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大早,雨棠告訴方挽晴,他們要起程。
「去哪裏?」她有些好奇。
「鬼域。」他笑了笑,回答她。
聽到這個名字,方挽晴沒由來的打了個寒顫。
雨棠見她如此模樣,不禁笑起來,「別害怕,我肯定你從沒見過那麼美的地方。」他看看她又道:「外人雖然談超鬼域色變,但鬼域其實是一個世外桃源。」
「是嗎?」她覺得很奇妙,從沒聽說過這樣的地方。
雨棠微微一笑,「鬼域裏有我的兩個師兄,大師兄雪魄和二師兄風痕,痕你見過,你覺得他像壞人嗎?」
「風大哥是很好的人。」方挽晴馬上替風痕辯護,弄得雨棠都有些吃味。
他不禁怪聲怪氣地道:「有他在鬼域裏,你還會說那裏是個可怕的地方嗎?」
方挽晴笑了起來,伸手握了下他的手,這個親密的小動作讓他釋然。
雨棠繼續道:「不過外邊的人的確很怕我們,總把我們說得好像是惡魔化身似的,鬼域三煞在他們眼裏,是和死亡連在一起,」他不屑地笑了笑,「大師兄是現任的域主,你待會見到他,莫要害怕。」
「他長得很可怕嗎?」方挽晴不禁好奇起來,雨棠和風痕都長得很好看啊,難道他們的大師兄會是個異數?
雨棠被她逗笑了,要是雪魄聽到不知是什麼表情,不過那傢伙大抵沒什麼表情,沒有表情便是他最大的表情了。
他笑着說:「不是,大師兄絕不比我們差,只不過鬼域的規矩,域主在外人面前從來不以真面目示人,所以你看到他的時候,他必定帶着一個鬼面具。」
方挽晴點點頭,覺得雨棠說的那個地方很是神秘,「樣子嚇人並不可怕,內心醜陋才是真正的可怕。」她忍不住說道,想起自己這些年遇到的人。
雨棠攬她在懷裏,「如果再有人敢欺負你,我就殺了他們。」他冷冷道。
方挽晴搖了搖頭,「別胡亂殺人,那樣你也變成惡人了,我不要你這樣。」
雨棠苦笑地看了看懷裏的小人兒,她不許他亂殺人,她知不知道他曾經是殺手,殺過許多的人,這其中也有很多無辜的人,因為一個殺手從不問所殺對象該不該殺。
從今以後,為了她他會歇手,反正雪魄也不是個嗜殺之人,他們師兄弟三人這點倒有志一同,不喜歡殺人,一點都不像孤楓調教出來的弟子。
「你笑什麼?」方挽晴沒有忽略他臉上莫名的笑容。
「我是想到大師兄,他外表看上去冷冷淡淡的,卻最重感情,我和痕最佩服他的就是他有什麼說什麼,從來不故作姿態。」
「聽上去很讓人敬重。」
「是啊,師父好像選好似的,把域主之職交給大師兄,不是我也不是痕,雪魄的確比我們更穩重。」
「既然你們那裏如此神秘,那……我可以留下嗎?」方挽晴有些疑慮。
雨棠笑了笑,握着她的手緊了幾分,「你忘了要嫁給我嗎?嫁給我,你就是右使夫人,自然是我們鬼域的人,到時誰敢對你不敬?」
她的心卻猶疑起來。他的身分聽來好像很高貴,她真的配得起他嗎?她不想因為自己而看他受人嘲笑。方挽晴想着,心裏更加不安起來。
終於見到雪魄。他高高坐在那裏,一襲黑衣,鬼面撩牙,那面具看上去的確很可怖,不過雨棠事先對她說過,而她看着雪魄的眼睛,他眼裏並沒有讓她不安的輕蔑。
「就是她?」雪魄淡淡開口,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堂下的女子。她看起來清秀沉靜,是宜室宜家的女子,雨棠這傢伙確實有幾分眼光。
「師兄,你看夠沒?」雨棠在堂下站得不耐煩,見方挽晴被人這樣望着,就算是自己的師兄,他還是覺得不爽。
雪魄覺得他的反應很有趣,他還沒見過雨棠如此模樣,這傢伙估計還要喝上一些醋。他雖這樣想着,卻不動聲色,問道:「你們打算何時成親?」
雨棠看一眼方挽晴,「自然越快越好。」
他的回答讓方挽晴微紅了臉,雪魄看在眼裏,無聲地一笑,「這位姑娘看來戴孝在身,這事急不來。」
