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司傲塵最近並不好過。

一來是為自己的相思之苦,自從離開飛雪宮后,他對茹雪凝的思念竟是與日俱增,日思夜想,盤踞在腦海的都是那道倩影。

二來是他母親,昔日的天山神女韓洛梅,不知為何,自他從飛雪宮回來那日,忽然身染重病,這病來得離奇。他父親遍尋天下名醫,竟是無從醫治。

司傲塵自小就很愛母親,母親在他眼中不僅是天下最美的女子,也是最溫柔的女子;當然,現在他的心裏又多了一人,茹雪凝,這是他想要相守一生的女子。他為自己感到慶幸,他很快也能擁有像父親與母親那般神仙眷侶的生活了。

但想到正病重的母親,他又難過起來。如今母親憔悴的躺在床上,倍受折磨的又豈是她一人?看着父親日漸憔悴的臉,他也深覺黯然。

「少城主,少城主!」門外傳來貼身侍衛紀則的喚聲。

司傲塵皺了皺眉,「什麼事?大呼小叫的!」

「少城主!」門被倏然推開,紀則一臉興奮的跑進來,「快去、快去!城主叫你去前廳!茹雪凝姑娘來啦!」

司傲塵如遭電擊,「誰?你說誰來了?」

「飛雪宮宮王啊,那個美如天仙的茹雪凝宮主,你未過門的妻子!」紀則在他耳邊大叫。

「知道了。」司傲塵狠拍了一下他的肩,興奮地跑了出去。

「瞧你樂的!」紀則衝著他的背影咧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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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廳里,司無風和茹雪凝正端坐品茗。

茹雪凝喝了口茶,笑吟吟地望向司無風。

「凝兒是第一次來司劍城,只略備了些薄禮,城主莫要見怪才是。」

「宮主太客氣了。」司無風倒是對茹雪凝很有好感,淡淡一笑,揮手讓人收下飛雪宮侍衛托着的禮物。

他細看茹雪凝,暗嘆一聲,「要是如因還在世,也會為今天我們兩家的喜事高興。」

茹雪疑心裏冷哼一聲,薄情負心漢,還在這邊惺惺作態!在師父痛苦王死的時候,你和韓洛梅還不是一樣卿卿我我!

她想着,臉上露出了黯然的神色,「是啊,如果師父在世的話,一定會為凝兒高興。她曾說過,女子能找到一名可以託付終生的好郎君,便是最大的幸福。」

她故意認真的看向司無風,見他臉上的神色黯淡,一副痛心的模樣,心裏益加冷笑。

「茹雪凝!」司傲塵從外面跑進來,一眼就看到端坐在椅上的茹雪凝。

他忍不住心頭悸動,痴痴地看着她,其實也不過才幾天不見,為什麼他已覺得如隔數秋呢?

茹雪凝對他微微一笑,白玉般的臉頰映出玫瑰般的紅暈,令司傲塵只能獃獃地望着她。

「怎麼不見司伯母?」

她這話引得司傲塵父子臉上一陣黯然。

茹雪凝察言觀色,不作聲響。

此時,一名青衣中年人隨着護衛來到堂上。

司無風見到此人,連忙起身相迎;茹雪凝和司傲塵站在他身後,悄悄私語。

「他是誰?」

「青衣行雲柳無涯,他是我爹請來給娘治病的。」

「他就是那個有天涯神醫之稱的柳無涯?」

「正是。」

「伯母怎麼了?」

司傲塵輕嘆,「不知為何,我娘忽然身染怪疾,卧床不起,爹遍尋天下名醫,也未能將娘治好。」

茹雪凝不語,心上卻是冷冷一笑,不知道是否老天助她,這讓她更能順利完成此行目的。冷冽的目光移到柳無涯和司無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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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涯,如何?」

柳無涯搖搖頭,「司兄,小弟不能幫上忙啊,大嫂的病症實在奇特。她的血脈鬱結,非朝夕所致,只是到了時候而發啊。」

「那……沒有辦法了嗎?」司無風焦急的問。

「也不是全無辦法,小弟知道有一個人一定能夠治大嫂的病。」

「誰?」

「鬼域三煞中的風煞,風痕。」

由柳無涯口中說出的名字讓茹雪凝面色一僵。

「風痕?就是孤楓那三個名震天下的弟子中的一個?」

「不錯,正是他。」

「鬼域之人皆行蹤成謎,要找到他們談何容易?」

「無風兄不必嘆氣,要找那風痕公子,小弟倒是可以幫上忙。」

「怎麼說?」

「當年小弟曾為仇家所傷,何其幸運遇到風痕,是他救我一命。我知他隱居的地方乃是一處叫清靈谷的幽靜之地,但那谷中有他們鬼域的鬼影迷蹤陣,所以即使到了那裏,如果不知如何破陣,還是無法進入。我出來后就再也無法進入,多年來一直想再見他一面,答謝他救命之恩,終不能如願。」柳無涯輕嘆。

