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難得的休假,安宓兒待在自己的公寓裏,小心擦拭寶貝相機,每一個相機都有它的歷史和回憶,都是她的最愛,偏偏有個女人,大老遠從美國來,破壞她和相機們相處的時光。

“宓兒。”

“幹麼?”

“你知不知道你幾歲了?”

“小你二十七歲。”

“別給我要嘴皮子。”

“好吧,讓我算算,五十二減二十七……”

“敢提我年齡,你找死啊!”女子嗔罵道,她穿着體面,氣質優雅,有着媲美模特兒的好身材以及保養得當的臉蛋,實在看不出年歲已經五十有二,外人看來,頂多四十齣頭。

“是,不提就不提,行了吧,大美女。”

“你都二十五歲了,到現在還不交個男朋友,這樣下去怎麼得了。”

“我都不急,你急什麼?”

“我當然急了,否則我沒事大老遠從美國跑回來幹什麼?”

“是啊,你‘閑着沒事’回來幹什麼?”

女子瞪着一雙美目,正要破口大罵,剛好這時候大門被打開。

“嗨,美女!”Sammy一進門,一眼便瞧見大美女。

女子一聽,原本的齜牙咧嘴,立刻換成了優雅秀麗,嫵媚地轉身,對俊男嫣然一笑。

“嗨,Sammy,好久不見了。”

Sammy走上前,執起中年女子的手,在她手背上禮貌地親吻。

“美女大姐,每次見到你,都是那麼年輕漂亮。”

“哪裏,老嘍。”女子搗唇嬌笑。

“你這話會讓很多女人羞愧自殺。”

女子被他逗得格格笑,不依地推了他一把。“你還是這麼會說話信。”

“我說的是實話。”

他越是一本正經,越讓女子笑得花枝亂顫,繼而誇張地嘆了口氣。

“宓兒真該跟你學習,她嘴巴如果有你這麼甜就好了。”

安宓兒一對冷眼掃來,Sammy嘴巴甜?如果他的嘴巴甜,那苦瓜都可以當甜瓜吃了,不過她不會戳破,繼續忙自己的。

有了訴苦的對象,女子當然不放過這個繼續碎碎念的機會,不厭其煩地對Sammy把剛才對安宓兒的嘮叨又repeat一次。

“真不明白她為何像個男人婆,平常也不打扮打扮,成天只會跟相機為伍,居然到現在連個像樣的男朋友都沒有。”

“誰說我沒男朋友。”安宓兒冷哼。

女子驚喜地轉過頭,瞪着欣喜的大眼。“你有?”

“我交過的男友可多了,從Le一ca,Sony、Kon一ca,Canon,Olympus,各式各樣的口味都試用過了,這個是我現在的新歡,來自德國原了的‘哈蘇’。”

此話一出,中年女子狠狠白了她一眼,Sammy則是忍俊不禁笑出來,他早了解宓兒對相機的狂熱,不足為奇,卻沒想到她回答得這麼絕。

中年女子沒好氣地道:“我在跟你說正經的,別給我耍嘴皮子!”

安宓兒也板起臉孔。“我是很正經啊,這台相機可是攝影工作者夢寐以求的完美情人哪!”正經八百地說完,還不忘對相機親了一記。

“不過就是一台相機而已。”女子不屑地輕哼。

“這相機可不同,它是全世界最尖端兩千兩百萬畫素自動對焦中片幅數位相機,堪稱為數位相機界的勞斯萊斯。”她敘述時,眼睛大放異彩,整個神情都不一樣了,彷彿在談論自己的戀人那般心花怒放。

她坐在客廳沙發,注意力全放在新買的哈蘇相機上,忙着用昂貴的拭鏡布小心擦拭鏡頭,那輕柔專註的動作,完全不見平日的粗魯。

Sammy不忘在一旁補充。“美女大姐,在宓兒眼裏,相機比男人重要,你再怎麼念她都沒用的。”

女子不甘心就這麼算了,為了宓兒的幸福,她可是特地大老遠從美國回來的。

“我幫你物色了個對象,你一定要見見他,不過在見他之前,你得打扮打扮,穿得像個女人一點。”

又來了!安宓兒當然沒興趣,而且叫她打扮更不可能,一年前也是為了幫Sammy應付父母,她才破例打扮成淑女,裝成他的台灣女朋友,好不容易把他父母騙過,讓兩老高高興興地回法國,暫時不再過問兒子的婚姻大事。

而這次,要她應付一個素未謀面的男人?得了吧!

“謝絕相親,免了。”

“你一定得去,我好不容易才幫你挑中一個好貨色,你要是把這種精神放在男人身上就好了,女人呀,還是需要有個男人在身邊才好,你再不趕快交個男友結婚,小心當老姑婆!”

