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品嘗浪漫的燭光晚餐,是增進戀人感情的好時機。

辜成瑩舉起酒杯,姿態優雅地淺啜了一口。

默默地瞅了瞅身旁一對對像是陷在熱戀中的情侶,或是害羞地竊竊私語,說著屬於情人間的話語;或是大膽地緊緊相偎在一起,動作極為親密地撫摸對方的頭髮、臉頰、耳朵,甚至在對方的唇上落下碎吻。

服務生體貼地走過來向她詢問,餐后的甜點是不是要送上來了,她回答等一下,然後放下酒杯的同時,緩緩抬起垂下的眼眸,直視着眼前的男人。

陳亦飛雖然笑容依舊,然而神色之間卻有些心不在焉,就像思緒真實已經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而坐在她面前的只是一具空殼罷了。

任何事情在發生之前都有蛛絲馬跡可尋,聰明一點的話可以在事發之前想辦法補救或是解決,但辜成瑩卻是靜靜地看着,然後在心中做了決定。

“飛……”辜成瑩輕聲喚了一下心思顯然已不在她身上的男人。

“嗯?”陳亦飛回過神,唇角含笑地問:“我聽說這裏的大廚曾經在美國拿過大獎,就連美國總統吃過以後也讚不絕口,怎麼樣,是不是很好吃?”

“嗯!”輕輕點了點頭,辜成瑩猶豫了幾秒緩緩地開口:“飛,你是不是……有另外喜歡的人了?”

陳亦飛原本勾起的唇畔倏地斂下,露出詫異的表情。“你怎麼會這麼想?是不是我最近冷落你了?對了,香港的迪士尼開幕了,不如我們這個周末搭飛機去玩,你說好不好?”

辜成瑩扯了扯嘴角,揚起一抹苦笑。“女人對感情的事,尤其關係到自己的時候總是特別敏感,我覺得你的心似乎已經不在我的身上了,就連我就在你的面前,然而你的腦子裏裝的不是我而是別人;也許你還沒有發現到自己的改變,但是在我看來,不論是你的神情或是眼神都泄露出你的感情了。”

陳亦飛怔了怔,沉默了半晌,才笑着否認。“如果是我的輕忽讓你覺得不受尊重的話,那我跟你道個歉,但若是說到……我另外有喜歡的人這回事,那就真的不可能。”

“你想瞞我也就算了,不能連你自己的心也欺騙。飛,難道你自己一絲絲也沒有感覺到嗎?”辜成瑩一臉冷靜地望着對面的男人。

“當然沒有,我已經有你這麼美麗的情人,哪還有心思去想別人!”陳亦飛口氣微慍又帶著幾許氣惱,像是在極力撇清什麼。

“聰明的飛,你看不出自己已經深陷在其中了嗎?”辜成瑩無奈的嘆了口氣。

陳亦飛抿著唇,悶悶地道:“女人的直覺只是在承受某種壓力下衍生出來的情緒,單憑主觀的想法來判斷事情,稱不上準確。”

“呵呵,這種話是想來說服我,還是說服你自己呢?”辜成瑩笑着反問。

陳亦飛皺著眉,露出複雜的表情,像是說什麼都覺得不對的樣子。

“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你不願意正視自己的感情,但是對我來說,我不能接受這樣不完整的感情,我雖然是個人人稱羨的女強人,卻也嚮往遇上一個只專情於我的男人;所以,在傷害還沒有造成之前,我們……分手吧。”她在心底掙扎了許久,終於說了出來,總算覺得鬆了口氣。

辜成瑩看着陳亦飛首次在她面前露出局促的表情,有點像是小孩子做壞事被大人逮到的心虛模樣,不禁輕輕一笑,失戀的苦澀不自覺地被沖淡了許多。

拿起皮包,辜成瑩緩緩起身,接過服務生送上來的外套,輕聲道:“雖然我很好奇究竟是什麼樣厲害的人物竟然能讓你露出這種為難的表情來,可我也沒心胸寬大到能心平氣和的面對那個人,所以祝福我趕快找到一個比你更好的男人吧,也希望你——能夠坦然地面對你的心。”

說罷,他在陳亦飛臉龐留下一個代表朋友的吻,然後頭也不回的走出餐廳。

陳亦飛看着她的背影,心知自己現下若是追上去,再低聲下氣的說幾句甜言蜜語,說不定能將她挽回。

但是他腦海里卻被突然蹦出來的身影攪亂了一切。

此時充斥在胸口的到底是什麼,而充塞在心裏的又是什麼?難道真是……

陳亦飛動也不動地執著酒杯,就像是迷了路的人,彷徨無知的想着事情;直到膽務生端上甜點,他才驀地回過神來。

望了望做成心形圖案的精緻甜點,陳亦飛索然無味的把那兩份甜點吞下肚子,卻一點也感覺不到甜蜜的味道。

與其說是不想面對,不如說是無法接受。

他根本無法接受自己可能會對一個男人動心的事實!

