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蕭奈兒的臉又燙又紅,分不出是羞紅,還是氣紅,她告訴自己是氣紅的,但天知地知,羞紅的成分居多,而且佔了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

虧自己還把他當君子、當紳士,當不會趁火打劫的色狼,可他不但色得徹底、摸得徹底,還理直氣壯得徹底,說這是丈夫專屬的權利。偏偏他在說這話時,還是一副千年不融的冰雪表情,她相信就算世界末日來臨,這人的眉毛也不動分毫。

忘了事情是怎麼結束的,只記得在昏沉之中有人來敲門。擅自撬開門的那個人還看不清房裏頭是怎麼回事,就被靳易打飛了,其他人驚愕之下,把他們層層包圍,靳易把她藏在身後,遮住所有投來的目光,沒讓她的雪白嫩膚暴露分毫。

她一邊慌忙整理被弄亂的衣服,一邊擔憂着他的安危,想不到那些人一聽到靳易報出自己的名字,恍如赫見神明般對他行九十度的大禮。此時她才恍然大悟自己犯了一個錯誤,原來靳易不是他們捉拿的對象,而是他們請來為老大動手術的,當場奉為貴賓不說,哪裏敢怠慢,只差沒用轎子抬他進手術房。

在她依然腦筋混亂時,靳易便派石橋和諾爾護送她回別墅,然後她洗了個澡,然後坐在床上發獃,然後到現在身子還熱騰騰的,尤其是想到靳易對她所做的事,連臉頰也一起發燙不退燒,直到靳易回來,她才發現天色已經很晚了。

「還沒睡?」他一進來,就看見她曲膝坐在床上,雙手環抱着腿,床頭留了一盞夜燈。

蕭奈兒到現在一顆心還怦怦跳,感謝昏黃的燈光掩蓋了她臉上的紅潮,不然她真不知該以何種表情面對他,幸好聲音可以假裝。

「有事要跟你談。」她逼自己語氣淡漠,沒有情緒起伏。

「喔?」他應了聲,解開領帶,脫下外套,一如平常,好似白天的事不曾發生過,在進浴室前回應她。「等我洗完澡。」

卧房陽台上的倩影來回踱步着,她需要新鮮的空氣舒緩自己繃緊的神經,順便吹吹晚風讓自己的頭腦更清醒。

一定要跟靳易把話說清楚才行!她是不婚主義者,不相信婚姻制度,也不相信天長地久的神話,就算真要嫁人,也要嫁給「天使」才行,因為讓天使肯為母親治病的籌碼,就是她自己,否則她多年的辛苦豈不功虧一簣?

她承認自己真的對他很動心,也感激他好幾次救自己脫險,如果不是為了母親,她會委身於他,畢竟這輩子沒有一個男人能像他這樣深深打入她心底。

但是傾心於他又如何?也改變不了她完成心愿的堅定意志。她想通了,老是躲也不是辦法,因為靳易會一直找她,不管躲到天涯海角,就算踏破鐵鞋也要找回她,因為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所以,她一定要跟他把話說清楚,一定要冷漠以對,一定要堅持原則,一定要夠狠,一定要——

身後的腳步聲拉回她的思緒,蕭奈兒倏然轉回身,看見他挺拔偉岸的體魄。

剛洗完冷水澡的他,上半身打赤膊,下半身只用大毛巾圍着,沒有贅肉的胸膛還沾着未擦乾的水珠,在月光下閃閃發亮,七分乾的頭髮凌亂微散,跟白天的一絲不苟相較,此刻的他又是另一種樣貌,狂狷不羈,散發著魔性的魅力,令她心跳像戰鼓似地打個不停。

是不是滿月的關係呀?為何她覺得自己口乾舌燥,全身又開始發燙了。

她試圖用講話來讓自己分心,抬起下巴迎視他深沉如夜的目光,高傲地宣佈:「我等你很久了,有些事我覺得有必要說明白——呀——做什麼!」

被他毫無預警地抱起,芳心亂顫,雙拳往那硬朗的胸膛上捶打。他不按牌理出牌的舉止,害她連語氣都失了鎮定。

「夜晚風涼,我們上床再談。」

「放我下來啦!」

「好。」

將她放在床上后,人也隨之壓過來。

「喂——你——壓我做什麼!」

「做愛。」

「做你個大頭——什麼!」嬌軟的身子一震,花容染上了玫瑰紅的驚慌,聲音轉成了無措的尖叫。「我不要!」

「我要。」

「我話還沒說完呀!」

「做完再說。」

他的話把她給嚇傻了,怎麼這人一反常態,突然這麼主動,以往的君子風度跑哪去了?