司傲塵皺眉道:「鬼域之人皆怪邪難測,就算找到,也難保他是否願意醫治娘?」

柳無涯也是一怔,是啊!他也不敢保證。

司無風心下有了決定,「如今不管他是否願意,都是我們的一個希望。塵兒,你立刻準備,咱們就去清靈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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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雪凝坐在房裏,眼睛只望着一個東西發獃。

這是一朵蘭花的發簪,極為細巧;這根發簪是屬於韓洛梅。

茹雪凝看到她的時候,她正躺在床上,容顏憔悴,卻依舊難掩她那傾國之色。如今的病態,更為她添上幾許楚楚可憐。她看上去不似四十多歲之人,那成熟又顯得恬靜的美,令茹雪凝有些明白,當年司無風為什麼會捨棄師父而選擇韓洛梅。

她的美,的確是男人無可抗拒的心動。

她抬起手,凝視着發簪。

事實上,從她第一眼看到這個發簪的時候,她就有被擊中的感覺!她的記憶里清楚的浮現出那男子的肩頭有着蘭花烙印,那形狀就和她手裏的這朵一模一樣。

腦海里那抹揮之不去的影像讓她的心惶恐着,那是誰?為什麼她可以看得那樣清楚,為什麼她現在心裏的感覺是那麼疼痛、那麼不舍?

她嚇壞了,她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她到底是怎麼了?

「雪凝,要起程了。」司傲塵在門外喊着。

她站起身,將發簪緊攥在手心,眸中露出堅定之色。

清靈谷……風痕,你在那裏,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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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無涯帶着眾人抵達清靈谷的時候,已近黃昏時分。暮色照着蒼翠的幽谷,霧氣繚繞,映着滿天的霞光,竟別有一番凄涼之美。

司無風俊雅的臉龐露出一抹淡笑,環顧四周,「這就是清靈谷?」

柳無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是啊,三年了,這裏還是一點變化也沒有。」

「但是,我瞧這只是一處無人空谷,柳叔,這裏四周沒有一點人跡的樣子,你是不是搞錯了?」司傲塵忍不住開口,四下一看,握緊手中的雪影劍。

這雪影劍乃是司劍城祖傳之神劍,傳說中的雪影劍,劍身碧玉通透,鋒利無比,劍一出鞘,那股劍氣已是無可抵擋。可惜,這雪影劍也甚是古怪;至少,司傲塵從司無風手裏接下這把劍,卻一次也沒能將劍身拔出鞘過。

無論他怎樣嘗試,終是不能。

他曾沮喪的問爹怎會如此,爹直說不可勉強,說是有緣之人才能拔出此劍。當時他在爹眼底瞥見黯然,他一直不明白,爹為何會有那樣的眼神。

後來他又試過無數次,皆無法拔出神劍。他曾想把劍還與爹,但是爹說這是司劍城的鎮城寶劍,就算他不能拔劍出鞘,未來的城主手中卻不可無雪影劍。

「雖是無人空谷,但這煙霧有些古怪。」司無風觀察四周,皺眉道:「柳兄,你不知路口在何處?」

「是,我曾數度來此,想要入谷,皆不得而返。鬼域的玄奇之術果然厲害!」柳無涯嘆了口氣。

茹雪凝對他們的對話恍若未聞。打從她進到這清靈谷開始,在她心底的那股莫名熟悉感就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她每走一步就越心慌,同時還伴隨着一股莫名的酸楚與無助,那情緒根本由不得她自主,她像是迫切的在期盼什麼,迫切的想看到茫茫煙霧中的那棟木屋。

可明明她眼前看到的只有霧氣,為什麼她會知道在那煙霧繚繞中有屋子呢?

「這入口究竟在何處?怎樣才能破解這迷霧陣?」柳無涯喃喃自語。

「我知道。」這句話從她口中說出,太快了,快得她根本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樣說。

換來的果然是其他三人奇怪的眼神。

茹雪凝輕咬嘴唇,冰顏上有几絲落寞,「你們隨我來。」

三人跟着她在林問走,走了將近半個時辰,掛在天際的夕陽將谷中渲染得更紅;暮色斜陽映照下的清靈谷,更顯凄迷絢麗。

「這裏真的好美……」司傲塵看着滿天霞光,也忍不住讚歎起來。

「就是這裏!」當被竹林掩映的木屋映入眾人眼帘時,柳無涯驚呼。

「妳怎麼會知道這裏?」司傲塵不解地問茹雪凝。

「風痕……就是無痕。」她緩緩說道,這是她唯一能給的解釋。

事實上,這條路只是存在她記憶中的片段,她不知自己怎會知道、怎麼進入?