陳亦飛擰緊了眉頭,想了又想,宛如被困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裏,遲遲摸索不到正確的出口。

他呆坐到晚上十一點,在最後一個客人離開餐廳之後,才慢慢吞吞地站起身,帥氣的臉看不出在想什麼,只是少了幾分平日的瀟洒與從容,而多了幾分遲疑與踟躇。

金童玉女的組合在頭條新聞中宣告破裂,各方的猜測紛紛出籠。

不少記者打着追求真相的假牌子,實則是天生愛扒糞的眾多狗仔埋伏在當事人的公司甚至是住家附近,等目標一出現,馬上拼了命衝過去,爭奪獨家報道,然後在報紙上加油添醋一番,好增加買氣。

只不過記者的如意算盤打錯了,在他們睜大眼瞪着門口時,人家早巳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了,基於不能空手而回的信條,只得拿一些無關緊要的人,例如只顧著吹噓自己在二二八事件中差點壯烈犧牲的警衛伯伯濫竽充數。

在兩方的當事人均有默契的選擇緘默以對時,報道的熱潮慢慢降溫,然後在某位偶像歌星與明星主播在日本著名的街道上,被人拍到手牽手狀似親昵地走在一起,所有記者才一窩蜂全湧向那邊。

這一日,辰星集團的總經理辦公室內——

“你是不是一個絕對服從上司任何命令的好部下?”陳亦飛沉着聲問。

“即使是無理的要求?”陳秘書硬著頭皮問道,心中隱隱浮上不祥的預感。

“對,即使是無理的要求。”陳亦飛肯定的點頭。

“那能不能先等我把辭職信寫好,確認退休金之後再回答?”

“也可以,我現在就可以把你的退休金從我這裏劃掉。”陳亦飛惡狠狠的說。

“老闆這樣做的話就是違反了勞基法……”陳秘書哭喪著臉,顫抖著身子。

一個筆蓋砸過去,直接命中額頭。

“好痛!”

“一句話,要不要服從?”陳亦飛冷著俊臉,目露凶光,霸道地質問。

“服從。”他以前就說過秘書的工作根本不是人乾的,而且伴君如伴虎,哪天莫名其妙沒了性命也不用覺得奇怪。

“好、過來站在這裏。”陳亦飛站起身,指了指自己跟前。

陳秘書猶如受驚的小羊,怯懦地照做,突然發現自己從來沒有在這麼近的距離看過老闆的臉,發現老闆的睫毛真是漂亮得不像話,簡直比自家老婆還要漂亮。

當他這麼想的時候,冷不防地,陳亦飛的唇欺了上來,印上他的唇。

登時,他的腦袋一片空白,完全被嚇得無法反應過來;下一秒,陳亦飛已經迅速的退離,事發的過程快得讓他以為剛剛只不過是在做夢而已。

陳亦飛一臉嫌棄地咋了咋舌,然後氣急敗壞罵道:“真噁心,你中午是不是吃了什麼大蒜、韭菜之類的,而且還忘記漱口?不要以為自己是男人就可以不注重個人的衛生習慣。”

哪有親了人還反過來罵人的道理?陳秘書覺得既無辜又委屈。

“我只有吃一盤蝦仁炒飯和喝一碗玉米濃湯而已,沒有吃什麼奇怪的東西。”

陳亦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好了,你可以走了。”

