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該死的王八蛋,什麼叫作『誘惑我就得付出代價』!」清晨五點,剛離開浴室的韓凌仍然忿忿不平。「見他的大頭鬼,我哪裏有誘惑他了。」
她坐上沙發椅,打開計算機打算查詢看看有沒有局裏傳來的新訊息。
「自大鬼,長得帥又有什麼了不起?」盯着計算機的同時,她忍不住又忿忿爆出一聲咒罵。
等確認過沒有新消息進來時,她打着呵欠換上運動服和慢跑鞋。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她鬆散的情緒,韓凌敏銳地振起精神走向大門。
一大清早會有什麼人……
當她往窺孔望出去時,一大束色澤鮮艷的紅玫瑰擋住了她的視線。天哪!到底是他瘋了還是她還在作夢?
「開門,親愛的。我知道妳已經準備好要出門了。」
客廳上的時鐘清楚地指着五點一刻的位置,這個時候鄰居泰半都還在睡夢之中,如果吵到別人就糟了。
韓凌嘆着氣,不情不願地拉門大門,展現在眼前的景象令她當場傻眼。
於常磐穿着一席藍白色的運動服,一手倚在門框上,一手拿着玫瑰花。她幾乎是立刻就注意到他那沒戴眼鏡的目光如炬般注視着她。
運動服?
不好的預感爬上她的後腦門,使得她頭皮一陣發麻。他穿運動服幹嘛?「為什麼你會知道我每天都在這個時間去運動?」
他帥氣地聳聳肩,將玫瑰花塞進她的懷裏,然後彎腰在她來不及設防的唇上輕啄一下,彷似她剛剛的怒火其實是在跟他打招呼。
「妳也早,親愛的。」
這下豈非一個慘字得已形容。她該拿這個男人怎麼辦?他現在纏她纏得可緊了,她要怎麼回頭調查他?
「這些花是我一大早到花市去挑來的,很漂亮吧?我知道妳很感動。來,先把花插好,我陪妳去運動。」
他在她背後輕推。
不知道台灣的法律禁不禁止將人家送的花反砸在送的人頭上。韓凌氣呼呼地心想。
她本來覺得自己夠機警,但是拜他所賜,她現在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的警覺性有多強。
「你跟蹤我多久了?」
「說跟蹤未免太難聽了吧,親愛的,妳可以誇我辦事效率高,我對這類的評語沒意見。」
在和於常磐拌嘴間走進小客廳,腦筋彷若獃滯良久的韓凌這才發覺她沒有關上計算機。
狗屎,這可惡的男人早晚有天會害死她!
她詛咒地將花一把丟還給他,並擋在他的面前阻止他行進中的腳步。「我沒有請你進來。」
「如果我自己不主動積極些,等到妳學會邀請客人進門,我大概已經一腳踏進棺材裏了。」
「犯不着拐彎抹角罵人,我才不像某人那麼沒禮貌,只幫一點小忙就嚷着要獎賞。」
他抬眉。「真的嗎?那好,把花拿着,這是送給妳的,再退給我就太失禮了。哇,好香,那是咖啡嗎?」
「喂,姓於的……」
來不及阻止,他已經朝廚房前進。
韓凌再度嘆着氣,同時慶幸他的注意力被咖啡引走。
將玫瑰花放到一旁,在筆記計算機上敲了幾個密碼后關機,再將之推到一邊。
當她慢吞吞地來到廚房時,正好看到他悠閑地坐在流理台邊看雜誌,手裏端着她最愛的馬克杯。
瞧他那副模樣好象現在是上午九點,而不是清晨五點半。
這個男人實在太自動自發了。
比起昨晚應付林書芸那副沒用的樣子,差別可真大啊。韓凌氣惱地想起昨夜在他車上發生的事情,白皙的臉頰不自覺又湧上一股熱潮。
現在她肯定的一件事情是,這個男人不像他所裝出來的那般沒用,他的力量也沒他假裝的那麼小。
搞不好第一次見面時,他就開始在唬弄她了。
這輩子她只有被兩個男人壓制過,一個是狐影,一個是他。這兩個男人的身材都很高大,而且同樣愛要着她玩--
同樣?!
她詫異地想着,深思的目光在那個悠然自得的男人身上游移。
可能嗎?如果是的話,就可以解釋為什麼自從來到台灣之後,她的直覺在碰到這個男人時老是出了亂子。
他是嗎?
