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說段維凡來台灣了?」一名年約五十歲的中年人驚訝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是的,原因不明。」黑衣男子報告道。
他來台灣了,他不是一直都住英國嗎?怎麼突然間來這裏,到底是為什麼?不管是為什麼,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只要除掉他,段氏企業就是他的了。
「段先生,你有什麼打算嗎?」
「想辦法除掉他。」他下達命令。
「是。」黑衣男子接到命今後便走出去。
段世威的嘴角露出一抹陰險的笑容,終於讓他等到機會了。
自從段維凡繼承段氏以來,段世威就一直處心積慮地想除掉他,只可惜一直都沒有得手,在英國有保鏢保護他,苦無機會下手,不過,現在機會終於來了。
那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憑什麼繼承段氏企業?在他還在吃奶的年紀,他就已經開始為段氏工作,他辛辛苦苦工作了二十五年,為段氏打下大片的江山,就在他還以為自己將會是段氏唯一的繼承人時,一個無情的事實粉碎他作了二十五年的美夢。
他永遠也忘不了他父親死前的那個晚上。
「什麼堂姑媽?為什麼我從來沒聽過!」
「她是我堂妹,叫作段思雲,自從她的父親、也就是我的伯父去世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回國過了,你伯公死的時候你只有七歲,所以你對她沒有什麼印象。」床上的老人氣若遊絲,離大限已不遠。
「段氏企業真正的繼承人是堂姑媽?」段世威根本無法相信他所聽到的,那他為段氏努力奮鬥了那麼多年到底是算什麼?
「沒錯!世威,你要好好的守住段氏,等你堂姑媽的繼承人回來接手。」
回來接手?他為段氏拚死拚活的工作就只為了幫別人保住江山,然後把他的心血全部奉送給一個坐享其成的繼承人,不!他辦不到。
「爸,這件事為什麼你從來沒有告訴我?我一直以為你是段氏的繼承人,為什麼你要那麼笨,幫別人守住產業?」段世威激動的問道。
「這是我藏在心裏四十多年的秘密了。我對不起你死去的媽媽,我愛的人一直是我的堂妹思雲,既然我無法娶她為妻,那麼至少我可以幫她守住她父親的產業。」老人語重心長的道出原因。
段世威無法接受這個理由,這……簡直可笑至極。
「答應我,好好守住段氏,我……」還來不及得到兒子的承諾,老人就撒手西歸。
長久以來,段世威一直以為段氏企業的繼承人是他父親,一直到他父親死前,他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麼離譜,原來段氏企業真正的繼承人是他父親遠嫁異鄉的堂妹,也就是他的堂姑媽。
這件事只有他和張律師知道,因此,他理所當然的成了段氏「挂名」的董事長,但私底下,他開始調查關於堂姑媽的事。
就在他父親死後沒多久,遠嫁英國的堂姑媽亦因意外而喪生,她指定的繼承人是她唯一的孫子段維凡。
段維凡,這個銜着金湯匙出生的幸運兒,是伍德公爵家未來的繼承人,同時也是段氏企業的繼承者。
老天總算還有一點良心,讓他發現了一件大事情,在段思雲的遺囑中表明,如果指定繼承人去世,段氏企業就由段家的人繼承。
段維凡的父親並不姓段,而和段維凡同姓段的親屬中,就只有他與其血緣最親,換句話說,只要段維凡一死,那麼段氏的繼承權便會落到他身上。
段世威突然狂笑起來,「我為段氏做了二十五年白工,現在我要討回這一切我該得到的!」
當他得知這個情報后,曾三番兩次暗中派人去殺段維凡,但都被他好運的逃過,甚至他身邊還多了許多保鏢保護他,使得他苦無機會下手。另一方面,段維凡長年居住在英國,對台灣段氏並沒有多大的興趣,才使得他暫時罷手,但是段維凡一日不除,段氏就一天不屬於他。所以這一次段維凡隻身來台,不啻是上天給的好機會,他豈能這麼輕易就放過?!
