那女生的身影,全然不顧學妹驚喊提醒着──

“學長小心!那裏是籃球場!”

是的,鄭培文橫着走過了正在激烈爭球的籃球場,雙方人馬在他身周奔馳搶球,他卻只覺得那在鏡頭前交叉晃動的人影……礙事得很!

“學長小心!那裏有人在打棒球!”

沒錯,鄭培文從一壘踏過了投手丘,直接橫步走向三壘,他的視線只有觀景窗的方格,全不知道正有十個人手叉着腰,等待場中這個異物通過。

“學長小心!人家正在打排球!”

果然,好運總有用光的時候,“砰”的一聲,一顆排球直接命中鄭培文的後腦,他被打得轉了半圈,一屁股重重坐倒在地。不過昂貴的相機總算還護在手中,他揉揉腦後,只見那女孩的身影已然在建築的轉角隱沒。他嗡嗡作響的腦中,忽然浮現了詩的最後一句──

“雁伴落日歸,粉鳥難單飛,登高望樓下……何處覓蛾眉?”

再來說“武”,陽弘武,一個家裏金牌比拖鞋多的跆拳道高手,雖然只是個高一生,但已被推測為下一屆進軍奧運的重點選手之一。他的得意技是迴旋踢、抬腳下壓,還有同時把兩隻腳舉到脖子後面;他也是中等學校運動會的KO王(KO是擊倒的意思)。他曾在一次記者的訪問中說:

“對我來說,跆拳道就是腳的拳擊,每一場比賽我都以KO當作勝利的準則,相對之下,搶得分就顯得太小兒科了。上次有人五比一領先我,但最後卻被我踢昏落敗,這就表示,我的鬥志比他們都高了一個等級。”

對一個所向無敵的人來說,倒也不能怪他臭屁。不過雖然他在競技場上令人聞之喪膽,但那股嗜殺的暴戾之氣也只有在穿上道服后才會顯現,平時穿制服的時候,他看來就是一個熱情開朗的大男生,因此這種形象上的落差,更讓他贏得了少女們的青睞。

其實一個月前剛開學的時候,學校里也沒什麼人知道來了一個武術高手;就算大家都知道好了,又有幾個人會當一回事呢?畢竟對於女孩子來說,籃球、排球、棒球,能控制球的男生才受人歡迎呀!直到……

那天是個落雨的傍晚,雨停了,地還沒幹,一個穿着略顯暴露的女子,路過了校園的圍牆。天色快暗了,放學的學生差不多走光了,烏鴉呀呀呀的飛過,她一個人走着,心裏有點兒害怕。果然,好死不死,迎面就走來了兩個色迷迷的流氓。

“小姐,不要走那麼快嘛。”

兩人四手齊張攔住了路,硬是不讓她通過。那女生停下腳步,雙手舉起掩住了胸,不安問道:“你們要做什麼?”

“沒做什麼呀,只是看小姐你這麼漂亮,想跟你要個電話,以後好約你出來玩啊。”

那女子遲疑的說:“我們又不熟。”

“今天就算認識了嘛,下次我們多聊幾次就熟啦。”

“可是……我不是那麼隨便的女生耶。”

“小姐你當然是不隨便啦,可是像你這麼美麗可愛的小姐,我們很難得遇到耶。好不好嘛,就給我們一個電話嘛。”

“真的嗎?少來,我哪有你們說得這麼好!”

“真的有啦!好不好嘛,給我們兩個一個機會認識你嘛……”

“可是……我媽媽說──”

“喂,”這時女子後方傳來了一個冷冷的聲音,“你們可以不要在這裏擋路嗎?”

兩個流氓搭訕得正高興,沒想到竟然有人跑來插嘴!抬眼一看,那人還只是個穿着運動服的男學生,忍不住就瞪着他道:

“死囝仔,照子也不放亮一點,想管閑事也要看看狀況,你以為我們是誰?”

