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伸手扶起她,讓她靠在他胸前,又對上她那雙恨極的水眸。
"勸你命先保住再氣,別跟自己性命開玩笑。"刑徹話語不變,仍是不正經,可聲音不知不覺地放柔許多。
"我若死了不正稱你心意?"這話一說出口,她就後悔了,只因平常最不愛與人逗嘴,在他面前如此的反常。
她不喜歡心頭浮出那種他是與不同的感覺,非常不喜歡。
"要殺你早就動手了,哪還等到現在?"再說現在也不是逗嘴時機。
"那……你閉上眼!"她咬着唇,斥道。
"我又不是神仙,閉眼怎麼治你的傷?"他一愣,一時之間居然沒想到她因何故扭扭捏捏。
"你──"粉艷的玉頰泛白,她氣得冷汗自額頭冒出。就算她再怎麼不起眼,他就是沒將她當成女子嗎?
瞧見她的神情,刑徹暗罵自己一聲。他這般舉動就算不說出來,也是傷了一個女子的心了。
說來奇怪,男女之間的事對他來說並不陌生,但一遇上這名女子,他怎麼完全忘得乾乾淨凈!
"其實……我還真怕我會亂了性子,你這樣……很讓人移不開眼。"他的聲音出奇的惑人,低啞且柔和。
看似掌控了全局,其實說這話的刑徹心裏緊張莫名。
殘月本來閉上的星眸突然又圓睜,她愣愣地與他俊逸的臉龐相對。
她初次與男子如此近距離相視,眼見他濃密的劍眉、如星子的眼眸、隱約的胡根……粗獷的男子氣概在在都說明着他是一個英俊的男子。
一想起自己衣不蔽體地偎在他胸口,她頓時心跳如擂鼓,面如桃花。
"我上藥時,你千萬不可動氣,否則運掌之時不但你會岔氣,我也不免重傷。"
她心跳得猛烈,自個兒是聽得清清楚楚,只盼他不會聽到。
也罷!像她這般平平瘦瘦的身軀,說不定在他眼中與男子無異;既然他要給她治傷,那就治呀!她是怎地竟起了倔性子,真不像她!
她別過頭,閉上雙眸,四肢放鬆軟。就當作睡一覺好了,但聽他話語,她又不免心中百味雜陳,他在安慰她,身為一個女子,她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了……
感覺到她的放鬆,刑徹也才鬆了一口氣。
她身上的黃衫被他方才所施的劍氣震得破殘不堪,他將衣衫輕輕一撥,玉體盡露,白皙粉凈的胸口已有一股青氣竄上,他嚇得全無他念,知道青氣只要升上咽喉,她的命便休矣!
刑徹倒出瓶中藥粉,手指觸到她的腹部,殘月感到結滿練繭的手掌觸碰,不由得身軀輕顫,兩頰飛紅。
感覺到她的反應,手指觸到她不由自主漸漸升高體溫的肌膚時,徹忍忍不住心頭一跳,立即狠狠地咬住下唇,逼自己回過神來。
生命攸關之際,他萬萬不能心猿意馬!
手掌覆上她自咽喉至腰際的中線肌膚,手到之處,他運勁於掌,運功之後,靈台清明,全無雜念。
半個時辰后,他剛收掌凝氣,便急着往她身體瞧去,見青氣已消,他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治傷已畢,他竟然還將衣不蔽體的她摟在懷裏,適才是出於急迫,現下不由得感到窘迫,尷尬不已。
"好了……你暫時沒事了。"他清清喉嚨,率先出聲。
"嗯……"殘月輕應一聲,大傷初治,她的身軀軟綿綿的,還無法動彈。
她滿面通紅,不知所措,甚至不敢睜眼,只能在心中嘆息。今次的臉可是丟大了……
"你的衣服破了,怎麼辦?"
