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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指突然碰觸我的身體,我緊張地動了一下,於是,他的手就這麼落到了膝蓋上。三浦惠一苦笑了一下,我坐在椅子上,看着他的臉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是不是應該說些像教科書上所寫的:“你好嗎?覺得怎麼樣呢?”這類的問候語?依我看來,三浦惠一也沒有特別希望我說什麼話,另一方面,我也覺得說話挺麻煩的,既然這樣的話,我為什麼要來這裏?在三浦惠一告知我他要入院的那一天,也沒有說過希望找來醫院探望他的話。

是不是三浦惠一併不需要我來看他,所以他才沒有說?可是,就算他說希望我來看他的話,我想我也不見得會答應……一想到這裏,我不禁有些慌了起來,難道他原本就知道我不想來,所以才沒有對我說什麼嗎?因為他知道,如果我不來的話就是不來,即使他說了也沒有用,是嗎?從我剛剛拒絕他的碰觸之後,就不再看到他有任何的作,然而,他現在卻捱到我的耳朵旁邊,小聲地對我說:

“和也,親我!”

我緊張地住四周張望,對面的人正在睡覺,而旁邊則有幕簾遮着,只不過在這種場合下“快點,現在的話沒有關係!”

三浦惠一催促着我,而我還是一副猶豫不決的模樣。他強烈的視線直直地望着我,我怎麼地無法離開。

“快點,這個時候護士也不會過來的。”

我被他逼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好象不這麼做不行似地,我坐到了病床上他的面前,而眼前的男子則一動也不動地調整好自己的姿勢,等待着我的動作。我將手放在三浦惠一的肩膀上,他的肩膀雖然細,卻顯得很厚實,就在我快要碰觸到他嘴唇的時候,三浦惠一將眼睛閉了起來,這個動作讓我又退怯了,雖然他叫我親他,但是,我並沒有義務非要按照他的意思親他不可啊!就算他威脅我,我也有拒絕接受的權利,並不是一定要這麼做才行的!於是,我並沒有碰觸到他的嘴唇,我什麼也沒說地坐回了椅子上。三浦惠一則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

“咦?”

我低着頭沉默着,手指則緊緊地握在一起。

“不要再說傻話了,快點將身子治好吧!”

無論何時何地都是一副戲謔他人的三浦惠一,此時的表情立刻大變。他顯得非常悲傷又難過地笑了笑說:

“是啊!”

我打算早早離開醫院,而三浦惠一也沒有阻止我的意思。回到家的我心裏不斷想着,其實,不論我有沒有花這裏等他,他最後還是會回到這裏來,然後就像從前一樣,毫不客氣地坐在我旁邊。想着想着,原本躺在客廳沙發上的我開始進入了夢鄉,接着,我好象在夢中聽到了電話留言的聲音。

“和也!”

電話留言只留下這兩個字之後就掛掉了。雖然他不在我身邊,但是,沉沉睡去的我,卻有他在我身邊的錯覺。

晚上11點多的時候,醫院裏的走廊已經很少有人會在此走動了,燈光已經關掉一半的談話室里,三浦惠一站在公共電話的前面,他正好拿起電話筒,然後將電話卡插入電話裏面的時候,突然有人來了。

“三浦先生。”

三浦惠一驚訝地回頭。談話室的入口站着值夜班的野本護士,她正用誇張的表情看着三浦惠一,然後笑着對他說:

“因為你不在病房裏,害我找了好一會,我問過病房的人之後,才知道你有可能會來這裏。”

“啊啊、對不起。”

今年才剛剛就職的野本小姐只有20來歲而已,她正用親切的笑容對着三浦惠一說話:

“三浦先生好象每天晚上都會來打電話,難道是打給情人嗎?”

“啊啊,應該算是吧!”

三浦惠一苦笑着。而野本小姐則足露出遺憾的嘆息聲。

“你果然有女朋友,本來還想我可以當你女朋友的候選人呢!”

“真是遺憾啊!”

“啊,你一定是開玩笑的吧!”

三浦惠一邊笑,還不忘記對着野本小姐扮鬼臉,野本小姐很懷疑自己的意思究竟有沒有傳達清楚,於是,她又大大地嘆了一口氣。

“每天晚上都打電話,三浦先生還真是個專情又熱情的人呢!”

“不是這樣的……”

三浦惠一將電話卡再次放進去。

“我只是確定他在不在家而已。”

“你擔心她會花心嗎?”

野本小姐的話,讓三浦惠一不禁苦笑了出來。

“我是擔心他會不會在我不在的時候離開。一想到這裏,我就怎麼也睡不着,所以才會來打電話確認。”

“離開?她還真是個薄情的人呢!”

三浦惠一又笑了。

“所以我才想早點出院啊,關於這點就要麻煩你啰!”

“那三浦先生就要好好地在病床上養病才行,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站在這裏說話,照你目前的情況看來,醫生說你差不多下星期就可以出院了,加油哦!”

當野本小姐離開后,三浦惠一再度將電話卡放進電話里,今天,這已經是第八次了。

“嗨!”

這一次,終於聽到對方拿起話筒的聲音了,只不過傳來的語氣卻是有些不耐煩的樣子。

“和也,你還真晚才到家啊!”

“因為今天有聚餐的關係……”

“我大概下個星期就回去了。”

沉默是代表什麼意思?去想它只會讓自己感到傷心而已,不斷地被對方傷害的情形反正也早已經習慣了。

“晚安!”

電話掛上了,同樣的事情不斷地重複。之前對和也所說的話,現在又說了一次,對和也所做的事情也是一次接着一次,明明知道對方不願意,儘管對他說想要,他卻說他討厭這樣,一切的一切,我自己的內心都非常的明白,然而,我就是不想離開他,也離不開了,我只想早點回家,這樣一來,我就可以抱着他睡覺了,他溫柔的身體可以為我帶來慰藉,當我抱着和也睡覺的時候,我總是將側着身子的和也的襯衫脫掉,然後,他就會因為寒冷而緊緊地倚靠我的身體。我也知道除非必要,否則他是不喜歡我去碰他的,但是,逗弄他真是一件有趣而快樂的事。

這樣的感情,我不知道是不是執着的戀愛感覺,只有一點是我可以確定的:我只想待在他的身邊,而哽咽的哀傷正是我的心情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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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後的庇護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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