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二天、第三天,汪維揚沒有再打電話來,弈華也不敢去找汪維揚,兩個人就這樣冷戰着。
第四天晚上,終於有人來找弈華了,不過不是汪維揚,而是風度翩翩的施承宗。
施承宗打了通電話給弈華。“弈華嗎?我是施承宗。”
“我知道。”弈華悠悠的說著。
“你能到樓下來嗎?我就在樓下等你。”
“可是我……”想起了汪維揚,弈華不禁遲疑着。
“我好想見你,你下樓來好不好?”
聽到施承宗這樣要求着,弈華的心又軟了。
“那……那你再等我一下,我換個衣服馬上下來。”
放下了手中的電話,弈華無奈的又苦笑了起來,幸好今天晚上慧欣和沈國強出去了,否則她看到這一幕不曉得會怎麼說。
換下了身上的家居服,弈華便搭着電梯下樓來了。
一到樓下,就看到施承宗站在大樓門口。
弈華連忙快步的向施承宗走過去,施承宗一看到弈華,便對着弈華說:“我們先上車吧!”
弈華順從的跟着施承宗上了他的車,車子就迅速的往前開去。
一路上,施承宗沒有說話,只是專心的開着車。
施承宗沒有開口,弈華當然也就保持沉默了,兩個人就這樣安靜的坐在車子裏,一句話也沒有交談。
就在基隆河畔的某一段河堤,施承宗把車停了下來。
車子裏還是沒人有開口,奇怪的氣氛一直持續着。
弈華心裏開始覺得不對了,她不明白坐在她身邊的施承宗是怎麼了,既然已經約她出來,難道就只是坐在車子裏吹着冷氣,看着來來往往、大大小小的車輛從身疾馳而過嗎?
“弈華!”施承宗終於開口叫了弈華的名字。
“嗯。”弈華被動的應了一聲,心想施承宗終於開口說話了。
“有些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出口,也不知道我是不是還有資格說這些話,為這件事我煩惱了好幾天了,今天晚上我終於鼓起勇氣,弈華,你告訴我,我對你能存有任何希望嗎?”施承宗忽然轉過頭來,看着弈華說。
弈華一聽到施承宗這麼說,一時不太明白也不敢相信的問道:“希望,什麼希望?”
施承宗認真的看着弈華,伸手握起了弈華的手說:
“我知道我不是一個好男人,我曾經在婚姻上跌了一大跤,我的事業也才剛起步,經濟也還不是很寬裕,可是我在重新經營着我的人生,我也在努力的奮鬥着,希望讓自己的未來更美好,前途更輝煌,像我這樣的一個男人,你願意給我機會嗎?”
弈華還是聽得滿頭霧水,不明白施承宗說這一番話真正的目的是什麼,所以她也沒答腔,只是睜着一雙大眼,莫名其妙的看着施承宗。
施承宗看弈華沒做任何反應,也沒說任何話,便放開了弈華的手,苦笑着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的確是太自不量力了,癩哈蟆竟然妄想吃天鵝肉,對不起,我以後不會再來煩你了。”說完后便又發動了車子。
弈華這一次有點懂了,可是她仍然懷疑是不是自己耳朵聽錯了,一看施承宗發動了車子,連忙開口說:“是我聽錯了嗎?你剛剛說的癩哈蟆想吃天鵝肉,那句話里的天鵝是我嗎?”
這一次換施承宗滿頭霧水了,他也連忙的轉過頭來,用着滿懷疑問的眼神盯着弈華。“什麼?”
弈華咬了咬下唇說:“你……你這是在追求我嗎?”
施承宗一臉不解,他想不到弈華竟然到現在才聽懂他說的話。他連忙把車停了,握起弈華的手說:“是的,我有這個資格嗎?我知道我以前的紀錄不好,我有過一段失敗的婚姻,可是我會改的,我發誓,我會好好的對待你的,也會很珍惜你的,弈華,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嗎?”
一聽到這裏,弈華的眼淚流下來了,她作夢也沒想到施承宗會這麼跟她說,這彷彿是夢裏才有的情節。
“怎麼了,我說錯什麼話了嗎?”施承宗手足無措的問。
“我作夢也沒想到你公這麼跟我說,我好高興,這彷彿是夢裏才有的事,我不是作夢吧?”弈華流着眼淚說。
“傻瓜。”施承宗伸手拭去了弈華臉上的淚痕,“這怎麼會是在夢裏呢!我是真的好喜歡你。”
一邊擦着弈華臉上的淚痕,施承宗一邊開口說:“那你是願意給我機會,和我交往了?”