「哈哈哈!」段世威仰天長笑,是的,成為段氏真正主人的日子不遠了。
※※※※※※※※※
羽萱看着手上的名單,共有十二位美術系的老師,她的責任是請他們提供自己的作品,學生作品部分則由系學會會長負責,這個工作對她來說是易如反掌。
誰不知道美術系的老師們都有些怪癖,不見得肯把自己珍藏的畫作拿出來,而羽萱對人向來是最有辦法的,所以這項工作就落在她身上,繫上的老師和她都很熟,且願意提供自己的作品,連向來難纏的李老師都搞定了,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她從手上的名單又畫去一個名字,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不過短短約兩個多小時,她就搞定了十一位老師,通常人都是好面子的,而這些老師當中又有死對頭,只要下點工夫,保證他們連家當都拿出來現,所以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她解決不了的老師。
「現在就只剩下一位了。」她看看名單士最後一個名字──段維凡。
站在段維凡的畫室外頭,羽萱實在不太願意去敲那扇門,怎麼名單上也有他的名字?
他是美術系新來的老師,當然會有他的名字,算了,她只是來找他商量畫的事情,又不是來找他吵架的,只是她忘不了他那張可惡的臉,還批評她的偶像。
終於,她還是敲了門。
「請進。」
羽萱開門進去,臉上掛着可人的甜笑。
在KQ大學裏,美術系的每位老師都有一間畫室兼辦公室,只是段維凡的畫室和別人極為不同。
有的老師放了整間畫具,有的是放了一迭又一迭的畫,有的只放自己的畫,或是許多名家的畫,而他,什麼也沒放,畫室顯得空蕩蕩的。
「段老師,我有件事想請您幫忙。」她一進門就露出招牌的甜笑。
「什麼事?」他當然知道是什麼事,他就是在等地,絲琳說這對他將是個好機會。
「我們繫上的老師多半是有名的畫家或藝術家,這個月底有一個藝術展,由美術系師生聯展,依照慣例,每位老師最少都要繳交五份作品,請問段老師什麼時候可以把作品交給我?」她問道。
「真糟糕,我的作品全放在國外。」他有些傷腦筋。
放在國外?恐怕全是些搬不上枱面的失敗之作吧!羽萱在心中冷哼。
「老師可以再畫啊,距離月底還有二十多天的時間,還是您怕沒有靈感?」她說得很委婉,但段維凡聽出她的弦外之音,就是說他畫不出來啦!
他當然畫得出來,只是……
「最近靈感少了一點。」他有些感慨。事實上,自從上個星期遇到她開始,他的靈感從來不曾那麼豐富,他桌上的素描本畫的全是她,一筆一盞傳神極了,只可惜她沒機會見到。
「可是這是學校的傳統,老師應該不會破壞傳統吧。」不管他到底會不會,他還是得交就對了。
「我當然會繳交,只是……」
「只是什麼?」
「我希望妳能幫我忙。」他的眼神熱切地看向她。
「我?老師別開玩笑了,我能幫您什麼忙?」事實上,不管是什麼忙她都不想幫。
「妳一定可以,而且非妳不可。」他斬釘截鐵地說。
「我?」他該不會在打她的主意吧!如果是的話,她會讓他知道「痛不欲生」這四個字怎麼寫。
「對!我打算畫人物畫,但缺少模特兒,我想要妳當我的模特兒。」
他竟說得臉不紅氣不喘,誰要當這個大鬍子的模特兒!
「謝謝老師的賞識,但我恐怕不能勝任,我──」
「不,妳一定可以。」他根本就是確定加肯定。
「如果我不要呢?」這個大鬍子真有把人弄生氣的本領。
「那我就沒辦法交出畫作。」言下之意,我沒交畫都要怪妳,因為妳不當我的模特兒。
「我可以幫你找更適合的模特兒,例如……」雖然心裏罵得要死,便她臉上的甜笑依舊,只是笑得有點僵就是了。
「但我覺得最適合的人就是妳。」他直截了當地拒絕她的「美意」。
「可是,我的身體不好,恐怕沒有辦法坐太久。」嘿嘿,她這個「病美人」身體不好,是全校「有目共睹」的。
「我並沒有要你一直坐着,我只是要你在我身邊讓我方便畫妳就行了。」
本來他也以為她的身體不好,但在他「大刑逼供」、「利益誘惑」下,項君傑把實情說了出來,實際上,她的身體壯得很,「病美人」只是障眼法。這不禁令段維凡想到,若傑和絲琳說要當他的幕僚,但……到底他們還隱瞞了他多少事?
「你──」羽萱極力地剋制自己,在學校她從來沒有發過脾氣,她不想開這個先例。
「如何?」
「讓我考慮一下,明天我再告訴你。」她臉上的笑容,怎麼看都像是想掐死他。
「那我明天等妳的好消息。」他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好,沒事我先走了。」羽萱走出他的畫室,用力地帶上門,像在宣洩她的不滿,什麼玩意兒!