雨棠萬萬沒想到雪魄不幫他還扯他後腿,好,好小子,你記着!他咬牙恨恨想,他現在想的就是能快些把方挽晴娶到手,否則他無法安下心來,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不安從何而來,反正碰到方挽晴,他向來自傲的鎮定都跑得無影無蹤。
雪魄道:「既然是鬼域右使的婚典,自然要辦得隆重一些。而且,在成婚之前,我還有事要你去辦。」
「什麼?」雨棠翻了個白眼,瞪視着雪魄。
離開煉獄堂,雨棠一路上還都氣呼呼的。方挽晴見他這般孩子氣的模樣,不禁噗哧笑出聲。
「你笑什麼?聽到不能馬上和我成親,就高興成這樣?」雨棠瞪了她一眼,對她的反應很是不滿。
她溫柔地望着他:「不是的,我只是覺得你這個樣子很可愛。」
「可愛?」他一張臉頓時紅得像熟透的櫻桃,正巧被走來的慕容劍離撞個正着。
慕容劍離吃驚地瞪大眼,他敢打賭右使這輩子臉從沒這麼紅過。不過這會兒他可不敢笑,除非不要命了。
「右使!」慕容劍離乖乖行禮。
雨棠簡直想立刻挖個地洞,怎麼好死不死被這小子看到?這回臉丟大了!
「嗯。」他沙啞着聲音應了聲,拉着方挽晴趕忙走人。
一直跑到看不到慕容劍離的影兒,他才停下來,一張臉還是紅到不行。
方挽晴看他,微微一笑,「他是誰?你很怕他嗎?」
「怕他?」雨棠嗤之以鼻,「他是我師兄的寶貝徒弟,怕他作啥?」
「你師兄的徒弟?」方挽晴有些吃驚,「他那麼年輕就收了這麼大的徒弟?」
「很奇怪嗎?」雨棠眨眨眼,「師兄是個怪胎,收的徒弟自然也是怪胎一個!」
「不會啊,雖然只有一面之緣,我覺得他人很好。」方挽晴搖搖頭。
雨棠這下可不舒服了,兩眼緊盯着她,「為什麼你對我的師兄們都是好評價,卻對我這麼嚴苛?」
他別開眼,不去看她。
「不高興了?」她柔聲問。
「是不開心。」他抽回自己的手,「算了,我最近有些莫名其妙。」他逕自舉步向前走。
雪魄在自己房裏,負手站在窗前,思緒飄得很遠,直到聽到雨棠的腳步聲。
雨棠站定在他身後,「你急着要我去辦的事情,和風痕有關?」
不愧是師兄弟,彼此間總有一份默契。
雪魄轉過身看着他,黑眸里凝着淡淡的憂鬱,「茹雪凝要訂親了。」
「什麼?」雨棠大驚。
「這幾月,你都忙着找挽晴姑娘,發生了很多事。」
「怎麼回事?那女人要和誰訂親?」
「司劍城少城主蹁躚劍司傲塵。」
雨棠臉色轉白,目光中閃爍着逼人怒火,「她是存心要逼死風痕嗎?」
雪魄嘆了口氣,「那時風痕曾為了解我身上的毒又和她見過一面,之後便傳出她要和司傲塵訂親的消息。」
「那痕呢?他怎麼樣?」雨棠焦急問道:
雪魄搖了搖頭,「他的情況不大好,永生之毒已侵入內腑。」
「我懂了,你是要我替鬼域送份賀禮給她?」雨棠凝視雪魄。
雪魄點點頭,「我們能為痕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方挽晴站在窗前凝視着那些梅花,雨棠沒說錯,鬼域真是美得不似人間。生長着許多奇花異草,讓她都不捨得閉起自己的眼睛。她愛上了這裏,要是在這裏度過一生,一定是件美好的事。
正兀自出神間,突地被攬入一個懷抱,方挽晴驚惶地想掙扎,隨後聞到那股熟悉的氣息才放下心來,靜靜待在他懷裏。
雨棠抱着她,呼吸她身上的甜美氣息,喃喃道:「挽晴……」
她轉過身,手環住他頸項,輕聲問:「怎麼了?」
他淡淡一笑,神色有幾分憂鬱,在她唇上輕輕一啄,「我只是太想和你在一起了,覺得這樣實在得之不易。」
她一陣感動,「棠!」主動親吻上他,傾訴着彼此的真心,炙熱而又深情……她伏在他懷裏,輕輕喘息着,聽到他低醇的聲音響在耳邊。
「挽晴,我們一起去,我不要把你一人留在這裏,回來我們就成親。」
「嗯。」她回應他,此時此刻,無論他說什麼,她都會答應。
他凝視着她,「去之前,我們先去看一下風痕。」
方挽晴再見風痕的時候,不敢相信躺在那裏蒼白的人兒就是他。從前的風采都不見了,留下的只是蒼白。她不敢相信一個人竟會憔悴成如此模樣!