但她不能讓司傲塵起疑,畢竟,她還要利用與他成親,來完成她所要做的事。

然而,她卻一心想着能再見到他;她這才發現那股想望居然如此熾烈,熾烈到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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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幽靜,放眼望去一片青翠。

優雅的琴聲從遠處飄來,襯着夕陽與薄霧,如詩如畫。

四人繼續前行,向著樂聲飄來的方向走去。終於,木屋近在眼前;而在屋前的空地上,坐在石桌椅上撥動琴弦的是一名黑衣男子。

司無風看着眼前人,器宇軒昂,年紀很輕,看似二十齣頭的模樣,這就是江湖中人口裏的風煞嗎?

在他思索間,柳無涯已經傾身向前,抱拳道:「在下柳無涯,前來拜會風痕公子,以謝三年前救命之恩,閣下能否予以通傳?」

黑衣人頭也未抬,依舊專註於他的琴律。

司無風暗想,此人不是風痕,那又是誰呢?

「喂!我柳叔在對你說話,你聽到沒有?」司傲塵忍不住喝問。他看不慣黑衣人一副淡然不理人的模樣。

黑衣人收了琴音,慢慢抬起頭來,冰冷的目光一一掃過眼前四人。

他站起身,抱起古琴,淡然道:「左使身體不適,不見外人,各位還是請回吧!」一甩衣袖,他便要離開。

「站住!」司傲塵飛身阻攔。

黑衣男子瞥他一眼,冷笑道:「穿越迷蹤進到這裏,你們倒是不簡單!怎麼,現在還想動手不成?」

「塵兒,休得無禮!」司無風上前一步,拉過兒子,鎮定自若的眼望着黑衣人,「年輕人,我等前來並無惡意。只是聽聞風痕公子的醫術,特來求醫。」

「求醫?不必了!我已經說過,左使身體有恙,不見外人,請回。」

「你這人簡直是傲慢無禮!武林盟主在此,也敢出言不遜?」司傲塵怒道。

黑衣人冷哼一聲,「武林盟主?鬼域之人向來和中原武林不相干,更別提什麼盟主!」

「你……」司傲塵更為惱火,一個旋身便朝黑衣人攻了過去。

司無風等三人皆旁觀視之,欲先觀這黑衣人的武藝。

黑衣人使出的劍招奇詭無比,司無風已可斷定,這正是鬼域絕學失魂引劍招。失魂引向來只傳內徒,看來這黑衣男子在鬼域中身分不低。

兩人纏鬥片刻,司傲塵已落敗勢;茹雪凝微一蹙眉,加入劍陣,助司傲塵一臂之力。

茹雪凝的修羅神功已練至最後一層,威力無窮,其身法快如閃電,連司無風看了也不禁暗自稱奇,沒想到她年紀輕輕,已有如此修為。

在修羅神功的攻擊下,那黑衣人逐漸現出劣勢來。

茹雪凝雙掌推出,攻向黑衣人,他旋身一退,身子卻現出空隙;司傲塵把握機會,雪影劍直刺過去。

雖然劍不出鞘,依舊有其傷力,眼見黑衣人就要被擊中;司無風皺了眉,正想出手阻止。

幾乎同時,一道白影閃過,司傲塵只覺得眼前一花,匡啷一聲,他手裏的雪影劍已被人拔出劍鞘,並且再一回神時,只覺得脖上一寒,那鋒利劍身竟已抵在他脖產上。

他完全呆住了,怔怔瞧着面前的白衣人,一動也不動。

他居然可以拔劍出鞘?