「羽萱,妳什麼時候才會愛上我?」段維凡苦笑地對着門問,「我不會放棄的。」他知道她會答應他的要求,在未來的二十多天裏,他會讓她愛上他的。
「除非必要,否則我絕不會使用我的另外一個身分。」那是最後一張王牌,雖然不希望她因為知道他就是藍斯·特烈而愛上他,不過,這是他的撒手(金間)。
※※※※※※※※※
「項大哥,你有沒有看到我大姊?」羽萱走到項君傑的珠寶店二樓,開門就問。大姊最近在搞什麼鬼,老是見不到她人。
「沒有啊。怎麼了,誰惹妳生氣啦?」項君傑走進廚房,為她倒了杯果汁,明知故問。
「就是你那個未老先衰的好朋友,段維凡。」她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似乎在說,你沒事請他來做什麼。
「他不是妳的老師嗎?」
「是啊,誰知道他到底是何居心?!」
他的居心就是妳呀!項君傑在心中回答。
「怎麼說?」
「我不知道我是哪裏惹到他了,他好像特別喜歡找我的麻煩。」
「找妳的麻煩?就我對他的了解,他不是那種人啊。」他為好友說話。
「不是才怪。上課第一天就在我面前批評藍斯·烈特的不是,他以為他是誰,天才嗎?搞不好幼兒園的小朋友畫的都比他好。」她冷哼。
沒錯啊,他的確是個天才,瞧她把他貶得──唉!
「然後呢?」
「今天我去找他談藝術展的事,哈!他居然拿喬。」羽萱一口飲盡那杯果汁,不悅地嘟起嘴,項君傑又幫她倒了一杯。
「哦?」項君傑挑高眉毛,「他怎麼拿喬啊?」
「他說要畫人物畫,找我當他的模特兒。」她幾乎是咬着牙回答。
「妳答應了?」想也知道一定沒有。
羽萱搖搖頭,果然在他意料之中,接下來就輪到他了。
「為什麼不答應?」
「我又不是瘋了,誰知道你那個朋友安什麼心,不是說他來台灣玩的嗎?怎麼忽然跑去我們學校當老師?還有,他為什麼老是在暗地裏觀察我?你和我大姊是不是知道什麼?」這些天大姊一直在迴避她,她知道這裏頭一定有問題,向來只有她整人的份,沒有人家整她的道理。
「哦,他覺得台灣是個『好所在』,想在這裏落地生根罷了,沒什麼特別的原因,至於我和妳大姊沒有知道什麼,妳知道的我們都知道。」他露出俊俏的笑容以對。
看來跟絲琳在一起久了受到不少調教,他越來越會演戲了。
「其實我覺得妳應該接受他的提議。」項君傑話鋒一轉,把主題帶回原點。
「為什麼?」
「妳不是認為維凡沒資格當妳的老師嗎?不如趁這次機會探一探他的實力。要是妳認為他沒有實力,那麼下次他再說藍斯·烈特的不是時,妳就有話可以反擊他,這樣正好消消他的氣焰,讓他不會再那麼囂張。」他解釋。
「你們是朋友,你應該很了解他的實力,還有你為什麼要幫我?」她的眼裏寫滿了不信任,怎麼項君傑突然和她站在同一邊了?!
「他的實力,說真的我並不清楚,他家裏有點錢,從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就無所事事,從來沒見過他出外工作,只知道他會畫畫。至於為什麼要幫妳,妳是絲琳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妹妹,我不幫妳要幫誰?」聽聽他說得多麼正氣凜然啊!