而他看着她的時候,眼神卻是那麼柔和,柔和的讓人想哭。
他看看雨棠,又看看方挽晴,笑得很欣慰。
「你還笑得出來,看看你,把自己弄成什麼樣子?」雨棠笑不出來,眉眼裏全是心痛焦急,眼眶有些發熱。風痕這個傢伙,把從來不哭的他都弄得娘娘腔了。
風痕微弱地笑着,「我為何不笑?師弟要成親了,做師兄的當然為你高興。」
要不是他那麼虛弱地躺着,雨棠真是很想給他一拳。
風痕看看他,又看看方挽晴,忽然說:「你出去,我有些話要對挽晴說。」
「什麼話要瞞着我?」雨棠有些狐疑,心不甘情不願的往外走。
風痕躺在那裏,看着方挽晴,蒼白的臉上帶着讓人心碎的笑,「挽晴。」他很溫柔地喚着她,定定瞧着她,「你有沒有準備好嫁給雨棠?」他的聲音十分輕柔。
方挽晴沒想到他會這麼問,怔然之下,只是默默看他。
「別介意我說得唐突,我只想告訴你,不要因為過去而有疑慮,對雨棠,你可以完全放心。」
方挽晴靜靜凝視他,「我有表現得那麼明顯嗎?不,是風大哥你比誰都細心。」她輕輕一嘆,「所以,你看出我的不安。」
風痕靜靜聽她的話,「雨棠十五歲的時候做了師父的徒弟,他來自富貴人家,在你之前他只對一個女人動過心,他的姊姊雨靈琳。但那份感情並不成熟,很不幸的是這份感情讓他受了傷。他曾經發過誓,今生不會被另一人牽制,但他遇到了你。」他微微喘口氣,又道:「你令他改變,不再那麼冷血,也不再那麼無情,其實,他只是個害怕受傷害而變得自私的孩子。」
「風大哥……」方挽晴有些驚訝,沒想到風痕竟如此了解雨棠,如此關心他。
風痕看着她,「別對自己有疑慮,你配得上他。」
他的話又讓她一震。
風痕慢慢伸出手,指了指不遠處一個白色的石雕盒子,「去把那盒子打開。」
方挽晴忙走過去打開石盒,裏面是一塊瑩白通透的玉石。
「這……」她轉頭看向風痕。
他閉了閉眼,彷彿很疲倦,但臉上漾着笑意,「這是給你和雨棠成親的禮物,大喜那天,我恐怕是不能到了,所以先替你們祝福。」
「風大哥……」淚水凝在眼眶裏,模糊了她的眼。
「這玉石是我母親留給我的,雨棠小時候就很喜歡,一直吵着要,但我都沒給他……」他的聲音因追憶而顯得不真切,幾乎低不可聞,但方挽晴還是聽到了。
「我知道。」她走到他身邊凝視他,「你放心,我和雨棠會好好珍惜的,我們也會好好相處。」她忽然明了他是在交代身後的事情,他就要走了,可他還放心不下他的師弟。
風痕見她明白自己的意思,嘴角泛起一抹笑容,淡淡的,美得讓人心動,「我很放心,你是最適合他的,雨棠他找到了寶。」他笑得悠然,很欣慰、很平靜。
方挽晴握着他瘦骨嶙峋的手,冰涼刺心。
「去把雨棠叫進來吧。」他低低說,「我也有些話要對他說。」
司劍城,武林的神聖之城。
不僅因為城主司無風乃是當今的武林盟主,更因為他仁心仁義的俠膽之情,是令武林中人敬重的一代大俠。
今日便是司劍城主獨子蹁躚劍司傲塵,和飛雪宮主茹雪凝的訂親大典。
放眼看去,整個司劍城彩旗飄揚,聚集八大門派和個個風雲人物,這樣的盛況,也只司家才有如此手筆。
年輕一輩的引頸顧盼,為的不過是一睹那「冰雪美人」的風采。
飛雪宮主的美貌,冠絕天下。
當茹雪凝款款步出,絕對是這聲勢雄壯的校場中一道美麗的風景。她一襲翩然的如雪白衣,明眸皓齒,讓人無法不讚歎,天下間竟有如此美麗的女人。
