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死去的人,就如同這杯酒,碎了,便再也回覆不了原狀了。
唐月涵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看看天上,明明天氣晴朗,怎麼背脊卻萁名犯寒呢?
她不禁動動筋骨,搓熱雙臂,大概是這個身子太嬌弱了,她一定要好好鍛鍊一下。
到了自己的私宅,這裏還是一樣,所有東西都原封不動的放着。
這宅子不大,是她的秘密基地之一,她想要一個人好好休憩時,就會來這裏放鬆,這地方連魏樂等幾名好兄弟都不知道。
否則當她出事後,魏樂為了找出她的死因,肯定會來追査。
宅子裏有一個老僕人叫林癸,這林癸是個啞巴,負責打理這間宅子,她會挑上林癸,除了因為自己喜歡安靜外,便是這林癸很老實安分,只會
靜靜做事,不會把她的事說出去。當她在門上敲了幾下后,門被打開,來的正是林癸。
林癸看着她,一臉疑惑和謹慎。
「你原來的主子把這間宅子賣給我了,從今天開始,我是你的新主子,和原來一樣,你照例打理一切,我每個月也會撥銀兩給你,明白嗎?」
說著,將一袋銅錢交給他。
一如以以往,到了給薪日,她便會給他一袋銅錢,而今日,正是給薪日。林癸接過銅錢;望着她;想了想;點點頭;也不啰嗦。
「你去忙吧,我待一下便走。」
待林癸轉身後,她直接朝兵器房走去,兵器房裏有她收藏的刀劍和各種兵器,有長戟、槍、長劍及短劍,大刀和短刀。
她需要防身兵器,以她目前的身份,最好挑能攜帶又隱密的,所以她選了把軟劍,這把劍薄如紙、軟如繩,最是適合。
她將軟劍纏在腰間,再以腰帶蓋住,便看不出了,接着她又拿了一把短劍,這把短劍很特殊,只要按下劍柄,鋒利的劍身可以完全縮進劍柄里
,劍柄外觀很樸素,看起來只是普通的木頭便攜帶。
拿了這兩樣兵器后」她又走進房裏,拿了一些方便行動的衣物和夜行衣。
當她在整理包袱時,不經意瞟了眼銅鏡,想到自她重生后,還未曾好好看過自己;遂走到銅鏡前;細細打量這張新臉和新的身子。
鏡中的美人越是盯着;越是蹙緊了眉。
這張面不好,楚楚可憐了,怎麼看都是好欺負的樣子,難怪老受趙家人的欺凌。
對着鏡子,她發現不管怎麼冷着一張臉、怒着一雙眼;都發揮不出以往威勢的十分之一。
當她還是燕英彤時,她冷厲迫人,無人敢小覷自己,可現在呢,這張臉太精緻了,一副需要別人呵疼的樣子。
她最不需要的;就是男人的呵疼,這張臉真是令她傷腦筋
她想了想,又走去翻開衣箱,多帶了幾套男裝塞進包袱里;加上幾張銀票以及銅錢碎銀;有了銀子和兵器在身;做起事就方便多了。
離開宅子后,她回到趙家大宅。
-回到宅子裏沒久張大媽匆匆來找她
「表小姐,你去哪兒了?怎麼剛才沒見到你?」
唐月涵走的不是正門;而是翻牆,所以宅里沒多少人知道她出去,她自然也不會告訴張大媽。
「怎麼了?看你緊張的,有事?」她避而不答,直接問她有何急事。
「表少爺出事了。」
唐月涵一聽;神情一凜;立刻問道:「他出了什麼事?」
「他被人打了。」
她心中驚怒;弟弟被打?她連忙問弟弟人在哪裏;要張大媽帶路
來到弟弟的房裏,唐月涵見他躺在床上,渾身是傷,不過都是皮肉傷或瘀青,讓她鬆了口氣;於是她細問了張大媽;以及當時在場的僕人;這