「你們不是好朋友嗎?」
「是好朋友沒錯,不過就算是親兄弟也要明算賬的嘛!維凡來台灣后吃我的、住我的,我巴不得他趕快回英國。」他好像把自己的好友當成「瘟神」。
對於項君傑的見色忘友令羽萱起疑,不過,正如他所說,當段維凡的模特兒便可發覺他的實力,這是個好方法,她就不信這個沒名氣的畫家能畫出些什麼名堂,到時候她就可以好好的嘲笑他一番,為藍斯·烈特討回公道。
「嗯!我決定答應他了。」
賓果,果然如絲琳所預測,她答應了。
她對自己妹妹的個性真是摸得一清二楚啊!躲在房裏的絲琳想必正在得意的笑吧。
「那麼祝你們合作愉快。」
「我會的。」她會查清楚他的目的,還有報仇。
「那我走了,拜。」羽萱向他道別。
「慢走,有空再來玩啊。」他目送她下樓。
「不錯嘛!你的演技越來越好了,羽萱上勾了。」等到羽萱走出門口,絲琳才從房間走出來。
「全被妳料中了,親愛的神算老婆。」項君傑含笑地從身後摟住她。
「誰是你老婆,少臭美了。」她的臉又微微泛着紅暈。
「當然是妳啰。」他在她臉上偷了一吻。
「討厭啦!」
「妳別忘了,妳還欠我九百九十九個吻。」他壞壞的笑道。
「哪有那麼多,不是還掉一大半了嗎?怎麼又變成九百九十九個吻,你坑人啊?」
「我沒有,只是加點利息而已,嘿嘿!」
絲琳對他冷哼,離開他的懷抱,走到沙發坐了下來。
「你說羽萱會不會愛上維凡啊?」她問他的看法。
「他們是上天安排好的,羽萱會愛上維凡的,就像維凡愛上她一樣,他們會和我們一樣,這一生只屬於彼此。」或許維凡沒有談過戀愛,但他似乎比誰都懂得愛。
「我是擔心維凡。」
「擔心他什麼?」
「他長得也太老了吧!」
「這樣才好,以後才不容易老啊!」
「那樣才不好,你沒聽過早熟早爛嗎?」
啊!這是什麼歪理?!
「那是他們的事,我們就不會有這種問題。妳應該高興妳找到天下第一美男子,不容易老。」他那雙不安分的手開始與她的柳腰「交談」起來。
「你的手為什麼每次都那麼『好動』?要不要我拿繩子把它綁起來。」說歸說,她倒是沒動作。
「妳知道我第一次抱住妳的感覺嗎?妳的身子真是嬌軟得令人想入非非,還有妳的吻……」
「我的吻怎麼樣?」那可是她的初吻耶!當時在船上,她一點都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初吻就這麼被他奪走了。
項君傑低頭吻向她,這甜美的味道嘗了一萬次都賺不夠。
「妳的吻,竟在瞬間點燃我體內的慾火,就像現在一樣。」他的眼神變得深邃,手探進她的T恤里,聽到她抽氣的聲音,他露出邪氣的笑容,知道她的情慾被他挑起了。
「傑,你……這裏不行啦!」她嬌羞地理進他懷裏,享受他靈巧的手指帶給她的麻酥感。
「我當然知道這裏不行,咱們進房。」他抱起她,毫不遲疑的走進他的房間。
「我說的不是這個,是……」在她能抗議前,他聰明地用他的唇讓她閉嘴。
「妳知道嗎?妳的嬌軀,真是百摸不如一做啊!」他自負的笑聲回蕩在房裏,壓過她發出的抗議聲。
※※※※※※※※※
她柳羽萱聰明一世,怎麼這會竟有上當的感覺呢?
她只答應他當模特兒,可沒答應和他單獨出遊啊!坐在車裏的羽萱總有種被設計的感覺。
「段老師,我們要去哪裏?」她有禮貌的問,卻很小心的看着他。他要是有什麼企圖,她就教他吃不完兜着走。
「既然不是在學校,就不用叫我老師,叫我維凡吧。」每次她叫他老師,總讓他覺得他們的距離好遠。
「直稱老師的名誰是不敬的,所以我還是稱呼您段老師吧。」我覺得應該叫你歐吉桑比較貼切,羽萱在心裏更正。
「我是君傑的朋友,如果我沒去學校當老師,妳就會稱呼我名字,所以叫我維凡吧!」
「好吧!」她不是很願意的答應了。「請問一下,我們現在要去哪裏?」
「等一下妳就知道了。」他狀似神秘。
今天是周末,他特地向君傑借了這輛跑車,而絲琳還好心地提供他「理想場所」的地圖。
「我只是當模特兒,為什麼耍和你一起外出?」
「在家我沒有什麼靈感,而且外面的風景比較優美,也許會激起我的靈感,妳既然是我的模特兒,我只好帶妳一塊來。」
這是什麼話,說得她好像是他不太願意帶卻又不得不帶的行李,有沒有搞錯,是他自己拜託她當模特兒的耶!否則她才懶得和他出來。到底他是要畫人還是要畫風景,依她看來,他對她似乎別有所圖。
哼!看到他就有氣,他們的賬還沒清呢!