安宓兒冷眼橫過去,居然說她是老姑婆,真是的,也不想想誰才是該檢討的那一個。

“你先把自己嫁出去再說吧,因為你比我急,年紀更不小了,還敢說我。”

女子被說申了死穴,眯起了危險的美眸。

“你說什麼?死小孩!”

“我起碼還未婚,要找人嫁不難,你呢?離了婚,都五十二歲了,還不爭氣點,好意思說我。”

女子撫着心口,倒抽一口涼氣,不斷搖頭,一副受虐婦女的表情,對她控訴。

“夭壽喔~~你竟敢批評我!”

“批評就批評,也懶得跟你客氣了,哼。”

空氣中充斥着濃濃的火藥味,兩個女人之間的戰爭一觸即發,這兩人每次見面,很少不吵架的,Sammy忙過來打圓場。

“別吵別吵,都是自己人,別傷了和氣。”

“誰跟這不男不女的男人婆是自己人!”中年女子譏罵道。

“總比你離婚一個人孤伶伶,還兼帶拖油瓶的好。”

一個拳頭迅雷不及掩耳地往她頭上敲去,痛得安宓兒大叫。

“媽呀!很痛耶!”

“不痛幹麼打,虧你還記得我是你媽!”

安宓兒抱着頭猛搓,嘴裏不停罵道:“這麼恰,小心嫁不出去!”

“夭壽死小孩!我可是為了你這個拖油瓶才沒嫁,否則追我的男人早排列太平洋去了!你這死沒良心的女兒!”一腳不客氣地踢去,安宓兒這次學聰明了,閃得快。

“喂!君子動口不動手!”

“我是你老媽,動口動手動腳都行!”

“說不過人家就用打的,年紀一大把的你賴不賴皮啊!”

“又說我老,你找死!”

兩人在室內開始了你追我打,中年女子的脾氣和神韻,不馴中又不失嬌媚,內行人仔細一看就會發現,她們冷哼的神情,根本就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好了好了,別吵了。”

Sammy忙擋在中間,把兩個女人一左一右地分開,他快被這對母女給笑死了,哪有母女像她們這樣互揭瘡疤的,像極了任性的小孩子,認識她們六年,她們到現在一點都沒變,吵架還是那麼賴皮。

“你們別吵了,再吵下去也是兩敗俱傷,何必為了男人,傷了彼此的和氣。”

安母搖搖頭,又開始她最拿手的唉聲嘆氣加自憐。

“真不知道我安美莉造了什麼孽,明明我這麼妖嬌美麗,卻生出你這麼粗魯的女兒,又不是沒身材,偏偏一件T恤加一條牛仔褲,這麼多年來都不變,一點女人味也沒有!”

“我高興。”安宓兒冷哼,她才不在乎自己嫁不嫁得出去,就算單身一輩子也無所謂,她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平常女人對於找不到好老公的擔心,在她身上完全看不到。

為了避免兩人又吵起來,沒完沒了,Sammy適時地轉移話題。

“美女大姐這次回台灣,打算待多久?”

“看那不肖女兒願意讓我待多久嘍。”

安宓兒憤憤不平地大呼冤枉。“這是什麼話,說得好似我沒血沒淚。”將手伸出去,補充了一句:“付我房租,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夭壽死小孩!”

在母親拿東西K過來之前,安宓兒速速抱着“哈蘇愛人”逃回房間裏去,將門關上,不管老媽在門外的叫罵,反正她罵累了自然會休息,而且她曉得Sammy會幫她招呼老媽。

接下來的問題才傷腦筋呢,老媽這次從美國回來很明顯要算計她,想到老媽說要幫她介紹男友,她頭就開始痛,因為她了解老媽的個性,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往後,日子別想太平了。

攝影,是安宓兒的最愛,也是她的工作,從大學時期開始,她一路從業餘玩到專業。

不管到哪裏,相機一定是她的隨身物品,大學尚未畢業,她就開始以攝影賺錢,正好當時流行沙龍照,她腦筋動得快,買了簡單的攝影器材,找了班上最丑的女同學當模特兒,為對方拍了一系列沙龍照,沖洗出來后,一張張全是化腐朽為神奇的相片,而且表情自然,毫不做作。

這免費的廣告就此發揮了效用,加上她收費低廉,是外頭專業沙龍照的一半價格,從此一傳十,十傳百,一大堆女同學,不管是本系還是外系,爭相找她拍沙龍照,甚至連其它學校的女生都慕名而來。

四年下來,她存夠拍照賺來的錢后,一畢業立刻成立了攝影工作室,打造一個專業的攝影棚,短短兩年間,在競爭激烈的攝影界裏,她憑着一股熱忱和敏銳的觀察力,發展出一套屬於自己的攝影風格,並毛遂自薦,攻入演藝市場。

如今她才二十五歲的年紀,便已經在演藝界闖出名號,專門幫明星拍雜誌封面和專輯寫真。

“小林,把這些照片拿去電腦掃描。”

“好的。”

“阿宏,把佈景換成白色。”

“收到。”

“後面燈光調暗一點。”

“好的。”

“我要的服裝送來了沒?”