“你們打情罵俏我不管,”那男生語氣平靜的說,“可是你們把路都擋住了,這樣子我們很難走。”

“唉喲,你這小子活得不耐煩了,竟然還敢教訓我們,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

“也沒什麼,只不過我表哥的朋友的姨丈在八堵那邊作警察。”

“靠,又不是沒進過警察局,你以為這樣子我們就會怕你?”

“我不是要你們怕我。”那有着健康膚色的男生淡淡的說,“只是想提醒一下,等一下你們發生了什麼狀況,以後也不用來尋仇了。”

這時那男生身後陸續聚集一些同校的女生,聽見他竟敢直接跟這兩名流氓嗆聲,每個人嚇得臉都白了。

“唉喲,看你是學生不想為難你,你還不知好歹!”那流氓說著,伸手將擋在中間的波霸女子撥開。“今天不好好教訓你,叫我們兩個以後怎麼混下去!”

那男生認真的想了想,便說:“我不知道……那是你們的事。”

“你咧!”其中一人怒喊之後,一拳便重重揮了過去。

“砰”的一聲,他的拳頭還沒打到那男生的臉,自己已仰天飛摔出去,摔到地上時還不停的向後滑行。“哇……哇……”

另一人看了,整個人都傻了,他只隱約看到那男學生腿抬了一下,接下來他的兄弟就飛了出去。他楞了十秒鐘后,才連忙舉起雙拳揮舞着,“靠!好小子,看不出來還是練過的。”

那男生看了眼那躺在地上哼哼唉唉爬不起來的流氓,又見另一名流氓揮着拳頭,像猴子一樣跳來跳去,便奇怪的問:“你也要來嗎?”

“好,你給我記着。”那人放下了拳頭,轉過身去,卻突然“刷”地一聲,朝那男生來了一招“馬後踢”。

奇怪的是他明明算準了方位,但這腳竟然什麼東西都沒碰到,他不解的轉過身來,那男生已老神在在的站在一旁。

那流氓正想揮拳再打,忽然看見那男生直直將腳抬起,高舉的長腿遮住了天空最後一點夕陽,隨後一陣劇痛,那流氓再也不省人事……

隔天全校就都知道了陽弘武這一個人。

“砰砰砰!”

角落的空教室里,傳來了重擊沙包的聲響,只見陽弘武接連出腳,震得天花板的灰塵斷續落下,圍觀在窗口的女生們,不禁一齊發出了驚嘆──

“哇,好帥喔!”

“嗯,很好。”環着胸口坐在一旁有着地中海髮型的教練點了點頭,“就是要有這樣的氣勢。”

抓住沙包的陪練員揉揉發麻的手,忍不住低聲咕噥:“還不是看到女生來才故意耍帥……”

“喝!”陽弘武沉喝了聲,雙拳一擊,叫道:“再來!”

“等一下,休息一下。”陪練員趕緊舉手告饒,“你腳不痛,我手都麻了。”

“好。”教練點頭允許,“休息五分鐘。”

陽弘武走到一旁,舉起飲料罐喝了一口,同時斜倚着柜子,對窗外的女生們暗暗打量。

“怎麼樣?”陪練員在他身旁曖昧的使了個眼色,“喜歡哪一個?”

“拜託,”陽弘武輕嘖了一聲。“你說這些能看嗎?”

“不能看?不能看你還這麼賣力?”

“人家總是觀眾嘛,不表演一下怎麼說得過去。”

“是喔?你還真體貼。”

“這沒有什麼啦。”

“好吧,那就再讓你表演一下。”

“好。”陽弘武鬆鬆頸骨,等陪練員綁好護具,雙手套上手靶之後,舉起雙拳沉喝了聲,“來吧!”

“好。”

“砰砰砰!”陽弘武快如閃電的出腳,讓窗外的女生們再度驚嘆連連。然而他心裏想的卻是──真是的,我才出三成力而已,有需要叫得這麼大聲嗎?