等陳秘書離開之後,陳亦飛抱着胸懊悔地坐下來,他突發奇想地做了個實驗,想測試看看自己若是跟別的男人親吻的話,會不會也發生類似的狀況。

沒想到那感覺彷彿吞了滿口的榴槤,想吐又吐不出來,噁心的味道一直徘徊在口裏,打死他以後再也不跟男人接吻,除了——

那念頭就這麼自然而然地竄進腦袋裏,陳亦飛的臉上閃過像是終於釐清了一件重要事情的表情。

突地,他拿起電話跟陳秘書交代一些事情,然後站起身,乘上專屬電梯,直接到停放車子的地下二樓。

坐上車子,流線型的跑車劃出一道美麗的灰色直線,最後呼嘯而去。

沒多久,停在一棟熟悉的樓房前,他撥了一通電話,靜待那個人出現。

唐海青神色匆忙地步下車,果真見到灰色的朋馳跑車停放在眼前。

他走了過去,敲了敲車窗,陳亦飛帶著嘲弄的笑臉隨著車窗搖下露出來。

“你可以開車了?嘖嘖,是不是幾天沒開車生疏了,看起來技術不怎麼好,差點撞上圍牆。”陳亦飛邊取笑,邊走下車。

“怎麼突然主動打電話找我?”唐海青不敢有任何猜測。

“找你喝酒。”陳亦飛揚了揚手中的袋子,裏頭塞滿各種啤酒。

瞥了一眼陳亦飛的笑臉,唐海青勾了勾唇笑道:“上來吧。”

一進到裏面,陳亦飛便像是房子的主人半躺在沙發上,頤指氣使地命令:“你的手藝不是很好嗎?去廚房做幾道下酒菜來,只喝啤酒不過癮。”

“我的手才剛拆線沒多久,你確定不來幫忙嗎?”

“不,客人的責任就是只要躺着休息就好。”陳亦飛毫不客氣的閉上眼假寐。

唐海青笑着搖了搖頭,脫下西裝捲起袖子,走進了廚房,然後打開冰箱看看有什麼可以當作下酒菜的材料。

嗯,黑椒毛豆應該很適合啤酒。

他身手利落地把已經燙熟的毛豆灑上胡椒拌一拌,放上盤子之後,又從冰箱拿出前幾天在大賣場買回來的泡菜,往裏頭再加了些配料。

聲音從廚房傳來,陳亦飛睜開了眼,瞅著唐海青寬厚的背影。

頓時,一股悸動涌了上來,雖不是強烈到令人震撼,卻也讓人難以抵抗。

雖然他已經有些明白自己的心情,然而到了這一刻,他卻還無法坦然的承認。

該怎麼說呢?就是心境上的轉換遲遲調整不過來。

“你跟辜成瑩真的分手了?”唐海青低沉的嗓音打破沉默的氣氛。

身後沒有任何動靜,就在唐海青以為他不會回答時,淡淡的聲音傳來。

“嗯,上個禮拜就分手了。”沒有起伏的聲調聽不出喜或怒。

“沒有新的人選嗎?”唐海青忍不住試探。

陳亦飛靜默了半晌,才慵懶的說:“沒有。”

“是嗎?”唐海青嘴角忍不住揚起。“為什麼?這不像你的作風。”

“不為什麼!本少爺的私事你管得着嗎?”陳亦飛輕輕的哼笑一聲。

唐海青轉過身,把盤子端到客廳的桌上,接着從袋子裏拿出啤酒,打開瓶蓋,仰頭咕嚕咕嚕喝了泰半,然後將它遞到陳亦飛面前。

陳亦飛懶洋洋地用手支著臉頰,看着遞到眼前的啤酒,微微抬眸看了一下眼眸盛滿情意的唐海青,沒有拒絕地接過來把它喝完。

唐海青又打開第二罐,喝了一半之後又將它遞給陳亦飛。

轉眼間,兩人已經將七八罐啤酒喝得精光,饒是兩人酒量極好,還能意識清晰地品嘗美味的下酒菜。

“好久沒喝得這麼爽快,家裏的老頭子只要我喝超過兩瓶就開始羅唆,在外面應酬又因為開車而不能喝得太多,今天喝得好過癮。”陳亦飛滿足地吃着毛豆。

唐海青敏銳地聽出他的話意,便打蛇隨棍上,順着他的話說:“今天喝了這麼多啤酒,還要自己開車回去嗎?最近警察查得嚴,要是被捉到了還不打緊,嚴重的是怕發生什麼危險的事。”

“這麼擔心我?”陳亦飛揚起眉,似笑非笑地斜睨着他。“大不了跟你借住一晚,你不會小氣到把我趕出去吧。”

“當然歡迎,我可以把床分你一半。”唐海青狡黠的黑眸合著笑意。

“那還真是大方呀……”陳亦飛嘲諷地說。

藉著酒意,唐海青大膽地坐到陳亦飛身旁,身子以一種自然的姿態靠近他,然後將唇湊上去在他耳邊輕聲問:“為什麼跟她分手了?”