意識到接下來他所要做的事,蕭奈兒驚呼出口。

「不可以!做完就來不及啦!」

正在解開她扣子的手停止了動作。「為什麼?」

「因為我正要告訴你,我為什麼不能做你妻子的理由。」她很嚴肅地強調這件事的重要性。

「那更要做了。」

「喂!你——呀——」她的尖叫來自於撫上胸前的兩隻灼熱的手。

老天!他是哪根筋走火入魔了,這麼霸道!那個保持君子不勉強她的男人跑哪兒去了?該不會白天的慾火燒到現在還沒熄,所以決定要她了?!

用着僅存的力氣,她努力推開他,往床角縮去。

「你不可以!」

「我可以。」

「憑什麼!」

「憑我是你的丈夫,身為妻子的你,必須履行同床的義務。」

「我不是你妻子!」

「你是。」

「嫁你的是王春嬌,我不叫王春嬌,所以婚禮無效!」

「田中麗子四個字已經登記在我的配偶欄上。」

「哈!抱歉得很!我也不叫田中麗子!」

「那叫什麼?」

「叫蕭——厚——你好奸詐!想套我!」

伸手指着他正欲開口大罵,他卻正好方便將她的手抓個正着,將她整個人拉貼在他身上,她剩下的一隻手只好死命抵住他。

「別做無謂的掙扎,手拿開。」

「別想!」

不聽?好,扳開她左右兩隻手,大軍繼續壓境,不一會兒又遇到阻礙。

「放在我臉上的腳,麻煩請移開。」

「作夢!」

很好,有骨氣,但阻絕不了他要她的決心。

轉眼之間,她身上的衣服已被俐落地扒光,可口的羔羊盡現虎口狼牙下,雨點般的吻從嘴唇、耳垂、脖子,一路往下延燒,現在沒人壞他的好事,可以接續白天未完的大事,忍了一整天的慾火,總算得以解放。

「你不可以——你以前很紳士的——怎麼——變了——」不單他變了,她的話語在他欺吻下也變得斷斷續續,被他吻過的地方,都像有一把火在燒。

「因為在你愛上我之前,我不想勉強你,現在你已經愛上我,所以可以。」

「我不愛你!」

「是嗎?」俊抿的嘴角揚起一抹似有若無的邪笑。「撒謊。」

嘴上說的不算,用行動證明比較有說服力,他會證明她是愛他的。

蕭奈兒慌了,她竟然覺得臉紅心跳,對他果決的行動力感到小鹿亂撞。

她是公認的性感女神耶,一向由她來掌控全局的,怎麼這會兒像第一次談戀愛一樣,既期待又怕受傷害?在他強而有力的懷抱下,她整個人融化,而且兵敗如山倒,一下子就給他攻進了堡壘,拗不過他的力氣,只能在他霸氣的索取下失魂,一次又一次地被他有力地填滿,昏昏沉沉的,直到耳邊傳來催眠般的嗓音……

「告訴我你的名字。」

她猛然睜開眼,恍然大悟他又在算計她了,身體投降,不代表心也投降,高傲地拒絕。

「不!」

「不說?好吧。」

逼供的方式很多,就來個軟硬兼施吧,溫柔地對待她,但霸氣地要她。

翻雲覆雨,繾綣纏綿,一個小時過去。

「叫什麼名字?」

「不告訴你!」身下的人兒汗水淋漓,依然嬌悍。

「好吧。」

衝鋒陷陣,力抗頑敵,又一個小時過去。

「什麼名字?」

「不知道!」

「好吧。」

起兵再戰,戰況激烈,又一個小時過去。

「名字?」

身下的人兒癱軟無力,但仍頑固地搖頭。

「好吧。」

「咦?……不可能……」

就有可能,為了她,他永不妥協,戰火仍熾,沒有終止的打算,反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沒關係,子彈多得是,累積很久了。