「風痕公子!」

「左使!」

柳無涯和黑衣人同時喊道。

白衣清靈,那人正是風痕。

司無風臉上透着激動,熱切的盯着他,神色異常。

風痕以劍抵着司傲塵,「有求於人是你這樣的態度嗎?」

司傲塵無語,因被他拔劍出鞘而失神。

風痕輕咳一聲,身子微顫,拋下劍。

「左使!」黑衣人見狀,急忙過去扶他。

「劍離。」他輕喚一聲,任黑衣人扶住自己,氣息微喘,像是吃力至極。

落地的雪影劍震醒了司傲塵的神智,他拾起劍,喝道:「風痕,敗在你手上,我無話可說;但你定要這樣侮辱我嗎?將我司家祖傳神劍任意棄之?」

風痕恍若未聞,清澈淡然的雙眼望向司無風,「盟主要我去醫治何人?」

司無風止住翻湧的情緒,啞然開口:「是……是我的夫人。」激動的眼仍定定望住風痕。

「把人帶來。」風痕淡淡地道。

「我娘重病不起,哪受得了如此顛簸!你這分明是在戲耍我們,若誠心醫治,你隨我們同去即可!」司傲塵厲聲道,情緒有些怪異。

「住口!不得無禮。」風痕身旁的劍離冷聲警告:「左使肯點頭醫治,已是汝等的福氣,如若不然,統統滾出清靈谷!」

「劍離,扶我進去。」

茹雪凝一直默然不語地看着他,只有那雙炙熱如火的眼泄露了她激烈的情緒。眼前的白衣身影是那麼的清晰,清晰到和她記憶中的模糊身影合而為一,直撼動她的心扉,讓她想流淚。為什麼、為什麼他會帶給她這樣強烈的感覺?看着他病懨懨的模樣,從頭到尾都不曾看她一眼,在在刺痛她的心。

在那白影要跨入房門的時候,她再也忍不住地出聲呼喚:「痕!」

風痕身子微微一動,並沒有停下腳步,直至門扉合上。

「痕!你開門、開門!」茹雪凝撲了上去,狠捶木門。

其他人皆愣愣地看她,無法理解她為何忽然失控。

見她聲嘶力竭的喊着,最受打擊的是司傲塵。

「雪凝,妳怎麼了?」他想上前拉她,卻被她狠狠推開。

「你別管我!痕,你開門!」

「妳走吧。」忽然推門而出的是劍離,他皺着眉頭,冷冷地看着茹雪凝,「左使請你們立即離開。」

茹雪凝站起身子,挺直背脊,「風痕,你想逃避我嗎?你欠我一個解釋!如果你再不出來相見,我便要破門而入了!」

房內還是無聲。

茹雪凝舉手便要推門,卻硬生生被劍離攔住。

「你想阻擋我?」她冷哼道。

「我的身手雖不如妳,但保護左便是我的職責。在妳將我擊倒之前,我絕不讓妳進去半步。」

「你這是找死!」茹雪凝忽然笑了出來,神態間有着一股魅惑。

劍離不禁怔住,困惑於這女子多變的面貌。

在他發怔的當兒,茹雪凝已快如閃電的出手。

劍離驚覺,旋身後退,但如何能躲過茹雪凝冷厲的身手?

「小心!」一旁的司無風忽然閃動身形,碧玉簫出手,攔在茹雪凝揮出的掌風前,擋去她對劍離的一擊。

茹雪凝秀眉微挑,冷冷一笑,「怎麼,連盟主也想阻攔我?」

「姑娘何必趕盡殺絕,妳剛才那一下,又豈是將他擊退那麼簡單?」司無風淡然道。

「我是你未過門的媳婦,你倒是幫理不幫親啊!」

「爹!」兩人僵持的當兒,司傲塵忽然喚了一聲。

司無風抬頭,看到兒子為難的模樣。

他輕嘆一聲,收了手,只道:「年紀輕輕,出手不可太過毒辣,不留活口。」

茹雪凝不語,只是笑了笑,神色間帶着些許的譏諷。

正要動手推門,劍離又擋了過來,「怎麼,你還不死心?」她冷笑。

劍離不回答,只是握緊手中之劍,一副從容赴死的模樣。

「劍離,讓她進來。」屋內忽然傳來風痕疲倦的聲音。

劍離神色微動,像是經過掙扎,這才不情願的退開一步。

茹雪凝進去的時候,臉上帶着勝利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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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雅的室內,薄紗微卷,風痕正擁被坐在床上。

茹雪凝一步步走近他,透過黃昏的光線,定定的看着他的臉。

雪白清瘦的容顏,帶着濃濃的倦意,他聽到了聲響,慢慢地睜開眼。

四目相對的時候,她感到自己的心猛然跳了一下。向來跋扈冷酷的姿態不復見,只是獃獃地瞧着他。

他收回目光,那目光是冷寂幽靜的,絲毫沒有暖度,也看不出情緒。

她忽然覺得失望,他看到她時竟是這樣的眼神?