弈華正準備開口說是的時候,腦海里突然閃過了汪維揚的影子,她猶豫了,也遲疑了,最後只說出了四個字。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施承宗不了解的看着弈華,他不明白剛剛弈華分明是感動的哭了,為什麼才經過幾秒,弈華又不確定是不是要和自己交往。
“你說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施承宗用着迷惑的眼神看着弈華。
“我……我還沒有心理準備,給我時間思考好嗎?我現在的心情好亂!”弈華可憐兮兮的說著。
施承宗伸手理了理弈華耳邊的頭髮,了解的說:“我知道了,我會給你時間的,畢竟要和我這樣一個離過婚的男人交往,是要經過很慎重的考慮的,這一點我能理解的。”
弈華一聽施承宗這麼說,忙搖着頭慌張的說:“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我很高興,當我知道你竟然是要追求我的時候,我真的感動的哭了,這是我作夢才會夢到的情景,我從以前就一直很仰慕你,也一直期盼着你的追求,是真的,能被你喜歡是我的榮幸,我也很希望能馬上接受你的感情,可是我不能夠,因為我還有一些事情沒有解決,我……我有我的難處,請你諒解我。”
施承宗伸手抬起了弈華的臉,看着弈華了解的說:“我知道了,我會等的,等你給我一個答案,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的。”
弈華又低下了頭,不知怎麼的,汪維揚的身影一直環繞在她的腦海里。
“那我們現在去吃飯好不好,我知道有一家新開的餐廳,聽說那裏面的佈置也滿別緻的。”施承宗問着弈華的意見。
“好,我沒意見。”弈華現在心亂如麻,也不知道該想什麼才好。
施承宗又發動了車子,載着弈華滑進了夜色里。
然後施承宗帶着弈華進了那家新開的西餐廳吃晚餐,施承宗幽默的和弈華聊着大學時的趣事,可是弈華卻是食不知味,心不在焉的在吃着飯。
吃完了飯,施承宗看出弈華有着滿腹的心事,於是他沒有勉強弈華再和他一起去PUB坐坐,而是直接的又把弈華送回了家裏。
“那我走了,你要好好休息好嗎?別再胡思亂想了。”施承宗體貼的說。
“嗯,我知道。”弈華回了一句,說完便開門下了車。
弈華才剛一下車,車門都還沒關上,前面就突然衝出了一個人,跑過來抓住弈華的手,“這就是你失蹤了一個晚上的原因嗎?”
汪維揚!
一聽到是汪維揚的聲音,弈華的心都慌了,她慌張的抬起頭來看着汪維揚,“你誤會了!”
“我誤會了,事實就擺在眼前,你說我誤會了?”汪維揚生氣的抓着弈華的手。
施承宗連忙也下了車,一把推開汪維揚,護住弈華說:“你幹什麼?動手動腳的!”
汪維揚也生氣的推了施承宗一把,大聲吼道:“這不關你的事,你滾開!”
施承宗又一把將弈華拉到了自己的身後,挺起胸膛說:“要我滾!我是她的男朋友,你說這關不關我的事?該滾開的人是你才對!”
汪維揚一聽施承宗這麼說,整個臉都變綠了,他寒着臉對弈華說:“他說的是真的嗎?”
弈華慌亂的看着汪維揚和施承宗,她實在不曉得現在自己該怎麼辦才好,一個是她愛慕了好幾年的男人,一個是她現在愛的人,她不知道自己該投向誰的懷抱,現在只能用混亂、慌張、六神無主、舉棋不定來形容弈華的心情。
弈華抱住頭,搖着頭說:“我不知道,別問我!”
汪維揚又生氣的沖了上去,一把握住弈華的手腕問道:“你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我要對你說,你今天晚上就告訴我,你是要他還是要我?”說完,他惡狠狠的瞪着弈華,彷彿一口要把弈華吞下去一般。
弈華被汪維揚一問,眼淚不禁流了下來,她用力的甩着被汪維揚握住的手,“我不知道,別問我,別逼我!”
施承宗見狀,忙又把弈華拉到自己的身後,面對着汪維揚說:“你夠了吧!不要再逼弈華了,讓她自己做決定,我不准你再逼她,你看你把她弄哭了!”
汪維揚一見施承宗一再出來搗亂,生氣的又推了施承宗一把,把施承宗推開到行人路的另一邊,然後對施承宗吼道:“你給我滾開一點!這是我跟弈華之間的事。”
隨即汪維揚又衝上前去,一把捉去仍在哭泣着的弈華,“弈華,你說!你對我的感情難道都是假的嗎?你真的喜歡他嗎?你說!我要你說,你到底是要他還是要我?”