他展開深情的逼供,一次又一次地要她,整夜不讓她休息;像是最溫柔的惡魔,在閣夜裏閃着一雙璀璨詭異的眼,啃食她每一寸肌膚,消耗她的體力,一點一點地吞食她的精神,直至四肢虛軟無力。

「名字?」

「馬當娜……不——」

凌晨四點。

「名字?」

「舒淇……救——」

凌晨六點,生死戰依舊持續,想活命的話就報通關密碼。

當東方天際泛白,她的臉色也泛白,再繼續下去她會死掉。

「救……命……啊……」

「名字?」

「蕭奈兒……我叫蕭奈兒啦……」終於,她棄械投降了。

「蕭奈兒……」細細咀嚼這個名字,虛脫的惡魔努力揚起勝利的微笑。「沒錯,這才是你的名字。」

好可怕的人啊——死神!他果然是死神!蕭奈兒兩眼一翻,就地陣亡。

「呃……又錯了。」

沈毅坐在電腦前,盯着螢幕上的最新情報,他在收集「死神」的資料,但收集到的資料卻不是「死神」的。

他邊看着資料,邊嘰哩咕嚕地自言自語。

「喔……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一顆頭不斷地頻頻點頭以示了悟,終年未修的長發也隨着他的點頭動作飄逸搖擺。

他的情報網遍佈全世界,準確率也是百分之百,但在這幾個月裏遇上了與他有着相當能力的駭客,讓百分之百的準確率降低成百分之六十。

棋逢敵手,交戰不斷,雖然他送了許多病毒程式給對方,但自己也中了對方不少病毒,沒好到哪去。

幸好幸好,總算把病毒清掉,儀器也恢復正常,功能也可以運作了,雖然慢了幾個月,不過該傳給獵人「豹」的資訊還是得傳,即使知道告訴她後會被罵到臭頭,但不告訴她更會被罵成豬頭,所以……嗯,還是說一下好了,為了生命安全着相i。

致獵人豹:

好久不見,首先祝你新婚愉快,不知靳太太相不相信姻緣天註定呀?你與靳易真是最佳絕配,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可喜可賀,很多事情彷佛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也有很多事巧合得讓人不可思議,總之,地球真的很小,很難保證哪天不會在路上遇到自己的初戀情人,也很難保證哪天走在路上不會被跳樓自殺的人壓死,更難保證哪天電腦不會被駭客侵入,所以世間事無奇不有,見怪不怪,該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該定你的也強求下來。

說了這麼多,重要的話只有一句,靳易不是「死神」,而是你要找的「天使」。別怪我,這是駭客的錯,不是我的錯,我也不想這麼晚才告訴你,一切都是駭客的錯,要罵就去罵駭客,其實你也沒差,反正你已經嫁給他了,是上天安排的,不關我的事。

信件從台灣傳送到日本,只不過區區兩秒的時間而已。

卧房裏忽然傳來蕭奈兒的尖叫聲,不到十秒,靳易飛也似地衝進來,四位徒弟也隨後趕至。

靳易可說是十萬火急地趕來,妻子的尖叫聲令他心口一緊,顧不得手邊的工作就直奔卧房。

原以為妻子發生了什麼事,想不到才一進門,妻子立刻投入他懷裏,熱情的態度令他錯愕,在此之前,他可從沒見過妻子這般主動。

「怎麼了?」他問,審視她臉上少有的狂喜,到底因何而來?

「你是『天使』?」

他納悶。「天使?」

「我是說,人家給你的綽號,叫「天使』?」

靳易聽懂了,只是奇怪她為何這麼興奮?

