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顏冬雪抱着一疊學生會開會要用的資料快步走着,冷不防地被旁邊伸出來的腳一絆,重重地撲跌出去,手上的資料也漫天飛舞。
“怎麼這麼不小心?走路不看路肯定會摔跤。”伸出腳的元兇環着雙手冷眼看着跌在地上的她。
顏冬雪沒有抬起頭,兀自收拾着散落一地的資料,被碎石子刺傷的掌心傳來微微痛楚,不爭氣的淚水在眼底漸漸成形。
“聽說你被深藍學長拋棄了?這下子沒有人可以當你的靠山了。”女同學冷言冷語,擺明了就是看她好欺負,想趁機一吐她霸佔深藍學長又可以親近學生會成員的怨氣。
“與你無關。”顏冬雪吸了吸鼻子,使盡氣力才不讓淚水掉出眼眶。
“你……”女同學怔愣了下,隨即氣憤地抬腳往她正在收拾資料的手背上一踩,“你還沒認清事實嗎?沒有深藍學長的保護羽翼,你什麼都不是。”
“好痛──”顏冬雪反射性地想抽回手臂,卻讓她踩得更重。
“深藍學長都不要你了,你還有臉留在學生會裏,真是不知羞恥。”
“你在做什麼?快移開你的腳。”江恩自遠處快步跑來。
看見有人替顏冬雪抱不平,嫉妒的女同學飛也似的逃離現場。
“小雪,你沒事吧?”江恩關切地執起顏冬雪的手查看,“真的是太過分了,我要去告訴學校的理事,凡爾賽學院裏怎麼可以發生這種事情!”
“沒事的,算了。”顏冬雪無奈地笑,手背上輕微的破皮是沒什麼大礙,只是她實在不懂為什麼有那麼多人看她不順眼,單單就是因為眼紅她跟深藍的“關係”嗎?
“你就是太善良了,他們才會一再地找你麻煩,這些事難道深藍學長都不知道嗎?”江恩憐惜地替她輕輕拂掉手背上的灰塵。
“又不是什麼大事情,沒有必要去煩他。”縮回手,她將資料整理好,“我還要到學生會裏開會,快遲到了。”
他皺了皺眉頭,“至少先到校醫那裏消毒一下傷口吧?”
“不、不用了啦,真的沒事,我先走了。”顏冬雪抱起資料迅速地離開江恩的視線範圍后,在一棟大樓的牆壁後方停了下來,靠着牆壁喘息……
眼淚終於不爭氣地掉出眼眶,一顆接着一顆。
她不想讓江恩看見她掉眼淚的模樣,因為他一定會按捺不住性子跑去找深藍說這些事情,她不希望造成任何人的困擾,而且她深信這些不友善的舉動總會有結束的一天。
擦掉臉頰上的淚水,深吸了口氣,她重新打起精神──
“哭夠了?”一抹微冷的嗓音傳來。
這個聲音──“你……你來做什麼?”她的視線對上花橙的。
“來看看你的狀況。”花橙仍是一副悠哉樣,“果然又被欺負了。”
“……”原來他不是剛到,而是從頭到尾都在一旁冷眼看她被欺凌,就跟上回的情形一樣,又是來嘲笑她的。
“上次不是說過了,既然沒有反抗的勇氣就不要逞口舌之快,你這樣是自討苦吃。”花橙狹長的眼眸斜睨着她。
“這、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為什麼連他也要對她冷嘲熱諷,她就真的這麼惹人厭嗎?