“有,小羅簽收了。”

“珍呢?有沒有人看到珍?”

“她在化妝區幫五人組化妝。

一大早,安宓兒便忙碌地在攝影棚里穿梭,準備攝影事宜,今天的工作行程安排是要幫經紀公司的新人拍照,這次的新人是個五入團體,全是不滿二十歲的俊俏男孩。

現在她的工作室規模擴大,多了攝影助理,也和專業的造型師、化妝師及美髮師合作,根據她想要的感覺,和三位專家溝通,塑造她的攝影風格。

每一個經過她鏡頭底下的藝人,都必須達到她完美的要求才行。

“安,陳先生來了。”一個助理跑來通報。

“哪個陳先生?”她一時想不起來,姓陳的太多了。

“陳聰揚先生。”

安宓兒恍然大悟。“喔,對了,跟他約今天碰面,我差點忘了,人呢?”

“在前面接待室。”

“好吧,阿傑,剩下的交給你,等五人組化好妝,再來通知我。”把場景的安排交代給副手后,安宓兒走出攝影棚,朝接待室邁去。

她走路很快,步伐很大,就像個男人在走路似地,不講求女人味,只講求效率。

不料,就在行經轉角時,人一轉過去,一堵肉牆出乎意料地迎面撞來,這一撞可不得了,顯然對方速度跟她一樣快,但壯碩的身子比她有利多了,所以倒霉被撞開,像一顆球滾出去的人,是她。

安宓兒悶哼一聲,整個人往後跌得慘不忍睹,不但鼻子被撞疼,這下子連屁股都幾乎要開花了。

她狼狽地坐在地上,吃痛地差點掉淚,不知該先搗鼻子,還是先揉屁股,表情甚是痛苦。

對方上前來,彎身正想扶她。

“Sh一t。”她隨口罵了一句話,對方的動作瞬間僵住。

“該死的!走路不長眼睛啊……”她嘴裏低咒着,雖然不大聲,但也夠傳到對方耳朵里生刺了。

安宓兒困難地爬起來,被撞痛已經很不爽了,對方居然連來扶人的表示都沒有,只會在旁邊看,更惹得她一肚子火。

“喂,你這人有沒有良心,撞了人不道歉,也沒來扶。”她怒氣沖沖地抬臉瞪着這個比她足足高了一個頭的高大男人,口氣蠻橫。

對方顯然也十分不悅,口氣比她更沖。

“我沒撞你,是你撞我。”

好啊!不道歉就算了,居然還強詞奪理!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這裏閑人不能進來,請你出去!”

對方臉色也沉了下來。“你憑什麼趕人?”

她雙臂橫胸,冷傲地回答:“憑你不懂禮貌,憑我是這裏的負責人。”

男子有一絲錯愕。“你是負責人?”

“沒錯,這一整層樓全屬於我,請你離開。”

男子臉色更加難看了。

“你很不講理。”

“我只跟‘斯文人’講理,跟‘粗人’懶得多費唇舌。”

男子的表情變得憤怒,眉間凝緊的紋路又深又長,下巴未理的鬍渣子,讓那線條粗獷的面孔更加深幾分凌厲,加上他又高大又壯碩,一身白色運動衫下隱約可見那結實緊繃的胸肌,生起氣來比一般人更具無形的威脅,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火藥味。

安宓兒不怕,怕就不會挑釁了,而且這裏是她的地盤。果然沒多久,這男人除了瞪她,便什麼也不說的轉身要走。

“喂!你走錯方向了,門口在另一邊。”

就見對方動作僵硬地停住,回過頭,一雙利目殺過來,她涼涼地倚着牆,還幫他指指正確方向。

“往那邊,記得關門,謝謝。”

男子雙手握拳,狠狠瞪着她,轉身走回來經過她身邊時,嘴裏低咒了幾句,其中包括F開頭的英文,踩的每一步都燃燒着怒火之印,最後消失在門口,門砰地一聲關上。

安宓兒禁不住哇罵;“沒水準的傢伙!”

她繼續往接待室走去,揉着疼痛的屁股和鼻子,在咒罵對方的同時,突然覺得不對……

怪了……為何對方好像有點眼熟呢?