夜裏行刺時,他是從不披上礙事的披肩,這時真不知道要如何找到衣物給她。
一說到此,殘月忍不住張開眼睛,斥道:"你還說!若不是你……我……我又怎會……"她不自覺此刻的神情是嗔中含媚。
那雙眼眸羞帶怒地迎上刑徹專註深黑的眸子,使得兩人之間連帶瀰漫著一絲旖旎。
兩眼相交,兩眸相膠。
欲言又止,欲語還羞,殘月全身發顫,剋制不住的呼吸急促。
瀑布奔流,四周充滿水氳,微風吹拂,清涼透骨。
女子全身赤裸僅著殘衫,倚在男子懷內,火光燃滅之間,稀薄見影,照在兩人身上,若隱若現,曖昧不明。
彷佛有着什麼正在蠱惑著彼此,身軀不經大腦使喚,待刑徹知覺時,指尖已拂向她白皙的頸項,指下的脈搏跳得急速,而玉頸的主人渾身虛軟、嬌軀輕頭,那雙沾水似的晶瑩霧眸失卻焦距,宛若染著情意、羞怯與邀請。
她的反應敏銳、羞澀而且毫不掩飾,她眼中的陌生與不知所措,令他不解。
這不像是有過經歷的女子會有的反應。
他向來能夠挑撥起女子情慾,讓她們充分感受到愉悅,他知道有此經驗的女子那欲拒還迎的本事,不,也許該說是本能。
那種能而示之不能的神態,與真的不能是有所差別的。
眼前這女子像是真的不能、不懂、不知所措。
然而,就是她這般絲毫不掩的反應挑起他的慾望,倒是有技巧性的挑引,他反而能夠壓下情慾而與之嬉戲。
他必須承認,她純真的反應令他着迷。
也許是她不加掩飾之下反應出對他的信任,這讓他有一種不同的感受,或說是一種不能拒絕的感受。
指尖嬉遊至她平坦的小腹,五指俱放,掌心貼着她的肌膚,接着,他將她柔若無骨的腰際一攬,半扶抱她,使她密密緊貼着他的身軀,讓她的額頭棲在他的肩窩。
小巧玲瓏的耳垂在挑動着他的欲求,他輕輕吹氣,聽見她不自然的抽息聲,他滿意的一笑,薄唇吻上她的耳垂,加上牙齒輕嚙。
"呀……"殘月冷不防地打顫,發出吟哦。
她渾身無力,頭暈目眩,面紅耳赤,心中有一股氣胡亂流竄。
她的手掌抵住他的胸膛,勉力一推,推出一些距離,聲音有氣無力地道:"你……你也會咒術嗎?這……這是……什麼……厲害的咒術?我怎麼……從不知道……"
聞言,刑徹失聲一笑,額頭抵着她的,低沉的嗓音有些沙啞,"你真的不明白嗎?那從前你是怎麼給那些諸侯公卿祝福的?"
一想到她在別的男子面前曾有過這般嬌媚神態,不悅的感覺在他的心中一閃而逝。
他在意什麼?他也非處子,有何資格有在意對方是否曾嘗過歡愛?何況他從來不曾在意的,不是嗎?
"什麼祝福?"她側頭一問,心中滿是困惑,純稚的情態中帶著嬌艷。
她難道不知道此時她的一舉一動,都充滿令他瘋狂的因子?
這也是一種挑逗嗎?如果是,他極其歡迎。
刑徹的唇輕觸她的臉頰,密密的吻從她的眼瞼、鼻子一直到令他意亂情迷的粉唇,他輕輕摩擦過,溫柔挑弄著。
懷中的嬌軀顫抖不停,她的唇開始逸出讓男人瘋狂的輕吟,一感覺到柔軟的唇開啟,他不再控制自己了。
他的唇舌欲拒還迎的逗弄着她的,若即若離的輕觸到深吻,殘月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快得幾乎要躍出,神魂俱醉,也神魂俱亂。
"你……唔──"
他含住她的話語,舌捲住她的丁香軟舌,雙手也不再規矩。
"哼……"
含着不清楚的呢噥聲,她感覺到又熱又悶,全身上下似乎怎麼動作都不對勁。
"我覺得好難受……"卻又不是痛苦的那種難受。
"哪裏難受?"他的嗓音很輕很低。
"我好奇怪……忽冷忽熱……"她只能想到什麼便答什麼。
女性的本能慢慢覺醒,她再怎麼單純,也知道他正在對她做的事是怎樣的親密……
楚地女子開放,婚前嘗過男女之歡並不算特別,她雖不更事,也知曉那是怎麼一回事,但她時常懷疑,那般動作……難道女子不痛嗎?