弈華抬頭看着汪維揚,流着眼淚用着哀求的眼光看着汪維揚,“汪維揚,別逼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這時候施承宗一把衝進了弈華和汪維揚的中間,隔開了弈華和汪維揚,然後抓着汪維揚胸前的衣服說:“你鬧夠了吧!鬧夠了就趕快走,你沒看到弈華不想跟你說話嗎?”
汪維揚生氣的瞪着眼前的施承宗,大吼着說:“你滾開,你給我滾遠一點,否則別怪我不客氣了!”
施承宗也回瞪着汪維揚,大聲的說:“該滾的人是你,我也警告你,你再不滾開,別怪我對你動手。”
汪維揚一聽,便一個拳頭打了過去,一拳正中施承宗的右臉,把施承宗打跌的撞到停在路邊的歐寶車上。
弈華見狀驚叫了一聲,快步跑到施承宗身邊,一把扶起了施承宗,着急的問:“你沒事吧?”
“你在幹什麼,你幹嘛動手打人?”弈華又回過頭質問汪維揚。
汪維揚見弈華撲到施承宗身邊,臉色更難看了,他吼道:“是他欠揍,這是他自找的!”
弈華罵汪維揚的話尚未出口,施承宗就站了起來,一把推開弈華,“好小子,你敢偷襲我!”說著便擺開了準備打架的架式,雙手握緊拳頭,雙腳半蹲着。
弈華見狀又撲了上去,一把拉住施承宗哀求的說:“承宗,我求求你,求求你別動手。”
施承宗看了哀求着他的弈華一眼,便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把拳頭收了回來。
汪維揚這下可是快氣炸了,他一聽弈華喊出施承宗的名字,就知道原來眼前這個施承宗,就是那一次讓弈華在辦公室里情緒失控的那個人,也是弈華心裏一直放不下的男人,宿敵見面分外眼紅,一聽到眼前的男人是施承宗,汪維揚便又一把沖了上去,一拳又揮了過去。
這一次施承宗有準備了,眼見汪維揚的拳頭揮了過去,他先一把推開了弈華,然後揮拳迎擊。
這一揮拳,汪維揚就倒霉了,施承宗先是低頭避過了汪維揚揮來的一拳,然後擊出一記漂亮的左鉤拳,正中汪維揚的下巴,力道大得把汪維揚摔到行人路上,口角也流出了鮮血。
“這一拳是還你的。”施承宗握着拳頭說。
弈華見施承宗揮拳打中了汪維揚,忙又撲到汪維揚的身邊,伸手要扶汪維揚。
“你沒事吧?”弈華伸手要擦拭汪維揚嘴角的血跡。
“走開!”汪維揚卻用力的一把將弈華推開,然後站了起來。“好,想不到你滿有一手的,我們再來較量較量!”說著又向施承宗沖了過去。
施承宗卻是擺了擺手,“夠了,我不想再和你動手了,我在大學時是拳擊社的,你打不贏我的,打贏了你這門外漢,對我來說也沒什麼光彩。”
汪維揚卻還是不顧一切的朝施承宗沖了過去,又向施承宗揮了一拳,“說我是門外漢,先吃我一拳試試!”
施承宗又輕易的閃過了汪維揚揮來的拳頭,然後右手猛擊,狠狠的又給了汪維揚的小腹一下。
汪維揚也發了狠了,他吭也不吭一聲,又咬牙沖了上去。這兩個大男人,就這樣你一拳我一腳的在街上打起來了。
當然不用說,一定是汪維揚挨的拳頭多,不一會兒,汪維揚身上就挨了施承宗十幾拳。
看着這兩個男人在互相廝殺着,弈華的心真的是亂到極點了,可是她只能無助的站在路旁,大聲的喊着:“不要打了,你們兩個不要再打了!”