「段老師,你住在英國多年,有沒有特別欣賞的畫家?」除了對畫很有研究,她連畫家也是了如指掌,她倒想聽聽他喜歡什麼樣的畫家,就不信會比她的藍斯·烈特厲害。
「我剛剛不是說了嗎?叫我維凡就好了。」他很好心的糾正她。
「是的,我會記住。」哼,他以為她喜歡叫他「老師」啊?鬼才喜歡呢!
「我最喜歡蓋布烈爾·漢米爾頓·葛拉斯的畫,只可惜他已經去世了。」段維凡的神情突然有些黯然,他是他唯一的老師,像爺爺般的疼愛他。
這位大畫家不就是藍斯·烈特的老師嗎?害她想批評都難,可惡的傢伙。不過,他的眼神幹嘛突然那麼悲傷,好像死的是他的親人。
「他生前有三幅最有名的作品,『太陽神──哈里奧斯』、『月之女神──瑟倫』和『黎明女神──愛奧斯』,不過聽說都被偷了,下落不明。」都是項大哥的傑作,全把它們偷回家了。事實上,那三幅畫現在存放於段維凡私人的秘密畫室中,只是羽萱不知情罷了。
「他有現代米開朗基羅之稱,他一直是個好老師。」也是他發掘了他的繪畫天才。
「好老師?你向他學過畫?」羽萱懷疑的問道。這個人吹牛也不打草稿,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葛拉斯只收過一個學生,就是藍斯·烈特。
「嗯!」段維凡下意識的點點頭。
有沒有搞錯?別笑死人了!就憑他,三分像強盜,七分像流浪漢,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天才畫家。就算他真的是好了,光憑藍斯·烈特的知名度,隨便一幅畫的價碼就是天價,還會落魄到學校當老師,拿那一點吃不飽但也餓不死的薪水嗎?他未免太瞧不起她的智商了吧!她看起來很容易欺騙嗎?
「可是據我所知,他只收過一個學生,就是藍斯·烈特,難道你和他是同門?」羽萱裝傻地問。
嘿嘿!我看你怎麼自圓其說,牛皮這下吹破了吧!
「我曾向他請益,所以理論上也該稱呼他一聲老師。」他剛剛太大意了,沒考慮清楚就直接回答她,雖然他確是唯一的傳人,但現在還不是說的時候,呼!差點穿幫。
「哦?是這樣子呀!可是聽說他的脾氣很怪,他看不順眼的人是不輕易指導的。」再吹啊,有本事你再吹嘛!她抱着看他出糗的心態。
就憑段維凡這個樣子,看了便令人倒盡胃口,說不定才走到葛拉斯家門口就被掃地出門。
「既然他指導過我,就表示我很順他的眼,資質不差,長得也不錯呀。」他輕笑,似乎完全看穿她心裏所想的。
噁心!他以為他是誰,逕往自己臉上貼金。
「我怎麼知道你說的都是真話?」打死她她也不會相信。
「因為我一句假話也沒說啊。」他笑得很誠實。
「你真是幽默啊!呵呵!」她掩着嘴笑,其實她是怕自己萬一剋制不住會在他身上咬一口,真是氣死人了!他真是囂張到家了,她就不信拆不了他的台。
她的眸子看起來有些火花在跳躍,可能是在生氣,表情卻是很愉快的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在談論什麼有趣的事情呢!
由於幕後有兩個「狗頭」軍師在幫忙,段維凡很快的了解羽萱的喜好及個性,她外表看似柔弱,卻是一個十足十的鬼靈精,瞧她演技多麼純熟啊,除了那雙眸子外,完全沒有泄漏她正在生氣的訊息。
當初他才覺得奇怪,為什麼他與她邂逅的地方是在英國,她明明是道道地地的中國人啊!後來他才知道,柳家四姊妹就是國際上赫赫有名的怪盜花精靈,所以她那天才會出現在他的生命中。
佳人就在身旁,他卻無法吐露愛意,因為時機尚未成熟,他不想嚇着她,更何況,她對他到目前為止一直沒什麼好感,唉!都怪另外一個自己。
柳羽萱這輩子最討厭誇大不實的謊言,要不是為了維護自己在學校青春玉女的形象,她早就向他炮轟回去,哪由得他在她面前撒野?從來沒有一個男人令她如此生氣,他先是不小心吃了她的豆腐,再來是連續兩次讓她引以為傲的「美人倒」栽筋斗,還在她面前說藍斯·烈特的壞話,最後竟然要她當他的模特兒,他們有太多賬要算了。
「我們快到了。」段維凡朝窗外指向那一片蔚藍的海水。
「啊!是海。」看到海后,她的心情突然轉好,打從心底發出笑容,漸漸在臉上擴大。她非常喜歡海,就像「那個人」的眼眸……和段維凡的倒是有幾分相似?!這時她才發現,他一直盯着她瞧。
「前面有車!」羽萱警告他,適時的免除了一場車禍。
「你到底有沒有在看路啊?我們差點葬身在這兒!你想自殺是你家的事,我可不想和你一塊殉情。」她被他嚇得出口罵他。
想不到段維凡反而笑了。
「妳是不是剛剛被嚇得神智不清啦?」這個時候他還笑得出來?