此時此刻,司傲塵那俊朗卓絕的臉上才有一絲笑容。
即便冷硬如他,畢竟也有男人的虛榮。見到自己未過門的妻子如此風華絕代,任何男人都免不了虛榮。
喜氣歡宴中,一群一襲黑衣、鬼面撩牙的人,絕對是打亂這喜氣的異數。
司傲塵皺起了眉,一旁的司無風雖面上不變,心底也微微動容,猜測着這群人的來歷。
「閣下是誰?」司傲塵首先沉不住氣,他不允許有人破壞他的好日子。
雨棠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司傲塵,後退一步,盯着茹雪凝,朗聲道:「鬼域右使雨棠,奉域主之令,送上賀禮給飛雪宮主。」
此言一出,四下皆驚。
來人竟是鬼域中人,而且是教人聞風喪膽的三煞之一——雨煞!向來不問武林是非的鬼域竟會在這個日子派人送上賀禮,此舉有何用意?
司無風站起身,淡然一笑抱拳道:「司某人謝過域主,在小犬訂親之日還特意送上賀禮。」
雨棠冷笑一聲,「城主大概沒聽清楚,鬼域這份賀禮是特地送給飛雪宮主的。」
「你若是來搗亂,別怪我不客氣!」司傲塵一個箭步擋在茹雪凝面前,怒視雨棠。
雨棠正眼也不瞧他一眼,「茹雪凝,我只是受人之託,將一樣東西交還給你,你未來的相公可真是不懂禮數!」他說得譏諷。
司傲塵正要發作,茹雪凝冷斥一聲,「你讓開!」
司傲塵呆了一呆,就看到茹雪凝越過他,站到雨棠面前。
「什麼東西?」她問得淡然,漠然的眼瞧着雨棠。
雨棠雙掌一擊,身後鬼面人便奉上一黑色托盤,托盤裏放着一方雪白的絲帕,白得耀眼,白得沒有一絲雜質。
茹雪凝乍見這絲帕,身子一顫,一手抓過。
雪白的絲帕上只綉着一株紅梅,殷紅的顏色,紅得刺眼,紅得如血!她抓着絲帕的手竟有些微微顫抖。
「他、說、什、么?」茹雪凝低啞着聲音開口,問得艱澀。
雨棠看她,沉聲道:「他要你幸福。」
刷的一聲,是絲帛被撕裂的聲音,那方絲帕在茹雪凝手裏變成碎片,她絕艷的臉激動得嫣紅,目光狂亂地瞪着雨棠,咬牙道:「蒙他費心,我會幸福的。」
雨棠也現出怒容,冷聲道:「你這冷血無情、沒心沒肺的女人,你配不上他!」
說罷,他拂袖而去。留下如雕像般站在他身後,一動不動的茹雪凝……
方挽晴一直在山下焦急地等待雨棠。
「夫人,你不必擔心。右使只是去送賀禮,不會與他們起衝突。」一旁的邵平像是知悉她的心事,在旁安慰。
方挽晴略紅了臉,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雨棠的手下都有默契地叫她夫人。正沉思着時,就看到雨棠一行人下山的身影。
「棠!」她叫着他的名字,向他跑了過去。
雨棠遣走所有人,抱住像小鳥似翩然落進他懷裏的方挽晴,給了她一個玩味的笑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黏人?」
她清秀的小臉一紅,「我很擔心你,事情辦完了嗎?」很小聲地問他。
他聽得暖心,但想起茹雪凝,他不禁又皺起眉,那個讓人倒胃口的女人。他將懷裏的人兒又攬緊一些,他慶幸自己愛上的是這個女人,她是那麼溫柔善良。他的心裏流過熱燙的感情,低頭就吻上了她柔美的唇……