沒有花太多心思去想,來到接待室門口,打開門,裏頭的陳聰揚已經等候她多時。

陳聰揚一見到她,立即笑臉迎人地站起身,拿出自己的名片。

“你好,這是我的名片。”

安宓兒接過名片,禮貌請對方入座,自己也坐入沙發,倒茶的小妹立刻奉上一杯香茗。

她看了下名片,上面洋洋洒洒列了對方顯赫的經歷和身分,說明其擁有美國和日本的律師資格,隸屬於日本運動經紀公司,當過國際比賽的翻譯和協調,接下來列了一堆名字,還註明他是這些名字的經紀人,不過這些人,她一個都沒聽過。

她面露疑惑,問:“我記得在電話里,你說要找我談拍寫真的事?”

“是的。”

“拍誰?”她納悶。

“江震武。”

“江震武?”她重複,並一臉霧煞煞。

倒茶的小妹忍不住插嘴道:“就是去日本踢足球的那個江震武呀!”

安宓兒望向一臉興奮的小妹。“你知道?”

“當然呀,江震武最近很紅呢!他一年前被日本球探看上,網羅到日本踢足球,因為表現亮眼,很受日本民眾的歡迎,可說是為國爭光哪!”

“是嗎?”

“你不知道?”

“我當然不知道,我又不看足球。”她從來沒注意過體育新聞,所以不曉得有這號人物。

“江震武今年二十五歲,原本是國內足球界的球員,三年前我發現他踢球的才華,與他簽約合作,成為他的經紀人,一年前把他帶到日本,日本的足球風氣較盛行,資源多,環境比國內好,他也不負眾望,在今年的世界盃足球賽為日本踢進了好幾分,他也因此在日本大放異彩。”經紀人陳聰揚為她大概敘述了一下江震武的經歷。

她點點頭,國內運動風氣不像國外那麼盛行,這的確是事實,但令她不解的是,運動經紀人怎會找上她?如果是藝人經紀人,她還可以理解,但足球並非她的專長呀!

“你剛剛說,來找我為的是……”

“請你為阿武拍寫真集。”

當問題切入重點時,陳聰揚的態度也更為專業和認真。

“其實運動員跟藝人一樣,也需要包裝和打造形象,當然,有實力是前提條件,阿武算是國內第一個以踢足球打入國際市場的人,許多廣告商和媒體訪談都找上他,今後他將以足球明星的風貌出現在各種媒體上,未來勢必會是一顆閃亮的運動明星,我希望找一位優秀的攝影師為他掌鏡拍寫真集。”

安宓兒眼睛一亮,她懂了。

“原來如此,我知道在歐美和日本,運動明星拍寫真是常有的事。”

“是的,我看過安小姐的作品,你鏡頭底下的人物都非常獨特,而且深入人心,我希望阿武不只是運動明星,也能成為國內運動員的典範,經過你的鏡頭,可以更成功塑造他個人的風格和形象。”

這是一個全新的挑戰,安宓兒立刻就愛上了這個任務。

“我懂你的意思,陳先生希望像國外那樣,讓運動員成為媒體界的寵兒,讓追星族不再只是追尋明星藝人,讓運動員成為明星,也帶起國內的運動風潮,提升國內的運動風氣和地位。”

陳聰揚大喜,連連點頭。“對,對,我正是這個意思。”

安宓兒哪有拒絕的道理,當場點頭應允。“沒問題,我很樂意,也很榮幸接下這個掌鏡的任務。”

兩人一見如故,相談甚歡,發現彼此默契十足,而且觀念相同,契約尚未簽,就直接聊到了今後的計劃了。

陳聰揚很高興自己沒看錯人,透過兩人的交談,很明顯的安宓兒就是他要找的人。

這女子不簡單,年紀輕輕便有一套獨特的見解,甚至還提供更多的想法,這些想法都與他心中的期望不謀而合。

“等會兒我介紹你和阿武認識。”

“太好了,我很樂意。”

“我們是一塊來的,不過他去了洗手間。”說到這,陳聰揚不禁納悶。“奇怪,他怎麼去這麼久?照道理應該回來了才對。”

安宓兒一愣,突然感到不妙。

“你說的那位江震武,他……長什麼樣子?”

“就像所有踢足球的運動員一樣,高高壯壯的,肌肉結實,像塊鐵一樣,那是長期訓練的結果。”陳聰揚神采飛揚地道;“不是我愛誇自家人,阿武的體格和比例,可是非常符合國際標準的,不輸給外國人,濃眉挺鼻,長得挺英俊的喲!”安宓兒的心涼了一半。“他……不會是穿着白色運動服吧?”“是啊,咦?你見過他了?”何止見過,還吵了一架,把人轟走了呢!她帶着從容淺笑的臉上,流下一滴冷汗,心下暗自叫糟。這下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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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你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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