陳亦飛瞄了瞄唐海青笑得得意的臉。“分手就分手,還需要什麼原因。”

“總有個什麼理由……譬如個性不合、感到厭倦了、沒有感覺了、對方找到更好的人……反之,或是因為自己發現更好的人……”

“你這麼厲害,不會猜猜看。”

“我猜不出來。”唐海青爽快地說。“不過,你可以告訴我,我有很多很多時間可以聽你慢慢說。”他邊說邊把唇貼上陳亦飛的耳垂。

陳亦飛沒有推開他,而是翻身坐起。“如果……我說原因就是因為你呢?”

“那麼,我很榮幸負起這個責任。”話落,唐海青按捺不住的吻上他。

熾熱的吻如星火燎原,加上微微的醉意在體內作祟,陳亦飛終於放棄掙扎,任由他的吻落在自己的唇上、臉上、脖子上……

他伸手環抱住他,得到的是更加火熱的吻,以及更加急促的呼吸。

漆黑寧靜的夜晚,依舊不睡的城市,交織著一段動人的美妙旋律……

覆蓋著落地窗的簾幔被掀開了一道細縫,遠方的天色隱約可見;由邊緣開始泛起暈黃的淡金色,是太陽升起的前兆。

唐海青轉過身,看着陳亦飛安詳的腫臉,他看起來是那樣無害又充滿引入犯罪的魔力。

散亂的髮絲落在枕頭上,長而濃密的眼睫毛像把扇子地服貼在臉上,蠢蠢欲動的念頭讓他情不自禁把手伸到藏在被子底下的身軀。

正想乘機回味一下昨晚的激情時,冷不防地——

“想死的話就說,我會親自送你上路。”陳亦飛忽地睜開眼,準確地擒住那隻意圖為非作歹的狼爪,毫不留情地把它甩開。

“早安。”唐海青毫不在意地笑道。

陳亦飛隨便哼了哼,算是回應。

“我先去沖個澡,再出來做早餐。”唐海青輕撫他的臉一下,才轉身走向浴室;不多久,傳來水花打在地上的清脆聲音。

抬起手看了看手錶,離上班還有一個多小時,陳亦飛懶懶地翻過身子,身旁的空位似乎還停留着那人的體溫,以及屬於那人的味道。

昨晚可以說是他人生中最混亂的一晚,他竟然容許一個男人對他上下其手,差點把他里裡外外全摸遍了,感覺還不差就是了;不過,也僅只於此。

他陳亦飛可不是個隨隨便便的人,哪有這麼輕易就讓那人一下子占那麼大的便宜,更何況是攸關他寶貴的貞操!

他來這裏,是為了印證一件事。

現在答案已呼之欲出,儘管不甘心自己竟然會對打從第一次見面就沒什麼好感,甚至還一度討厭到恨不得揍扁他的男人動了心,但他可不打算說出來,總要吊吊那人的胃口才可以讓遊戲變得更好玩。

掀開被子,翻身下床,他拿過被丟在被上的長褲套上。

正要穿上上衣時,卻被人從後面抱住。

陳亦飛掙扎了兩下,卻被摟得更緊,嘖了聲,接着手臂彎曲往後一頂。

唐海青笑笑地閃過。“這麼冷淡……跟昨晚熱情如火的你簡直判若兩人,感覺就好像我是被你寵幸的人,而你是那個享受完魚水之歡后卻翻臉不認人的無情思客。”

瞧,這人真是性格惡劣到極點……陳亦飛抬眸瞪了他一眼。

“不留下來吃頓美味的早點嗎?”唐海青極力挽留。

基本上,兩人的關係算是往前躍了一大步;至少對唐海青而言是如此。

任何有腦袋的人都知道這絕對是不能放過的大好機會,不論用什麼手段,都要逼出他的真心;要不,他怕只要他一個不留神,那個玩世不恭、瀟洒飛揚的人就會像頑皮的沙子一樣從他的指縫中偷偷溜走。

更何況這種曖昧不明的關係就如風中殘燭般脆弱不堪,任何人事物都可以輕易的打破這層關係,所以怎麼樣也不能讓他離開,即使是一分一秒也不可以。

陳亦飛瞥了瞥唐海青含笑的眼眸中帶著幾分焦慮與不安,不禁得意地露出勾人的痞笑。“對自己沒信心嗎?”