幸好這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鐘左右,路上的行人已經不多了,所以也只有一兩個路人經過時會害怕的從馬路上繞過,然後用着好奇的眼光瞪着汪維揚和施承宗而已。
“住手,求求你們兩個手,不要再打了行不行!”弈華還是慌亂的喊着。
可是這兩個男人彷彿聾子似的,仍是拳打腳踢、你來我往的打着。
又打了好幾分鐘,最後,施承宗終於又揮出一記漂亮的左鉤拳,一拳狠狠的打歪了汪維揚的下巴。然後,中了拳的汪維揚便像一具稻草人一般,平平的飛了出去,掉在行人路上。
弈華尖叫了一聲,然後飛快的撲到了汪維揚的身邊,她蹲下身去,一把扶起了滿臉瘀青,眼眶黑得像熊貓、口角又流着鮮血的汪維揚。
“汪維揚!汪維揚,你沒事吧!”弈華着急的問。
汪維揚慢慢瞪大了眼睛,看清了蹲在眼前的是弈華后,便用又憤恨又鄙視的眼光瞪着她,兇惡的大聲說:“走開!不用你來扶我,你這個水性揚花、見一個愛一個的下賤女人,我不用你來扶我,更不用你來可憐我,你走開!”說完一把將弈華給推倒在地上。
“你……你太過份了!”施承宗大聲罵著,然後急忙趕過去扶起弈華。
汪維揚掙扎着慢慢站了起來,又轉頭看了弈華和施承宗一眼,然後用着一種如野獸受傷般,既驕傲又悲傷的眼神看着弈華,“我知道你的答案了,我的確是怎麼也比不上你的施承宗,我不會再來打擾你了。”說完便舉步維艱的向前走去。
望着汪維揚的背影,看着他吃力的樣子,弈華的心好疼好疼,她真想立刻投到汪維揚的懷抱里,告訴汪維揚她愛他,可是她的腳卻不由自主的仍停留在原地,留在施承宗的身邊。
“你要去哪裏?”弈華終於艱難的開了口。
汪維揚轉過身來,用着既嘲笑又苦笑的表情看着弈華,“我要去哪裏,你還會關心嗎?”
汪維揚說完便又轉身蹣跚的向前走着,走着走着,整個人便埋沒在夜色里,再也看不清了。
弈華看着汪維揚慢慢的走出了自己的視線,眼眶忍不住又紅了,淚水也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落了下來。
施承宗看弈華哭得厲害,便伸手把弈華攬進了懷裏,安慰着弈華道:“別哭了,別再傷心了,我會在你的身邊陪着你的。”
聽到這句話,又想起已經走遠的汪維揚,弈華的淚水更是像瀑布一般的流着。
伏在施承宗寬大的胸懷裏哭了好一會兒,弈華才哽咽着抬起頭向施承宗說:“我想回家,你陪我上去好不好?”
“走吧!”施承宗攬了弈華,兩個人便進到大樓里去了。
坐上電梯,很快的來到了七樓,弈華用鑰匙打開了門。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進了屋子,一進屋子的時候,屋子裏的燈是亮的,弈華也不以為意,她心想一定是慧欣回來了,所以,一進來便忙着搜尋慧欣的影子。
客廳里沒有,床上沒有,廚房也沒有,一定是在浴室里。
於是弈華便走到了浴室的門口,敲着門說:“慧欣、慧欣,你在裏面嗎?”
弈華在浴室門口站了好一會兒,都聽不到慧欣的回答。
“慧欣!你在裏面嗎?你沒事吧!”弈華開始有些着急了。
浴室裏面還是聽見了有人應聲,弈華慌了,忙伸手轉動門把,門是上鎖的,弈華打不開門,心裏一急,又開口大聲叫道:“慧欣,快開門,你是不是在裏面啊?是的話你快回答我,否則我要把門撞開了!”說著又使勁的轉動着門把。
施承宗見狀,忙快步的走到弈華身邊,“怎麼了,要不要我幫忙?”
“等一等,我再叫叫看。”
說著弈華又扯開了喉嚨大聲的對着浴室叫着,“慧欣!你再不出聲,我要把門撞開了。”
“你走開,不要你管,我不要你進來!”微弱的哭聲終於從浴室里傳了出來。
弈華一聽覺得不對勁,她連忙又用力的拍着門,
“慧欣,快開門!你快開門讓我進去。”弈華用力的拍了又拍,可是浴室再也沒有半點聲音傳出來了。
“開門啊!慧欣。你再不開門,我真的要撞門進去了!”