他抬起眉,“太子不可能一直在你身邊替你消災解危,你什麼時候才會學乖?”以她這種膽小怯弱的個性能在凡爾賽學院生存這麼久也是個奇迹。
顏冬雪的眼神瑟縮了下,“我、我的事自己會處理,我要去開會了。”抱緊懷裏的資料越過他,一股淡淡的香味拂過她的鼻端,勾起了前幾天的記憶。
到底送消毒藥水跟OK綳給她的人是誰?她想問花橙,卻又怕被恥笑自作多情而作罷。
“跟我來。”花橙驀地攫住她的手腕,另一手接收了她懷中的資料。
“你、你想做什麼?”她陡地一震,試圖抽回自己的手。
他冷淡地瞅着她,“放心,我對你一點興趣也沒有。”她的膽子比老鼠還小,不過性子裏那執拗的特性還跟太子如出一轍,不愧是兄妹。
“我、我還要開會,我……不去。”最後那兩個字可能只有她自己聽得見。
“我會跟太子報備,走吧。”真不懂太子去當那個什麼學生會內務副會長做什麼?他既不喜歡出風頭,又懶得管一些雞毛蒜皮的事,幹麼浪費時間?
太子的學業分數一向在及格邊緣遊走,一點也不像一般學生會成員給人的既定印象──都是一些有錢有閑的高材生在玩弄權力地位的殿堂。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裏?”他不是對她很感冒嗎?又為什麼插手她的事?
“少廢話。”花橙瞪她一眼,拉着她往校外走去。
顏冬雪沒有勇氣反抗,只能被動地跟上他的腳步。
在走出校園的路上還引來了不少人的側目跟竊竊私語。這下糟了,關於她的謠言又要滿天飛了。
花橙將資料放到車子後座,而後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上車。”
她一動也不動,“我、我不要!”
“麻煩!”他索性將她塞進副駕駛座,甩上車門,隨後上車發動引擎,把車子駛進車陣中。
“救、救命……”她想放聲求援,聲音卻卡在喉嚨里發不出來。
花橙好笑地嗤了聲,“依你這種音量恐怕只有螞蟻兩三隻會來救你。”
雖然他應該不會傷害她,不過她還是無法掩飾心底的不安,“我、我要回學生會……”那裏是除了家以外她唯一的避風港,那裏有溫柔的絳色學長、多情的靚紫學長,還有她脾氣暴躁的哥哥──深藍,在那裏,他們不會因為她長得不夠漂亮而排擠她,對她的好也是真真實實的。
花橙懶得理她。
“大家還在等我開──”她的話被他的手機鈴聲打斷。
他探手抓起放在儀錶板前的手機,望了螢幕一眼,這個時間衣香鬢影的經理找他幹麼?“什麼事?”
顏冬雪戰戰兢兢地觀察着他的一舉一動。
“我馬上過去。”結束通話后,花橙立即將車子掉頭轉往另一個方向。
她一頭霧水,剛剛那通電話到底跟他說了什麼?“我們現在又要去哪裏?”
他皺了皺眉沒有搭腔,微揚的丹鳳眼裏寒光閃了閃,倏地,他將車子停到路邊,“下車。”
“呃?”她還沒會意過來時就又被花橙“請”下車了。
“手機給我。”花橙伸出手。
“什、什麼手機?”由於神經太過於緊繃,她反應不過來。
“你的手機。”他沒好氣地道。
“喔……”顏冬雪手忙腳亂地從側背的包包里翻出手機交給他。
花橙迅速地在她的手機上按下自己的電話號碼后撥出,隨即掛斷。
顏冬雪納悶地偷偷望着他,卻沒有膽子提出疑問。
把手機交還給她,花橙揚手攔下一輛計程車,“麻煩送她到凡爾賽學院正門口。”他傾身向司機交代,順便付了車資。
顏冬雪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脫離了花橙的“魔掌”,返回凡爾賽學院。
送走顏冬雪后,花橙立即驅車前往衣香鬢影,還沒踏進接待大廳,狂妄的叫囂伴隨着刺耳的玻璃碎裂聲立即傳進耳里。
花橙沉下臉,對迎面而來的宋經理道:“圍事的人都到哪去了?”光是名喝醉酒的酒客就處理不了?