她狐疑地走進餐桌,於常磐在這時抬起頭朝她一笑。
「妳忙完了?坐下來喝杯咖啡。」
以她目前的情緒,她只想把熱咖啡倒到他身上。
「謝謝,不用了。」
「如果妳不喝咖啡,那我們就去跑步吧。」
三十分鐘后,他仍然跟她並駕齊軀。他們跑到距離她住的地方數公裡外的森林公園,然後沿着公園裏的小徑慢跑。
早晨的空氣涼爽清新,她的呼吸還很順暢。
她邊跑邊思索旁邊那個男人就是狐影的各種可能性,還有他刻意接近她的目的。
他的步伐幾乎比她還要輕快,呼吸緩慢而平穩,好象能以這種速度跑上好幾個小時。
那令她有點懊惱,不過他就是她所懷疑的那個人的可能性再度提高。
在回程時,她決定順勢而為。他想接近她,很好,她也想從他那裏套出些東西。
這樣的決定會是個她自己事後想來都不認識自己的決定,不過,狐影跟章竑旭的關係匪淺,而章竑旭是她這次來台灣另外一個追查的目標--
就算不為自己,為了她的父母和姊姊,說什麼她都得跟這班人耗下去才行。
「今天晚上有個小型宴會,妳願意陪我一起出席嗎?」
「宴會?」她斜睨他一眼,從口袋裏掏出鑰匙開門。「你不是還沒公開上任嗎?怎麼,身分已經嚴重曝光了,所以必須開始交際應酬?」
她話中的奚落極其明顯,他既不生氣也不想反擊。於常磐跟着她進到房子裏,才微笑地站到她的面前。
「我需要一個女伴,妳是最適合的人選。」
她推開他,他卻不為所動。「我昨晚就跟你說了,想要女人到處都是,朝她們吹口哨去啊。」
「我已經有很多年沒對女人吹口哨了,我不要其它女人,我只要妳。」
那句話並沒有讓她有受寵若驚的感覺,相反地,她更加惱火地看着他。「去行天宮跟神明許願吧,或許我會回心轉意也說不定。」
他的眼睛閃閃發亮!「妳怎麼知道?有人說如果很誠心地向神明祈禱,願望就會實現。」
韓凌的表情看起來有點不敢置信。
當他這樣站在她的面前時,她可以感覺到他強壯體魄散發出來的熱氣,更馬上察覺自己的思緒居然飄回昨夜,想像着他已經伸出手來抱住她t……
她咳了聲清清喉嚨:「你真的那麼做了?」
「還十分虔誠呢。」
他抬起手緩緩撫摸她有些凌亂的發,接着將她的髮帶解開,深情款款地看着瀑布般的秀髮披瀉而下。
她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
「喂--你沒有權力這麼要求我,完全沒有,我們根本一點都不熟!我對你認識那麼少,你對我的事情知道的也不多,所以你……」
「妳說的我都知道,甜心。」他舉起一手打岔她的話。儘管他的聲音變得像昨晚那般粗嗄,卻比那時來得沉穩平靜許多。
他繞到她的背後,雙手撫弄着她手臂上的單薄衣料,以一種慵懶而溫柔的動作持續着。
「我當然尊重妳的意願。」
於常磐輕輕地將她濃密的髮絲攏到一邊肩頭上,溫熱的嘴唇貼在她的頸背,她霎時屏住氣息。
「你……你在做什麼?」
笨,他的意圖那麼明顯,還不快點制止!她的理智臨時冒出頭來。
「於、於常磐,我警告你,快放開我……」
拒絕別人時不能這麼有氣無力,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昨晚自己才這麼說過,馬上就忘了嗎?她的理智繼續教訓道。
她想轉身推開他,但是他卻不鬆手,反而繼續誘惑着她,用一個個細碎的吻印在她的耳垂和肩胛骨上。
他離她那麼近,近得她連呼吸都是他那混合著運動后佈滿汗水的清爽氣息。
瘋了,她絕對是瘋了,韓凌心想。
混合著汗水的味道怎麼可能用「清爽」來形容?不過他的味道真的很好聞,讓人很舒服……
老天!「不要這樣,於--」
「叫我常磐。」
他低聲說道,在她的肩上撫摸到一個東西。於常磐的視線隨着那條黑色細繩,看進她衣領內的細緻肌膚,發覺數月前他留給她的那隻戒指安然地躺在那個引人遐想的胸間。
突然的發現使他的感官整個焚燒了起來。他緊緊地抱住她顫抖的嬌軀,炯炯的目光和她半轉過來的眩惑眼神相遇。
「我要妳。」
韓凌無法動彈。他急切的口氣及話語在她全身燃起一道火焰,折磨着她。她搖搖頭,卻無法將眼睛別開。
「於常磐,你太越矩了。」好不容易才退後一步,她已滿面通紅,連指責都顯得無力。
「叫我名字。」他動也不動地站在那裏看着她,似乎非常在意她連名帶姓叫他的事。
「這……好吧,但是我很有可能會叫錯,尤其是你把我惹毛時。」她頓了頓:「到目前為止,平均兩分鐘一次。」
他放開懷大笑。
她不知道那是因為他很容易激怒她,還是因為她說了什麼好笑的事。韓凌嘟嚷地用食指戳他的胸膛。
「怎麼樣?知道自己很會惹毛別人是有趣的事嗎?」
「我會小心別再把妳惹毛,親愛的。」他拉住她的手腕,順勢將她重新帶回懷裏,熱情地親吻她。「晚上六點可以嗎?」
她沒有正面答應。「你離開時可以順便把門鎖上。」
於常磐露出笑容,這時他已經非常了解她了。「那就這麼說定了,我六點準時過來接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