浴室里還是沒有迴音,弈華一咬牙便用身體用力的撞了一下門。
撞了一下,門仍是不開,弈華又準備再撞上去的時候,施承宗一把拉開了弈華,“你走開,讓我來。”
說完,施承宗便先往後退了三、四步,然後用力的往前撞,只聽到“砰!”的一聲,浴室門便應聲而開了。
弈華着急的沖了進去,一進到浴室里,弈華就不由自主的尖叫了一聲,然後撲下身去,緊抓住慧欣泡在浴缸里仍在流着血的手。
“你在幹什麼?”弈華大叫着。
施承宗也連忙衝進浴室里,一進到浴室,他也嚇呆了,他看到慧欣坐在浴室的地上,整個人無力的趴在浴缸邊,一隻手垂在身旁,另一隻手卻伸進浴缸中,浴缸里本來是放滿清水,現在卻被染成一整缸的紅了。
“放開我,你放開我,我不想活了,你讓我死吧!”慧欣使盡最後的一分力氣掙扎着。
“慧欣,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幹什麼?你醒醒啊!”弈華的一隻手握住了慧欣的手不放。
“我不要活了,你讓我死吧!”慧欣仍執迷不悟的抗拒着。
“慧欣,別說傻話……”
弈華又要開口,施承宗忙插口道:“弈華,我們快送她去醫院,你握着她的手讓血止住,我來抱她。”說著,施承宗就一把抱起了慧欣。
“快!我們走吧!”施承宗鎮定的說著。
“好!”六神無主的弈華,緊緊的握住了慧欣的手不放,然後跟着施承宗奔了出來。
“不要救我,我不要去醫院,我想死,死了就一了百了了,放開我!放開我!我不要活了!”一路上慧欣仍哭鬧掙扎着。
弈華和施承宗兩個人,連忙坐着電梯到了樓下。
施承宗連忙把慧欣塞進車後座弈華的懷裏,然後他便火速的發動車子,像箭一般的沖了出去。
弈華憂心的看着臉色慘白的慧欣,“慧欣,你要撐下去,我們馬上就到醫院了。”
“讓我死吧!我不想活了,別救我,我不要到醫院去!”慧欣虛弱的掙扎着。
“胡說,我不准你這樣想,你一定要活下去,慧欣,我一定要讓你活下去!”弈華堅定的說著。
不一會兒,施承宗就把車開到了馬偕醫院前。
施承宗抱起了慧欣,便衝進醫院的急診室,弈華連忙也緊緊的跟隨在後。
進了急診室后,醫護人員將慧欣送進急救病房中急救,弈華着急的想跟進急救病房裏,不過卻被醫護人員擋在門外。
施承宗從背後一把拉住弈華,“弈華,你別擔心,醫院裏的醫生會救慧欣的。”
“我好怕,我真的好怕,我怕慧欣真的會出什麼事!”弈華全無主意,慌亂不堪的說著。
“別擔心,你先坐一下吧!等一下才會有結果的,你看看,你自己多憔悴。”施承宗把弈華按進了病房外的椅子裏。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急救病房的門還是沒有打開來,弈華的心裏着急的不得了,她擔心得握緊了自己的拳頭。
而施承宗只能坐在一旁,緊抱着弈華的雙肩來安慰她。
又過了半個多鐘頭,急救病房的門終於開了,一個醫生和兩個護士從病房中走了出來。
弈華和施承宗連忙站了起來,迎了過去。
“醫生,病人沒事了吧!”弈華緊張的問着。
醫生看了弈華一眼后說:“命我們是救回來了,可是能不能活下去就要靠她自己了,這種自殺,不珍惜生命的病人,我們醫院救得了一次,救不了第二次,你們是她的朋友吧?要好好勸勸她才行。”
“我知道了,現在我們能進去看看她嗎?”弈華心虛的說著。
“嗯,不過不要吵她。”醫生和護士說了這幾句話以後,便匆匆忙忙的走了。
弈華和施承宗連忙進了急救病房中。一進病房,弈華就看到慧欣安靜而臉色蒼白的昏睡在病床上,左手腕的傷口已經包紮起來了,右手腕還在繼續打着點滴。
弈華走到病床邊,心疼的拂了拂慧欣臉頰邊的頭髮。
然後她在病床邊坐了下來,眼睛獃獃的盯着慧欣,一動也不動。
施承宗也沒有說話,他也搬了一張椅子坐在弈華身邊,靜靜的握着弈華的手。
天漸漸的亮了,弈華和施承宗就這樣在醫院裏陪了慧欣一夜。
趴在病床上的施承宗率先醒了過來,他抬起手來看了看錶,差十五分六點,他望着趴在病床上仍然熟睡着的弈華一眼,就站了起來,輕手輕腳的走出病房。
過了十幾分鐘之後,施承宗又輕手輕腳的開門走進病房。
他小心的把早點放在病床前的桌上,然後輕輕的搖醒了弈華。
“弈華,你醒醒!”施承宗輕聲的叫着弈華。
弈華睜開了眼睛,看着施承宗道:“怎麼了?什麼事?”