才知道,原來弟弟是被二表哥和三表哥揍的
「他們為什麼揍你?」她問向日擎,目光盯着他,她必須先弄清楚過方打人的理由;再做打算。
唐日擎卻只是緊閉着唇,死也不肯透露一個字。
「日擎;他們為什麼打你?」她再次逼問。
「知道又如何?打都打了,除了自認倒霉;還能怎麼辦?」
他的口氣很橫,顯然不認為這個姊姊可以為他出頭,就算她帶他去吃大角大肉,也不代表可以保他不被欺負,何況他們寄人籬下,又有什麼資
格找人家算帳?能做的,還不是看人臉色。
這些都是唐日擎心裏的想法,他雖然沒說出來,但唐月涵卻能看出他的想法。
不過,無論有理沒理,遇事冷靜思考,先把細微末節弄清楚再做打算,是她做事的方注,因此她看向另一名僕人。
「阿清,你說。」
這個阿清,也和張大媽一樣,為人老實,是他把受傷的日擎扶回房的。
阿清把當時看到、聽到的全告訴她,匣來二表哥和三表哥是習武的,趙家請了武師,在練功房教導這兩個少爺,日擎去偷看他們練習,結果補
逮住,揍了一頓。
這本是大不了的事,又不是偷看姑娘更衣,只不過趙家兩位少爺小氣,認為武師是自家花錢請來的,日擎未經允許偷看,他們便以了壞了規矩
為由教訓他,竟然把他當成練習的對手過招。
沒有學過武的弟弟,自然打不過兩位表哥,所以才被揍得鼻青臉腫。
在瞭解事由經過後,唐月涵並未動怒,微睞的目光閃過一銳光,她先將張大媽和阿清請出房,接着便平靜嚴肅地問着日擎。
「他們是怎麼打你的?出拳還是腳踢?」
曰擎還處在憤怒氣餒中,回答得很敷衍「都是被打,有差嗎?」
「看着我!」唐月涵的語氣突然嚴厲起來,托起弟弟的下巴。「他們是怎麼出招的?記不記得?記得就做給我看!」
唐曰擎被姊姊的氣勢震住了,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姊姊的目光如此速厲,而且自有一股沉着威嚴,讓人不由自主地正色以對。
雖然他不曉得姊姊問這要做什麼,但他還是答了。
「他一開始朝我這樣打來。」說著,他朝姊姊比了下出拳的動作。
誰知他一出拳,姊姊一手扣住他的腕脈,猛地一板。
「哇哇哇——」日擎痛得驚呼,瞼色劇變,匾本坐在床上的他,被姊姊這麼一抵,跪到了地上去。
唐月涵只使了這麼一手,便鬆開,接着問:「然後呢?他還出了什麼招?」
唐日擎揉着手腕;驚疑不定的瞪着姊姊;一臉不信;再出招。
「接着他就這樣踢我——哎哎哎——」
他腳才作勢踢出去;就被姊姊的腳俐落一勾,讓他成了一字形的劈腿姿勢;他嚇得哎哎叫;胯下都要裂開了。
唐月涵腳一松;放開了弟弟。
「還有呢?」
還有?就算有他也不敢說了,他瞪大眼不可思議地盯着姊姊。
「姊,你、你怎麼會有這種身手?」
不答反問:「你想習武,是嗎?」
他立刻點頭,但隨即臉色一黯。「想又如何?又沒人肯教我;趙家更不可能讓我去學。」
這就是他為什麼只能偷偷看了,本想在一旁偷學幾招;誰知被發現了。
在這個時代,男子要想出人頭地,不是叢
唐日擎沒識得幾個字,想上學沒機會也沒銀子,但他對習武有興趣,習武至少可以讓他不被欺負,而且他覺得那些走在路上的武官好威風,不
管走到哪兒,都不會被人看低,還會得到眾人稱讚
「你想學,行,我教你。」唐月涵說道。
他瞪着姊姊;如果姊是之前跟他說這話;他只會覺得姊在開玩笑;可是適才那兩手;已經讓他不敢小看姊姊了。