「妳想知道什麼?」他淡淡的問。

她一時無聲,他這樣的表情和態度,彷彿冰水澆熄她沸騰的心。

「看你這樣子,我能說什麼?」她皺眉,有些賭氣的埋怨道。

她的話在他心頭泛起些微波瀾,但他無語。

「我曾來過這裏,你曾救過我,是不是?」

他默默地看着她,「妳記起來了?」

「要是記起了我又何必問你?只是有幾個模糊的印象在我腦海里。我只問你,你千里迢迢去飛雪宮,只是為了治我的病嗎?」

聽着她的話,他疲倦而寂寞的臉上居然露出一絲笑意。

那笑容卻讓她不舒服,如此僵硬的笑容,他居然掛在臉上。「你幹什麼?回答我,你我曾經相識,你是為了救我而來,是不是?」

「妳以為呢?」他輕輕喘了口氣,忍住因情緒波動而帶來的不適。他看看自己的手心,黑氣竄了上來,他體內的永生之毒又要發作。

「不然呢?你是為了救戚蝶舞那個賤人而混入飛雪宮?你和她是什麼關係?」

他幽幽的笑了,慢慢的躺下身子,背對着她,「我累了,妳走吧。」

屋內良久無聲,他閉着眼,忍着慢慢發作的痛楚,以為她走了。冰冷的身體忽然感到一陣溫暖,他睜開眼,才驚覺她溫暖柔軟的身子不知何時已貼上他。

「你為什麼不對我說呢?」她幽蘭般的馨香氣息繚繞在他的呼吸間。「我是在故意氣你,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她嘆了一口氣,幽幽說道:「我知道,我必然認識你,而且我們很親密;一個女人若連這也感覺不出來,那她就不是女人了。」

她說著,忽然拉開他的衣襟。

「妳做什麼?」他想阻止她,但這樣小小的動作都弄得他滿身痛楚,他咬牙,這毒為什麼偏偏在這時候發作呢?

他連忙閉眼屏息,他要忍住,絕不能讓她看出他的不妥。

她呆住了!在那雪白瘦削的肩頭,她看到了那朵蘭花!那詭異如蒼雪的蘭花,烙在他肩頭。

她的眼睛有點濕熱,為什麼呢?為什麼要過了這許多的波折,她才知道她與他是有牽連的。她壓抑住酸澀的心,慢慢的低下頭,柔潤的紅唇輕輕印上那朵蘭花。

「放、放開我……」他低低喘着氣,身子有些顫抖,像在懼怕什麼。他無法忍受,無法忍受這樣的碰觸,那讓他想到那可怕的一夜!

他想用力推開她,但是他根本沒有力氣,毒牽引着他全身的劇痛,這些他都可以忍受,但是不能忍受別人的碰觸。

「你怎麼了?」她心慌,發現他激烈的情緒,他在抗拒她。「你在伯什麼?是因為……那夜嗎?」她也想到了,臉上出現悔恨的神色。

「出去!」他咬牙,抑制着渾身的痛楚,要她離開。

她臉色白了又白,放開他,佇立在床邊,終究無法逼迫他,幽幽一嘆,「好,我這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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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的司傲塵等得心焦,無奈劍離像個鐵人似的佇立在那兒。只要他想接近一步,他都以那冷冷的眼神警告的盯住他。

「你走開,我要進去!」他終於忍不住,對劍離吼道。

劍離不說話,只握緊手中的劍,那姿態已經告訴他,如果他還想妄動,就先過他這一關。

「塵兒,你過來。」司無風喝退兒子。

「爹。」司傲塵老大不情願的叫了聲。

「男子漢大丈夫,要沉得住氣!」

沉住氣?他也知道啊,可是在裏面的是茹雪凝,他未過門的妻子啊!他滿心滿眼都是她,怎麼可能沉得住氣?

他想着,又望向那邊,正好對上劍離冷冷的嘲笑。

司傲塵心頭更是不舒服。他攥緊雪影劍,驀地低下頭,瞧着地面不語。

柳無涯看看司無風,「司兄真打算帶大嫂過來?」

「不錯,如今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聽到司無風的回答,柳無涯了解的點點頭,「司兄寬心,風痕公子醫術高明,一定能治好大嫂。」

司無風的眼睛亮了亮,萬般情緒皆化作一聲嘆息。

門被打開,茹雪凝從裏面走了出來。

「雪凝。」司傲塵立刻迎上去。

司無風沒有兒子的欣喜,他只是細細的看着她。

茹雪凝的臉色不大好,但是在面對司傲塵的時候還是給了他一個笑容。

「各位請回。」劍離做出送客的態勢。

「我們走!」司傲塵冷哼一聲,拉住茹雪凝的手。

而她不着痕迹的抽回手,走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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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急亂投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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