“已經早上了,我該去上班了,早點已經幫你買好了。”施承宗伸手理了理弈華耳邊的亂髮。
“嗯,好。”弈華仍不是很清醒的回答着。
“那我先走了,晚上我會再過來,你不要把自己累壞了。”施承宗叮嚀着。
“嗯。”弈華答應着。“承宗,”弈華突然喊了施承宗一聲。
“還有什麼事需要我去做嗎?”施承宗問着。
“沒有,我只是想告訴你,昨天晚上多虧你了,謝謝你!”弈華感激的說。
“別說這種傻話,記得,別把自己累壞了。”施承宗笑着說。
“我知道。”弈華窩心的答着。
施承宗走了以後,弈華又伸手摸了摸慧欣的臉。
經過了一整夜的混亂后,弈華的腦袋現在總算清醒些了,看着慧欣美麗又蒼白的臉龐,弈華的心又在淌血了,她知道慧欣一定是因為沈國強才會輕生,她所不明白的是,沈國強不是已經答應自己說要和楊玉玫分手了嗎?為什麼現在又會演變成這種情形,是沈國強騙了她也騙了慧欣嗎?弈華真想立刻跑到沈國強面前,質問沈國強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想到就做,弈華看着慧欣沉睡的模樣,看來暫時是不會醒過來了,她連忙站起來,準備出去打電話給沈國強。
“阿強!阿強!”慧欣躺在床上,閉着眼睛喃喃的念着沈國強的名字。
“慧欣,別怕,我在這裏。”弈華伸手按着慧欣的額頭。
“阿強!阿強!”慧欣仍是呼喚着沈國強的名字。
“我去找沈國強來,你等我。”弈華說著便衝出了病房,跑到電話旁打了一通電話給沈國強。
電話響了好久好久都沒有人接聽,弈華抬頭看了看時鐘,才六點過七分而已,沈國強應該還沒去上班才對。
又響了好一會兒,弈華已經準備要掛上電話了,好不容易,她終於聽到了電話的那一頭傳來了沈國強的聲音。
“喂!”沈國強睡意濃厚的應着。
“沈國強嗎?我是弈華。”弈華快速的說著。
“弈華,你找我做什麼?”沈國強口齒不清的回答着。
“慧欣割腕自殺了,現在人已經救回來了,我們現在在馬偕醫院,我要你來一趟。”弈華簡明快速的敘述着。
等了一會兒,話筒那頭卻聽不到任何回答。
“喂!喂!沈國強,你還在吧?”
“你……你說慧欣自殺了,是真的嗎”沈國強嚇醒似的問着。
“你以為我有心情騙你嗎?你快來醫院!”弈華着急的說著。
“不會的,慧欣怎麼會去自殺,她怎麼會那麼傻……”沈國強還陷在迷惑里,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你還敢說,你不知道慧欣是因為你才自殺的嗎?你到底對慧欣做了什麼?”弈華不客氣的質問着。
“我……”沈國強支支吾吾的沒有回答。
“別再你啊我的,沈國強,你到底來不來醫院?”弈華不耐的打斷沈國強的話。
“我……我馬上過去。”
“那你快來,我在醫院等你。”弈華說完了這句話便準備掛上了電話。
“等一等,別掛!”沈國強大喊着。
“還有什麼事?”弈華着急的問着。
“你們在哪家醫院?”沈國強剛剛沒聽清楚,再次問着弈華。
“馬偕醫院,你快來。”弈華又說了一遍。
“好,我馬上過去。”這句話說完,沈國強便收了線。
弈華也掛上了電話,掛上電話的時候,不知怎麼的,她好想汪維揚,好想打電話給汪維揚,於是她又拿起了話筒,想了好一會兒,她還是鼓不起這個勇氣,終於她嘆了一口氣,把電話掛上,進病房裏去了。
弈華進了病房,看見慧欣仍在熟睡着,她便又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拿起了施承宗買給她的早點慢慢的吃着。
“阿強!別走!”病床上的慧欣仍在囈語着。
弈華連忙放下早點,擦着慧欣額頭上的汗說:“慧欣,你再等一下,沈國強馬上就來了。”
吃完了早點,又等了好一會兒,沈國強終於來了,一進門,他就直奔慧欣的病床。
“慧欣現在怎麼樣?”沈國強着急的問道。
“命已經救回來了,不過,她到現在都沒有醒過來。”弈華答着。
沈國強伸出手來摸着慧欣的臉頰道:“慧欣,你是何苦呢?你為什麼那麼傻?傻得要去自殺,慧欣!”