“花少,裏面是趙家兄弟,他們擺明了是衝著你來,身上還帶着傢伙。”宋經理急得冒汗,趙家兄弟是沒什麼能耐,不過如果事情鬧大,條子三天兩頭就來衣香鬢影走動,屆時龐大的損失不是他所能承擔的。
趙家兄弟?“嗯。”他心裏有個譜了。
宋經理跟在花橙身後走進大廳,數十名圍事的弟兄一字排開來,而趙家兄弟則大剌剌地斜躺在大廳的高級沙發椅上,如入無人之地。
“這麼急着見我?”花橙瞟了眼滿地的碎玻璃,彎腰拾起一塊,森然的表情令人不寒而慄。
“橙哥……你終於來了。”趙家大哥醉眼迷濛。
“哪裏招待不周讓你倆發這麼大脾氣?”花橙的語氣平平,沒有起伏。
“哈哈哈──”他搖搖晃晃地撐起身子,有意無意地露出腰間的致命武器。
看來是那把槍壯大了他的氣勢。花橙微眯起眼,眸光掃過醉倒另一側的弟弟。
“什麼時候橙哥你也會這麼和善可親了?真叫我受寵若驚呢!”趙家大哥打了個酒嗝。“那天在餐廳里你可鳥都不鳥我們兄弟倆。”
“在這裏,你們是客人。”花橙直言。
“所以出了這個大門就是個屁?”他的手探向腰間,下一秒卻是一聲凄厲的哀嚎聲響起──
一片長型碎玻璃不偏不倚地刺在他的手背上,膻腥的鮮紅血液汩汩淌下來,染紅了高級沙發,一旁伺機而動的手下立即湧上前去壓制住他,讓他動彈不得。
而趙家弟弟──因為酒精作祟,此刻睡得正香甜。
“痛痛痛……”趙家大哥被粗暴地從沙發椅上拽了起來,手背上傳來的蝕骨痛楚讓他的酒意全消,“橙、橙哥,您大人大量,饒了我這一次,我喝醉了才會這樣,請不要跟我計較,下次不會了。”
“哦?”花橙冷冷一笑,“還有下次?”
他忙不迭地改口,“沒、保證沒有。”
跨步上前,花橙把他腰際的槍抽了出來,“槍不是每個人都會用的。”
“是、是。”他心疼地看着那把花了一大筆錢從黑市買來的手槍,原以為可以討回面子,一吐那天的鬱悶之氣,哪知道……
“你要到衣香鬢影來消費我很歡迎,不過請謹守客人的本分。”他沒興趣跟他們稱兄道弟。
“好、好……”趙家大哥迭聲允諾,哪敢再有其他意見。
“宋經理──”花橙沒有回頭。
“花少,有什麼吩咐?”宋經理趨前。
“開個包廂讓他們休息一下再走,順便處理一下手上的傷。”稍稍教訓過即可,畢竟生意場所最重要的還是客源。
“好的。”宋經理應聲。
“還有,每桌客人招待一瓶威士忌讓他們壓壓驚。”花橙從口袋中掏出車鑰匙,“其他的就交給你了。”
“是。”
交待完畢,花橙在走出衣香鬢影大門口的同時撥了通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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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冬雪下了車,怔愣地佇立在凡爾賽學院校門口良久。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蠻橫地帶她離開校園,又不給她任何理由就叫計程車送她回來……他究竟想做什麼?
“顏冬雪同學,請儘速到學生會辦公室報到,顏冬雪同學──”忽然,童靚紫充滿磁性的聲音在校園內回蕩着。
“啊!要開會──”她倏地一震,加快腳步在校園裏跑着。
包包里突然傳來悅耳的手機鈴聲──
她邊跑邊拿出手機回答,“對、對不起,我馬上就到……”
“……”沒有聲音。
她狐疑地停下腳步看了看螢幕,一組陌生的號碼。“你是哪位?”
“你回到凡爾賽學院了?”