她罵他的樣子一點都沒變,就像九年前一樣,熟悉的感覺令他高興得想笑。
「我是看妳看痴了,妳的笑容好美。」他說出原因。
「你神經病啊,就為了看我笑,我們差點撞死耶!」她越來越相信他是被嚇得神智不清了。
「妳罵人的方式還是一樣,這麼特別、有精神。」真教他懷念啊!
「我什麼時候罵過你了?」她在心裏罵了不下幾千回,但是從來沒當面罵過他。
「很久以前……」他有些感嘆的說。只怕她根本不記得了。
很久以前,她認識他嗎?
「怎麼在學校沒看過妳這麼有精神的罵人?身體不好的人聲音還挺宏亮的。」他當然知道她在學校是大家公認的美女、校花、夢中情人、溫柔美麗的小女子,連只螞蟻都捨不得傷害,更何況是罵人。
慘了!她怎麼那麼粗心,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病美人」的假象竟然就這麼毀在他手裏,他是她的剋星嗎?
「我想可能是剛剛驚嚇過度才會這樣。」她的聲音又放柔了,並把雙手貼在胸前,彷佛不勝負荷,一旁的段維凡覺得好笑。
「哦,原來如此。」他很善解人意的體諒她剛才的失態。
他想,距離她以真面目對待他的日子不遠了,真實的她,是個有趣、討喜的女孩。
※※※※※※※※※
「羽萱,我可以進來嗎?」玉霜說話的同時,人也進來了。
「二姊,還要我說『請』嗎?妳人都進來了。」躺在床上的羽萱累得連說話都沒有力氣。
「說得也是。妳怎麼啦?踉人家打架嗎?看妳癱在床上像條蟲。」玉霜坐在床邊好心地幫小妹抓龍,她的功夫可是一流的。
「妳才去跟人家打架哩!我是玩了一天,哇!累死我了。嗯,再左邊一點,對……對……啊!好舒服。」她閉上眼睛,放鬆肌肉。
「有得玩還喊累,有沒有天理呀?」
「妳嫉妒我啊?否則妳咬我嘛!」
咬就咬,誰怕誰。玉霜提起她的手臂,狀似要咬下去。
「啊──」羽萱叫了出來,「妳還真的要咬?妳有沒有姊妹愛啊?我白皙嫩滑的皮膚上要是有妳的虎印,教我怎麼出去見人呀?」還好及時搶救回來。
「是妳叫我咬的。」
「算了。」她太累了,根本沒有多餘的力氣和她鬥嘴。「找我幹嘛?如果沒事的話,讓我好好睡個大頭覺吧。」現在她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去找周公下棋。
「我看了妳說的那部電影。」
「然後呢?」
「妳不是說主角和我長得很像嗎?我就去看啊。這是部爛片也就算了,可是我怎麼看女主角都不像我,我哪有她那麼丑。」雖然她並不認為自己是傾國傾城的大美女,至少也是個沉魚落雁的小美人,那個女主角怎麼看都像市場賣菜的歐巴桑,她哪一點像了?
「我又不是說她。」
「可是整部電影就只有這麼一個女主角啊。」她沒記錯,的確只有一個。
「二姊,我說的是男主角,不是女主角啦!哈哈哈!」羽萱笑得在床上打滾。
「柳羽萱,敢耍我!看我怎麼修理妳。」玉霜摩拳擦掌,似乎準備「大義滅親」。
「二姊,開個玩笑嘛!」平常都打不過她了,更不用說現在全身無力,簡直就是俎上肉、盤中飧,她哪裏逃得掉。
「開玩笑,呵呵!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消除妳這個小惡魔。」
「大姊,三姊,救命啊!」此刻她只能討救兵。
「不用叫了,大姊去項大哥那兒還沒回來,湘涵還在少偉那裏,妳就認命吧!」
姊妹鬩牆的人倫大悲劇又要在她們身上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