“阿強!不要離開我!”慧欣躺在病床上喚着沈國強的名字。
“我沒有離開你,我就在你身邊。”沈國強在慧欣的耳邊說著。
“阿強,你別丟下我!”慧欣仍在喊着。
“我在這裏,我不會丟下你的,慧欣!”沈國強握着慧欣的左手說。
慧欣突然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看了看眼前的事物,“我在哪裏?”
“你現在人在醫院裏,沈國強來看你了,你們兩個人慢慢聊,我到外面走走。”一看到慧欣醒過來了,弈華也連忙撲到病床邊。
慧欣本來是瞪着弈華的,聽弈華提到沈國強,便把目光移到沈國強身上。
慧欣的眼光一接觸到沈國強,她便立刻把眼睛閉起來,搖着頭哭着喊道:“我不要見他,我不要見他,快叫他走!弈華,你快叫他走!”
“慧欣!”沈國強無奈的看着慧欣。
“你走開!我不想見到你,你走!你走!”慧欣仍歇斯底里的喊着。
“我是……”沈國強想要辯解。
話才剛開口,慧欣便又哭着說:“你走開,我永遠都不想再見到你,你走啊!你快走啊!”
見到這種情形,弈華便連忙把沈國強拉了出去,把沈國強推到門外后,弈華才開口說:“你先出去吧!慧欣現在的情緒很激動,我先勸勸她,讓她先平靜下來再說。”
關上門后,弈華連忙又飛快的奔回慧欣身邊,慧欣仍是閉着眼睛,搖着頭,哭着叫道:“你走啊!你快走啊!我不想見到你,你出去啊!”
弈華連忙握住慧欣的手說:“沈國強已經走了,慧欣,你冷靜一下。”
“你走啊!我不要再見到你!”慧欣慢慢的平靜了許多。
弈華忙擦去慧欣的淚痕說:“別哭了,沒事了,沈國強已經出去了,沒事了,慧欣!”
慧欣又歇斯底里的哭鬧了好一會兒,才沉沉的睡著了。弈華幫慧欣擦了擦臉,又幫她蓋好了被子,然後才輕手輕腳的走出了病房。
一出病房,弈華就看到沈國強坐在外面的椅子上,雙手抱着頭,痛苦的沉思着。弈華走到沈國強旁邊的位子上坐了下來。
沈國強痛苦的抬起頭問弈華:“她沒事吧?”
“慧欣剛剛一直大吵大鬧,又哭着說她不想再見到你,不過現在她已經睡了,應該沒事了。”弈華嘆了一口氣說。
“都是我,都是我害的,慧欣會割腕自殺,都是因為我,我該死,我真該死!”沈國強又抱着頭痛苦的說著。
弈華本來想大罵沈國強一頓的,結果現在看到沈國強這麼自責又這麼痛苦的模樣,她反而有些不忍心了。
她嘆了一口氣說:“別說了,事情都已經發生了,說再多也沒有用。”
“不,是我的錯,全是我的錯,是我害慧欣自殺的,我該死,是我該死,如果慧欣有個三長兩短,就是叫我死一百次也彌補不了我的罪過,我該死,是我該死。”沈國強仍自責的說著。
“別再自責了,你快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慧欣竟然會難過得不想活了?”弈華瞪着沈國強問道。
沈國強抱住自己的頭,痛苦的慢慢說著,“楊玉玫懷孕了,孩子是我的。”
弈華張大着嘴巴,愣了好久都說不出話來。
“她有了我的孩子,我不能不負起責任,下個月我就要跟她結婚了。”沈國強仍然抱着頭痛苦的說著。
“那慧欣呢”你要慧欣怎麼辦?她已經等了你那麼多年,你不公說分手就分手吧?”弈華不平的說著。
“我也沒有辦法,楊玉玫已經懷了我的小孩了,我不能丟下她不管,我知道我對不起慧欣,我也知道慧欣為了我付出了很多,可是我真的沒辦法拋下楊玉玫母子不管,我知道都是我的錯,我就是死一萬次也還不了欠慧欣的感情,我不敢求慧欣原諒,我只希望她能忘了我,再找一個比我好一萬倍的男人。”沈國強看着眼前的白牆娓娓說著。
“你知不知道慧欣很愛你,她已經認定這一輩子會跟定你了,她的心裏也只有你,她的日子是為你而過的,你怎麼能這麼對她!你知道這種打擊對她有多大嗎?”弈華生氣的吼着。
“我……我知道我對不起她,我知道自己是一個大混蛋,可是我無能為力,我身不由己,我……我還是愛着慧欣的,可是我不能不對楊玉玫負責任。”沈國強驚慌的說著。