是花橙!“嗯……”她的心跳陡地漏了一拍。
得到回答后他立即掛斷通話。
“哪有人這樣的!”顏冬雪瞪着手機,沒好氣地咕噥一聲。原來他也會挂念她的安危。
“顏冬雪同學,你再不到學生會來報到,我們就要到你家開會了唷!”童靚紫的聲音里漫着濃濃笑意,傳遍整個校園。
聞言,她忍不住紅了臉,用最快的速度趕回學生會辦公室。一推開門,果真看見學生會成員全數到齊,只差她這個秘書。
“對、對不起……我遲到了……”她氣喘吁吁。
“沒關係。”唐絳色閑適地翻閱着雜誌,嘴邊有抹溫柔微笑。
童靚紫湊上前來,俊臉上滿是耀眼的笑容肆虐,“小雪,你跑去哪裏了?我好擔心你。”
“鬼話連篇。”耿深藍撇撇嘴。“花橙找你做什麼?”
“我、我也不知道。”她垂下眼。
“哦?”他知道她還在習慣他們的新關係,“有事的話記得跟我說。”
“嘖嘖嘖──”童靚紫發出誇張的怪聲,“沒想到我們深藍真的是個好哥哥呢。”
我們深藍?“你是你,我是我。”耿深藍冷然地橫了他一眼。
“這麼說太傷人了。”童靚紫撫着胸口,一副心碎狀。
“無聊。”
“我、我去泡咖啡。”顏冬雪怯怯地退到茶水間。
“慢慢來,不急。”唐絳色抬眼又是一笑。
“小雪,資料先給我們。”童靚紫揚聲道。
開會的資料……她怔了怔,滾燙的水不小心淋到她的手,“好燙──”手上的杯盤因為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怎麼了?”耿深藍起身,大跨步地走向她,將她的手拉到水龍頭下沖冷水。
“只是……不小心燙到了。”她沒敢亂動。
“這個也是?”看見她手心上有幾處破皮,他微眯起眼,“怎麼回事?”
前陣子他全副精神都放在水簾身上,有點兒忽略了小雪的狀況,他也以為有花的護衛,就算有事也會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才對。
“沒什麼,是……我自己不小心跌倒擦傷的……破皮而已。”她心虛地避開他的眼。
“該不會又有人欺侮我們可愛的小雪了吧?”童靚紫隨口道。
“不、不是──”顏冬雪急切地否認。
“誰敢?”雖然小雪的真實身分還未公開,但他先前的“宣告”應該還有效,誰敢冒着生命危險越雷池一步?
“你的消息真的太不靈通了。”童靚紫橫了他一眼,“你不知道在你跟水簾姊打得火熱的那段期間,小雪已經成為凡爾賽學院裏公認的棄婦了嗎?”
打得火熱?“去你的。”
棄婦?顏冬雪只能尷尬地笑笑,靚紫學長的形容詞還真貼切。
“真的是這樣?”耿深藍額際的青筋在跳動。他怎會如此粗心?
“先讓小雪過來擦藥吧。”唐絳色拿來醫藥箱。
童靚紫伸出手,“也對,女孩子的手上留下疤痕就不好了。”
耿深藍拍掉他的手,親自把小雪帶到唐絳色面前。
顏冬雪朝童靚紫投去感激的一瞥。對大多數的女生來說靚紫學長是個可惡的花心大蘿蔔,但是他一直很照顧她。
童靚紫回以一笑,無所謂地跟在他們旁邊來到會議桌旁。
“幸好面積不大。”唐絳色溫柔仔細地替她手上的傷口消毒上藥。
童靚紫不平地抗議,“為什麼絳色就可以摸小雪的手?”真是偏心!