正當他冷笑着往窗口掃過一眼時,忽然看見一張絕美的臉龐在人牆後方走過,而那冷艷的女生對於這裏的情景卻恍若未聞似的,他不禁大喝一聲,猛然全力使出生平的絕技。

就在他狂風暴雨般連環踢出三七二十一腳后,那女子已在教室後門隱沒,而她始終沒有朝這望來一眼。陽弘武叉腰喘氣,無意中轉回過頭,才發現陪練員仰躺在地上,流下了兩道鼻血。

“怎麼了?”陽弘武不解的問道。

“沒什麼。”教練冷笑了兩聲,“只不過……你把最後一個陪練員踢掛了。”

俊,苗俊人,身高一百八十七,體重七十二,三圍三十八、二十九、三十二,五官立體,臉龐俊俏,雙眼皮深刻而迷人。他留着衝天的刺蝟頭,一副玩世不恭的屌樣,男生看了他是恨得牙痒痒的,女生見了他卻會臉紅紅的,若要控告老天爺是不公平的,那他顯然是一個有力的證據。

“死神”是他國中時的封號。為何會有如此嚇人的封號?這可得從兩方面說起。籃球場上,他是校隊主將,當他在場,就等於是宣判了對方的處決令,贏二、三十分是常有的事;更令人不解的是,對方常常會有人挂彩受傷。當然,那時他都會眨着大眼睛,無辜的攤着雙手,在啦啦隊的嘆息聲中,讓流着鼻血的對方想──

喂喂喂,明明是我受傷,你們怎麼都同情他?

另一方面,對於女孩子而言,他無懈可擊的五官、挺拔的體格和矯健的身手,加上有個開律師事務所的老爸,用少女殺手來形容,顯然是不夠的,因為這傢伙的殺傷力是全面性的,學姐、學妹無一倖免,用死神來形容他,那可是一點兒都不誇張。

“苗同學,這是我們家政課做的餅乾,你要不要試試看?”

苗俊人剛將課本裝進背包,就見到三個別班的女生圍到身旁,在自己桌上放了一個包好的小布包,他微笑的抬起了頭,問道:“這是你們一起做的嗎?”

“對呀,焦掉的不多,做得很成功喔!”

“喔。”苗俊人點點頭,又問:“你們是幾班的?”

“三班的。我是小雯、她是小惠、她是小芳。”

“你們好。”苗俊人揚起嘴角,收好書包,將那一小包餅乾拿起。“聞起來很香,手帕也很cute,謝謝嘍。”

“不客氣。”

三個女生看到他將那餅乾拿在手上,頓時有種被“寵幸”的滿足感。隨後苗俊人背着背包站起,三個女生仰望着高挺的他,脖子都快仰成九十度了,只見他迷人一笑,從容的走出了教室。

哇,他人好好喔!三個女生暖得發燙的靈魂,都快被他走過時帶動的風給吹散到九霄雲外了……

一進男生廁所,苗俊人手一揚,直接將那包餅乾丟進了垃圾桶中。他小解之後,沒洗手,直接下了樓,一踏進籃球場裏,立即飛來了一球。

接到同學傳來的球,苗俊人斜斜揚起唇角,背對着籃框垂直跳起,在半空中轉身出手,就見那球無聲無息的落進籃框裏,滑順得像是被吸進去似的。場旁立刻傳來一片“啪啪啪啪”的掌聲,旁觀的女生們同時鼓掌叫好;而他只是揚了揚那有稜有角的眉毛,意思是──幹嘛呀,這不算什麼。

“好,正式開……”

這句話才說到一半便不得不中止,因在他們背後出現了一群面色不善的二年級學長。

“誰是苗俊人?”

苗俊人慢條斯理的轉過了頭,只見那些學長問是問,眼光卻已一致地聚集在他身上。他滿不在乎地揚起唇角,運了兩球,而後揚手投籃,當球在半空中劃出拋物線時,才緩緩問道:

“有事嗎?”