方挽晴將頭埋在他懷裏,雖然這一吻很甜蜜,但他也未免太大膽了,在光天化日之下,萬一被人瞧見……想着,她就羞紅了臉。
「傻丫頭,你想把自己悶死嗎?」雨棠低低地笑了,感覺到躲在他懷裏的人兒雙頰發燙。
「挽晴,有些話,我很久以前就想對你說了。」他扶住她雙肩,讓她抬起頭面對自己。
她在他深邃的眼瞳里看到自己,依舊紅着臉,但很認真地看他。
他從來沒有這樣鄭重地對她說過話,她想他現在要說的話一定很重要。
見她純凈真摯的眼望着自己,他頓覺有些狼狽,竟想打退堂鼓。但男子漢大丈夫,不會連這些勇氣都沒有吧。思及此,他鼓起勇氣。
「挽晴,我一直想對你說對不起,為我曾經做過那許多傷害你的事情。我知道自己很惡劣,是我害死了我們的孩子,你是個好女人,在我這樣對你之後,還能不計前嫌地愛我,接納我。我想說的是,我從來沒有這樣珍惜過一個人,就算是雨靈琳,她也不曾讓我如此。我……喜歡你……想要永遠和你在一起……」他的聲音微微顫抖,情真意切。
她聽得紅了眼眶,淚水在眼睛裏打轉,最後還是不爭氣地落下。
他慌了,「別、別哭啊……」他手忙腳亂地擦起她的眼淚。
「棠,我真的很喜歡你,但是一想到我的過去,我就會覺得自己配不上你……」她淚眼看他。
「傻丫頭,你絕對配得上,你是這麼溫柔又這麼善良,只要你不嫌棄我就好。」他笨拙地笑着,竟有幾分憨態。
方挽晴破涕為笑,晶亮的眼帶着淚光、帶着喜悅,「棠。」她輕輕喚他。
「嗯?」他應了聲。
「你剛才說了好多肉麻的話,像是喜歡我啊,要和我永遠在一起。」
她笑得像只小狐狸,卻美麗得教他心狂跳不已。
雨棠平生第二次漲紅臉,有些不甘心地道:「是啊,你瞧,你讓我這麼肉麻的話都說出來了,這下還能不嫁我嗎?」
她忽然湊到他額前輕輕一吻,「一定嫁你,只嫁你。」她柔聲說。
他對她漾起一個最溫柔的笑顏,「我聽到了,這下你可不能賴皮啦,後悔也不成!」
雪魄果然給雨棠辦了一場風光的婚禮。從迎娶新娘,拜天地,再到人洞房,繁瑣的儀式累得雨棠差點趴下。
他開始懷疑是雪魄那傢伙故意弄得這麼正式,害他不能好好的享受洞房花燭夜。
也不知雪魄為這些儀式到底翻查了多少書,問了多少人,竟然弄得像模像樣,當真不負當日他說過要給他一個最體面的婚禮。
鬼域喜氣洋洋,域裏的老少都很開心,畢竟今天是他們非常仰慕的右使大喜呀!
域裏的姑娘雖然不免傷心,但大家還是為右使高興,畢竟幸福是最重要的,純樸的人心沒有太多的計量。
新房裏紅燭高燃,雨棠好不容易捱過那些緊文縟節,掀開他親愛娘子的紅蓋頭。
燭光下,方挽晴眉目清秀,俏臉暈紅,眼含情,嘴角帶着甜笑,讓他不禁看得痴了也傻了。
「挽晴,你好美!」他輕聲地讚歎,坐到她身邊,溫柔地把她摟入懷裏。
她柔柔一笑,輕推開他,起身倒了兩杯酒,遞給他一杯,凝昨看他,「相公,喝了這杯酒,祝福我們白頭偕老,不離不棄。」
雨棠伸手接過,與她喝下交杯酒,「還祝福我們早生貴子,多子多孫。」
他的話讓她倏然紅了臉,又嗔又愛又憐地看了他一眼。投身到他懷裏,靜靜的依偎着。
他的手輕解她衣扣,褪下羅衫,鴛鴦帳里春意盎然……
窗外,星光璀璨。
今夜,是一個多情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