“這是必要的觸碰,不叫摸。”唐絳色笑笑解釋。
耿深藍瞪着他,“因為絳色不像你隨時處在發情狀態。”一針見血。
“小心點……別再跌倒了。”唐絳色輕柔一笑。
他當然知道有內情,不過小雪既然不打算說,他也不便點破。
“謝謝絳色學長。”顏冬雪縮回手。
“花橙跟其他人在做什麼?連這種事情都處理不好。”耿深藍的濃眉糾結,有些惱火。
“不、不關花……他們的事,是我自己不好。”是她的個性太過懦弱,與別人無關。
耿深藍嘆氣,“我知道你沒有勇氣反抗,但也毋需逆來順受,一味地息事寧人並不能解決問題。”
“嗯、嗯。”顏冬雪還是唯唯諾諾。
“今天的會還開嗎?”童靚紫意興闌珊。
唐絳色作出決定,“延到明天好了,今天讓小雪早點回去休息。”
“不好意思……我遲到了還害大家的會開不成,對不起。”顏冬雪朝大家鞠躬道歉。
“別放在心上。”唐絳色還是一貫的溫文儒雅。
“明天再開也一樣,走,我送你回家。”
“呃,我……”她原想拒絕,但一對上耿深藍的眼就又把話吞了回去,“那……絳色學長、靚紫學長,再見。”
一路上,顏冬雪如坐針氈,局促地揪緊腿上的裙子。
耿深藍把車停在顏家門口,探手揉亂她的髮絲,“放輕鬆,不要老是這麼戰戰兢兢的,我是你的哥哥,不是會咬人的野獸。”
咬人的野獸?他的用詞讓她忍不住笑了。
“這樣不是好多了。”他微揚起嘴角,過長劉海下的銳利眸光悄悄地轉柔了。“以後就算天塌下來,也還有我幫你頂着。”
一股暖流從他的掌心傳遞到她身上,溫暖了她的心,也讓她真真切切地體認到多了個哥哥的事實。“嗯。”
“進去吧。”
“再見。”她下了車。
“你先進屋裏去。”耿深藍抬抬下巴示意。
“哥……開車小心。”語畢,不等他回應,她立即轉身進屋。
正在廚房煮菜的顏映琴聞聲探頭,“回來啦!先去洗手,等一下就可以吃飯了。”
“好。”顏冬雪放下背包,進浴室洗手。手上傷口碰到水的微微刺痛感喚醒她的記憶──“啊!”
“怎麼了?”顏映琴揚聲問。
“沒事。”開會用的資料全在花橙車上!她應該要打電話給他,要回那份資料,如果可以,她一點也不想麻煩他。
但是會議已經因為她的遲到、燙傷延後一天了,不能再因為沒有資料而延宕。
她必須在明天開會之前拿到資料,這通電話非打不可。
顏冬雪只得認命地查了查手機里的通話紀錄,找出花橙的電話號碼,硬着頭皮按下撥號鍵,響了兩聲──
“怎麼?”花橙懶懶的嗓音自彼端傳來。
她不自覺地屏息,“我……我是顏冬雪,那個、那個……”
“這麼快又被人欺負了?”花橙慵懶的聲音轉為戲謔,“這次打算向我求援了嗎?”
“才不是!”他這個人真讓人頭痛。
“哦?那有什麼事?”
“那個……我有一些資料放在你的車上,可不、不可以請你拿給我?”顏冬雪一鼓作氣說完。
“我為什麼要?”花橙反問。
“嗄?”頓了下,她沒料到他會這麼回答。
“我有空就幫你拿過去。”
透過話筒,他的聲音聽起來親切和善許多,是她的錯覺嗎?“謝……謝謝。”
“不過,我通常都沒空。”他補上一句。
這人還是一樣惡劣!“你──”顏冬雪氣結。是他蠻橫地帶她上車,她的資料才會遺留在他車上,現在還說這種風涼話?
“我很忙,沒事的話──”
“等、等一下,”她連忙阻止他結束通話,“不然我明天早上過去拿,你記得帶去學校。”
“我盡量。”
“麻……麻煩你了。”她別無他法。
“是很麻煩。”花橙嘀嘀咕咕。
掛上電話,顏冬雪胸口鬱悶得像壓了塊大石頭。
怎麼會有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