“說得真好聽,你說得對極了,你真是一個大混蛋,你竟然背着慧欣做了那麼骯髒下流的事,慧欣真是瞎了眼了,竟然會為你這種男人等了那麼多年,最後竟然還傻得為你去自殺,真是不值得,太不值得了,沈國強,你真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混蛋!”弈華站了起來,更生氣的罵著沈國強。
“小姐,這裏是醫院,請你們說話小聲一點!”一位護士不客氣的斥責着弈華。
“對不起。”弈華不好意思的道歉着。
“那你現在已經決定要和慧欣分手,去娶楊玉玫了?”弈華順了順氣又說。
“是的,我別無選擇。”沈國強無奈的說。
“那你走吧!不要再到醫院來了,免得慧欣見了你以後更難過。”弈華冷漠的說。
“可是我知道慧欣還想見我,她現在身體很虛弱,人還躺病床上,我怎麼可以就這麼不管她呢!”沈國強小聲的抗議着。
“你能夠放棄楊玉玫,再和慧欣在一起嗎?”弈華咄咄逼人的問。
“我說過了,我有我的苦衷。”沈國強小聲的說著。
“那你留在醫院,留在慧欣身邊能幹什麼,提醒她你下個月就要結婚了,而新娘卻不是她嗎?”弈華的音量又不知不覺的提高了點。
“我……”沈國強無言以對。
“你走吧!這裏不歡迎你,別說慧欣不想再見到你,就連我見了你都要生氣,你滾吧!滾得越遠越好!”弈華實在對這個叫沈國強的男寒了心。
沈國強手足無措的站了起來,“那我先走了,明天我再來看慧欣。”
“我說的話你聽不懂是不是,我叫你別來了,就是永遠都不要出現在慧欣和我的眼前,你滾吧!滾得愈遠愈好,最好能滾到西伯利亞去,永遠別再出現了。”弈華不客氣的罵著,罵完就逕自進了病房,再也不理會沈國強了。
一整個早上,除了醫院裏的醫護人員進過病房探視過慧欣的情形外,其他就沒有什麼人來過了,弈華根本不敢打電話給遠在台南慧欣的爸媽,怕慧欣的爸媽會擔心,也怕慧欣會受不了刺激,這種事情知道的人愈少愈好,連慧欣上班的公司,弈華都是替她請了病假。
打過電話給慧欣的公司和自己的公司請過假以後,弈華又想撥電話去找汪維揚,話筒拿起又放下了好幾次,弈華還是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撥電話給汪維揚,最後,她嘆了一口氣,還是把話筒掛上了。
到了晚上,施承宗帶着水果來了。
“慧欣還好吧?”施承宗一進門就問着。
“嗯,她的狀況已經穩定多了,醫生說明天就可以把她轉到普通病房。”談到慧欣的狀況,弈華緊皺着的眉頭才稍微的舒展了開來。
“既然她的現在的情況穩定多了,那你回去休息吧!這裏有我就行了。”施承宗體貼的說著。
“不行,怎麼能讓你在醫院裏待整晚呢!你明天還要上班呢!我來照顧慧欣就行了,在醫院我已經習慣了,睡起來也不會不舒服,還是讓我陪慧欣吧!”弈華急急的說。
“你回去休息吧!一、兩個晚上我能夠應付的,”施承宗催着弈華。
“不用了,慧欣由我來照顧就行了。”弈華仍推辭着。
“你不要這麼固執好不好,你看你累得黑眼眶都跑出來了,臉色也好憔悴。”施承宗老實的說著。
弈華驚嚇的摸着自己的臉,說:“我……我真的那麼難看?”
施承宗走了過去,捧起弈華的臉說:“你不難看,可是你要是再不去休息一下的話,你可要累得病倒了。”
“可是我不在醫院,只剩下你一個人照顧慧欣,會不會太累了?”
“不會的,我應付得來的,你快回家好好的洗個澡休息一晚吧!你看看你身上穿的衣服,上面還沾滿了慧欣流的血呢!”施承宗看着弈華身上的衣服說。
弈華連忙低頭望了望身上那一套被慧欣的血沾得整身都是的深藍色洋服一眼,她驚呼着說:“真的,我的衣服上全是血。”
施承宗親了弈華的臉一下,笑着說:“是啊!你還不快回去洗個澡換件衣服。”
弈華害羞的推開施承宗,“那我就先回去洗澡換衣服,洗完澡我會過來的。”
“別緊張,好好的睡一覺,明天早上再來吧!”施承宗把弈華推出了病房。
“那我走了。”弈華看着施承宗說。
“嗯,明天見。”施承宗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