“聽說,你籃球很強?”

球擦板進框,苗俊人接過同學回傳的球,用食指旋轉着,“還好啦。”

這幾個學長見他始終背對着說話,氣得都快變成紅臉關公了,但還是強忍怒氣,以免被人冠上以大欺小的罪名。帶頭的籃球社社長繼續說道:

“怎麼樣,要不要陪學長軋一場?”

苗俊人點點頭,而後往後掃了一眼,“打全場的?”

“沒問題。”

籃球場清空之後,熟識苗俊人的同學走來他身旁,低聲說道:“看這幾個人都很肉腳,跟他們玩玩就好,你不要來以前那套,畢竟他們是學長。”

“知道。”苗俊人淡淡一笑,隨後雙方人馬聚到場中,準備進行開場跳球。

球高高飛起,代表跳球的苗俊人只是墊了下腳,根本就懶得跳,這該說他禮讓學長呢,還是他太弔兒郎當了?學長組搶到球后,立即發動快攻,左傳右傳,傳到了最神準的社長手中,社長做個假動作,一晃過防守的學弟,立即挺身躍起跳投。

刷的一聲,一道黑影籠罩住他的天空,球一出手,立即聽見砰的一聲,被苗俊人打排球似的巴了個火鍋。社長嚇了一跳,落地時不禁跌坐在地上,心想──

靠,這傢伙什麼時候飛過來的?

接過同學搶來的球,苗俊人慢吞吞的左一晃、右一轉,好像怕人家沒看清楚他的動作似的,儘管如此,兩三名防守的學長一下子就被他拋在身後,他跳起騎馬射箭,在場旁十數名少女的期待之中,漂亮的投入了第一球。

“喔喔喔……”場旁的女生拍手歡呼,每個人高興得又叫又跳。先前大多人來看他打球僅僅是因為他帥,還不一定知道他的厲害;現在知道“帥”不過是他的副業罷了吧。

球賽繼續進行,苗俊人遊刃有餘的穿梭場中,要不是他保留實力,籃球社的學長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擺脫個位數的得分。尤其看這些學長疲於奔命,幾乎連追上來的體力都沒有了,他不禁在心底冷笑了聲──

搞清楚了沒?我可是HBL(高中籃球聯賽)名校爭取的選手,你們這些只是下課打打球的人,竟然還想來跟我斗!

社長一看這樣下去不行,連忙喘氣指揮着,“快……再兩個人去守住他!”

三個人一起來又算什麼?苗俊人運着球,面對三人的包夾,不屑的揚起唇角,還有空對着場旁熱情加油的女生挑挑眉頭打招呼呢。然而就在這時,一名長發烏亮的絕美女子閃入了他的視線中。

他心頭一震,霎時茫住了半晌,忽聽見啪的一聲,手中的球被防守的學長給拍歪了,他連忙趕緊搶回了球,場旁女生們的尖叫還沒停歇,馬上又響起了歡呼聲。苗俊人精神一振,再度斜望了場旁那長發女子一眼,只見背着書包的她正和旁人說話,並不怎麼關心場中的情況。

好,我要讓你的眼睛一秒鐘都捨不得離開我!苗俊人玩世不恭的眼神一凝,動作忽然快了一倍,橫步一滑,立即閃出了三人的包圍圈;這三人嚇了一跳,馬上拚死拚活追了過來。只見苗俊人左閃右竄,帶着球團團直轉,三人連他的動作都幾乎要看不清楚,更別說是盯住球了。

苗俊人帶着他們直繞圈圈,有點像是大人耍小孩似的,明明可以輕鬆穿過他們的防守,就是刻意不投球。終於,在這三人腿軟的撞在一起后,他嘴角冷冷一笑,幾個大跨步,“呼”的一聲猛然飛身躍起,漂亮的灌籃得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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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來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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