「姊,你會武?」
唐月涵笑得一臉神秘且自信。「我不但會武;還可以教你劍術。」
唐日擎這次不只睜大眼,嘴巴也半天合不上。
「姊,你什麼時候會這些的?我怎麼從來都不知道?」
「日擎,記得我告訴過你的事嗎?從姊姊大失蹤那一晚后,姊姊就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的姊姊,或許很嬌弱,可現在我已經有能力
保護你了,有些事無法跟你說」現姊姊需要你的信任;你願意信任姊姊嗎?」
唐日擎望着姊姊認真的神情,他感覺到,姊姊是真的不一樣了,她以前遇到事情,只會默默掉眼淚,勸他要忍耐,為了不讓姊姊擔優傷心,他
也變得異常沉默和小心。
可是現在的姊姊,神情沉穩如山;目光堅持不管發生什麼事,她都有辦法處理。
從姊姊身上,他感覺到一種希望,這希望也讓也生出一股力量。
「嗯,我相信姊姊。」他用力點頭,語氣也不自覺的堅定起來,像是他從來沒懷疑過。「我、我想學武。」
他展現出少有的亢奮;雙目變得異常明亮;原本挫敗氣餒的臉色也因而泛紅。
唐月涵摸摸弟弟的頭,笑道:「好,以後每天我都會教你練功,在學成之前,先體會被挨打的滋味,這是必經過程,你毋須氣餒,明白嗎?」
「明白!」
見到振奮的精神,她露出欣慰的笑容,心想,第一課要教會他的,就是先學會忍耐。
她開始暗中教習日擎武功,首先從基礎練起。
由於她每天都會帶弟弟翻牆吃一次佳肴,吃完還會順便外帯回來。
少年不再餓肚子,發育得快,漸漸的,他那瘦弱甚白的瞼色開始變得有光澤,身子骨也慢慢長肉了。
自從教弟弟習武后,他需要的飯量更大了,一天只吃一頓大餐配上兩頓趙家少得可憐的吃食,是不夠的。
一天翻牆一次,加上住得偏,還可以不被趙宗人發現,但若出去得頻慜了,可就有難度了。
為此,唐月涵開始楚絡趙家幾個僕人,將他們收歸成自己人,好為她做事或報信,這時候最好用的,就是銀子了。
當然,對一般低下的僕人,銀子就夠了,但若是位階較高的,就得恩威並施了。
話是這麼說,要恩威並施,也得要有機會才行……
這一日,清晨教了弟弟幾招防身招式后,她摘上窄被長褲,方便行動的衣裳,帶着弟弟又去大吃一頓,在路上,她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一瞧見那人,她瞼色變了,整個眼神都凌厲了起來。
「姊,怎麼了?」日擎也察覺到姊姊的異狀。
「日擎,你先回去,姊有事要辦。」
「喔。」
姊現在說話很有威嚴,唐日擎不知不覺就會昭着她的命令做,可有時候他也不明白,姊姊明明看起來很柔弱、很纖細,為何自己會把她和「威
嚴」二字扯上關聯呢?
把弟弟請回去后,唐月涵立剖跟蹤那人,因為她一眼就認出,那人是黃揚虎,是她追査的其由一人,她懷疑此人和忠陽縣少女失蹤案有關。
當時她在査這件失蹤案,卻在査到一半時,不慎遭人暗算。
她偷偷跟着黃揚虎,發觀他進人一間大宅子。
唐月涵看着宏偉的灰牆青磚,就不知這宅子是何人所有。她悄悄繞到大宅後巷,左右看了看,趁沒人注意時,她幾個縱躍,攀上灰牆,翻了進
去。她落下的地點有樹木擋住,經過幾個院子和迴廊,沒路上她小心避開僕人
玩玩的,她聽到了說話聲,趕緊放慢腓步,聽見兩個人正在一棵白楊樹下低聲說話。