對這親密之事,她並不以為可恥,可總得有個兩情相悅的對象才能夠那樣做,然而先天上體弱多病的條件,卻又讓她對男女之事又畏又疑。
"是嗎?那這樣呢?是不是比較不難受?"
他將她的話語當成求愛與挑逗,大膽的手指入侵她的神聖領域。
"呀……"分不清是喜是驚,她細細的尖吟出聲。
直到此時,刑徹大膾的侵犯才讓她猶如從天澆下一桶冷水在頭頂,立即清醒。
她又羞又驚,用力推開了他,力道之大,讓她冷不防跌坐在地。
刑徹眉頭又是一皺,她的反應實在太過生嫩,他停下動作,自地上將她摟起,大手抬起她的下顎,問道:"你不曾……有過嗎?"
她自然明白他問什麼,咬着唇,羞紅了臉,答不出話,只是搖頭。
顯然大出意外,刑徹那雙黑眸之中有太多的情緒無法言表,他只是呆愣地、斷斷續續地說道:"你……那我……這……我們……"
她竟是……處子?!他原以為是兩情相悅,甚至以為她的行為舉止是一種邀請,原來是她表錯情,導致他會錯意。
呵!尷尬,真是尷尬……
可憐他那勃然而發的瘋狂慾望都要強壓而下,而她又該死地看起來如此嬌艷欲滴、引人犯罪……
冷死總比憋死好!他別無選擇。
不及細思,刑徹忙將身上的中衣脫下,全身只餘一件薄得不能再薄的長褲,露出赤裸胸膛。
初嘗情慾的殘月還不及回神,忽見他的動作,倏地驚醒,吞吞吐吐說道:"我與楚國的巫靈不同,我不用這種方式祝靈的,你……你……"
他是要將衣服給她穿,瞧她誤會到哪去了?
翻翻白眼,刑徹也不多加解釋,手拿着衣物掩住她的赤裸,藉以阻隔自己蠢蠢欲動的需求。可包着他的衣服的她,看起來更是令他不能自制,遑論那欲掩卻裸的風情……
一想到尚存留着他的體溫的衣服正與她做最親密的肌膚相親,教他更加難以抑住腦中的胡亂思緒。
眼前的女子沒有半分媚態風骨,卻讓他產生了從來沒有過的強烈欲求,看樣子他最好快快從她眼前消失,要不他可是會愈來愈管不住自己。
殘月雙頰紅潤,神態也有些不自然,心中也為披上擁有他溫度的衣服而感到羞怯。
斜眼偷覷,見他一臉嚴肅,她怯怯地問道:"你生氣了嗎?"
在此之前,兩人猶似陌生人,但經過此事,兩人的心中都有不同的感受。
那曖昧情絲,正纏繞著兩顆心。
雖然兩人的發展實在是出乎意料,但這世間,不就是不斷的巧合組成的嗎?
他仍舊沒有答話,只是有幾滴汗白額邊滑落,他的唇緊閉,他的眉緊皺,而她則怔忡不語,只是無神回視。
眼神凝聚,他一把將她狠狠地抱進懷裏,說道:"奉勸你,下回別再這樣看一個男子……"
警覺自己幾乎壓抑不下蠢動,他驀地鬆手,轉身面對山林那處,欲以清風拂面,好退卻滿腔熱血。
他是怎麼了?竟如此失常?!
就在此時,他的神情一斂,大掌一張,將猶在發愣的她護在身後,另一手拾起地上的劍,湛盧寶劍突然發出嗚響,殺氣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