「我行醫多年,有人叫我華佗,也有人叫我天使,那只是恭維詞。」

「你為什麼不早說!我說你是死神,你居然沒否認!」

靳易蹙眉。「我以為你在罵人。」

「罵個頭啦!我沒事罵你做什麼!」

她八成是忘了自己不管有事沒事就罵人,竟然還大剌剌地反問他,真該好好教訓她的小屁股,為人妻子,不可以對丈夫如此囂張跋扈。

不等他訓斥,愛妻當場對他大聲示愛。

「我愛你!老公!」她抱着他,又親又撒嬌的,讓他着實呆了好久。

妻子今天反常的舉止太令人匪夷所思,雖然莫名其妙,但是這樣的她實在有夠——可愛。

原本還站在門口當電燈泡的四位徒弟,一見到此景,不用等老師吩咐,當下很識相地趕緊閃人,否則妨礙了老師跟師母的恩愛,那可是罪加一等。

門被帶上后,只剩他們兩人,靳易這才回過頭,凝望妻子臉上毫不保留的愛戀仰慕,目光也隨之變得深邃。是什麼原因讓她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從抵死不肯承認說愛他的倔強大女人,化身為沒有他會活不下去的花痴小女人?

「你愛我?」

「對呀!」

「因為我的綽號叫『天使』?」

「對呀!我仰慕你好久了!還以為你只是個普通的小醫生,想不到是鼎鼎大名的『天使』,關於你的傳言好多,我一直在找你呢!」她興奮地道盡自己的愛慕。

「找我?」

「醫治我母親的病呀,事情是這樣的——」她用最快的速度敍述母親的病況,以及自己遲遲不結婚,遊走世界各地尋找「天使」多年的情形給他聽。

靳易靜靜聽她說明,當談及要把自己當籌碼獻身給「天使」時,他眼色一沉,一方面怪她怎麼可以犧牲自己,一方面又慶幸自己就是她要找的人。最後目光轉為柔和,為她為了母親盡心儘力的這一面深深疼惜,雙臂悄悄收攬那不盈一握的細腰。

「所以呀,當你削掉那位叫做焦什麼的女人的手掌時,我就誤以為你是『死神』。」

靳易搖頭,對她解釋當時的情況。「我削掉她的手,是因為她侮辱你,但事後也把她的手接回去了。」

「可是那些男人很怕你哩,你沒看到當時他們看你就像看到鬼一樣敬畏。」

「那是因為我救過他們老大,所以他們老大下令所有手下都必須對我畢恭畢敬,而且他們每個人幾乎都在鬼門關徘徊過,是我救回來的。因為這種事層出不窮,為了制止他們成天打殺受傷,浪費醫療資源,所以我在醫治他們時,也順便狠狠整治他們,那些人才會這麼怕我。」

蕭奈兒嬌笑,眼含柔媚。「看不出來,人稱『天使』的男人,長得一點也不像天使,成天板着面孔,很嚇人耶,連你那四個學生也是,都不笑的。」

靳易將放在他臉上的玉手給包住,說道:「不嚴肅點,哪能嚇跑那些上門求醫的病人。我的體力和時間有限,只選擇難以救治的,至於其他病痛,就讓他們找別的醫生去,所以我故意提出三個條件,看不順眼的不救,沒交情的不救,不能感動我的不救。」

「那太好了,我是你的妻子,既順眼又有交情,而我的孝心又很感動你,所以你非治我母親不可了。」

是喔,全給她說了算,真是賴皮又刁鑽的女人啊!

「要不要治,我還得考慮。」

「什麼!還要考慮!」嫣紅小嘴當下嘟起來,不依地賴着他撒嬌。「不管啦,你要救,她是你岳母耶,我又是你老婆,你非救不可~~」

「這得看你的誠意能不能感動我。」

看着她的眸子變得深邃,蕭奈兒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臉蛋冒出兩朵紅雲。想不到他也會乘機敲詐,說得臉不紅氣不喘的,有夠光明正大。

「好嘛~~你想怎樣就怎樣,反正我是認了——欸?」

靳易一把抱起她,立刻朝床的方向走去。

「現在?不會吧?」

「就現在。」

「別急呀,至少等天黑,你徒弟都在——喂!你很喜歡脫人家衣服耶——」

接下來是唔唔聲,因為嘴巴被封緘,以吻。

「欸——好嘛,隨便你了……」

一個小時過後。

「還要?好吧……」

兩個小時過後。

「又要?不會吧……」

三個小時過後。

「你是吃了虎鞭還是熊睾呀!別——別過來!」

不笑的惡魔,難得咧開了微笑。

「想躲?看你往哪逃!」

【全書完】

編註:敬請期待獵人「虎」韓皓烈和「死神」的愛情故事,橘子說【賞金獵人】之二《好膽來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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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往哪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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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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