唐海青一愣,旋即反應過來,恢復沉穩的笑容。“當然不。”

“那麼……”陳亦飛穿上上衣,理了理領子,然後轉過身揚起一抹慵懶的淺笑。“就乖乖地等我的消息就好了。”

雖然不明白他話里的涵義,唐海青卻能聽出隱藏在話中的暗示。

他靜觀其變的跟在他後面下樓,看着他拿起桌上的車鑰匙,看着他走出門打開車門,然後坐進車子裏。

身子斜倚在門口,唐海青忍不住問道:“我真的能夠放心的讓你離開我的視線嗎?也許我應該考慮將我們的關係抖出來,到時候你就是想賴也賴不掉。”

“哈哈,你不會這麼做的。”陳亦飛孩子氣地眨了眨眼,朝他送了個挑逗意味濃厚的飛吻后,瀟洒地揚長而去。

當陳亦飛回到家時,早有人守株待兔地板著臉坐在沙發上。

“死小孩,一整晚到哪裏鬼混去了?瞧你連衣服也亂七八糟的,根本沒個總經理的樣子!還有,我真想不通,為什麼連辜小姐那種打着燈籠也找不到的好女人你也不要?那到底什麼樣的女人你才滿意?難不成一輩子都要這樣玩下去?你已經快三十歲了,仿什麼事情還讓長輩擔心那擔心這的……”陳老爺滿肚子的怨氣一古腦兒地發泄出來。

“雪姨,你回來了。”陳亦飛置若罔聞地越過從他進門嘴巴就沒停過的人。

“嗯,昨天晚上剛回來。”林雪溫柔地看着他,忽然發現他的眉梢帶着她不曾見過的淡淡嫵媚之色,不禁在他耳邊促狹地笑道:“看你春風得意的樣子,昨天晚上過得肯定很精采。”

“嗯哼。”陳亦飛不置可否地勾著唇。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講話!”陳老爺怒氣衝天地咆哮。

“有、有,我有聽到一隻九官鳥在學人講話。”

“你這死小孩,早晚我會被你氣到送醫院!”陳老爺深吸了口氣,又清了清喉嚨,大有重新再來一遍的架式。

“雪姨,我先上去了。”陳亦飛見苗頭不對,趕緊溜上樓去。

進了房間,陳亦飛先沖了個澡,換上乾淨的衣服,拉出衣櫃裏的行李箱,胡亂塞了幾件衣服后,接着拿出一張白紙,在上面寫了幾個龍飛鳳舞的字,最後折成一半放進信封裏面。

“呵呵,我陳亦飛豈是這麼容易束手就擒,至少不會讓你如此稱心如意,你會發現喜歡上我將是你的不幸。”陳亦飛喃喃自語。

當總經理就是有任性的權力,想去哪裏沒人敢管,甚至突然出國玩個幾天也不敢有人吭聲。

於是陳亦飛拎着行李箱,意氣風發地走下來,朝坐在沙發上喝着烏龍茶、顯然怒氣未消的人說:“我出國走走,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來,老頭子,這段時間就幫我看一下公司吧。”

“咳咳咳……你說什麼?”陳老爺被茶噎到。

“雪姨能不能幫我個忙?最近老頭子血壓有些偏高,千萬不能讓他吃那些油膩的東西,希望我回來的時候還能看到活蹦亂跳的老頭子。”陳亦飛彎腰親了親風韻猶存的林雪。

“好,你放心去吧。”林雪愛憐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然後,陳亦飛向兩人揮了揮手,坐上自家的專用車,朝機場出發。

過了幾個小時之後,坐在辦公椅上看文件的唐海青收到了一個驚喜。

“這是少爺要我親自交給您的。”看起來像是司機模樣的中年男子恭敬地把信封放在桌上,然後轉身離開。

唐海青拿過信封,抽出裏面的紙,打開一看,上面寫著——一日充實可以安眠,一生充實可以無憾。這句話正是達文西臨終前在遺囑中寫下的名言。

緩緩揚起一抹愉悅的笑,唐海青隨即吩咐秘書訂了一張飛到法國的機票,然後抬頭凝視那片悠然的藍天,想着當他見到那個狡黠的男人後,一定將他緊緊抱在懷中,再也不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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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間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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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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